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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大摇大摆地夹着玻璃上车离去;半小时之后,警察接警赶来,“到底是谋杀是抢劫你们还有数没有了?一会儿报这个一会儿报那个,被害人呢?”
“会会会、会不会被凶手和上水泥,抹、抹到墙壁里去啦?”
“肯定是埋在砖头下面撒。”
“万一是用硫酸毁尸呢?”
“不不不,你们没注意到她带着两块大玻璃吗?八成是用玻璃把人削成小片喂老鼠了!”
警察:“少看《故事会》你们就会发现原来生活可以更美的。。。”
点菜
这人要是没个正形,连头疼都是偏的。郝君裔在这天清晨,捂着左额翻身,捂着左额盖被,捂着左额翻滚,捂着左额俯趴,无论干什么都跟她的左半个脑袋脱不开干系——根据古老哲人的理论,健康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上任何器官的存在。郝君裔本不相信,可这会儿,由不得她不信。她感觉到自己左脑的存在,可她宁愿自己根本没长它。
现在,她迫切需要止疼药的慰藉,但让她自己下楼去取,是几乎不可能的。这个点钟,按理全家只有端竹一个活物,其余都是死猪,就连佣人也受制于老板们的生活习惯,一律欢天喜地地接受了勒令,不到七点绝不起床。郝君裔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捂着左额,拿起床头电话,满怀希望地拨了个“0”,希望随即幻灭。
“唔。。。”郝君裔呻吟一声,继而发出一句理论十分创新的感慨:“讨厌勤快人。。。”
与此同时,端竹与她心有灵犀地也是唔了唔,不过相比她的痛苦,端竹所承受的,明显更值得一唔——受伤部位在肩颈交汇处,受伤面积也有些宽大,为了不影响脑子,她接受缝合,但拒绝麻醉。
许多人都有过缝针的经历,胆大的还会看着医生在自己皮肉上制造蜈蚣。当然,受伤部位在屁股上要另当别论。根据群众反映,缝针时会产生一种心理上的痒,这种痒比被蚊子叮咬还要难受,又因挠也挠不得,打也打不得而愈发地刻骨铭心。端竹知道这些,于是她聊以□:疼总比痒好,至少纯粹。钢筋都穿过来了,还怕钢针?
急诊医生从业期间自然见过许多英勇无畏的病人,缝针不打麻药的更不在少数,但像端竹这样年轻的雌性勇士并不多有。替端竹清理伤口时,见端竹疼出了一身冷汗,他忍不住再次规劝端竹,“又不是全麻,对脑子影响不大的。”端竹看见他手里短小精干的白针,条件反射地就要热泪盈眶。可既然打定主意不用麻药,她便不知悔改为何物了。歪过头,她咬着牙,哆哆嗦嗦,很没底气地拒绝了医生的好意,然后就这么一面梨花带雨地垂泪,一面自作自受地生挨了二十九针。
手术完成后,医生安排她到隔临的观察室里休息。她抹掉眼泪一看表,刚六点四十。这就意味着如果走运,到家时正好能避过“早”起的佣人。正值隆冬,她认为,只要换了这身血衣便没人知道她为了省两块玻璃钱差点儿够格去领残疾人保障金——主意敲定,她便忍着肩上刺疼和阵阵眩晕跑出医院,一路压着80码的超速基准线,争分夺秒地回了家。
“呼。。。还剩四分钟。”下车之前,端竹再次确定时间。抹掉额上急出来的汗,她吃力地搬起副驾上那两块珍贵的玻璃,如获珍宝地拍拍,露出一个只属于新妈妈的欣慰笑容。。。
话说还在害偏头疼的郝君裔此时正辛勤地窝在床上滚作一团,由于失去端竹的音讯,她竟隐隐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她几天没睡,此刻十分清楚自己一定与枕边的趴趴熊不约而同地长了黑眼圈,可她更清楚她这号人长黑眼圈绝对不像趴趴熊那么可爱,反而会像吸毒过量的道友。因为她颓。早些时候,端竹就这个问题批评过她。她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没有我的颓废潦倒人老珠黄,就反衬不出你的青春洋溢娇艳欲滴,我为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却还要遭你非议,真是太可怜了。你必须对我表示同情。”而端竹是不会与她一般见识的,当即就对她表示了同情,那会儿她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现在可知道错了,就像“狼来了”故事里的孩子,在她最需要同情的时候,端竹无影无踪。直到早上八点,她才在痛苦中浑浑噩噩地被人推醒,这使她史无前例地埋怨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啊。。。”
“晚?”端竹看表,“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她伸手去摸郝君裔的头,就算明知道伸出右手即是折磨自己,但她更清楚伸出左手只会引发郝君裔的怀疑——她不是左撇子,能用而不用右手绝非自然动作。作为一个大龄孤儿,她不需要更多的同情与怜悯,特别是来自郝君裔的同情和怜悯,所以她必须维持常态,不能泄露蛛丝马迹,虽然这有些困难,可越是困难她才越有兴趣。“还是你昨晚上又没睡成?我看见你的时间表上九点排了事,再不起床就该迟到了。”
郝君裔拿起一只熊猫盖在自己脸上,也不知是不愿见光,还是不愿见端竹,“我头疼,一会儿你替我陪君袭吧。反正她今天是跟林森柏在一起,你也认识,方便。”
端竹闻言,不禁有些奇怪:郝君袭和林森柏是旧相识,见面碰头实在常理之中。再说林森柏与咪宝感情稳定,绝不会跟郝君袭再闹出花边。她们的会面,若不是出于友情,就只能是出于生意,可这又有必要让人陪着吗?除非。。。端竹在不知不觉中走进客厅,挂着一脸麻木不仁的表情打开药柜,脑子里还在思索,手却朝一盒酚咖片抓去。
不一会儿,郝君裔合水咽下止疼药,心情终于没那么糟糕了,搂着大趴躺回床间,她半眯着眼睛看向端竹,“还想什么呐?就是你猜的那样啊。我受那只熊T之托,答应替她监视郝君袭。林森柏可能还不清楚老三有病,万一午饭点一大桌甜食老三哪儿受得了诱惑?你今天的任务就是不让你小姨乱吃东西,什么蛋糕啊,糖水啊,糕点啊,她要敢碰你就在桌子下踢她。”
“她们之前不是谈过恋爱吗?林小姐怎么会不清楚小姨有糖尿病?”端竹在床边坐下,替郝君裔扯高被子,顺便把大趴的头往被子里掖了掖,免得郝君裔吸入绒毛。
郝君裔服帖地任由端竹摆弄,眼神已在困意中消失,“跟林森柏谈过恋爱的人多了,你小姨只是其中一个,再说她俩谈的那叫什么恋爱啊?也就上床这点像情人,其他一概是胡闹。两根空心菜啊两根空心菜。。。你小姨也是空心菜,”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逻辑也越来越混乱,端竹知道这是水里混着的安定剂起效了,于是并不打断,光坐在那儿作天真懵懂的侧耳倾听状,“她再这么吃下去身子就垮了,她垮了我可怎么办啊。。。你顶上吧,反正你是老四。。。她要实在想吃,你可以给她吃一点点,尝尝味道,可不能多,一点点。。。”这就没声儿了。
端竹摸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见没有反应,便安心地在郝君裔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几天没逮着机会亲,今儿个可算得逞了。平时她亲一口就够,可这回许是憋得太久,居然亲着亲着就一鼓作气地亲到了郝君裔直挺瘦削的鼻梁上。郝君裔大概是觉的痒痒,抗议似地发出一声低吟。端竹被这突来之声吓得一个激灵,包天狗胆立刻瑟缩为正常尺寸,脑袋也随之抬仰起来,捏住鼻子,她简直怀疑自己在流鼻血。
一个小时后,林森柏在茶室里见到的端竹,已经完全没有了急色鬼的样子,而郝君袭果然是嗜甜如命,刚一落座就大叫茶点,“绿豆糕一份,甜粽一份,和果子一份,水果塔有没有?没有的话再加一盘蜜饯。”许多糖尿病患者本不喜甜食,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确诊之后都会修正爱好,进而一发不可收拾地挖掘出甜食的种种好处。郝君袭就属于这号人。早年她除了蛋糕几乎不大吃甜,近年由于被禁,逐渐心理成瘾,连儿时最不屑一吃的绿豆糕都成了心头好。这不免令人联想到张爱玲的“朱砂痣”与“明月光”。真真是常在之物不足贵,得不到的才最好。“茶就八宝茶吧。多放点儿冰糖。”
“笨蛋,一大早吃那么甜要反胃酸的!”林森柏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故意咋咋呼呼地抢过服务员手里的单子,几笔划去前面三样,只留甜度较低的和果子在册,“茶我点好了,人参茶,钱隶筠说喝人参茶可以补元气!瞧你这副气血两亏的样子,还是跟我学着保养吧!呃。。。坚果,所有的坚果各来一份,就瓜子不要,还有啫喱茶糕,微甜那种。”说到这儿,林森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向对面人,“你们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让隔壁送点汤包过来?”还不等对方回答,她便径自低头,写写画画,“唔。。。我没吃呢,我要两笼。端竹在长身体,肯定还能吃,多加两笼,你,嗯,你当提前吃午饭好了,再加两笼。”
在众人眼里,郝君袭并不是什么好鸟。但她可以跟任何人耍赖撒泼,除了林森柏。因为对方顽劣更甚。这叫鬼怕恶人。她顶多也就是在嘴上占占林森柏便宜。
“得得得,都随你,都随你。”郝君袭脱掉风衣,瞪着林森柏,抢地盘儿似地把头靠到端竹肩上,阴阳怪气道:“哼,说我气血两亏,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们当中要说气色最好,当属端竹,你瞧年轻人的脸多红润,”抬头,见端竹呲牙,她又掉转了口径,“呃——今天冷,有点儿白,嗨,反正也比咱们强。咱这一代,长完青春痘就长黄褐斑,青春期刚过就开始更年了,尤其是你,昨晚干嘛来着弄一脖子印章啊?是不是钱隶筠知道你今天要见我,提前给你上思想教育课了?”
林森柏急赤白脸地拢住衣领,好像她多正经似地阻止道:“滚蛋,当端竹的面儿别不正经!”
端竹在旁却是心想:唉。。。你们都不正经,就剩我一个正经的。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正经呢?真是急死人了。
黑色幽默
话说端竹今年就要满十七岁了,正是一个适合春心萌动的年纪,奈何她那萌动的对象真是相当不适合被萌动,于是她只好持续的深沉内敛,持续的天真懵懂,持续地积欲成疾——陪郝君袭见完林森柏回来,她发现自己发起了低烧。三点量是三十八度,六点量是三十八度,九点量还是三十八度,恒温得几乎可以顶个母鸡用,只可惜端竹功能有限,无蛋可孵。
端竹是个讲科学的人,当然不会相信“谷精上脑”这套男生骗女孩子上床的说辞,所以她将这一场小病归咎为身体在受创之后自发生成的抵抗运动,夜里吃了点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而郝君裔,拜端竹所赐,这天也是省略三餐,睡得五迷三道,本来好好的一天就要过去,但偏在两人不约而同地昏天暗地之时,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响彻全屋上下。郝君裔虽是沉沉睡着,但依旧比他人警觉许多,当她反应出正在震响的电话是家里的紧急号码时,头一个反应就是:老三不好!
郝家的电话共有九个号码,老父老母兄弟姐妹均有一号之外,端竹所在书房和客厅也各占一号,此外佣人房独有一号,紧急电话还有一号。平时各个号码独立成线,各响各的,监听不能,只有紧急电话会通过程控机统一分发信号,造成九部电话一齐咆哮的震撼效果。
依着一家子懒虫习性,这个电话号码自然不会随便透露,若非性命攸关的事情,它是等闲不会失态的。当晚,郝连事邝水瑺抓郝君承陪打三人麻将,拖到夜里十二点,郝君承便在家睡了,郝君裔掠过一堆趴趴熊摸起电话的时候,郝君承也慌慌张张地发出了“喂”的动静,电话里的三人同时“喂”作一片,两秒之后,“喂”的队伍扩大为六人,其中邝水瑺最为紧张,小钢炮似地询问不断,害郝君裔连主叫方的话都听不清了。“妈,你先别问,让小熊好好说话。”
郝君袭的熊T,名副其实的就是一个熊T,人家姓熊名梯,其实是个比熊还壮的腼腆孩子。熊梯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一家装修公司上班,职业通常是设计师、木匠、漆匠与泥瓦匠的混搭,偶尔还要兼职画匠。郝君袭与之勾搭的开始,正是因为郝君袭要给家里弄一面墙的彩绘,装修公司为了省钱,硬是把原本只负责前期工作的熊梯推荐成了一位粗中有细,自学成才的艺术家——效果可想而知。那幅画到现在才将将完成一半,余下的部分,不知在中国男足问鼎世界杯之前还能不能画完。
“是这样的,刚才郝君袭起夜的时候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