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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左手法则啊,这个世界上没有走不出去的迷宫,既然是人类建造的,就一定会有出口。」
在山木榉迷宫前,卡埃尔迪夫曾对他这样说过,左边,是很多名建筑师的爱好。
晏子殊放下左手臂,看着面前这个纯白色,白到刺眼的空间,墨镜保护了眼睛,他走上前,摸索了一下墙壁,特制的钛合金金属,抗压能力极强,核潜艇就是这种材料制造的。
这就是金库的「心脏」?唐的密室?
墙壁是白色,地板是白色,天花板也是白色,这让人产生极大的空间错位感,所有感官像被一块白布包围了起来,听不见,看不清,晏子殊屏息着,镇定地一直往前面走,直到触到又一扇门。
门是六边形的,旁边有供输入密码的数字键盘,这个密码是六位数,对高科技的密码破译盒来说,不难破解,晏子殊取出防静电的螺丝起子,小心翼翼转下面板四角的螺丝,将整个输入键盘卸了下来。
晏子殊全神贯注,在数十条颜色各异的线里,找到连接门锁的那两条,拿出小镊子和钢钳,像做外科手术那样,小心翼翼又精准的剥下电线的外壳,然后把烟盒大小的密码破译器接到上面。
用的是暴力破解法,数字飞速地转动着,6,7,1,9,2,4,不到五分钟,破译盒就解出了六位数字密码,当!门开启了。
这是一颗活跃的「心脏」,晏子殊一看到那结构复杂的主机,就不再有任何疑惑。
难怪无法侵入进来,这黑色的六边体金属是巨大的数据库,非常先进,里面装的数据可以瓦解唐·加洛的犯罪集团,也有卡埃尔迪夫非常想要的,沉船金库的密码。
晏子殊怔怔地站着,一时间百感交集,直到看到那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才猛然回过神来!
数字钟就嵌在六边体金属中间,383051,而且数字在不断减少,晏子殊大吃一惊!这里有时间限制?!
看来超过四十分钟,门就会自动合上,时钟下还有一个红色的线,门关上十五分钟后,氧气度就会是零,而晏子殊还不确定,能不能让这么庞大的计算机感染病毒。
没有百分之百,只有运气和勇气,这本来就是一次赌博般的行动,晏子殊紧盯着数字钟,只有三十七分钟了,也许他能做的就是扭头离开!
然后永远活在卡埃尔迪夫制造的阴影里?!
不!这数字钟让晏子殊想起了卡埃尔迪夫城堡里的沙漏,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渗透皮肤每一个毛孔,心脏艰难地跳动!
如果不相信自己,就无法走到卡埃尔迪夫的前面,想着两年来一直被他牵制的局面,晏子殊毅然走到操作台前,坐了下来。
彷佛沉入水底的压抑气氛,计算机屏幕幽蓝的光照亮晏子殊严肃的脸,他的手在键盘上飞快移动着,一个又一个文件夹窗口弹了出来,每一个都需要密码。
晏子殊没有时间解密了,计算机的端口已经和国际刑警中心的网络技术部连接,晏子殊将加密的档案夹尽数传送过去,容量有两兆,等候时间是二十分钟,运气好的话,他还有五分钟的时间逃出去。
晏子殊马不停蹄地查找和沉船有关的密码文件,在数据库第四个区域内,他找到了一个隐藏的红色档案夹,下标为拉丁文字「黄金」。
晏子殊还来不及打开这个档案夹,一个列在搜索结果中的文档吸引了他的注意,拉丁文「手套」?
晏子殊愣了一下,在黑手党的暗语中,「手套」多是指他们的朋友,「戴黄手套的人」则是指被他们收买、为他们出力的政客。晏子殊知道自己无权打开这个文档,一旦打开,他会被卷入无休止的内部调查和谋杀案当中!
晏子殊紧蹙着眉头,犹豫了两秒之后,移动鼠标双击了隐藏的文档。名单很长,按姓氏字母排序,有商业大亨、建筑师、演员、律师等等,这些人都为唐·加洛出过力,晏子殊看到一个时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议员名字,再往下翻,突然挺直背脊!极度震惊!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
「你拒绝我的帮助,却在这里偷看别人的计算机吗?我还以为警察是不屑做这种事情的。」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处传来,像流水般温柔。晏子殊全身僵硬,卡埃尔迪夫!他怎么会在这里?
晏子殊心底有一千一万个疑问,像沸腾了的水般一起涌上心头,他是怎么进来的?他难道一直在跟踪自己吗?还是办公室的电话被监听了?
太多的疑问,以至于晏子殊半晌才发出声音来:「……希瑟呢?」
「那个探员?」对于晏子殊首先询问搭档的情况,卡埃尔迪夫一点也不意外,他双手插在非常合身的阿曼尼西服口袋里,轻盈地走了进来,「我让她和那个警卫一起睡一会儿,杀一个情报局人员对我来说没有好处。」
晏子殊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卡埃尔迪夫暧昧的一笑,「跟在你后面进来的。」
「不可能!」
「那你认为呢?」
晏子殊紧皱着眉头,想到了声纹系统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卡埃尔迪夫骗过了计算机?可是这只是理论上的概率,就算能骗过计算机,他又是怎样获得第四道门的密码的?
「我的出现让你困扰吗?」看着晏子殊纠结的眉心,冷峻的眼神,卡埃尔迪夫温柔的说,「还是眼前的名单让你感觉像掉进冰窖?」
晏子殊的脸色更加难看,接近于惨白,那张打开的名单,清晰地列着一个晏子殊非常熟悉的名字,乔纳森·沃兹,朋友的朋友,一个「戴黄色手套的人」。
显而易见,他被代理局长乔纳森·沃兹出卖了,唐·加洛一定知道这次行动,这是一个圈套!
晏子殊的表情冷若冰霜,可以想象外面有场恶战等待着他,他冒着生命危险取得的犯罪证据,会被乔纳森·沃兹秘密销毁,连可能保存交换数据的硬盘都一起消失!
他两手空空,就算能活着走出「岩屋」,警察也不会放过他,乔纳森·沃兹和唐·加洛会连手千方百计的陷害他,直到他没法再开口说话。
「我早说过,『穷寇莫追』,把他逼急了,他会不顾一切地要你的性命!」
卡埃尔迪夫紫色的眼睛淡淡扫过计算机屏幕,「你低估了唐·加洛的能力,行贿和要挟政府官员是他一贯的做法,你对人事太不关心,才会陷入困境。补充一句……唐·加洛要的,不只是你的命。」
「那你呢?」晏子殊冷冰冰的问,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是特地来嘲笑我的吗?」
「不。」卡埃尔迪夫微微一笑,「我是来救你的。」
「是救我还是来窃取沉船金库的密码?」晏子殊咄咄逼人的问,一脸不信。
「事实上……」卡埃尔迪夫拿出一张光盘,沉吟道,「两样都有。」
晏子殊咬了咬嘴唇。
「子殊,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们的目的有一半相同,不如合作,你把密码文件拷贝给我,我帮助你出去,我一直在监视乔纳森·沃兹,我有他收受贿赂的照片,你把光盘给我,我就把这些证据直接寄到ICPO总局,救你一命,怎么样?」
晏子殊转头定定看着计算机屏幕,数据传输已经中止,有人截断了网络,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数据传送了出去,这个突然切断网络的人是谁?晏子殊不用看也知道,乔纳森·沃兹按捺不住了。
「你没有选择,」卡埃尔迪夫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倒数计时的数字钟,说道,「还有九分钟,就算你能逃离这里,『警察』也不会放过你,你认为凭你一个人能逃出赌城?」
晏子殊握紧拳头,知道卡埃尔迪夫说得没错,国际刑警组织能即刻封锁所有的车站、机场、酒店,只要一刷卡,一进出有电子摄录机的场所,必定会被警察发现行踪,他不是卡埃尔迪夫,可能连天亮都坚持不到。
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又照着卡埃尔迪夫的剧本演下去了吗?
永远……每一次都像棋子一般,被他控制着……
体内突然升腾起一股冲天的怒气,晏子殊狠狠瞪着卡埃尔迪夫,低沉地说,「我拒绝,你不能永远威胁我!就算外面有几十把枪同时对着我,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门打开!」
「哦?」卡埃尔迪夫优美的眉梢微微扬起,神秘叵测的眸子,凝结着一层淡淡的冰,「就是说……谈判破裂吗?」
「我和你从来没有共同语言!」晏子殊坦言道。
卡埃尔迪夫修长的手指,伸向晏子殊,晏子殊不禁打了个冷战,但是那手指只是很温柔地抚摸过他柔软的发丝,而后像感受余韵一般,停留在他的脸颊上。
「不屈,是你生日花的花语……」卡埃尔迪夫轻声道,「有时候我以为你要崩溃了,你却仍然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怎样才能得到你?子殊,如果能用权力购买……」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晏子殊一把挥开他的手臂,转身面向操作平台,从西服口袋里拿出光盘,放进外置光驱里,「我不会和你合作的,卡埃尔迪夫,我看都不想看见你!」
卡埃尔迪夫不以为然,但当他看到晏子殊准备重新复制唐·加洛计算机内的犯罪证据时,颇为吃惊,「还有两分钟,你想被关在这里吗?」
「我能出去。」晏子殊头也不回地说道。
「怎么出去?用点四五口径的枪打穿十米厚的钛合金墙吗?」卡埃尔迪夫讥讽道。
「不用你管,你自己出去吧!」晏子殊冷淡地道。
实际上他也不相信卡埃尔迪夫会留下来,被关在金库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十五分钟后他们就会缺氧,门上通着两万伏特电流,无法强行拉开,卡埃尔迪夫再强大的本事,也不能穿过电网啊。
卡埃尔迪夫深深皱起眉头,看着晏子殊全神贯注的背影,到底是给猫脖子系上铃铛呢,还是给自己系上铃铛了呢?
他不会丢下晏子殊,因为有一种东西永远是在计算之外的,那就是感情。
他转身走向敞开的六边形门,却在底线前站住。
十秒……九秒……被关在密室里绝对是冒险的,唐·加洛作梦都想要他的命,但是……
四秒……三秒……卡埃尔迪夫闭上眼睛,任由金属门在自己面前合拢。
明亮的白炽灯瞬间熄灭,荧光绿的壁灯亮了起来。
做了一件蠢事吗?卡埃尔迪夫在心底叹息,然后转过头,看着从旋转椅那里侧过身来,目瞪口呆的晏子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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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虎口脱险
时间在无声的流逝,晏子殊已经拷贝下了唐·加洛计算机内的犯罪证据,包括那沉船金库的密码。
卡埃尔迪夫沿钛合金金属的墙壁走了一圈,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坐下,被困在这里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不过,未必是件坏事。卡埃尔迪夫看着在计算机前忙碌的晏子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晏子殊不明白卡埃尔迪夫为什么要留下来,金库的密码难道比命还重要?
他的脸上乌云密布,很郁闷。现在好了,两人都关在密室里,唐·加洛不把门打开的话,他们就会一起见上帝!
「不,为什么我要和他一起死?」
晏子殊暗想,眉头拧得更紧了,胸闷使他烦躁难安,每一次呼吸都带有细微的疼痛感,汗水不断从额头滴下,晏子殊扯掉领带,松开衬衫的扣子,干脆从椅子上下来,坐到冰凉的金属地板上。
卡埃尔迪夫依旧坐在椅子上,他没有解开领带,更不像晏子殊那样满头是汗,平缓而轻盈地呼吸着。
晏子殊很纳闷,同样的条件,为什么卡埃尔迪夫就一点也不受到影响?
「他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每一分钟都煎熬难忍,脑组织对缺氧十分敏感,晏子殊觉得头晕,也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他急促的喘着气,一会看见满身弹孔、被枪杀的卧底;一会看见自己又在那艘下沉的船里,冰冷的水漫上天花板,而门却被斧头卡住了;还有两辆即将相撞的火车,上面有近千名放假的学生,而他束手无策……
这些情景他全都遭遇过,而现在以十分清晰的景象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就像来索命的恶鬼。
晏子殊眨了眨眼睛,告诉自己这些只是缺氧产生的幻觉,可是还不到一秒钟,他又想起了城堡外的悬崖,他看见自己掉下去了,那悬崖是那样深,扔一座山下去,也悄无声息地沉了底……
晕眩感在不断加强,晏子殊意识朦胧,他听到了卡埃尔迪夫好像来自幽谷的声音,然后身体就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有人拨开他眼睛前面的头发,拍打他的脸,些许的疼痛,意识似乎回来了,晏子殊抓着卡埃尔迪夫的手臂,可还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