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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木看了眼那男学生,“你叫什么?”
“四年级文学系的宝山善。”
“我知道了。”
“诶?真的吗?谢谢教授!”
宝山激动地睁大眼睛看了看仓木,又连忙深深鞠了一躬。
仓木摆摆手,“下不为例。还有,别乱说,不然所有人都跑到我这来要求迟缓。”
这教课也教了一年了,仓木也大概了解这种事情。学生既然说有事,那就随他们去,也没必要追在他们屁股后面要作业的。最多是迟一些统计成绩,也没多大事儿。
仓木看了宝山善那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挥了挥手,说了声‘假期愉快’便离开了。
宝山善见仓木走了,便在她身后又鞠了一躬,“教授,假期愉快。”随后便乐呵呵地拿出手机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结束通话之后,宝山便往回走。不过才走没几步的时候他便发现一张天文实验报告躺在了地上。
本打算捡起来送去失物招领所,但是随即的,他想起来仓木教授是宇宙线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这份报告大概是她的。于是便立马又折回去,给仓木送过去。
下午四点钟的阳光已近黄昏逢魔。
天空的亮度也不见得那么刺眼,淡淡的暗黄沉了下来。
宝山善穿过教学楼之间的连廊,下了楼梯,往车库走过去。当他刚走进车库的时候,便震惊地发现仓木倒在她的车前盖上,旁边是一位身穿黑色运动服套装戴着帽子的男人。
“仓木教授!”
宝山善大声喊了声,惊恐地看着鲜血染红了仓木白大褂的腰间位置。
这么一叫,那男人立刻慌张了起来,伴着一声长针落地的清脆声,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宝山善见状立刻跑了过去,叫唤着,“仓木教授!仓木教授!振作一点!”
仓木半阖着眼睛,虚弱地看了一眼宝山善之后,又闭上了。
“仓木教授!仓木教授!”
☆、如果一切重来
下午五点半左右,充斥着福尔马林消毒药水的气味的医院走廊里响起一串惊慌的高跟鞋声,随之而来的是慌张不知所措的秦初荷。
“阿若呢!阿若呢!她现在怎么样!”
秦初荷情绪激动地揪着忍足的衣领,眼眶里泫满了泪水。
刚听到仓木遇刺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消息的时候,她立马丢下手头所有的事项,在三田阀代表会议上立刻冲了出去。
“初莲,冷静一点!”
迹部揽住秦初荷的肩膀,示意她镇定下来。
忍足脸色低沉,紧蹙眉头,“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秦初荷往后一个踉跄,倒在迹部的怀里,在努力地深呼吸之后,停顿了一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阿若怎么会遇刺?!”
一旁的宝山善走过来,很是悲伤,“对不起,是我去迟了,仓木教授才被……”见秦初荷用那利剑般的眼神盯着他,宝山善惊了一下,有些激动地说,“当时,我去给仓木教授送实验报告,结果在车库里看到仓木教授倒在了车前盖上。我喊了一声,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便一口气跑了出去。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黑色衣服?”
“是的,是一位穿着黑色运动服,把帽子戴起来的男人。因为车库灯光比较暗,我没能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只是他逃跑的时候手里不小心丢了一根长针,就像剥皮器那种的。那个已经被警方拿回去做调查证据了。”
秦初荷忽然感觉到脑子一阵眩晕,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阿若她并没有做什么事啊,为什么,为什么……”
迹部扳过秦初荷的身子抱紧她,微微蹙眉,叹了口气,“放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别担心,镇定下来,初莲。”
秦初荷将头埋在迹部胸前,肩膀颤抖着,悲伤的气息笼罩着她。
忍足看了一眼秦初荷,又将视线落在面前的医院白色瓷砖地面上,一言不发。
时间在缓慢地流动,似乎每一秒每一分钟都变得难以忍受的漫长。
秦初荷坐在椅子上,枕着迹部的肩膀,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忍足倚靠着白色的墙壁,仰着头望着头顶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待,唯有等待。
如今,他根本无法假设情况。一旦假设,就真的回不来了。
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手术之后,手术室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几人一惊,立刻恢复了快要麻痹的知觉,赶忙跑过去。
白井医师摘下医用口罩,缓了缓,看了一眼紧张得几人,平静地说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不过仓木教授她本身体质较弱,加之失血过多,现在意识还没有恢复,需要很长时间疗养。”
几人终于松了口气。
忍足闭了闭眼,深呼吸,扶住一边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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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木被刺的位置是在腰椎与骶骨之间,凶手将长针直接刺入肾脏。不幸中的万幸是,凶手还没来得及将长针向上划破腹部动脉,仓木因此保住了一命。
如果那个凶手再往上一点……
忍足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身子倚靠在一把温莎式椅的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病房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3点。
屋内开了一盏小灯,照亮了门口的位置。
窗外的天空黑暗而深邃,在天际处暗暗渐变成藏蓝色的阴影。整个城市已经在梦境的黑波中徘徊,只有他无法入眠。
在秦初荷陪着仓木到12点的时候,忍足就劝她回去休息,这里有他照看着。迹部见状便也劝着,让她回去休息,这样耗着仓木也不会立刻醒过来。
“有时候,真的羡慕小景啊。”
忍足望着窗外黑黢黢地凌晨之夜,自言自语。
心爱的女人也一心一意地爱着他。这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在无边无垠的黑夜中,灯火如同遥远的烛光般微弱地闪烁着,像是另一个无法彼及的世界。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了仓木十五岁生日那天。
那晚,他不知怎么失眠了。
就像现在这样,望着窗外的东京黑夜,一直到凌晨三点,还未入眠。
寥寥的灯光印在玻璃窗上,远处夜空上的星辰的光芒无法到达这里,在忍足藏蓝色的眼眸里浮上了一层暗淡的色调。
如果去灵魂的尽头,会不会看到这样的黑夜?
忍足心想,大概不会吧。
因为,他的身边不会陪伴着一个可以陪同他直到永远的人。
除非,他先舍弃了灵魂的枷锁。
病床上的仓木动了动眼珠,缓缓睁开眼睛,一阵眩晕感立刻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周围黑暗了一片,只有门口被暗黄色的光线照亮。
侧过头,她看到了忍足。
“你在看海棠花吗?”
窗边的忍足愣了愣,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她,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醒了吗?已经没事了吗?
这算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吗?
仓木勉强地扬了扬嘴角,用那虚弱无比的声音缓缓说着,“好像,每次一有事,一生病,睁开眼看到的人总是你。”
忍足尽量克制住内心已经越来越抑制不住的情绪,努力镇定地走到仓木的床边,望着她那好像藏匿了银河一般的黑色眼眸。
“不愿意吗?”
“没有,”仓木的脸色苍白,眼眶里有些湿润,再次动了动唇,“我很庆幸……我以为我终于死了,可是当我醒来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有一种愧疚感。”
忍足哽咽了一下,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还真是狠心又自私……想抛下我们一走了之吗?!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青池她快崩溃了,而我,我已经无法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仓木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忍足,而忍足却纹丝不动,冷冷地看着她。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她拉住忍足的袖口,像是终于抓住了活下去的力量般松了口气。
忍足强忍住泪水,却在仓木挣扎着拉住他的时候,还是流了下来。他立刻握紧仓木的手,坐在她的床边,深情地望着她。
“你如果离开了,我的世界也不复存在。所以别再轻易地放弃了,阿若,我请求你,就算是为了我,活下去吧!。。。。。。若是今后你仍旧无法感受到活着的感觉,我还是会一直陪着你,尽我一切可能带你去向生命的银河。”
如果这是一场求生的战争,他必输无疑。从一开始,很早之前,就输给了她。
仓木哽咽着,对上忍足那藏蓝色,让人入迷的眼眸。
“这个世界,我从出生开始就活得不痛快。这二十几年,我一直在追求不同寻常的事件,想要刺激麻痹的神经,想要找到活下去的力量。我呼吸着宇宙的病症,银河的碎屑,我意识到生与死不过只是轮回。我体验过了生,我想体验死亡。。。。。。。我以为自己对世间无所牵挂,但是在死神出现的那一瞬间,却无比的奢望能够再见到人世。。。。”
“忍足,救救我。。。。。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忍足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拭去仓木眼角的泪水,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发丝。
在这无边的夜色中,两个孤独之人的灵魂紧紧相拥,互相求救。
“别说傻话,”忍足勉强地扬了扬嘴角,“这些年听你的唠叨还少吗?我还想继续听你唠叨下去呢。这是我第一次说这种话。”
忍足握紧仓木的手,望着她的眼眸,醇醉的嗓音如同夜曲一般迷人。
“阿若,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与你一起等待这漫长的一生结束。我下定了决心。”
那一瞬间,忍足清楚地听到心里那个束缚他二十多年的枷锁,断裂了。
☆、漫长的等待与白日梦
秦初荷在看到忍足发来的简讯之后,全身瘫软倒在沙发上,真正放下了心。
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凌晨之夜里像是生命的倒计时般,让人心慌又不得不平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过,这次死神原谅了她,她可以再次看到黎明的到来。
秦初荷长舒了一口气,裹了披肩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门走到阳台上,望着即将迎来黎明之色的天空。
这些年,她一直将仓木当做亲人来看待。
仓木可以聪慧地意识到她非现世之人,却仍旧包容她,仍旧以最真诚的心态面对她。
她和仓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却又清楚的明白仓木本身的孤独感是巨大的,是无尽的。她为仓木无力的孤独感却坚定地贯彻自己的风格感到欣慰又心疼。
正因为人与人之间没有可比性,她才会将仓木看得如此重要。
秦初荷叹了口气,望着灯火阑珊的都市夜景。
晚风带来东京湾海水的味道,秦初荷不禁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忽然,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她背后袭来。
“就知道你不会睡的。仓木她醒了吗?”
迹部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十分的温柔,像是夜色中的晚风摇曳视线中的灯火。
“嗯,醒了。忍足陪着她呢。”
“别站着了,回去休息吧。”
迹部从背后环抱着秦初荷,微微低下头贴着她的发丝温柔的低声。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秦初荷,他都有些吓到了。好像她快要失去某样十分重要的东西一般,那种伤心近乎于崩溃。
秦初荷靠着迹部,他的怀抱一直很温暖。从和他在一起时,他的怀抱就像是她永远的避风港。不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还是因为一些事情烦躁,伤心,难受,所有复杂的情绪,只要被他拥抱着,似乎这个世界都在身边,任何事情都会变得好起来。
“再陪陪我吧,景吾。”
迹部淡淡地笑了笑,抱紧了怀中的人,“好,多远多久,我都陪你。”
“谢谢你,小景仔。”
“是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活着的感觉和近乎于美梦的世界。”
勉强睡了几个小时之后,秦初荷便起来洗漱准备一会儿再去医院看看。刚洗完澡走去客厅的时候便看到迹部已经做好了早餐。
自从大三从横滨的日吉校区搬到东京港区的三田校区之后,秦初荷就在靠近学校的地方租了这间宽敞的高层公寓。之后,迹部放假也时常留宿在这里,被秦初荷教着也会做点简单的早餐之类的。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迹部端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
“睡不着,想去医院。”秦初荷回答。
走过去之后忽然抱住迹部,迹部愣了愣,又浅笑几分,摸了摸秦初荷头发,“嗯?怎么了?我的初莲。”
“没什么,”秦初荷靠在迹部的胸前,“就是想抱抱你。”
迹部笑了笑,微微低下头吻了吻秦初荷的发丝,“放心,你不会失去我的。同样的,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除非死亡将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