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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又一圈地追我,手里拿着一把折刀,一声声叫我是死亡天使,说要杀我,好叫我从此不能
再来索他的命。我求告于他,对他说,我只是哈克啊。不过,他如此这般地惨笑了一下,又
吼了起来,咒骂了起来,又使劲追我。有一回,我突然一转身,想从他胳膊下面钻过去,可
给他一把抓住,抓住了肩膀上的茄克。我想,这下子我可完了。可是我象闪电一般把茄克一
下子褪了下来,总算保了一命。没有多久,他也累垮了,一边倒下,背靠着大门,一边还
说,且让他歇一口气,再来杀我。他把刀子放在他身下。一边说,他要睡一下,把精神恢复
起来,然后他倒要看一看究竟谁是谁。
这样,他很快便打起了瞌睡。隔了一会儿,我拖出了那张用柳条编底的旧椅子,尽量轻
手轻脚爬上去,不发出声音,终于把手枪取到了手。我用通条捅了捅枪管,为了保证它是装
了火药的,接下来,我把枪搁在萝卜桶上,瞄准好了爸爸,自己躲在后边等候着他的动静。
啊,时光过得多慢啊,又是多么静啊。
第七章
英文
“起来,你怎么搞的!”
我张开眼睛,四下里一望,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太阳已经升起,我是睡得熟了。爸爸
站在我面前,一脸不快的模样——而且病歪歪的。他说:
“你摆弄这枝枪干什么来的?”
我断定他对自己那场所作所为全不知晓,就说:
“有人想进来,我埋伏好了。”
“干什么不叫醒我?”
“我叫过,可叫不醒,推你也推不醒。”
“嗯,好吧。别一整天站在那儿,废话连篇。跟我一起出门去看看,看有没有鱼上钩,
好弄来吃早饭,我一会儿就来。”
他把上了锁的门打开了,我走了出去,上了河岸边。见到有些树枝之类的东西往下漂
去,还有些树皮。这样,我就知道大河开始涨水了。我思量,如果我是在那边镇上的话,如
今该是我的大好时光了。六月涨水,我往常总会交好运。因为一开始涨水,总有些大块木料
漂下来,还有零散的木筏子——有时候会有整打原木捆绑在一起的,你只要拦住,便可以卖
给木材场或者锯木厂。
我往河岸上走去,一只眼睛留意着爸爸,另一只眼睛留心看这回涨水能捞到些什么。
啊,但见一只独木小舟,看起来多么漂漂亮亮的,长十三、四英尺,浮在水上面活象一只鸭
子。我象一只青蛙一般,从岸上纵身一跃,身上的衣服还全都没有脱,朝独木小舟游去。我
料想,会有人躺在船身里,因为人家往往喜欢这么作弄人,只等有人把船划近,他就直起身
来,把人家取笑一顿。可是这一回倒不是这样。这是一只漂来的无主的独木小舟,肯定是如
此,我爬上了这独木小舟,划到了岸边。我心想,老头子一见到,准定会高兴——这小舟能
值十块大洋。不过我一上岸,不见爸爸的影子。我把小舟划到了一条类似溪沟的小河浜里,
水面上挂满了藤萝和柳条,这时我心生一计。我断定,小舟我能藏好,不会有差错,等我出
逃时,不必钻树林子了,不妨下到下游五十英里开外的去处,挑一个地方露营扎寨,免得靠
双脚走,搞得累死累活的。
这里离木屋很近,我仿佛老觉得老头儿正在走回来。不过,我还是把独木小舟给藏了起
来。接着,我走了出来,绕着一丛杨柳树,往四下里一张望,但见老头儿正沿着小径往下走
来,正用他那枝枪瞄准了一只小鸟。这样说来,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啰。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正使劲把拦河钩绳①往上拉。他责怪了我几句干得太慢之类的话,
不过我对他说,我掉进了河水里,这才把时间拖久了。我知道,他会看到我湿漉漉的身子,
还会问这问那。我们从拦河钩上搞到了五条大鲶鱼,就回到了家里。
①诺顿版注:拦河钩绳是一条很长的钓鱼绳,上面拴着许多钓鱼钩,横在河上,一
头放在水底,一头拴在岸旁树枝上。
吃了早饭以后,我们开始休息,准备睡一觉。我们两人全都累坏了。我可得盘算盘算,
要是我能找到个什么法子,不让我爸爸和那个寡妇老缠着我不放,那就肯定比光靠运气要来
得强,好叫我在他们还没有发觉以前,就来个远走高飞。啊!暂时嘛,我还没有找到一个法
子。这时,爸爸起身又喝了一罐水。他说:
“下一回再看见有人蹑手蹑脚到这儿转游,务必把我叫醒,听到了吧?此人来者不善,
我要打死他。下一回,你可要叫醒我,听到了吧?”
说过,就往下一躺,又睡了。——可他的话激起了我恰恰正急切需要的一个念头。此时
此刻,我得打定一个主意,好叫谁也不用想来追踪我。
十二点钟左右,我们出了门,沿着河岸走动。河水流得好急。随着涨水,不少木料淌过
去——有九根原木紧紧捆绑在一起的。我们驾着小船追过去,拖到了岸边。接着,吃了中
饭。除了爸爸,谁都会一整天守在那里,好多捞些东西,可他不是那种风格的人。一回有九
根原木,那就足够啦。他必须立时立刻搞到镇上去,把原木给卖了。这样,他就把我锁在了
屋内,驾着小船,把木筏子拖走,时间是下午三点半钟。我断定,今晚上他是不会回来了。
我安心等着,等到他早已动身了,便取出了我那把锯子,又对那个原木干开了。在他划到河
对岸以前,我已经从洞中爬了出来,他和他那节木筏子在远处河上只是一个黑点子罢了。
我拿了那袋玉米粉,拿到了藏那只独木小舟的地方,拨开了藤萝枝桠,放到了小舟上。
接着把那块腌肉和威士忌酒瓶放到了小舟上。还拿走了所有的咖啡和糖,还有火药,也全部
带走。我还带走了塞弹药的填料,还有水桶和水瓢。还有一只勺子和一只洋铁杯子。还有我
那把锯子,两条毯子。还有平底锅和咖啡壶。我还带走了钓鱼竿、火柴和诸如此类的东西—
—凡是值一分钱以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带走。我把那个地方都给搬空了。我需要一把斧子,
不过没有多的了,只有柴堆那边唯一的一把了。我懂得为什么要把这个留下来。我找出了那
杆枪。这样,我此时此刻,一切都搞好了。
我从洞洞里爬出来,又拖出了这么多的东西,把地面磨平得相当厉害。因此我就从外面
用心收拾了一下,在那里撒些尘土,把磨平的地方用锯屑给盖住了。接下来把那段木头放回
原处,在木头下面垫上了两块石头,另外搬一块顶住那节木头,不让它坠下来——因为木头
正是在这儿有点儿弯,并不贴着地面。你要是站在四五步外,不会知道这节木头是锯过了
的。再说,这是在木屋的背后,没有人会到那儿去转游。
从这里到独木小舟那边,一路上尽长着青草,因此我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沿路察看
了一遍。我站在河岸上,望着外边的大河之上。一切太平无事。我便提了枪,走进了林子,
走了有一箭之遥,想打几只鸟。这时,我发现了一头野猪。家养的猪,从草原之上的农家一
跑出来,不久便成了野猪。我一枪把那头野猪打死了,往回拖到住处。
我拿起了斧头,砸开了门——我又劈又砍,使了好大劲,才成功了。我把猪拖了进去,
拖到了离桌子不远之处,一斧头砍进了猪的喉咙口,把它放在地上流血——我这里说的是地
上,因为这确实是地面上。是夯结实的地面,没有铺木板。好啊,下一步呢,我拿来了一只
旧的麻袋,往里面放进了不少大的石头——能拖来多少就拖多少——就从猪身子旁边开始,
拖着口袋,拖到门口,推进林子,拖到河边,扔进河里,口袋就沉了下去,不见踪影。你一
眼便可看出,在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给拖过了的。我但愿汤姆·索亚能在这里。我知
道,他对这类玩意儿肯定会兴趣十足,搞出些异想天开的点子来。在这方面,没有人赶得上
汤姆·索亚那么内行。
啊,最后呢,我拔了我的几根头发,在斧头上涂满了猪血,并且把头发沾在斧头的一
边。接下来,我抱起那只猪来,贴紧了我胸前的外衣上(这样血就不会滴下来),一直到我
找定了屋外一处理想的地方,然后扔进了河里。在这么一个时刻,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念
头。我便走回去,把那袋玉米和我那把锯子,从独木小舟给取了出来,送回了木屋。把袋子
放回平常安放的原处,用锯子在口袋底下钻了一个小洞,因为那里没有刀子或者叉子——爸
爸烧菜总是光用他那把折叠刀。接下来,我背着那个袋子,走了一百码的光景,经过那片青
草地,穿过屋外东手那个柳树林,到了那浅浅的湖边,有五英里宽,长满了芦苇——你不妨
说,一到季节,还会有野鸭哩。在湖面的另一头,有一个水沟或者一处溪沟,可以通出去几
英里之外,不知道通往何处,不过并非是注入大河的。王米粉一路漏出来,到浅湖边上,留
下了小小的一道印子。我把爸爸的磨刀石也掉在那里,人家一看,会以为是无意间掉下来
的。然后我把玉米粉袋的口子给缝了起来,不会再漏了,便把那个袋子和我那把锯子又带回
了独木小舟上。
这时,天擦黑了,所以我把小舟放到了河上,河岸上的几株柳树覆盖着小舟,我就在那
儿等着月亮升起。我把独木舟系紧在一株柳树上。我吃了口东西,隔了一会儿,在小舟上躺
了下来,吸了口烟,然后计上了心头。我在心里算计,人家会跟踪这袋石块,一直追到岸
边,然后往河里寻找我。人家还会跟踪这玉米粉袋,一直追到湖面上,然后沿着从湖水流出
的小溪,寻找那些杀死了我、抢劫了财物的强盗。人家往河里找的,无非只是我的尸体。不
用多久,人家就会找得厌烦了,不会再为了我烦心。好吧,我哪里都可以去得。杰克逊岛①
呢,对我来说,可说是个好去处。这座岛我挺熟悉,没有别的人去过。这样,到了夜晚,我
就可以划到镇上去,到处偷偷地遛遛,捡些我用得着的东西。杰克逊岛恰好是这样的去处。
①诺顿版注:《汤姆·索亚历险记》中也写了杰克逊岛,乃虚构的名字、实为格拉
索克岛,在马克·吐温故乡附近的密西西比河上,后被淹没掉了。
我也真累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待到醒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身子在何方。我直起身
子,四周一张望,可吓了一跳。不久就又回想起来了。河面上仿佛有好多英里宽。月亮通
明,那往下漂过的圆木,我几乎能数得清清楚楚。离河岸上百码外,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一切死一般静悄悄。看来不早了,你闻得出来,时间不早了。我是什么个意思,你准知道—
—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才能表达我的这个意思。
我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下懒腰,刚准备解开绳子打算走的时候,听到远处河面上传来
一点声响。我仔细听了一下。很快,我就听出来了。这是每逢寂静的夜晚,船桨在桨架子上
发出的那种有节奏的沉闷的声音。我从柳树枝桠缝缝里往外偷偷张望,可不——河对面正有
一只敞篷平底船。上面有多少人,我一时间还看不清。它正迎面驶来,等到几乎来到我面前
的时候,才见到原来只有一个人。我心想,也许正是我爸爸吧。尽管我才不盼望是他呢。他
顺着水势,在我的下面停了桨,在水势平稳的地方划到岸边。他离我离得那么贴近,我要是
把枪杆支出去,就能触着他的身子。啊,正是爸爸,千真万确——并且不是喝醉的样子,这
从他划桨的那个模样可以看得出来。
我毫未迟疑,马上就沿着岸荫底下,悄悄地、快速地朝下游划去。我划了两英里半,然
后朝河中央划了四分之一英里多一些,因为我很快便会划到渡口,人家可能会看到我,跟我
打招呼。我插到了漂着的木头中间,然后在独木小舟上往下一躺,听任着它漂到哪里就是哪
里。我躺在那里,舒舒服服地休息,吸了一口烟,望着远处的天空,只见万里无云。在月光
下,躺着望天,才发现天这么幽深,这是我从前所不知道的。象这样的夜晚,河上的声音,
老远老远都听得到!渡口那边的说话声,我也听到了。还一个字一个字听得一清二楚。只听
见有一个人在说,现今是快到日长夜短的时刻了。另一个人说,依他看,今晚上还不是夜短
的时刻——接着他们笑了起来。这人把上面的话又说了一遍,两人又笑了起来。接下来,他
叫醒了另一个人,对他也说了一遍,并且笑开了,可是这人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