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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话,固执的拿那张车票递给我。
“我不要,要拿你自己给她。和不和她走,你就不能和她说吗?”
“说不明白。”
她自顾把车票塞进我衣服口袋。
“江茗,拜托了。”她掰开我的手,转身就走。大概追她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的脚灌了铅,我的手灌了铅,像我无数次看着她的背影一样,我定在那里看着她走向那窄窄的街巷,来往人群、摊贩、车辆,喇叭、车轮、叫卖,嘈杂的世界,那么多的人里那么多的人里,那个寂寞的身影是我爱的陆以安呀。她什么话也不说,她也没有眼泪,她一个人将这样去往何方呢?
陆以安啊。她孤独的背影,终于让我再坚持不住。我蹲在地上,拽着那张车票,开始痛哭。我知道素心正在在我身后,她没有挨着我,任由我在大街上,抽泣不能。
江茗,其实你一直爱的都还是陆以安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一忙就忘记了 ,,不过想着也无人看,就无所谓咯
☆、39
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如魔怔了,而这魔怔,是一生。一生癫狂,无可救药,我能怎么办,爱情的毒酒,早在我十七岁时就饮下了。
素心一个人走了,沿着街道,她也是一个人走的,从我的右面而走。我全身都疼,疼得动不了,疼得不及目送她。
我是恨陆以安的,偶尔一两个瞬间忍耐不住,可是恨什么?恨上天让我遇到她,恨我爱上她,恨,她不爱我。看着一切莫名其妙得很,谁规定了我爱她,她必须要爱我呢?这无端端的恨意迅速散去,只剩下爱。和,恨我自己。
我记得那晚上回去酒店,素心对我说的话,那时她坐在酒店床上。
“林江茗,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我是想要陆以安的,但我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抑制了自己的欲望,而素心,她近在眼前,她爱我,所以我选择了她,可是。我想要吗?
爱情真是个道德败坏又自私的东西。
“你还是爱她,无论我怎么做,都没办法改变你。”素心长长的叹气,我坐在旁边的硬板凳上,目光飘移,不敢看她。
“我们亲吻,□□、同居、手牵手去超市买菜,我们相爱,买对方喜欢的衣服、鞋、家具,我们过一切家长里短的生活,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配合,你答应和我一起奋斗,我们做了买房计划,规划了未来十年在一起的生活。你做许多爱我的事,在我难过的时候拥抱我,在我快乐的时候和我一起癫狂。我以为我们是相爱的,是么,江茗。”
“是。”
“江茗,你撒谎。”素心哭了,她的声音颤抖,这是我认识她这几年来第一次见她哭。我不敢去看她的眼泪,伸手递过去纸巾,她没有接。
“或许你是爱我的,可你的心呀,随时都会被一只叫做陆以安的鸟儿叼走。我该早就明白的。”
“素心。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明知道会伤害我,你还是会做,那又何必说对不起呢,我只问你,林江茗,你今晚要不要和我走。和我走,就走一辈子,不准回头。”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
素心一个枕头给我砸来。
“本该如此的,以后不要联系我。”
素心开始收拾她的包,这时候我终于抬头看她,满脸的泪水,看她满脸的泪水,两眼通红,我一瞬间所有感觉都麻木了,失去了所有情绪的感知。
爱情真是个道德败坏又自私的东西。因为,它是从心的,人的心从来又自私又狭隘,我们只是那么普通的人。
江茗,你为陆以安去了北京,你又去了上海,现在你又回来,冥冥中或者你故意的,总要和她在一个城市,既然这样,就不要拖着我了。现在既然陆以安和陈清涵有可能要分手,你总算有机会了,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不要否认,问问你的心。林江茗,我祝你幸福,我祝你以后每一天都快快乐乐,我祝你永远不要想起我,你最好不要有一丁点的想起我,否则我会变成鹰每日来啄食你的心,我今日所受的痛苦,来日加班奉还,你这一生最好不要有一丁点想起我,也不要再遇见我。
素心那晚上离去,晚八点多的班车。她前脚走,我后脚跟上,一直随她去了车站,她买了最晚的班车,我站在离她两米的地方,一直一直,不说什么话。直到她上车,我在车窗外看她,收到她的短信。
“江茗,人心怎么能做到比寒石更硬更冷呢。我们的事,不要告诉叔叔阿姨。”
素心,我也不知道呢。我要是能明白就好了。
晚些的时候,去见了陈清涵、比起陆以安、比起我,她也好不到哪里。
我把皱巴巴的车票给她,没有说话,但她大概能明白的。就这样吧,陈清涵关上房门,谁也不知道她在那个房间是什么模样。
陈清涵一个人走了,据我所知,那晚上她打了陆以安一晚上的电话,陆以安的手机充着电,响了一夜。她躺在床上,手机就在她的枕边,响了一夜,她没有接。
就这样无声的结束一切了。
我于次日回家,那时候素心已经离去,她同我父母说家里有急事,爸爸责怪我让她一个人回来。回到房间,她收走她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在我的桌子上留下一只天蓝色的千纸鹤,素心,2010年末,她第一次坐到我面前的时候,穿的天蓝色风衣。
我躺在床上,拆开了那只千纸鹤,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后来,我没有回去。我默许了素心说的话。三月的时候,接到陆江的电话,素心把我的行李打包送到她处,不多,我在上海不过居住半年。陆江问我要不要给我邮寄回来,我说,先放在那里吧。或许我会回去,如若不然,请她代为处置。
那时候J县第一中学,也就是我和陆以安的高中在招聘老师,不多,语文老师只招一个,地理老师三名,其余理科。我知道陆以安应该会报考语文的,除了文字,她对其余的都没有兴趣,而我、只能选择地理。而后,我和她都考上了。
五月的时候,我再次去了J县,见到了陆以安。
正好我以前住的房子,那家人小孩四月的时候结束艺考,不用再住那里,还有两个月房租未满,我便承租过来。陆以安在楼上,我在楼下。她家2012年的时候,搬去了新房,距离以前的房屋要四十分钟步程,陆以安以上班为借口,一个人在这边住,也正因为此,我和她,再次一墙之隔。
马上,二十七岁的陆以安。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心酸得不行。越来越瘦,原先她笑起来,脸上那条浅浅的沟壑,真真变成了深深的酒窝,瘦了的陆以安到是比以前漂亮。每次见她,都与上次不同,越发憔悴,面无光彩,目光常常忧郁,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常常明亮的孩子,再看不到了。她的长头发,有时候穿细跟鞋,她穿长裙,带碧色的复古耳垂,她染发,烫波浪卷,她说话开始温温柔柔,开始学做饭,她丢掉了身上所有的男孩子气,不再淘气。不少学生喜欢她,陆以安,开始像一个温柔的女人,她身上充满了柔弱的气息,细腻似水,尽管以前她也温柔,但与现在是不一样的,我再没见她打过篮球,也不见她大大咧咧,她一切行淑女作风,令那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喜爱,只我知道,那不是她,那是陈清涵的样子。
她待我一直友好。我常去她处蹭饭吃,她很少回家,而我也再没见过李阿姨、这些事,她不说我不问。就像她也不问,江茗,你和素心怎么样,江茗,你为什么离开上海来这里。我们有时候去那家德庄火锅吃饭,即便是在夏天,怀念一下以前在那喝酒的时候。
也时常,见到章禾,我和她一个教学组。
她那时候已经有了男友,政府某部门工作人员,年轻有为,章禾父亲的得意门生,听同组老师说一个是一个体贴的男人,三十有四,与苏言童年,每个晚上来接章禾下晚自习。我有幸见过几次,一个宜家的男子,在这个小城镇开一辆几十万的车,同章禾一个老师,一个公务员倒是很配,人也长得不错。虽然章禾三十未婚,但这样的男人也是令其他女同事钦羡的。只不过,只不过我一想起苏言,想起与她相伴十年的苏言,暂没办法祝福,那个男人再好,也比不过苏言。
我也曾,听到过她与苏言通话,有时候章禾在电话这边说些我爱你这样的话,有时候是争吵,后来的时候争吵越来越多。陆以安说,藕断丝连,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哪有那么容易分手,不过章禾快结婚了,以苏言的性子是不会做小三的。即便她再爱章禾。
我问她,那你和清涵姐呢?
我和她?
六月的时候陆以安二十七岁。我陪她过的生日,陆以平打来电话叫她回家,但她似与李阿姨斗气,从年后再未回过家去。
无论是她还是我,身边已有人开始为我们物色对象,陆以安年长,更是变成了一个货物,我听到过几次她与李阿姨的争吵,无非是为男友和结婚这样的事情。我问她,何必如此。如果这样坚持,当初就该和陈清一起离开。我也劝她,既然已经留下来,就不必和李阿姨斗气了。初衷既然是为了不伤害父母,现在却又如何做着伤害父母的事。如《面子》里说,你一边说着爱我,却一边做着伤害我的事。
她说,不算斗气,只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我可能就这样失去清涵、一想起来,我只能怨自己无能为力。
江茗,如果非要让你在父母和爱人之间选一个,你怎么选。
随即、她又自嘲道:“对,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用选。”
你不用选,我没得选,在我心里同时想到的从来都是妈妈和清涵,我同时深爱着她们,我妈只有一个,陈清涵于我也只有一个,可我妈在老去,她会越来越老,到最后先我几十年死去。我还年轻,这是我唯一的悲哀。我爱清涵,我深爱着她,在她不会看到的地方,我以自己的方式坚持着,这或许是自欺欺人,但我知道不结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棵稻草。或许,我们还有机会的。
如果她不会给你机会了?
那就算造化弄人吧,该得我如此。
可是、
没有可是,江茗、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幸运。
虽然这样,陆以安依然要疲于男女来往间,因为她已经到了适婚之龄。
八月的时候,我二十四岁。在这样的小县城里,工作稳定独身一人,自然会面临与陆以安同样的困境,好在我的父母一向随我,只是老爱向我提起素心。奇怪得很,他们喜欢那时候什么都优秀的陆以安,独独反对我喜欢陆以安这件事。父母总是希望我们选的那个爱我们的而不是我们爱的人。
可我与素心,再没有联系。我静立在陆以安身边,什么也不做,有时候我想,或许我早已经不爱陆以安了,只是陪伴成惯性,牵引着我不离她分毫。
十月的时候,十月的时候,结束了很多的事情。那年国庆,我在J县参加了两个婚礼,连我都到了要准备份子钱的时候了。十月三日,是李苏绵的婚礼,她先我回J县,但毕业后少有联系,我是九月底接到她的电话,才知道李苏绵要结婚了。我高中小小的朋友,曾经爱慕过丁丢的陆以安,然后,她要结婚了,从此成家立业、开始相夫教子,再不能做一个简单的女该。但从未想到,她的丈夫是赵毅。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的两个人。
她说,有时候结婚未必是相爱,更看重合适,她已经很幸运了,曾经爱过赵毅,后来再见,还能隐约找到那种感觉,并且是两个成年男女的爱情,有别人年少不经事。她毕业后与大学的男友分手,回到J县,赵毅也回来,一个考了公务员,一个考了事业单位,工作好像也恰当,家室也知根知底,互相也很了解,曾经是恋人还很合适,再见还有火花,这样不在一起,莫非还等着相亲。
我去参加他们婚礼的时候,两个人恩爱如初,成熟的爱情,互相挽着胳膊准备共度一生。这样实在太好了,青春那点事已经微不足道。我祝福他们,真心祝福。
喝酒的时候,苏绵问我。
“江茗,这么多年你还喜欢陆老师么?”
我一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了。什么都是自然,什么都是习惯,习惯了和她如此之远,只想陪伴,从未准备再进一步。着实想来,我也不知道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或许我在等着陆以安主动,但我清楚得很,陆以安永远不会。
江茗,我也祝你幸福,不管有一天能不能参加你的婚礼。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