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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行路]燃+烧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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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划过,我看到一道紫红的痕迹。许然皱了皱眉头,眼睛睁开了一道缝,我听得他慢慢吐出的声音:

  “程晖哥……很疼啊,轻点……”

  程晖的手停了一下,又从上至下地划过一道痕迹。

  这一次,小王八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燃【15】

  那天夜里,许然果然退了烧。程晖坐在他的床前,我坐在离他们很远的躺椅上。我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它躲着半个脸,似乎瞅着我们仨。我开始静下心来考虑,以后我该怎么着。

  然后,我听到程晖说:“小然,记得有一年冬天你就是高烧不退,也是我妈用了这着儿你才好的。想不到,今天,我也用着了。”

  “哦。那年我刚住进程晖哥的家,刚被我爸赶出来,不习惯吧。没亲人了,当时觉得。”

  “人家说,人一上火会走不同的地方,口舌生疮,发烧,都是有的。你当时和今天,都是上火,心火。”

  “噢。你懂的还真多,知道我上火。”

  “我妈当时说的。”

  “你说我是变态,你巴巴地跑到拘留所里面,就是告诉我这个?你让我怎么不上火?你要说,你早告诉我,我也不会闹你这么久的心。你也不会走了今天这一步。以你,程晖哥,要才气有才气,要长相有长相,怎么发家致富不行?非要……这样啊?”许然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程晖哥,如果,真的是因为我,让你走上这条路,那我,真的太该死了!”

  程晖半晌没有说话。我忍不住插嘴,程晖你说,是因为他吗?我看,你是给自己找个坡儿下吧。小王八你倒是雷锋啊,甘当人梯。

  程晖好像刚刚意识到我的存在,转头看了我一眼,脸色不好看。

  许然说,老王八偷听人家说话。

  我愤然说,这他妈的是我家!

  还真是不小心,到了乌龟壳儿里了。许然嘴上一点不服输。

  我兴致勃勃起来,站起来说,小丫的你病好了是吧?

  他在床上冲我挑眉毛。我刚要走过去,看到他变了脸色,他好像瞅到了程晖,一脸的坏笑也没了,立码儿深沉了起来。

  “程晖哥……”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到水库去玩儿,我绕着大路走,你非要翻山头儿,说那儿走得快。”程晖的声音又传来。“小时候,是你知道走捷径,大了,反而是我。要想达到目的,捷径不是更好?我苦苦读书,反而找不到好工作,人家说我比他们要求的高出太多;我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知道,我老爸出了事后,谁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果,钱可以在一夜之间砸到你头上,你为什么不要?!迟愿!你怪我找台阶,你干吗不怪你自己当初拿着钱砸我?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人给我机会,我会走到这一步?!”

  程晖瞅着我,我冷笑,在他的概念里,错的永远是别人吧。

  “程晖!”我说“好多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更何况,在你看来,也许付出代价的惨重远远没有获得的快乐那么多。”

  “你怎么知道我的痛苦?”

  “那好办。”我断然说,我想,他帮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仁慈一点,减轻你的痛苦,今天开始,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你赚的钱你拿去,我的东西,你放着别动。”

  他楞了。

  然后看着我,难以置信。

  接着看着我,满目悲哀。

  最后,他走出门去,经过我的时候,他说,我说不在意,你还是不给我机会。

  我说,再留下,没有任何意义。我会给你开张支票。

  他怔了一下,随即走了,没有理会后面许然大叫着他的名字。

  许然从床上跑下来,像箭一样向门口冲去,被我生生拦住了。

  “你放开我!”他大叫“混蛋!”

  “你干吗?”

  “我要去找他,他这一走,我不知道怎么再找着他啦!”

  “你不是说要退出他的生活吗?”我将他扔回床上。

  他说不行,我要找他,阿姨去世的时候,他就是那个表情走的!一走就是好几年。一走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一走……就把我忘啦!

  他有什么好的?我不服气地问。

  关你屁事?他开始穿衣服。

  小王八!你病还没好呢!

  关你屁事!他穿袜子,穿鞋。然后又箭一样冲着门口而去,被我一下揪住后脖领子摔在床上,他还往起挣扎,我一下将他按在身下。

  “什么叫关我屁事?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了你没听见?你喜欢这么个家伙也就罢了,他怎么对你你也不在乎,骂你变态你也不急?还傻不啦及地怕他怎样?你有毛病啊你?知道好歹吗?就算你看不出我这个好的,也别老糊着个歹的啊!你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八蛋,缺心眼儿缺得厉害了!你那个程晖能出什么事儿?全世界人都死光了,他也活得好好的,用得着你担心?你担心你自个儿吧?倔得跟牛似的,全世界人民都幸福快乐,也就你这样的活该倒霉!”我不知是气还是心疼他了,乌里乌突说了一大堆。

  他两只眼睛盯着我,开始还挣扎,后来也不动了,不知小丫的听进我的劝没有,我这叫劝吧?等我说完了,他突然噗哧笑了。

  气死我,我说,你笑个屁!

  他哈哈笑着说,就你这样的,还夸自己是个好的呐,啊哈哈……哈哈哈……

  我没等他笑完,一下用我的嘴堵住了他的,然后我找他舌头的时候,被他把嘴给咬了,咬得直血腥。

  我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嘴巴,打得不重,因为他还病着,再有,他毕竟是我喜欢的人。

  你打人!他叫。

  谁让你跟狗似的!给我好好呆着。我把他按在床上,他还要挣扎起来,我吼到,你再给我动,我今晚就把你给办喽!

  他果然老实了。不一会儿又坐起来。

  干吗?我瞪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开始慢慢解衣服扣子,他也慢慢解衣服扣子。不会吧,小子想被上啊。然后,他把鞋和袜子脱了,钻进被子里看着我,我衬衫扣子已经解完了,正琢磨下一步怎么办,他说,唉,还是脱了衣服睡觉舒服啊。晚安了您呐。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燃【16】

  我大概太困了,很快睡了过去,在小王八床对面的沙发上。乱七八糟地做了好多梦,梦见了我和程晖的第一次见面,梦见他对我说,你能给我什么,你爱我吗?我在梦里头都笑了,一笑,爱这个字儿;二笑,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三笑,这话他居然问我。然后,不知怎么的,看到小王八唱歌,唱得什么醒了的时候没记住,只记着他边唱边笑。

  接着,我醒了。然后,我看到,床上,没人儿了。

  我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许然!

  没有声音,没有人影。床上被子没叠,他的衣服也不见了。他居然给我跑了。

  你知道我有多憋屈?我有多少年没有跟人说过喜欢这个词儿了?还诚心诚意,诚惶诚恐的?怎么弄了个这样的结果?碰到了一头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小毛驴?

  我不怕他跑多远,反正我能找着他。

  可是,我跑到他住着的酒吧的时候,依然没有人影儿。

  我找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影儿,我有点慌了。

  我最讨厌事儿了结得不清不楚,没有个确定的结果。更搞笑的事,程晖居然也不见了。这两个小子,像两个肥皂泡,‘扑’的就没了。许然!你小丫的还欠我钱呢,不还了你!

  我心烦意乱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我姐居然也来添乱。迟欣说,她怀疑油条有外遇。嘿!这消息来得我还嫌晚呢!迟欣啊迟欣,你不会真把油条当一个纯情少年了吧?对你痴心不改,海枯石烂心不变?玩儿去吧!

  不过,对迟欣,我倒不能把我的大实话说出来,我说,不会吧?你看见啦?

  她说,我凭感觉。你别说,感觉这个东西,你不服是不行的。

  你别虚头八脑胡思乱想了你!我说。别把男的都想得那么坏!

  我还用想!见得多了!她怒视我一眼,那意思,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倒没怎么费心思安抚她,她接了个电话,就跑去和她的不知什么姐妹儿跑国贸购物去了。临走还跟我说,你知道就得,别跟老爹老娘说啊。我说走你的吧,我跟他们说干吗!她走了两步,又转回头说,对了,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我冲她不耐烦地挥挥手。

  她瞪我一眼,走了。

  我开着车不知道去哪儿,然后,就跑到油条办公搂去了。路上,电话响了,我懒得接。

  油条正油光可鉴地和人谈生意,我在他门口晃了一下,他立刻对我摆了摆手。我心里骂他娘,嘴却跟他咧了一下。

  他很快找到了在他办公室喝咖啡的我,我笑着说:“你新招的秘书不错啊?”

  他谦厚地说,以前那个辞职了。

  我理解,怎么也得弄个赏心悦目的啊。人看多了,怎么也烦不是。就跟老婆似的。

  没有没有!他立刻站起来。我老婆我一辈子都不烦,我怕她烦我倒是真的。丫说的跟真的似的。

  咱都是男人,我理解,你也别玩儿虚的。不过,别伤我姐!我警告你!

  放心啊,小愿!你理解就行,逢场作戏吗是不是?!

  丫这算是承认啊。我管不了那么多,而且这事儿,越管越乱。我说,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又进来了,我没好气地挂了,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油条说,小愿,别那么大火气,生意不顺啦?用不用我……

  用不着!我说。你管好你自个儿!

  我站起身,油条说,一块儿吃晚饭吧?

  我冲他摆摆手,最后留了一句,费尽心思抢来的东西,怎么也得珍惜点儿。

  油条没说话。我走了。

  刚要开车,才想起手机落他桌上了,我又跑回去,他的门虚掩着,我听到他说,宝贝儿,别担心,一切有我。

  我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从他桌上拿起我的手机,他拿着话筒看着我,我又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靠!你奶奶的油条!

  手机屏幕赫然两个未接电话加一条语音信息。那两个电话来自一个号码,一个固定电话,挺生的。打回去,好像是个公用电话。

  我拨了语音信箱,里面传来一个人声:迟愿,我是程晖,许然欠你的钱,我打进了你的帐号。我们在一块儿。别找我们!

  我当时差点没蹿起来!

  我又打回去,问他这电话是哪儿的?回话的人说了个位置。我开着车奔过去,那是北京西边一个杂乱的小区附近,好多平房还没拆,我在那里一无所获。程晖不致于住到这里,他的身家也不少。我想,他是特意跑这儿给我打的电话。

  许然!你就这么回去了?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我觉得一阵阵地憋闷,憋得厉害,我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有缓过来!我让人叫来了一个小子,我在床上把他弄了个半死,我扔给了他1000块钱让他走人,他趴在床上动不了!我没理他,去浴室洗澡,出来得时候,他已经走了,看着那空空得床铺,那卷起得背角儿,我鼻腔一阵酸楚,眼睛里涩了涩。我没哭出来,可我真的想哭!即使我一个人,我也不能如此丢人!我忍住了,忍得我估计面目狰狞,回身看到镜子里,一个赤身裸体,身材魁梧的大老爷们,红着眼眶。我抓起一个东西就朝着镜子扔过去,它瞬间破裂,一些玻璃碎片掉下来,留在那里的,把那个憋屈的我,分成了几半!

  燃【17】

  那阵子我像一只疯狂老鼠,吃喝嫖赌抽,无所不干。我那几个损友对我的作为极为赞赏,感觉我终于恢复了正常本色。他妈的,我迟愿原来就应该是那么个人啊。我突然想起陈佩斯那个小品了,那里面有句话:感情百年就出了个这么玩意儿。

  接着,我屡屡被刺激。

  先是,在一个咖啡馆里,居然看见了我姐和那个去过美国的怂书生,我姐笑面如花,花枝乱颤,颤得我心直抖。看来,这记吃不记打的人还真多。我当时没理他们,以后也不想理。

  接着,我一个哥们儿,查出来得了爱滋,想不开,从一个高楼上跳了下去,样子惨不忍睹,虽然我没见着。我想着他平常人五人六,油头粉面,叱刹风云在各个高档妓寨的样子,想着他跟我说,他来这世上就是挥霍来着,这话我后来用在自己身上了。到头来,老兄在阴沟里翻了船,听说是因为一个发廊妹出的事儿。到头来,丫落了个肉饼一样的下场。到头来,不知道,丫有没有后悔。我那帮子损友都踏实了一阵子,长短不一,最快的,一周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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