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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臣(gl)-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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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瞪大了眼睛,王岫芸没有理会她,只是厚脸皮的看着陈玉祥。
    “好啊,荣幸之极。”陈玉祥不大高兴,懒得打官腔了。
    王岫芸表示满意,埋头开始吃饭,陈玉祥草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吃过了正餐,榛松糖粥被端了上来,这碗粥的样子令人大失所望,王岫芸觉得它和刚才那些清粥小菜全无区别。宫婢给她盛了一满碗,她只好接下。
    陈玉祥近来身心俱疲,即便是王岫芸露出“那我只好勉强这样吃了”的表情也没能逗她开心。
    “公主殿下的脾气和王皇后真的很像呢。”王岫芸飞快的吃完了自己手上的甜粥:“如果没有别人的话,真想和公主殿下畅所欲言的聊一聊啊。”
    陈玉祥放下了手上才吃了一口的粥,对尴尬的如意说:“你先出去吧。”
    “这里真是日渐冷清了。”王岫芸放下了手中的碗:“公主殿下如果不想吃,就不吃了吧。”
    陈玉祥叹了一口气:“恕本宫直言,现在本宫没有精力闲聊,若王姑娘有话要说,不防直说。”
    “殿下误会了,如今的局势,民女已经无话可说。”王岫芸微笑着,摊开手。
    “那您何必来见本宫?”陈玉祥觉得头疼欲裂。
    “因为今次不见,便一生无法再见了。”
    这是自然,既然她没有嫁给陈熵,那这一辈子的确没有理由再见面了。
    但,我们有何相见的理由??
    “民女想去一次先皇皇后殿下的寝宫。”王岫芸偏了偏头:“不知道殿下现在有没有这个心情。”
    没有。
    陈玉祥打起精神:“好啊,不过皇后宫殿并未全部整修,可能王姑娘会失望了。”
    时间仓促,皇后寝宫的装点并不是全新的,陈玉祥不知道她要去这儿宫殿是要看什么,是为了缅怀自己一步之遥的皇后之位?还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要去看看“王皇后”?
    大宸宫非常的大,软娇子走了许久才到达皇后寝宫。
    天已经黑尽。
    “让她们在外面等着。”王岫芸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陈玉祥不知道她卖着怎样的关子,但此刻,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好,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大殿里火红的喜庆都已经拆除,宫殿简朴得就像以前一样。王岫芸从未来过这里,即便在她的梦里已经来了不知多少次。
    “我找不到路,请殿下带我去王皇后的寝宫。”
    寝宫靠西,看到陈公主走进来,宫婢们纷纷上前问好。
    “你们出去吧。”陈玉祥冲她们摆了摆手。
    大门关上了,王岫芸环视了四周:“那是她就寝的床榻?”
    陈玉祥点点头。
    王岫芸没有再理会她,径直走向床榻,爬了上去。
    陈玉祥吃惊的看她掀开床褥,搬开床垫,从靠墙的一角翻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
    王岫芸凄凉的笑了:“果然还是这样的习惯,喜欢把东**在这里。”
    “什么?”陈玉祥见她表情怪异。
    王岫芸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张不大的绣帕,中间绣着一个奇怪的花纹。
    “这是王皇后出嫁前,我送给她的,这个花纹寓意百年好合,多么幼稚又不切实际的祝福啊,我就知道她会当真。”
    王岫芸把秀帕攥在手里,就像是要把它捏碎一样。
    “未及百年,但算得上好合了。”
    王岫芸恢复了冷静,意味深长的看了陈玉祥一眼:“这里没有王皇后想要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同样没有,你们还不明么?”
    陈玉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别说了,你就是要来给我说这些的么?”
    王岫芸叹了口气,把都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不是,我只是想来拿回我的东西而已。”
    王岫芸把绣帕装好,对陈玉祥行了个屈膝礼:“殿下,告辞。”
    夜色中的大宸宫显得尤为落寞,王岫芸掀开了轿帘的一角,想着王皇后是不是也是这样乘着软轿前往合德宫,想着她会怀着怎样的心境。
    但这又如何呢?这一切都永远的过去了。
    王岫芸看着袖口露出的绣帕的一角:“走吧,我带你离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199【始元一年】
    魏池曾构想了无数个与陈昂重逢的画面,但没有一个画面在她梦醒之后是让她感到可信的。直到这一天真的来临,魏池仍旧惶恐的不敢相信这突然而至的幸运。
    你知道么?当时我请调南京的文书已经放到袖子里了,就是那一瞬间的恍惚,我开小差似的忘了交上去。
    命运?
    魏池只好用这个词来诠释眼前的这一幕,他看到陈昂从大殿的尽头缓缓走来,是现实又似梦境,心跳的蜂鸣让她难以保持冷静。
    感官恍惚的还有所有人。
    陈昂,这个早已被淡忘的名字回来了,当他坐上龙椅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想睁大眼睛看一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他。
    这是真的。
    陈昂的脸异常的沧桑,但并不狼狈,与多年前那位翩翩贵公子相去甚远。
    他是陈宿的傀儡?
    当然不是的。
    陈昂的声音自信而浑厚,彰显着一种绝对的权威。
    登基大典非常简单,大典结束前,秦王专程表示将于次日带兵返回玉龙关,王家也由王仲良代为表达了类似的意思。内阁虽然依旧提心吊胆,但是百官们松了一口气。两年之间的政权更替已经让大家对这样的大起大落习以为常了。
    陈熵的年号是“正隆”,然而国运未能像大家期待的那样繁荣兴隆起来,陈昂的年号是“始元”,帝国的一切能够重新开始么?
    陈昂站在大宸宫最高的宫殿内,看着窗前的夕阳徐徐落下,反倒成了帝国中最平静的一个人。
    戴桐琒自从那一年被打折了腿,腿就瘸了,入京前他扔掉了自己使用了多年的手杖,开始了一瘸一拐的行走。
    “魏大人来了。”以奇怪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的戴桐琒说。
    魏池的样子看起来比这两人都要紧张,以至于进来之后都忘了是不是该行礼。戴桐琒笑了:“多年不见,你竟然没有变,还是那个小白脸的样子。”
    大殿里并没有别人,陈昂自己搬过了一张椅子:“给你赐座,魏大人。”
    魏池笑不出来,因为他自己都不确认眼前看到的是不是真实。
    “魏大人,您受惊过度了,看来的确应该在登基大典前安排见你一面的。”戴桐琒斜靠在椅子上:“您看皇上像不像一个老农?”
    的确像一个老农,与其说是容貌变了,不如说是气质变了。
    陈昂自己也坐了下来:“曾经我一直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啊,你得原谅我不使用敬语,毕竟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庶民,我已经习惯了。”陈昂自己又笑了一下:“而且这里并没有别人。对,我刚才说到哪里了,我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不论是血统或者别的都是,把我这样一个人扔到那样的环境里去,得自己种菜才能填饱肚子的环境里去,你认为我会怎样想?”
    陈昂自嘲的翘起了腿:“是苦难,但是同样是领悟,魏池,在我们不在的这些年,我相信你领悟了不少,但是我的体会是你所不能想象的。不是怨恨,不是痛苦,是别样的领悟,这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
    戴桐琒哈哈大笑起来:“有一天,我们决定养点鸡,所以就磊了一个鸡棚,魏池你肯定见过鸡棚。但是那些鸡就是不肯进去,到了后半夜,我们听到一声响,出来才发现鸡棚塌了,你说这些鸡多聪明啊,竟然早有预感。”
    “对,”陈昂认可的点点头:“蠢货王爷和蠢货军师的建筑杰作。”
    “等等,”魏池揉了揉自己的脸:“陛下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对,那里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戴桐琒锤着自己瘸腿。
    一个不毛之地,一个真的会饿死人的地方。戴桐琒看着魏池的表情心想,他一定难以理解自已,而自己则肯定是因为在山洞里住得太久,或者吃了太多的虫子而变得太厉害了。
    “魏池,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感谢你多年不变的信任。”陈昂微笑着,眼角泛起了皱纹。
    陈昂蹲下来,握住了魏池的手:“现在就交给我们吧,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戴桐琒探过身子,将手和他们握在一起。
    魏池感到了他们手掌中粗糙的厚茧,坚硬而有温度。
    “嗯,”魏池抬起头:“让我们重新开始。”
    窗外,夕阳渐沉,新月上升。
    京城的老百姓已经习惯了军阀们来了又去的状况,但官僚们的着实又被吓了一跳。燕王虽然来得奇怪,但总比秦王继位要好得多,至少之前这位藩王和京城的大臣们的关系是融洽的,唯一要担心的是李潘之类的吧?
    陈昂的登基即位如风一般悄无声息。
    夏末,帝国迎来了一次丰收,但并不丰盈,百姓们勉强能够得上本季的温饱,新皇帝似乎毫无建树,但江南人民的怒火似乎逐渐熄灭了。
    被称为’解一时之急便高枕无忧’的新皇帝继续沉默着,帝国缓慢而艰难的馋喘。
    秋季即将到达尾声的时候,南直隶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支人数多达20000人的舰队已经筹建完毕,及刻便能够带着今年的丝织品开往海外。
    南直隶,这个养老之地似乎一夜之间沸腾了起来,京城的官员议论着,不知道陈昂如何变出了这么多钱,在赈灾都难以成行的情况下造出了这么多大船。
    周文元不久便揭晓了这个答案,从九月开始,帝国官员不再用白银发饷,全部改为铜钱,铜钱的面额品种众多,不用担心自己会扛着钱吊子回家。
    不只是周文元混得如鱼得水,季潘都没有挨整,从推广铜币开始,陈昂便再次把他派到了江南,当年那些亏空的贷款,是时候该清理了。
    被重新整合起来的商户开始再次与官员们对面谈判。出乎意料的是,陈昂并没有否决陈鍄的所有决议,甚至很大程度的保留了户部银行的设定,而且户部带来的都不是新制的铜币,而是闪亮的白银!
    商户们对官员们的顾虑在见到这些白银后终于彻底消散,此刻再没有比白银更能激发他们感情的东西了!长达两年的市场崩溃,数万大商户如今仅剩四千家,历经了工潮和战乱,他们几乎濒临崩溃,如今若还畏首畏尾不愿迈出一步,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陈昂对魏池说:陈鍄并没有错,甚至陈熵都没有错,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开创的最艰难的时刻是帝国迈向兴旺前的最后黑暗。
    黎明前最黑暗的黑暗。
    所以我回来了,为了这黑暗不带来毁灭,而会成就最辉煌的黎明。
    冬季来临时,船队中的一部分回到了广州,带回了从倭国换回的粮食与白银,还有倭国的商船。这些粮食很有必要,因为在经历了洪灾以后,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干旱。
    广州的港口上,高大的荷兰商船上的商人对一旁矮小的倭国商船指指点点:“天朝上国何时开始和他们做生意了?”
    一旁的随行摊了摊手:“新皇帝有了新想法,谁知道呢?”
    季潘站在广州港旁看着徐徐靠岸的商船,心潮奔涌,他一直认为陈鍄是他的伯乐,但此刻他才明白,谁真的读懂了他的才华。
    商人真的就一定需要帝国的官帽才能得到尊重?
    不。
    “走,咱们过去看看。”季潘第一次开怀的笑了起来。
    春天如期而至,却没有春荒,不止是江南的织工和南直隶的船工能够凭白银买到粮食,就连京城的官员都发现之前还挺不好用的铜钱终于能够顺利的用出去了。
    魏池在院子里修剪着他的牡丹花,她知道,与漠南的通商不会太久远了,一旦正式通商,那条被阻断了千年的通往西域的道路会再次开通,陈昂说,西域并不是个传说,总有一日,在那里也能看到牡丹花。
    那么祁祁格,想必你也能看到了吧?
    “魏大人自己一个人都在笑?”
    魏池把花剪递给胡杨林:“难不成得像你一样拉这个脸?”
    胡杨林只是按照常例过来做客,可惜他近来好像情绪不高,魏池的好心情都难以影响到他。
    胡杨林叹了一口气:“直说给你听都无妨,只觉得当今圣上过于软弱了,当政快两年了,没什么大动静。”
    唯一的大动静是自己的官饷变成了铜钱?这算什么?还不是一样买东西。
    魏池笑道:“看来是因为皇上没有大力提拔你们锦衣卫才惹得你如此抱怨的。”
    对,还有锦衣卫,如今的锦衣卫和当初黄贵叛乱的时候差不多,甚至都没有补足够的人手进来。比起自己的师傅当指挥使那会儿差了不是啊点把点。
    “其实我不是太欣赏皇上的性格,总的来说感觉过于软弱了。”
    也许是真的“软弱”,换成陈鍄,普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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