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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尽(修文开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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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险些忘记我这位妻子因了我失忆的事件,早已如惊弓之鸟了。“予”这个称呼,是我朝公主皇子自称时最正式的。柴秀以生命起誓、以公主的身份做出承诺这一举动的确感动了我。于是我决定对她更好一些,如无意外,我亦愿豁出性命陪她一生。
  “秀秀,我、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我有些窘迫地低头。
  “呵!”柴秀柔柔一笑,将手放在我手心,“锦兮,咱们进宫。”
  一路无话。下车时我将小炭炉塞进柴秀手中。她朝我笑,竟然倾国倾城。
  皇帝舅舅的近侍、内侍监李荇拾已经候在那里。他亦是皇帝舅舅身边的老人,太后去承恩寺时陛下还着他随行伺候。前阵子原先的内侍监张总管告老,这个李总管便接替了他的位置。见到柴秀,他以大礼拜之:“长公主殿下、驸马爷。”
  我虽为驸马,品级却不比这位内侍监大人。况且李荇拾是皇帝舅舅身边的老人,绝不是个能随便得罪的人物。我朝李荇拾拱拱手:“李大人。”
  柴秀对这位内侍监也极为客气,只是说话间多了些女儿家的俏皮:“父皇呢?稷和可有来晚?”
  “陛下尚在皇后宫中。”李荇拾答道,“老奴奉命接迎殿下。”
  皇帝舅舅对这位长公主果然是重视,不过是回宫参加个宴会居然派出身边最宠幸的内侍总管。这次宴会是在御花园一处露天的石台之上,区别于国宴。皇家的宴会总也讲究非凡,但要现在的我说出个所以然却也不能。我因随了柴秀,位次十分靠前。便是我那丞相父亲也要次之。我与柴秀走过他时,他也似不认识我一般行礼。这些君君臣臣的规矩太过复杂,好在有这位真正的公主在我身边,不然也不知我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待一众皇子皇孙、王公大臣坐定,皇帝舅舅和贵妃宫氏才姗姗来迟。我也是最近才被迫知道,皇帝舅舅的前任皇后是我的亲姑姑。史书里明白记着那是“孝纯皇后”。建元十年,也就是七年之前,这位身份高贵的姑姑在诞下如今的太子玄不久薨逝。而我和稷和长公主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还在于,这位亲姑姑的长女就是柴秀。我卫氏与柴氏亲上亲的事件屡见不鲜。可这样的认知却让我更加不寒而栗。
  后宫自孝纯皇后之后便是宫贵妃掌印,说白了也是皇帝舅舅为了平衡前朝和后宫、平衡宫氏和卫氏的手段。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自己悟出什么都记在心中。那次回府娘亲提醒说这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要在这生存,必须多留心眼。想来也是知道我短时间是无法脱身。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柴秀,在心里重重叹气。不说前辈那些事情,便是我身边这个女人,于我都是个美丽的谜题。我为之吸引想要解开她,却又担心承受不了那个后果。宫廷之上,最怕丢心。
  整个宴会的流程倒不复杂,先是皇帝舅舅说了些体面话和鼓励群臣来年再接再厉,然后是众臣谢恩表示会继续努力,最后就是大家吃吃喝喝顺便看些美人儿摇摆着多姿婀娜。丝竹舞蹈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出,领舞的姑娘我似曾相识,好像是北国赫赫有名的苏大家苏秦暮。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会觉得那姑娘熟悉,但腰间突然的疼痛还是让我回神。此时此刻,能够伤到我的人只有身边的公主殿下。
  “锦兮,尝尝这薄荷香糕。”似乎感受到我探寻的目光,柴秀含笑,眼神也落在我身上——就好像刚才掐我的不是她一样。
  “锦兮身子可大好了?”我还来不及接受公主殿下的“心意”,皇帝舅舅就不识时务地突然点名。我连忙站了起来:“回父皇,已经大好了。”
  “众爱卿,朕这一双小儿女可真是让朕伤透脑筋啊!”皇帝舅舅大笑道,眼神看着我和柴秀,嘴里却不忘和众臣打趣。也是,前阵子我和柴秀的事情闹得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也让皇帝舅舅失了些面子。
  我连忙跪下:“是儿臣不懂事。”
  皇帝舅舅又是大笑:“驸马给朕这个泰山行如此大礼,莫不是希望朕做个和事佬?”说着眼神又在我和柴秀之间一个来回。
  “儿臣先谢过父皇。”我继续谢恩。心里却想着:您老别来搅局儿臣就千恩万谢了。
  皇帝舅舅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没脸没皮”,瞪了我半天才说:“不想锦兮失忆后,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儿臣对稷和的心天地可鉴。”我说。柴秀在这时已经跪在我身边,道:“儿臣与驸马不懂事,不想惊动了父皇是儿臣之过。只今日辞旧迎新,儿臣不敢将旧事叨扰父皇新年。”
  皇帝舅舅莫名地点点头,不再为难我。而后他与那宫贵妃一同先行离席。在座众人才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招呼着饮酒谈心。只是皇子们也不敢和外臣太接近,公主又是女眷。自然而然形成的三个圈子,竟没有一个我愿意加入的。于是我继续坐着品尝美食。
  我正感叹着,却觉得有人拉扯我的衣袖。低头一看,竟是一身着黄裳的玉面小人儿。我连忙行礼:“太子殿下。”其实无需这身衣着,只看他那与柴秀七分相似的眉眼便能知晓了。
  “锦兮哥哥无须多礼。”柴玄小声道,“孤见稷和姐姐桌上的美食情难自禁。”
  这、这桌上的吃食不都是一样的么?我也不拆穿他。这场子就这么大,这小太子穿着明晃晃的衣服谁能认不出?
  “玄儿,不可多食,败牙。”不多时,柴秀已经从她那公主后妃圈子回来。
  “是的,皇姊。”柴玄嘟嘟嘴,听话的放下都快放到嘴边的糕点,说,“锦兮哥哥,你和皇姊都成婚这么久了,也不好好管管你娘子。孤见二皇兄家嫂嫂对二皇兄都是言听计从的。”
  呃。太子殿下,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就算你要吃甜食,也不能我这当挡箭牌呀。作为一个“柔弱”的驸马,我夫纲不振已久,也早就自暴自弃不想再振了。我看向柴秀求救,公主殿下好笑地看着我却不为所动。我只好再加把劲更加可怜一些。
  公主大人似乎终于被我打动,她说:“玄儿,二皇嫂对皇兄言听计从是因为她嫁于了二皇兄。同理,你锦兮哥哥,自然也是嫁于了皇姊的。”
  于是柴玄恍然大悟,露出了鄙视加同情的眼神:“锦兮哥哥,怪不得你越发清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也算是助攻的重要配角吧

  ☆、第五幕

  我得罪公主的地方大概是不止一两处。不然宴会最末,那些年轻的臣子们不会不顾及我的“身份”一再的敬酒。不,这或许已经不是敬酒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我灌醉。也或许是我多想,他们只是想看看长公主驸马是个多么没用的小白脸。
  “锦兮老弟,男儿何不带吴钩,咱们再喝!”这面色通红将臂膀搭在我肩上的是建安将军的儿子卫国。他也姓卫,一定要搭上些亲戚关系也是有的。我卫氏直系单薄。父亲虽为左相却因了驸马的身份也不敢在纳妾上做的太过,而我母亲却只有我一个“儿子”。卫氏唯一的嫡子这个身份我已经用了多年。
  “卫公子从开宴就一只霸着孤的驸马,如今,可以还来了么?”我被他们灌得快站不住,可他们还不肯放过我。好在公主殿下还是心疼我的,在我快到极限的时候喊停。
  我从来没觉得她的声音竟是这么好听。她的手有些凉,贴在我被酒晕烫的脸颊倒是极为舒适。我的舌头有些打结,双腿有些软绵,但还是准确握住她的手,笑问:“回家?”
  “回家。”她回握我的手,暗暗使力搀了一把有些站不稳的我,笑意盈盈。
  酒虽然醇香,可饮酒之人没有那肚量也逃不过醉宿。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醉过,但这一次的体验让我决定绝不再贪杯。
  酒酣梦醉,美人在怀。如果我不是女子,一睁眼就看到我和一个女子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怕是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毁人清白的龌龊事。但好在我是女子,而身边的美人是我夫人。
  柴秀窝在我怀里,我感到被她枕着的手臂传来阵阵酥麻。可看着她面上那安静祥和的模样,我怎么忍心扰人清梦?此时此刻,她的面上没有沾染那些用以增色的胭脂水粉。可我却觉得这样真实的她比平时更加美丽。
  一时忍不住,我将唇贴在她光洁的额头。离开时的那些留恋与不舍在看到她颤动的睫毛时转瞬化为尴尬。而后因为方才醒来而不太在意的头疼显得越发明显。
  醒着却装睡什么的太卑劣了!感觉到太阳穴不停的突突着,我忿忿然想道。私心想着我就这么盯着柴秀,看她还能“伪装”到何时。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又或许柴秀根本就不在意伪装被看穿。她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柔情。她伸手按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疼吧?”
  “嗯哼。”我眯着眼睛,感觉本来要炸掉的脑袋又安分了下来。
  “叫你喝那么多。”柴秀抱怨着,手上却依旧温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和卫国那样的男人拼酒。”
  “不是、不是你指使他们么?”我随口问道,说完就觉太过直白恐要惹恼了公主。
  可谁知柴秀不怒反笑,手上的动作却重了一些;“你傻么。我就算对你有怨,怎会指使外人来害你。”
  “公主殿下哪需借刀杀人。是锦兮误会了。”我眯着眼睛,捉了她的手,“你顶多算是视若无睹。”
  话音刚落,公主便挣脱了我的钳制揪着我的耳朵,没好气道:“最后要不是本公主出面,你昨天能竖着出来?”虽然公主殿下看起来很残暴,但揪耳朵的时候的确没怎么用力。但是我很配合她,嗷嗷叫了几声。
  可惜总有人见不得我们小两口亲热,一大早的就有人在门外喊着:“稷和殿下,要起了么?”
  这一声把我的公主殿下喊红了脸。她赶忙甩开我,规规矩矩坐在床上,轻声答道:“起了。进来吧。”说完还不忘瞪我。
  门“吱呀”被推开,一群侍女托着盥洗用品和衣冠走了进来。她们在公主床上看到“衣衫不整”的我也不觉得多惊讶,服侍完柴秀就将一盘颜色稍微清淡的衣衫放在小凳上告退出去。我还在琢磨我以前和柴秀是怎么相处,这厢柴秀就已经向我招手,道:“快过来洗漱更衣。”
  “哦。”我快速蹬了鞋跑到柴秀身边,她服侍我的动作非常娴熟。我想我们以前定然就是这般相处。明明是青梅竹马,如今这不对等的信息让我真真有些受宠若惊。
  “秀秀,今天有什么安排么?”我懵懵懂懂问道。柴秀今天穿的不是朝服,可今天似乎也不是休沐。
  “入了冬太后的身子总不利索。以前总没有好的理由,如今你已是驸马,便随我去泰恩寺给太后请安顺便给她老人家诊诊脉。”柴秀给我系上腰带,又取了一只玉佩挂在上面。“放心,这件事父皇是知道的。”
  “有那么多太医……”不对,我现在该说得不是这个,治病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议。但是——“你什么时候跟皇帝舅舅告得假?”
  “还不都是你。”柴秀瞥我一眼竟也别有风情。
  怎么又是我?
  等我被公主赶上了马车,她才将前尘往事徐徐道来。我这才知道原来为了“安抚”卫家,皇帝舅舅小惩大诫把柴秀赶去泰恩寺思过。不过柴秀以“驸马未愈予怎忍先行”为由推迟了行程——虽然当时不少人说她惺惺作态。
  这行程后来又因了我的失忆再次拖延。如今我已大好,这件事不能再拖。
  “明明是罚你去念经,怎么我还要跟着呀。”想到寺里肯定还不如在帝京自在,而且那里还有一个据说很宠爱很宠爱柴秀的太后祖母。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公主却笑得比百花还俏,只见她眨着那闪亮亮的眼睛,小声说道:“我父皇最怕皇祖母,你说呢?”
  “唔。”泰山那边走不通,就找个镇得住泰山的靠山么?
  等我跟着柴秀到了泰恩寺拜见了太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太后她老人家也不见得多喜欢我。不,说不准她比皇帝舅舅还讨厌我!
  按理说老太太天天在寺里吃斋念佛,心地定然是极好的。事实证明,她对柴秀的确是极好的,又是搂搂抱抱又是拉拉扯扯地盯了好久——看看这孙女是胖了还是瘦了,美了还是更美了。只柴秀才侧身唤了我上前,太后祖母就脸色一沉着人将我扔了出去,说:“你这臭小子屡屡伤了小秀,如今还有何脸面来见哀家!”
  好在佛门清静之地,那些人也不好弄得动静太大,到底没让我沾上血腥。我被慈悲为怀的方丈玄静大师收留,寻了处厢房安置。只是,那地方似乎离公主的住所远了些……
  “大师,你那可有这泰恩寺的地图?”我踮脚望了望这泰恩寺层层叠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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