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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门德斯却叫住了顾北，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扭头笑着对弗洛伦蒂诺说：“虽然我未必会对安知无不言，但何塞大概是不会瞒着她的。”他看上去有些遗憾，但也可能仅仅是‘看上去’。
弗洛伦蒂诺顿了一下，但还是放弃了纠缠这个问题，“主教练先生在刚才——我们刚刚捧杯后，就在跟更衣室外，再次对我提起了……那件事。”
门德斯可能是怕顾北听不懂，也有可能只是随口说了出来，“卡卡的事对于何塞而言的确非常重要。何塞给过卡卡机会，也允许克里斯蒂亚诺安排安帮他缓解外部施加的压力。但是现在很明显，我们都看得出来，卡卡在球场上最大的速度优势已经不复存在——即使失去了外部的压力，他仍然显得不尽如人意，也和何塞的战术打法无法相配。既然如此，我想，何塞当然有理由希望自己的阵中能出现更好的人。”
克里斯蒂亚诺跟卡卡关系好，希望能帮他，而穆里尼奥当时也的确缺人踢比赛，所以答应死马当活马医再看卡卡一次，同时也算是给克里斯蒂亚诺一个面子，让彼此脸上都好看一点儿。但这并不意味着穆里尼奥完全放弃了让俱乐部卖掉卡卡的愿望。
然而顾北很清楚，卡卡现在还不会离开皇马。她不知道‘当年’是因为穆里尼奥自己迟疑了，还是弗洛伦蒂诺拒绝了这个要求。但如果‘这次’卡卡还是2013年才离开皇马，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弗洛伦蒂诺从中作梗——毕竟，史上身价前三之一的引援，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变卖，主席先生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里卡多作为前金球先生，我认为他已经是这个位置上最优秀的人选了。”弗洛伦蒂诺微笑着强调了自己的意见，看上去似乎温和，但实际上却强硬、毫不退让，“亲爱的豪尔赫，我想，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我们何不请主教练先生想点开心的事呢？”
“当然，主席先生。我猜法比奥会是个令主教练先生开心的话题。毕竟，法比奥是个好孩子，有能力、老实，更重要的是健康。”门德斯说的和颜悦色，娓娓动听。
尽管，以弗洛伦蒂诺那块抽搐了一下的嘴角肌肉来看，他并不觉得门德斯这句话哪里娓娓动听了。
顾北则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皱眉的冲动，她看了看门德斯，掩饰似的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头。
如果‘买科恩特朗’是个政治学问题，那顾北会毫不迟疑的将其定性为‘弗洛伦蒂诺不想卖卡卡，但又想安抚门德斯一系’。但她此前一直觉得弗洛伦蒂诺作为一个足球俱乐部的主席不会做这种没下限的事……
现在一看……顾北恐怕不得不重新把自己这种‘不靠谱’猜测排回来…即使本身不是出于这个目的，最起码现在它也成了弗洛伦蒂诺的谈判筹码。
不过好处是，与之相对，卡卡也有可能成为门德斯的筹码。
各踞一端，分庭抗礼。
“但俱乐部对马塞洛非常满意。”弗洛伦蒂诺说，“补充一句，主教练先生本人也对马塞洛没有意见。”
“豪门俱乐部三线作战，总需要多储备一些人。”
“但皇马并不擅长堆积巨星。”
顾北&门德斯：……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亏不亏心！
门德斯一抿嘴，虽然他明知道弗洛伦蒂诺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以他的身份来讲，如果再争辩这个似乎就不太体面了。
所以他看了顾北一眼，暗示她，她今天留下来所需要完成的任务已经上线了。
主线任务：回击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弗洛伦蒂诺【任务进度：0/1】
“卡卡并不擅长组织，他在前场的时候显然很喜欢带球——我并非认为这不好，毕竟，卡卡拿到金球奖本来也是对他的认可。但在皇马，这似乎和克里斯蒂亚诺的习惯有些重合。”顾北抿了一下嘴唇，“但是您还是买了他们两个人。”
顾北的话并不含蓄，因为含蓄不是今天她的任务…她和门德斯，一个含蓄有礼，一个就得开门见山。
“卡卡在这个位置上的能力显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弗洛伦蒂诺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皇马需要这样的球员提升……”
皇马需要这样的球员提升自己的板凳厚度，以防当三线作战赛程拥挤的时候一旦发生伤病，无人可用。
这句话完全没有错，但他住口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跳进了一个陷阱。
皇马并不擅长堆积巨星。
弗洛伦蒂诺自己亲口说的话，一分钟都没到就又亲自推翻…对于一次谈判而言，这件事造成的心理影响大于它的现实意义。
“顾小姐是在暗示我什么呢？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友好也不体面的暗示。我真希望我的感觉是错的。”弗洛伦蒂诺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窘境，所以他不得不再赌一次，赌顾北不敢直接说出他最担心的那句话，也赌顾北会因为他的强硬而退缩。
你让他赌对一次，他就敢赌第二次，然后局面恐怕就不好控制了。
“如果皇马真的不堆积巨星而仅仅是买自己需要的球员，那么毫无疑问，卡卡和罗纳尔多先生本该是一道单选题。毕竟，卡卡本身也是一位喜欢带球的球员，他和克里斯蒂亚诺本来就没必要同时出现。”
顾北稍微歪了一下头，看上去天真又无辜。
所有博弈都是计算加赌博。顾北的计算是：以理智而言，在面对这样的逼问的时候，没有人会敢于说自己要放弃一个状态正佳的世界级前锋，转而选择一个虽然形象极佳，但伤病影响巨大的、可能即将过气的巨星。
而赌博则是：即使弗洛伦蒂诺丧失理智，他甚至也没有勇气冲动、意气用事。
退一万步讲，即使弗洛伦蒂诺真的冲动了，那么顾北也还有boom…只是如果真的用到boom，那场面就未免太尴尬了。
“也许吧。”弗洛伦蒂诺看看顾北，见她似乎志得意满，便也笑了起来，“对了，顾小姐，你认识一个叫做许琴的人吗？她到马德里给我讲了一些关于你的故事……听起来……”
弗洛伦蒂诺似乎漫不经心的玩了一下手机，一撇嘴，“听起来似乎对你非常不利。那些关于上一段感情的事，我想知道，克里斯蒂亚诺知道吗？”
“他知道他的宣传助理是个骗子吗？”
顾北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神情变得非常冷漠。
欲扬先抑，在你最得意的时候予以重击。这本来也是常见的招数。但好处在于，如果这一击再不能成，他通常也不会再有其他招数了。
“弗洛伦蒂诺先生，您可以现在就给全马德里，甚至全西班牙任意一家发行量大、名声大的媒体打电话，看他们是否会接受您的爆料。”
“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既不想成为球迷心中‘给皇马捣乱的罪人’，也不想爆料这种毫无意义的假消息。”顾北的手指抚摸着手机的屏幕，“如果您不知道的话，那容我炫耀一下，我前两天刚刚参加了费尔南多先生小女儿的生日聚会。”
“至于说它是假消息……感谢萨拉小姐答应为我做的铺垫，就像我……哦不，萨拉小姐所发的那样，温先生已经意识到他的确被骗了，只是骗他的人并不是我。”
门德斯突然明白过来，如果是萨拉自己发的消息，她十有八｜九会采用‘克里斯蒂亚诺的宣传助理’这个身份介绍顾北，毕竟，克里斯蒂亚诺是吸引眼球的秘诀——但她没有，她甚至也一个字都没提到卡西，而仅仅是用了穆里尼奥的名字。
提到球员的话，一旦媒体要炒作就难免影响球员的心态，但穆里尼奥不会，穆里尼奥习惯了被记者骂来骂去也习惯用自己为球员吸引炮火，所以只能是征用他的名字。
顾北再次露出了那种天真的笑容，“主席先生，我是个职业公关。不过，第一次为自己公关，如果做的不好还得请您多指教。”
门德斯假装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哦，安，你这样太不好了，你跟萨拉小姐如果商量好了就该告诉我一声，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主席先生，这里太嘈杂了，我们待会是不是换一个地方谈谈？您是想继续谈谈何塞对卡卡的看法，还是谈谈法比奥这孩子的价钱？”门德斯冲顾北轻轻点头，然后转脸对弗洛伦蒂诺说。
顾北看门德斯示意，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便借口说要去给庆祝的球员拍照发r离开。
大巴外庆祝的声浪越来越强，顾北站在车尾处几乎听不见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
“您好，哪位？”电话那边传来不太清晰的中文。
她转头看看车窗外的夜色，笑着用中文说：“琴姐，好久不见，你来西班牙怎么也不告诉我呢？”
第55章
“琴姐，不好意思，我又赢了一局。”顾北靠在车厢内壁上，看着自己的修剪得弧度圆润的指甲，侧着头看着外面欢庆的人潮和璀璨的星空，“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从头到尾你到底是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让你这么防备我，千方百计想要害我？”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本来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手机那边的声音因为信号原因有些飘忽，听上去沙哑也不真实，“你入职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里的人都是一样分两种的……我是那种从来都不敢懈怠的。更何况防微杜渐，本来也就是我唯一的人生哲学。”
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两种人。一种是老天爷就赏你这口饭吃，你不吃不行，还有一种就是老天爷不赏饭只好自己有一口吃一口——我不知道你是哪种，但我是后者。前者是少数人，后者则必须努力不懈怠。
顾北记得琴姐第一天带她的时候，曾经这么告诫她。
“可惜了，琴姐。”顾北沉默了片刻，“你如果不来马德里，那也许我们就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本来哪怕温九看在旧日的交情上，不愿意开除你，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我最开始的目的也不过就是证明我的清白和人品。
你只是太了解九哥了，你太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合好，所以你认准了，只要我在西班牙一败涂地被门德斯扫地出门，九哥就会第二次对我弃如敝履，这样你就能保证你位子的稳固，而不必担心我一旦回心转意回到九哥身边之后再来针对你，让你变得比我当初更落魄。
但是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从不回头吗？
可惜了，琴姐。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假装不知道我来过马德里吗？”琴姐忽然问。
顾北看着窗外的人潮，低声说：“琴姐，‘莫要沽名学霸王’，这不也是你当初给我的忠告吗？你从来不心慈手软，我也是。”
顾北了解琴姐，她跟在一个皇马球迷身边自然深知现在是一个怎样的关键期，也深知皇马现在的人员问题。她如果去找门德斯，门德斯当然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期调动穆里尼奥身边的人。
所以只能是弗洛伦蒂诺，如果他们真的在进行转会谈判，那么顾北的故事完全可以在谈判中被用来扰乱门德斯的心神，只要谈判失败，门德斯也必然会开除顾北。
每一步都合情合理，她只是没想到顾北也并非没有准备。
琴姐似乎笑了一声，但没再说话。
就在她们沉默着结束这通电话的仅仅十分钟之后，国内几位和顾北关系最密切的娱记和网站编辑就几乎同步推送了新的爆料文章。
［活脱脱宫斗剧反转，温九前宣传助理‘劈腿’十八线是被黑了？］
［销声匿迹一年‘劈腿门’水落石出，温九经纪人为了打压新人真是不择手段啊不择手段］
［许琴也是晚节不保，你怎么不想想，勾搭了温九的女朋友的十八线扭头就出演大热ip剧男二现实吗？］
［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送了温九头顶一片草原居然还接大热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不知名交易？］
［许琴居然用自己的关系给十八线小男星找戏拍，你再也不是我知道的那个琴姐了］
‘贵圈真乱［再见。jpg］’
‘抱走我家九哥，许琴这么喜欢玩宫斗干嘛不去穿越？’
‘许琴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人家两人交往她就怕人家抢了她的位子？人家放着好好的少奶奶不做，谁要跟你抢经纪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位子啊？又不是脑残！’
‘许琴本来就是脑子有病啊，你们不知道吗？她本来就是很巴着温九来着，毕竟温九是少东家，这么好的资源她才不舍得分给别人呢。’
‘我刚听朋友说温九看见爆料了，直接跑到自己哥哥那边去要求开除许琴，还说这种人给公司丢人了什么的。感觉许琴这回在贵圈混不下去了。’
‘普大喜奔，我九哥终于可以换个正常的经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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