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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背包放在入口边的床铺上,以便随时拿取。回到餐厅后,孩子们都换上了便服,全数到齐。看来对横须贺战况感到兴趣的并不只玲一一人。
平时老窝在房里的圭介依旧盯着臭脸,坐在角落的座位之上。雅之等人好意找他聊天时,他倒也会答上几句,看来似乎是达成了和解。
望看了片刻电视之后,突然心念一动,离开了餐厅,走向位于楼下的男生房。进入房里一看,果不其然,孩子们使用的床铺大半都未加整理。
望不知道正确的整理仿佛,只能姑且将全部的床单取下折好,并把床垫收入箱中。孩子们虽然有折制服,但大多只是对折叠起而已,因此望最后还是全数重新折过。望虽然厨艺不佳,对于不动刀火的洗衣与扫除工作倒还能胜任,尤其以折衣服最为拿手;唯一的缺点便是动作很慢。
一想到连圭介的份都得帮着做,望便觉得忿忿不平。但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减少夏木等人的麻烦。
最后望又动手打扫。虽说都是小孩,但毕竟有十二个人在此起居近一星期,而且似乎没人想过要打扫;望一清扫,便扫出了堆积如山的灰尘。本来她只是来替翔收拾善后的,却多费了一番手脚。
将打扫工具收拾完毕后,望打算回到楼上,此时却响起了惊人的爆炸声。她忍不住大声尖叫,蹲下身来。
「怎么了?是谁?」
大吃一惊的夏木从附近的通道出现,似乎正在巡逻途中;他伸出手来,望便让他扶了一把。
「有没有受伤?」
「没有,只是突然有阵巨响,吓了一跳而已。」
「哦,附近正在打仗嘛!自卫队差不多要和美军会合,在基地内共同作战了,所以等一下会炮声隆隆;不过你不必害怕,他们不会打到『雾潮号』的。」
夏木直指自己害怕,教望有些难为情;或许是这个想法写在脸上了吧,夏木笑道:
「说贵说,怕还是会怕嘛!」
望也回以腼腆的微笑。
啊!也许现在正是机会。
自昨天起,望便因为翔的那番话而处于尴尬状态;她觉得现在或许可以化解这股尴尬。
她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呃,昨天翔说的话」
但一进入正题,声音又萎靡了。
然而,夏木却接下了话头。
「哦!那件事啊?我知道。」
望的心脏以一种有碍健康的方式猛烈跳动。他说他知道知道什么?知道望想说什么吗?
「我不会把小鬼说的话当真,放心吧!」
望愣了一愣,紧接着是一阵失望。他不会把小孩说的话当真。望是否也归入小孩之中?
一度高扬的心情再度低落下来。
「上去吧!和大家在一起,应该比较不害怕吧?」
夏木朝着楼梯方向轻推望的肩膀,望有种被拒于千里之外的感受,走向餐厅的脚步也自然而然睇变得沉重起来。
*
抵达美军基地正门的第三十一联队兵分两路,一队直接前进,另一队则与美军基地的守备队会合,开始扫荡基地内的帝王虾。
西进部队在下午两点前抵达了西侧出入口。自卫队备有的最强武器为迫击炮,但由于稳占上风之故,根本无须使用。
美军与海上自卫队基地中的帝王虾已驱逐歼尽,警备部队则于沿海列阵,阻止帝王虾再度上岸。
自卫队与美军扫荡帝王虾时皆未伤一兵一卒,甚至连轻伤者也没用,主要损伤为炮击造成的道路及沿线设施损坏;而在帝王虾开始逃竄以后,已无必要炮击,因此损坏程度也极为轻微。
联队的主要任务转为撤除镇上的散乱尸骸,比起扫荡帝王虾,这个工作还有困难许多。街道上的死尸堆积如山,几乎淹没了柏油路面;几时使用重型机器来集中搬运,进度仍然相当迟缓。
尸骸集中至海上自卫队横须贺基地之后,便由护航舰队弃置于海洋之中。至于市区整顿方面,包含清洗及消毒工作之内,估计约需一星期才能完成。
漫长的善后工作才刚开始。
午后三点,警备部队确认沿岸的帝王虾开始一齐移动。
那正是待命于大岛近海的「冬潮号」抵达美军横须贺基地沿岸,并发出第一道声纳之时、
虾群争先恐后地爬向岸边。
帝王虾基本上是种不擅长游泳的虾子,大多于海底爬行;他们一面爬,一面朝着水深之处前进,不久后,渗透于海水之中的红色甲壳便沉入水底,再也看不见了。
事发第六天,帝王虾总算自横须贺消失。美军重新开始迁移避难所内的民众
自卫队也开始救援受困于「雾潮号」中的未成年人。
*
孩子们全都换上自己的衣服,带着行李聚集于餐厅。
「如同我早上说明过的,年纪小的孩子先上去。被我叫到名字就过来。」
冬原说明救援步骤。帝王虾清除之后的市区难以通车,因此救援将由救难直升机进行。
大家依序在舱口下排队,待前一个人被送上直升机之后再爬上舱口。在甲板上辅助救援的是夏木,从下方协助孩子们爬上甲板的则是冬原。
「好,该上去了。从光和阳先开始。」
夏木确认时间后,便走向舱口,西山兄弟跟随在后。他们的脚步之所以如此轻盈,应该是因为从实况转播中得知帝王虾已离岸入海之故。
帝王虾的威胁已经远去了。
夏木爬上舱口梯,打开舱口。自从逃进潜艇一来,这是他头一次打开这个舱门。毕竟才过了六天,关上同一个舱门时的绝望与痛苦仍是记忆犹新。
推开舱门后,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直落而下。舰长挺身合上的舱门只有平时的重量,甲板上连半片制服的碎屑也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宛如一场梦一般。
夏木抬头仰望盘旋于空中的直升机腹,甩去这股念头。座舱已然开启,导绳从上方丢了下来。
夏木将绳索绑在舱口梯的扶手之上,并对着从下仰望的光招手。光在冬原的协助之下爬上甲板,皱起了眉头。
「好臭!」
横溢于码头的帝王虾尸骸已开始散发腐臭。多到直升机无法降落的成堆尸骸所发出的臭气相当刺鼻。
「别这么说嘛!这是胜利的证据啊!」
说着说着,救助员从直升机降下。这次即使放下吊索,也没用帝王虾从海中爬上来。
夏木与着地后的救助员互相敬礼,并替光系上救援对象用的安全带。一到往上吊的关头,光却紧抓着夏木不放,开始耍赖。
「好可怕!」
他似乎不敢在空中吊着上直升机。
「有什么好怕的?已经没有帝王虾啦!」
「不要!」
救助员一面苦笑,一面看着他们。
「这孩子很黏你啊!」
「不,这小子应该很讨厌我,因为他刚逃进潜艇里时,被我一把丢进舱口里。」
正因为如此,光这么黏着夏木不放,反而更教人不可思议。
「好啦,不上直升机回不了家喔!还是你要留在这里?」
「不要!」
「哪能两边都不要?选一个。」
阳与冬原察觉了他们的争执,也爬了上来。在三人合力说服之下,最后总算将光从夏木身上扒开。
「夏木哥哥、冬原哥哥,拜拜!」
被救助员抱在怀中的光挥着手,却在吊索卷起的瞬间开始放声大哭,嘴上还说着「还是好可怕」。夏木与冬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冬原看着吊在空中的光,喃喃说道:
「这回总算成功啦!」
又爬下舱口。
将光吊上以后,接下来便井然有序,没人哭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终于能回家的喜悦,与下头的冬原及上头的夏木打过招呼以后,逐一坐上直升机。
搭乘第一架直升机的最后一个人是翔。
「夏木哥哥,谢谢你。」
看着那张与姐姐望极为相似的脸庞,夏木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昨天之前,他从未想过能听见翔的声音。昨天一天的状况变化之巨,教人眼花缭乱。
「保重,和大家好好相处啊!」
犹豫过后所说出口的,却是根本没必要说的陈腔滥调。
待小学生全数搭上直升机后,轮到第二架救难直升机前来接棒。
「还你。」
头一个上第二架直升机的是木下玲一,冬原将没收的数位相机与记忆卡还给他。
「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冬原原以为玲一会回嘴,没想到他只是默默点头。
「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
说完这句话,玲一便爬上舱口梯。他的态度虽然淡漠,人却不坏。
国一的芦川哲平与国二的坂本达也在爬上梯子之前都留下了一句「对不起」。他们的确做了应该道歉的是,因此冬原也接受道歉,点了点头。若是开口安慰他们,只怕他们反而尴尬。
剩下的便是国三的三人及望。
茂久在上梯之前塞了张纸条给冬原。
「我们家快餐店的地址。我跟夏木先生说过,你们来的话要免费招待,他叫我留地址。」
「哦?那我就不客气啦!」
冬原将纸条收进口袋中。
「谢谢你帮忙煮饭,帮了我们大忙。很好吃。」
茂久高兴地笑了,并说话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我爸煮得更好吃,你可以期待。」
接下来的雅之也和先前的两人一样尴尬地道了歉,但归结却连视线都没和冬原对上过。
冬原苦笑,呼唤最后剩下的望。望深深地低下头来。
「这六天来谢谢你的照顾。」
她排在圭介后头,坦率的谢辞便更显得醒目。
「我才要谢谢你帮忙照顾大家呢!」
望摇摇头露出笑容。面对冬原时的她显得坦然自在。
「好了,上去吧!别忘了东西喔!」
望惊讶地转向冬原,面对她探问的表情,冬原一笑置之。玩个似乎受到了孤立,点了点头,把手放上舱口梯。
上头的白痴打算怎么办?冬原一面仰望爬上舱口梯的望,一面耸了耸肩。
圭介知道最后都没和夏木四目相交。
要是圭介突然大彻大悟开口道歉,夏木反而觉得恶心,因此他并不在意。不管圭介有没有反省,那都是他个人的问题,与夏木或冬原无关。他们只是解决落到自己头上来的麻烦而已。
接下来只剩下望。夏木窥探舱口,只见望稳稳地爬了上来。
「没问题吗?」
夏木伸出手,望怯生生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夏木正要拉网上来,望却在舱口中停住脚步。
「夏木先生,呃」
夏木已从其他孩子口中听了许多「谢谢你的照顾」之类的样板谢辞,但望想说的显然不是这些话。
她那真挚的视线刺着夏木。
「我」
「别说了。」
夏木抢先制止她,是因为自己听了便会受影响。
「那是你的错觉,处在危机之中,若是身旁有个比自己有用一点的大人,看起来总会比实际上好上五成,别冲动。」
夏木是第几次看见望这种大受伤害的表情了?望总是为夏木的话语所伤。
「我还没堕落到趁这种机会拐女人,再说我也不把高中生当对象,而且」
夏木又拉了一次望的手,这回她不再抵抗,无力地上了甲板。
「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们从没来过;要是你们没来,舰长就不会死。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对你的第一印象是这样吧?既然要谈恋爱,当然是幸福地相识,幸福地发展比较好。」
对不起。望轻声说道。激烈的螺旋桨声盖过了她的声音,只能以嘴形判读。
我没顾虑到夏木先生的感受夏木知道望必然是这么想。
不是的。夏木感到焦躁。别道歉,其实我当初的想法更残酷,现在说这些知识在掩饰而已。
无论那孩子多么懂事、多么乖巧,即使那孩子本身并无任何罪过
我还是宁愿死的是那孩子,获救的是舰长。这样的我很残酷吗?
这种舰长听了必会大发雷霆的想法,当时的确存在于我的脑海中。我无法向任何人辩解。
「我们走了以后,请你别再忍耐,放心哭吧!」
望这么说道,夏木想起她曾看见自己流泪。
夏木与冬原从未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悲伤之情,但那晚却被望撞见了;想必当时望便已察觉他们不露哀容的理由,并一直耿耿于怀。
夏木原以为他是照顾别人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