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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刃乞,这是当然的啊,现在已经打铃了,全校同学都休息了,而且这里是天台,即使有人听到,也只是以为有人在搞恶作剧罢了,不会上来救我们的。”子璇微笑着,只是那微笑中充满了太多悲凉,充满着太多不甘与绝望。
“子璇,我的手出汗了,快抓不住你了,这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你死,不想。”刃乞的眼眸中流下来的是泪,流露出来的是绝望,是恐惧,是无奈,是深深的自责。
子璇想要为她抹去泪水,紧紧地抱住她,就像当初她抱子璇一样,那种友情的,无言式的安慰,但是现在却不能,她感觉到她的手越来越湿,越来越滑:“刃乞,放手吧,现在拉着我也只是徒劳,在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我拽下去的,那我不白救你了吗,我可不想让你死啊。”
“子璇,我也不想让你死啊,你忘了吗,你答应过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不离,我定不弃,你难道忘了吗,子璇,所以,我是不会放手的,不会的。”
子璇摇着头笑道:“刃乞,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现在不告诉你,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不,子璇,别说,别说,等我拉上你来之后,咱俩就回宿舍,你到我铺上来,咱俩一起睡,一起说悄悄话,那时你再告诉我,就这样了,子璇,求你别说,别说。”
“呵呵,傻瓜,不说怎么能行呢,如果你想给我报仇的话,就好好听着,其实这栏杆不是自蚀的,而是有人把它弄得残缺的,你想想刚才,再想想上一次我们来天台,你就会明白了,记住了吗?”
“刃乞,该放手了。”
风,从遥远的天边吹到这里,吹过这里,吹走了两人双手之间仅存的一点碰触,吹走了刃乞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安慰。
“不,不要,子璇,子璇,你不要离开我,我们还要做一生的好朋友,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子璇。”子璇的手渐渐滑落,承载着刃乞的泪水,远去。
无声的呼喊,无言的泪水,风依旧吹着,只是变了方向,冬天的雪没有享受到春天的一丝温暖,便要消亡,它的血,却造福世间,滋润万物,春天没有它们的足迹,但它却留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轮回,一世世,世,分四季,亦是轮回的开始,亦是轮回的结束。
残败的叶子在空中舞动,本已已无生命,却仍留恋世间,向世人展示它昔日的辉煌,辉煌殆尽,献出自我,不久的将来,会有新的叶子代替它们,一遍又一遍,谁也不知道,还要过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亿年,失去的就再也不会回来,哪怕曾经在这片乐土上生活过,哪怕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子璇这个人了,她的名字,从此消失,只是,还有人无法忘记她,罢了,罢了,人生如戏,何必演得这么真切,最终,现实和戏,早已无法分清。
生活依旧平淡的过着,时间仍然在不经意间溜走,学校和往常一样,学生们结伴上学,结伴吃饭,买了零食带到教室上课吃,或者托着下巴,盯着黑板发呆,偶尔小睡一会,继续做着中午没做完的美梦,直到老师走到身边,才猛然清醒,低着头,神游四方,这样无聊的生活,一天又一天重复着,只有始,没有终。
子璇的这件事并没有掀起半点风浪,全校也只不过只有极少数几个同学和老师知道而已,就连警方也无法着手办案,因为子璇离奇消失了,在楼下并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有的也只不过是垃圾堆上的大片血迹,并且,校方和警方也始终联系不上子璇的父母,高中开学才半年,木予她们对子璇也是了解甚少,木予回忆说,子璇从来没有对她们详细说过关于自己的事,只说过住在珞玉言城,父母在外,一人在家,别的,子璇就没有说过,她们也没有再问。这件事就这样毫无声息的压了下来,警方也毫无头绪,便不了了之。
自这件事后,刃乞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说不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如同行尸走肉般,对不起,子璇,是我害了你,我不应该到这里来,我是个外人,破坏了你们的幸福,对不起。一片树叶,只能生活在属于她自己的枝头上,把一个外人去强加进一个集体,只能破坏这个集体中原有的幸福,而她,也不会快乐,从今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巨大的自责感,使她完全成了一个世外之人,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一个孤独的人,一个悲伤的人。
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刃乞没有表情的脸上,才会显露出深深的悲伤,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被深深的忧郁所代替,偶尔流下几滴泪,落在地板上,与地板融为一体,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泪痕,这道抚不平的伤痛,不知何时才会消失。一年?一生?
长弓失踪了,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不是因为刃乞揭穿了她的阴谋,而是这个学校早已容不下她,她已丧失心智,留在这里,只会污染这所名校神圣的光辉。
当刃乞得知长弓失踪时,终于忍不住悲伤,痛哭起来,半个月积攒的泪水,在这一刻释放出来,便再也收不住。子璇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遍遍浮现,想要留住什么,终究没有勇气,那些开心的日子,最终无力回想,临近崩溃的边缘,唯一能做的,只有这无声的痛哭。
木予坐到她的身边,看着自己身旁早已哭成的泪人,她的眼睛也渐渐湿润,伸过去的手臂停在半空中,无力地缩回,垂下,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安慰她,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心似已灰之木,哪还有半丝勃勃的生机,她早已完全沉浸于痛苦之中,能够挽回这一切的,恐怕也只有生死未明的子璇了。
木予悄悄离开,就像她原本没有来过一般,走向站在不远处的冬女:“别看了,我们帮不了她,让她一个人好好在这里哭一哭吧。”无论什么时候,只有一个人时,心中才会感到一丝平静。
下午,刃乞向班主任请了半天的假,她的确该去外面走走了,毕竟,校内和校外,是两个不同的环境。当跨出校门的一瞬间,她便产生了一种释然,急切而又期待的盼望。树的枝头上依旧是光秃秃的,没有生命的痕迹,树下积满了枯叶,生命消亡,等待着时间,和泥土融为一体,为不久的绿色,奉献出自己。
“小姑娘,抽一支签吧,双眼无神,是已痛到了极点,有什么事,让你想不开呢?”刃乞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同她说话的,是一个算命的老婆婆,刃乞本不想理她,但她说的那番话,碰触到了她的底线。她半蹲着,伸出右手在那筒竹签中随便抽了一支,递给老婆婆,“刃见思璇。时机一到,你和她自会相见,强求不得。”老婆婆解释着竹签上的意思,刃乞大体上明白了,掏出零钱放下,便漫无目的的继续前走。她不信竹签上的内容,也不信婆婆的话,离开后的两个人,还有机会再见面吗,更何况,所处的世界也不同了。
一片枯叶落到了刃乞的手上,刃乞停下脚步,看着手中的叶子,轻轻地将它捏碎,成了记忆的碎片,风,和着泪水,将它带向远方。人们在她身旁经过,脚步匆匆,永远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橘黄色的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刃乞望着远处,呵,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那么,断肠人指的是谁呢?一切将要结束了,今天离去,还会有明天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顺着脸颊,滚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她笑了,兴奋、疑惑、自嘲,她蹲了下来,再也没有勇气向前走一步,就这样吧,她实在承受不了了,做一片枯叶,也未尝不好,更何况,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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