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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窖里,耗子洞可真不少啊,我们花了整整一个钟头才堵完。不过我们堵得严严实
实,堵得又好,又整齐。随后我们听到梯子上有声音在下来,便把我们的蜡烛吹熄了,躲了
起来。这时老人下来了,一手举起了一支蜡烛,另一只手里拿着堵耗子洞的东西,那神情有
点儿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跟一年前一个样。他呆呆地查看了一个耗子洞,又呆呆地查看另一
个耗子洞,又查看另一个,后来把一个个都查看遍了。随后他站在那里,有五分钟之久,一
边掰掉了蜡烛滴下的烛油,一边在思索。随后他慢吞吞地、仿佛在睡梦中似地走上梯子,一
边在说:
“啊,天啊,我可记不得曾在什么时候堵过了。如今我能跟她表明,那耗子的事可怪不
得我。不过算了——随它去吧。
我看啊,说了也不管什么用。”
这样,他就自言自语上了梯子,我们也就走开了。他可是个老好人啊。他从来如此。
汤姆为了再找一把调羹,可费了不少事。不过他说,我们非得找把调羹,便开动了脑
筋。等他一想出了办法,他就把我们该怎么办的路子对我说了。随后我们在放调羹的篮子边
上等着,等到萨莉阿姨走过来。汤姆走过去数数调羹,随后把调羹放在一边,我呢,乘机偷
偷地拿了一把,放在袖口里。汤姆说:
“啊,萨莉阿姨,只有九把啊。”
她说:
“玩你的去吧,别打搅我,我有数,我亲自数了的。”
“嗯,我数了两遍了,阿姨,我数来数去只有九把。”
她那神气显得很不耐烦。不过,她当然走过来又重数了一遍。谁都会这么做嘛。
“我向老天爷声明,只有九把啦”她说。“啊,天啊,——倒底是怎么回事啊,——是
瘟神拿走啦。让我再点一遍。”
我把我刚拿走的一把偷偷放了回去。她点完以后说道:“这些破烂货,尽捣蛋,滚它
的,如今明明是十把啊。”她显得又气又烦恼。不过汤姆说:
“啊,阿姨,我看不是十把。”
“你这糊涂虫,你刚才不是看着我数的么?”
“我知道,不过——”
“好吧,我再数一遍。”
我又偷掉了一把。结果是九把,跟刚才的一回一个样。啊,这一下她可真火了——简直
浑身直抖。她气痛了。不过她还是数了又数,数得头昏眼花,甚至把那只篮子也数作一把调
羹,数来数去,有三回数对了,另外三回却又数得不对了。随后她伸手抓起那只篮子,往屋
子对面一扔,正好扔在那只猫身上,打得它魂飞魄散。她叫我们走开去,让她安静一会儿。
要是从现在这一刻到吃饭这段时间里,我们敢来打搅她,她要剥我们的皮。这样,我们就得
了那把作怪的调羹,趁她给我们发出开路的命令时,把调羹放进了她围裙口袋里。杰姆也就
在中午以前得了调羹,还连同那只小钉。这一次的事叫我们非常满意。汤姆认为再花一倍的
麻烦也值得,因为他说,如今啊,她为了自己保命起见,从此再也不会数调羹啦。即使再数
吧,她也不会相信自己是数对了。往后三天里,她还会再数,数得自己晕头转向,从此便不
会再数了。谁要是叫她再数调羹,那她非要跟这人拼命不可。
所以我们就在那天夜里,把床单放回晒衣绳子上,另外在衣柜里偷了一条,就这样放放
偷偷,有好几天之久。到后来,她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有几条床单,还说反正她也不操这份心
了,也不想为了这个白费劲啦。为了多活几天,也不愿再数啦,不然的话,她宁愿死了拉倒。
这样,我们如今就太平无事啦。衬衫啊,床单啊,调羹啊,还有蜡烛啊什么的,靠了牛
犊子、耗子和点数目的一笔胡涂账,就这样全都混过去了。至于蜡烛台,那无关紧要,慢慢
也会混过去的。
不过馅饼的事倒是个难题。为了馅饼,我们可受累无穷。我们在下边老远的树林子里做
好了,随后在那里烘焙,最后终算做成了,并且叫人非常满意。不过,并非一日之功就能做
成的。我们用了满满三面盆面粉才做成的,并且烤得我们伤痕累累,眼睛几乎给浓烟熏瞎。
因为,你知道,我们要用的只是那张酥皮,可是这酥皮总是撑不起来,老是往下陷。不过,
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把绳梯放在馅饼里一块儿烘。于是在第二天晚上,
我们到了杰姆的屋里,把床单全撕成一小条一小条,搓在一起,远在天亮前就搞出了一根美
美的绳索,用来绞死一个人也行。我们“只当是”花了九个月时间才做成了的。
在上午,我们把这个带到了下边的树林子里,不过馅饼包不住这绳索。既然是用整整一
张床单做的,绳索就够四十个馅饼用的,如果我们真要做那么多的话。此外还有大量剩余
的,可以用来做汤、做香肠或者别的你爱吃的东西都成。总之足够一顿筵席用的了。
不过我们并不需要这些。我们所需要的,就光只是放在馅饼里的,所以我们把多余的都
扔掉了。我们并没有在洗衣盆里烘饼,深怕盆的焊锡见火会化。西拉斯姨父有一把珍贵的铜
暖炉,是他珍爱之物,因为这有木头长把子的炉,是他的一个祖先随着征服者威廉坐“五月
花”之类早先的船只从英格兰带来的,他一直把它和其它珍贵的古物藏在顶楼上。珍藏的原
因倒不是因为有什么价值,它们并无什么价值,但却是因为这些是古董。我们把它偷偷弄了
出来,带到下边的树林子里。烘开头几次馅饼时失败了,因为我们开头不得法,不过最后还
是成功了。我们先把炉底和炉边铺了一层生面团,把炉子放在煤火上,再放上一团布索子在
里面,上面加一层面团,把它罩住,盖上炉盖子,上面放一层滚烫的煤炭。我们站在五英尺
之外,握着长长的木把子,既凉快,又舒服。十五分钟以后,馅饼就成了,看起来也叫人挺
舒服。不过嘛,吃这个馅饼的人得带好几桶牙签才行,因为要不是馅饼会把他的牙缝塞得结
结实实,那就是说我是在胡说八道了。再说,一吃以后,准会叫他肚子疼得止不住。
我们把魔法般的馅饼放进杰姆的锅里时,纳特并没有看一眼。我们又把三只白铁盘子放
在锅底上饭食下面。这样,这一切杰姆都拿到了手。当只剩他一个大的时候,他立刻把馅饼
掰开了,把绳梯塞在草垫子里。还在洋铁皮盘子底上划了一些记号,随后从窗洞里扔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英文
做笔可是苦不堪言的活儿。做锯子也一样。杰姆说,刻字的活儿,那就是苦上加苦了。
这是指囚犯需得刻在墙上的字。不过我们非得有这样的字不可。汤姆说,我们非有不可。一
个国事犯不留下字,不留下他的纹章,那是闻所未闻的。“看看珍妮·格雷夫人吧;”他
说,“看看基尔福特·杜特雷吧;看看老诺森伯兰吧①!啊,哈克,就算这是挺难办的事
吧,——你又有什么办法?——你能绕过它么?杰姆非得留下字和纹章。非留不可。”
①诺顿版注:珍妮·格雷夫人(1537—1554)自称有权继承英国王位,因
此和她的丈夫基尔福特·杜特雷,及其父诺瑟伯雷公爵同囚伦敦塔中,后均被斩首。
②纹章这个词组,其中第一个词可作“上衣”解释,杰姆只懂这个词义,故误解了。
杰姆说:
“啊,汤姆少爷,我可没有上衣②啊。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的这件旧衬衫。你知道,
我得在上面写下日记。”
“哦,杰姆,那是你不懂,一个纹章可大不一样。”“啊,”我说,“反正杰姆说的是
对的。他说他没有纹章,因为他就是没有嘛。”
“我看,这一点我还知道吧,”汤姆说,“不过,你不妨打赌,在他从这里出去以前,
他会有一个纹章的——因为他要堂堂正正地出去,决不能在有关他事迹的记录上留下污点。”
这样,我和杰姆各自用碎砖头磨笔,杰姆磨的是一截铜烛台,我磨的是调羹。这时,汤
姆就为了纹章在开动脑筋。后来他说,他已想出了好多图样,不知道挑中哪一个,不过其中
有一个他可能选中,他说:
“在这盾形纹章的右侧下方,画一道金黄斜带,在紫色中带之上,刻一个斜形十字,再
加上一条扬着脑袋蹲着的小狗,当做通常的标记。狗的脚下是一条城垛形的链子代表奴役。
在盾的上部成波纹的图案中是一个绿色山形符号。在天蓝底色上有三条瓦棱形的线。纹章中
心稍下的脐点左高右低,下面是一道锯齿形饰纹。顶部是一个浑身漆黑的逃跑的黑奴。在左
横格上,是他肩扛着的行李卷儿。横线下是两根朱红支柱,它们代表你和我①。纹章的箴言
是Maggiorefrettaminoreatto。这是我在一本书上找到的——意思是‘欲速则不达’。”
①诺顿版注:一般盾形纹章分为上部、中横带和底部。汤姆的设计更复杂些,有许
多横线,六种颜色,又有狗和黑奴。
“我的老天爷,”我说,“那么其余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现在顾不上这个,”他说,“别人越狱,都得拼命地干,我们也得拼命地干。”
“那好吧,”我说,“你多少得说一些嘛。中带是什么?”
“中带是——中带是——你不必知道中带是什么。等到他画的时候,我会教给他的。”
“去你的,汤姆,”我说,“我看你讲一讲也可以嘛。什么是左横①带啊?”
①黑恩详注本注:左横带在贵族纹章中暗指有私生子女。“所有的贵族都有”,是
作者对贵族的讥刺。
“哦,我也不知道。反正他非有不可。凡是贵族都有嘛。”
汤姆就是这么个章法。要是他认为不必向你解释一件事情的原委,那他就怎么也不会解
释。你哪怕钉着他问上一个星期也没有用。
他已经把纹章的事都定下了,所以如今便开始要把其余的事干完。那就是设计好一句伤
感的题词——他说,杰姆非得留下一句,人家全都如此嘛。他定下了不少的留言,都写在一
张纸上。他逐个念道:
1.一颗被幽囚的心在这里破碎了。
2.一个不幸的囚犯,遭到了人世和朋友们的背弃,熬过了他悲苦的一生。
3.这里是一颗孤单的心破碎了,一颗困乏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息,在三十七个年头单身
囚禁以后。
4.在这里,一个无家室、无亲友的高贵的陌生人,经过三十七年辛酸的幽囚终于死去
了。他原本是路易十四的私生子。①
①黑恩详注本注:一说,大仲马笔下的铁面人是路易十四的私丝子。
汤姆在念的时候,声音在颤抖。差点儿要哭起来。他念过以后,?
杰姆刻在墙上。每句都好得很嘛。杰姆说,要他用一根钉子把这么多的玩意儿刻在圆木上,
得用一年的工夫才行。再说他又并不会写字母啊。汤姆说,他可以替他画个底子,杰姆不用
干别的,只消照着描画就是了。随后他接着说:
“想起来,这木头可不行。地牢里不会有木头的墙嘛。我们得刻在石头上才行。我们得
弄一块石头来。”
杰姆说石头比木头更糟。他说在石头上刻字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行,那他就不用想出去
啦。不过汤姆说,他会叫我帮他把这事做好的。随后他看了一下我和杰姆磨笔磨得怎样了。
这实在是又累又苦又慢的活儿,我的两只手,泡一直没有消过,看情况,简直难有什么进
展。所以汤姆说:
“好,我有办法了。为了刻纹章和刻伤感的遗言,我们得弄一块石头来,这样,我们可
以利用这块石头来个一举两得。锯木厂那儿有一块又大又棒的磨刀石,我们可以去把它偷
来,在上面刻东西,另一方面又可以在上面磨笔和锯子。”
这个主意不能说是糟主意,只是要搬动磨刀石,那可是够糟的了。但是我们还是决定要
干。天还没有到午夜,我们就出发往锯木厂去,留下杰姆干他那份活儿。我们偷出磨刀石,
开始住家滚,可是这活儿多艰难啊,有的时候,尽管我们使出了全身的劲,还是阻止不住磨
刀石往后滚,差点儿把我们给压扁了。汤姆说,在推到家以前,我们两人中,看来有一个准
定会吃它的亏哩。我们滚了一半的路,就筋疲力竭,出的汗简直能把我们淹死。我们眼看不
行了,便去把杰姆给找来。他就把床一提,从床脚下脱出了脚镣,把脚镣一圈又一圈地套在
脖子上。随后我们从洞口爬了出来,到了下面。杰姆和我把磨刀石一推,毫不费力,就叫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