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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轻轻笑了笑,柔声道:“是一个令我欣赏令我倾慕可以和我比肩的男子。”她并非盗用明春水的话,因为她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她没有说,那就是——那个男子还要爱她。
“什么样的男子会令你欣赏令你倾慕呢?”夜无涯不死心地问道。
什么样的男子呢?瑟瑟低眸想了想,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有当我遇到时,我才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子。”
夜无涯心情沉重地放下箸子,他知道,他或讦是没有机会了。她已经遇到了他,可是他没有什么可以令她欣赏倾慕的。
他早就知晓,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
在旁的女子眼里,他的条件是何等出众。出身皇族,家世显赫自不用说。身材挺拔,相貌俊朗,性情平和,待人温柔体贴。旁的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切,却都不是她要的。
她要的很简单,但偏偏难以达到。
她心目中的夫君,或许没有显赫的家世,或许没有俊美的容颜,但是只要是她欣赏倾慕喜爱,那就是她要的。
夜无涯凝眸,目不转睛地望着瑟瑟,望着她清丽雅致的玉脸,心中忽然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虽然不知道她会欣赏什么样的男子,但是,他会要求自己去做一个出众的男子。直到,她会欣赏他。
瑟瑟静静地用着饭,却没有注意到夜无涯眸中那抹坚定的光芒。她不知道,原本,想要他死心的话,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
璿王府,云粹院。
雕花镏金的窗户半敞,伊盈香斜靠在床榻上,一双大眼无神地凝视着帐顶。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衬得一张小脸苍白憔悴到极致。
她显然已经哭过了,脸上满是泪痕,如若带雨的梨花。
云轻狂斜靠在软椅上,浓眉微拧,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怀疑,这丫头的泪水是从哪里来的,一醒来,就哭的稀里哗啦。记得之前这丫头可不是这样子的,莫非,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清纯活泼的人,一旦哭起来,都是这么有杀伤力?
夜天烟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伊盈香楚禁可怜的样子,伸臂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
云轻狂一看,心中一松,他终于可以交差了。
“烟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伊盈香趴在他怀里,又开始呜呜哭起来。
云轻狂皱着眉,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明明昏迷了三天,连一口水都没喝,他真怀疑,她这眼泪是从哪里来的。
“傻丫头,莫哭!你这不是没事吗?”夜无烟低声安慰道。
“烟哥哥,那天我真是吓坏了,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香香,别怕,是我的错,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夜无烟柔声说道,心中极是酸涩。
“赫连哥哥怎么没来?”伊盈香忽然问道,她都快死了,他都没来看她吗?他还在生她的气吗?
夜无烟凝眉,轻声道:“我没告诉他!”事实上,夜无烟没有寻到赫连傲天,他似乎忽然离开了徘城,失去了踪迹。
其实,以北鲁国如今的强盛,他早已不用在此做质子,随时可以回北鲁国。只是,他若回去,不是该带上她吗?莫非,嫌弃她失了身?
“香香,你可看清,是谁害的你这样子的?”夜无烟低声问道,语气里隐隐透出一丝紧张。
伊盈香抹了一把泪水,轻声道:“是一个黑衣女子,脸上罩着黑巾,我没看到她的模样。”
“黑衣女子?”夜无烟心中一颤,果然是女子啊,“她是怎么伤你的?”夜无烟凝眉,轻声问道。
“她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不能动。当时我以为她要用剑杀了我,但奇怪的是,她却捏出一枚银针向我刺了过来。”伊盈香很奇怪地说道。
当时,她被吓傻了,又被点了穴,根本就不能动。只觉得那细细的针刺入到她身上,那人似乎还想过来查看一下是否刺得准,便听到伊那开门的声音,她便急急翻窗户走了。
醒来后,她才知晓刺得是死穴。如若被她查验刺得不深,再补上一针,她必死无疑。
“你是说,她是先点了你的穴道,让你不能动,然后才拿出银针刺的你?”夜无烟双手抓住伊盈香的肩头,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不知道,他的手已经把伊盈香捏疼了。
伊盈香忍不住咧嘴道:“烟哥哥,你捏疼我了。”
夜无烟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他也不知方才他缘何那般激动,这似乎与一向镇定的他极是不符。
就连本来悠然坐在那里的云轻狂都直起身子,奇怪地望向他。
先点穴,再用暗器。很显然,这人的暗器功夫不咋地了。如若她用剑刺杀,或许伊盈香早已没了命。而那刺客却用了她不擅长的暗器。很明显,她是要嫁祸与人。
云轻狂双眸闪过一抹兴味的光芒,看来是冤枉了好人啊!
怪不得那晚,当他见到那所谓的刺客时,从她清冷高雅的气质里,一点也没看出来狠辣和残忍。
而那个女子已经被废了武功,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反正云城那个小村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他就在多留几日。
“香香,你刚醒,好好歇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夜无烟将伊盈香轻轻放到床榻上,轻声说道。
夜无烟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都没来得及和云轻狂打招呼。
云轻狂有些惊愣地瞧着他一闪而去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就连泰山压顶都不曾皱一下眉毛的璿王,竟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看来,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王爷,王妃的身子还很弱,若是没有我的药物,恐怕……”云轻狂大声道。
“恐怕怎样,云轻狂,收拾行囊,今日便到云城去。”他的心思,夜无烟又何曾不晓得,冷冷打断了他的话,疾步而出,留下云轻狂懊恼地挠头。
夜无烟疾步而出,直到出了云粹院,步上石桥,他才停下了脚步。他如此匆匆忙忙出来,要做什么呢,连他都不太清楚,是要去找她致歉吗?致歉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伤害了她,废了她的内力,摧毁了她的骄傲。他低眸向水中望去,但见湖水碧波荡漾,一尾尾红色锦鲤在水中摇头摆脑,悠然自在。
而他,只觉得心头一片茫然。
他治军严格,却赏罚分明,从未冤枉过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却冤枉了她。
到底是什么原因,蒙蔽了他的眼,迷惑了他的心,令他做了这么大的一件错事?为什么设计到她的事情,他不能冷静地想一想呢?
他招了招手,一道暗影情无声息地飘落在身畔,夜无烟冷声道:“自今日起,派人暗中监视这后院里的每一位夫人,有任何异常的行为,都要报告给本王。记得要小心,不要露出马脚。”
那影子定定应了一声,随即纵身一跃,消失在他的眼前。
夜无烟沿着石桥,一路不知不觉走到了桃夭院。已经好几日不曾有人居住,院里落满了一层落花,他踩着落花走到门前,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室内光线有些暗,他走到窗前,雅开窗子,阳光流泻而入,驱走了一室的昏暗和静谧。
床榻上,被褥凌乱地披散着,很显然,那夜她已经要入寝了,却忽然被他派人押走了。
他打开床畔的柜橱,里面摆满了他赏赐给她的珠宝首饰,还有一些布料华贵的衣物。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就那样凌乱地堆在柜子里。而离开时,他给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拿。
他忽然明白那日她为何要在街头卖艺了。
她不愿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回定安侯府,身无分文的她,总是要度日的。
他在室内踱来踱去,任自己一颗心在胸腔内悠悠荡荡地跳着,伴着略带紧张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室内徘徊。
*
夜无涯的后园真的很幽静,很适合习练内功心法。
每到夜晚,瑟瑟便盘膝坐在芭蕉树下,在芭蕉阔大的叶子掩映下,习练内功心法。
天上月白如玉。
地上美人如花。
清冷的月光流泻在身上,就如同为她披了一件薄薄的轻纱。
她坐在那里,任由真气在体内一点一点累积,缓缓地在体内游走,打通她全身的脉络。
春已经很深了,夜夜花落无数,铺满地面,也落满瑟瑟一身一肩,好似披了一件花裳。
春去了夏来,转眼,已是到了盛夏。
瑟瑟在夜无涯府内,竟是住了一月有余。
这日清晨,瑟瑟盘膝坐在那里,身上落花无数,在芭蕉叶的掩映下,分外艳丽。
她在等待,等待着清晨的第一抹日光,照进她的眼睛里。
天灰蒙蒙的蓝,没有一丝游云。没有一丝风,芭蕉叶子静静地在面前披垂。
一切都是静态的。
第一抹日光透过芭蕉叶子照在她脸上。这一刻,清丽绝尘的脸展现出自信坚定的光芒,她缓缓睁眼,清澈的眸子反射着日光,波光潋滟。
她双手缓缓抬起,体内真气澎湃。她挥手,身上花瓣受到体内真气的牵引,宛若彩色云朵般环绕着她的身子飞速旋转。
她收手,缓缓结印,四散的花瓣轻轻飘落,好似下了一场花瓣雨。而她的笑容就在花瓣雨中悄悄绽放,那笑容,比风灵,比冰清,比雪纯,比花艳,暗淡了日光,羞煞了落花。
辅以奇药,这内功果然进展迅速,才一月有余,她已习练到第三重。而第三重的功力,都已经如此厉害了。
最后一片落花飘下,一滴露水从花瓣上颤动着坠落,瑟瑟抬手接住,露珠晕开,化为无有。
一切重归与宁静。
瑟瑟乍然抽刀,新月弯刀在日光下,流泻着清丽动人的幽光。
她挥刀,使出了“烈云六十四式”。
每一招每一式,都飘逸轻灵,每一个动作,都曼妙多姿。这几乎不是一套刀法,让人很容易怀疑是一场翩舞。可是,若是真的这样认为,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会在欣赏那美丽舞姿的一瞬,走到生命的尽头。
因为,看似美妙动人的动作下,隐藏着凌厉的杀机。一些看似不可能做到的招法,都在瞬间做到。
一套刀法舞下来,颈上挂着的金令牌跃了出来,被日光一照,反射着耀眼的金光,折射到一个人眼中,惊她那人低低呼了一声。
“是谁?”瑟瑟转首,眸光乍然犀利。
樱子迈着小碎步,手中拿着一直半开的幽兰,走到瑟瑟身前,柔声道:“樱子见过江小姐。”
“是樱子啊,早!这么早,是来后园采花吗?”瑟瑟盈盈浅笑着,眯眼瞧着接子脸上的表情。
可惜,刀痕纵横的脸,将她所有的神色都掩住了。如若不是眸间那一闪而逝的惊惶,瑟瑟几乎要以为方才偷窥的不是她。
“是的,小王子喜欢幽兰。”樱子柔声说道。
“樱子,我的刀法如何?”瑟瑟轻笑着问道。她倒丝毫不怕别人窥视,否则,她方才也就不会舞刀了。
“樱子不懂中原武功,不敢妄加评判。”樱子低眸,声音柔和地说道。
“那倒是,不过我觉得你们伊脉国的忍术当真是厉害。”瑟瑟浅笑着道。
“樱子并不太懂忍术!”樱子低眸说道,屈膝施了一礼,低声道:“樱子要告退了。”
“去吧!”瑟瑟浅浅笑道。
瑟瑟低眸,这才瞧见挂在脖子上的金令牌露了出来。望着樱子缓步而去的身影,瑟瑟眸光忽然变得幽深。
如若她不是因为她的刀法惊异,那便是因为这个了。
瑟瑟拿起金令牌,再次细细观赏,还是不懂那上面奇怪的纹饰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可以肯定,樱子对这个金令牌极感兴趣。
这个令牌,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而樱子,为何又那般惊惶呢?她说她不会忍术,瑟瑟不信,若非她会忍术,她不会直到她出声才发现她。
樱子脸上的刀痕,还有莫寻欢的窘因,这些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而她这个金令牌,到底有什么用途呢,瑟瑟心中一阵迷惑。
瑟瑟收了刀,梳洗一番,用了早膳。
“小姐,五皇子又来花园赏花了。”青梅眨眨眼说道。这些日子,虽然五皇子不来打扰小姐,但是每隔两日,都会到花园走一走。青梅知晓她不是在赏花,是想要赏人。
瑟瑟轻叹一声,淡淡说道:“青梅,你去请五皇子进来。紫迷,去泡茶。
两个侍女应声而去。
不一会,就见夜无涯迎着朝阳,缓步走了进来。
“你找我?”明明是很想见她,可是却又知晓,他愈是纠缠,只能令她更讨厌他。是以,他才隔两日到后花园走一走,期望能看到她的倩影。只是,她好似也有意躲避他一般,他竟是次次都没和她“偶然”巧遇过。
瑟瑟浅浅笑了笑,道:“坐!”
紫迷端了两杯茶轻轻放在他们面前。
“五皇子……”瑟瑟刚开口,夜无涯便打断了她的话,道,“叫我无涯吧,这样我听着顺耳。”
瑟瑟笑了笑,道:“无涯,你和莫寻欢相交深厚,你对他了解多少?”她本想说,身份有别,不能乱了称呼。但是,考虑到那样又会伤了他,还是改了口。因为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