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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忽职守,该杀!”上头传来无比坚定一言,再看他的眼,是两汪愤怒。我还是想说心中所想,只是声音低了几分:“殿下说逝者已逝,为什么还要为难活着的人,况且他们也是无心之过,全部赐死是不是太残忍了?”
李世民将我腰上的手臂收了收,反问:“那你想如何?宽儿死了杀多少人都挽回不了,现在这些人也都死了,你苦苦相求又有何用?”
面上不经意流过一声冷笑,我问:“殿下对宽儿,从来都不是很喜欢,对吗?”
后面的人儿直直一僵,从容地将我扶躺回榻上,微锁深眉:“怎么说这样的话,你还是好好休息莫要多想。”
而我仍抓着他的袖口不甘追问:“若是十分喜欢,怎么宽儿冷冷躺在那的时候,你却只是远远看着呢?”李世民抿唇沉颜,我更是确信了心中久来的猜想,“因为你不喜欢宽儿的生身母亲,而她却生下了宽儿,你觉得这是你的污点对吗?”
李世民扯了一笑,为我盖好被褥:“兮然,你是惊坏了吧,你还是躺着休息,我先回去了。”他转身离榻,撩了帘子出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提了力气撑在榻边放声:“世民,如果有一天你也不爱我了,求你一定不要为难佑儿,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
李世民的背影停愣,微微侧过脸庞,终是大步出了殿子。
我沉沉地躺在榻上两眼无神,恍惚中瞥见殿前现了一个犹犹豫豫的影子,甚是不敢进来。是奶娘,还有她怀里的李佑。我柔柔笑了,轻轻招了招手,奶娘顿是喜开了眉头,抱着李佑跨进殿来。
“莫昭训,五世子这几日见不着你愣是哭的伤心。”奶娘跪趴我在榻边说,我望着她怀里的李佑出神,伸手抚上他白嫩的小脸,他圆圆的大眼扑着睫毛,眼边还挂着泪花竟是抿唇与我笑了。
李佑有一点最像李世民,就是他两颊的酒窝,甚至可爱怜人。他的眼睛和李世民也很像,不过真要比起来,还是李宽的更像些。
我愣了神色,思绪飘远,转了视线向李宽从前的小殿子。面前的婴孩一声嘤咛,张着手拉上我的长发,我回头望上他的小脸,他的每一神一色都似在安慰。
佑儿,望如你父王所说,你能有上天保佑,由他始终保护。
第118章 归去兮(三)
这日是轮到我往秦王府给李宽守灵。这一夜凄凉寂静,面前那座黑木棺材冷冷摆在灵堂,上头的白烛团团燃着微弱的火光,终无法照亮照暖这四周的空凉。初次见到他时脸上的惶恐,最后一次他使性子时的气话,历历在我身边的过往都拨痛我心弦。
次日早上,李世民接我回承乾殿。我在灵堂守了一夜,现在又吹了清早的凉风,觉得头上晕眩起来。李世民扶抱着我上了马车,唤人拿了毛毯给我御寒,我闭着眼靠在他的肩头,却是没有入睡,听着车轮子转转让心沉静。李世民也是不语,下巴轻柔地抵着我的额头双臂环抱,直到马车渐下轮声,他碰了我问:“可还好?”
我淡淡一笑,坦白作答:“近日越发觉得虚了。”
李世民抚去我额上的垂发心疼道:“我陪你走走,把心情放开。”
春日的天转暖,这阳光媚得很,竟是有些刺眼。我与李世民缓缓在宫道上走,旧燕重归,百花争艳,好一副生机盎然。这春日好景象,实在可让人身心愉悦。我心情放开了些,却发现身边之人心事重重。
见到我对他疑惑,尽管有些犹豫,李世民还是沉声问了:“兮然,我一直有一事不明。宽儿祭拜一事我并未与你说起,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提起过继父礼来?”
提起过继父礼,心中又起了自责与伤痛,我低声坦言:“是韦昭训告诉我的。”
忽然听得前面有人独自言语,我生了好奇便往那头移步。道子的尽头是一座小亭,那亭子里的人好巧不巧是韦尼子,就在这时听得她开言与一旁的贴心宫女说了句话,立马将李世民本要走离的脚步顿下。她说:“二世子祭拜楚哀王的事一直没人过意计较,这莫昭训硬要他按父礼祭拜,莫不是存心想对殿下不敬。”
她这一语惊得我心中甚是打紧,我抬头望了望李世民,他冷颜望着那亭子里的影儿,放在我臂上的手掌渐渐收紧。感觉到他的怒气,我拉了他的袖子要去别处走走,他却将我揽了回来定定望着那头的亭子。
实在为韦尼子捏一把汗,就在这时她扬着绣帕又开话了:“这二世子死得实在意外。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莫昭训殿上一个是与她不干的二世子,一个是她亲生的五世子,其中猫腻怕是谁都不敢猜呢!”
其中意思,听着的人都明白。我低垂了眼呆呆望着身旁的花枝,难道这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么?身旁的人儿抱着我推步上前,那头的韦尼子还高着兴致剥橘,全然没见着身后有人怒面步来,而亭子里的宫女瞪大眼,通通软脚跪地。韦尼子奇怪地望了望她们,不明着眼转过身来。
“我看你就敢猜!”李世民揽着我大步上前,冷面对韦尼子道:“此事是本王许莫昭训的,就只有你闹出这么多事端来!”
刚说完话子就见着李世民,韦尼子顿时吓白了面色,跌了个身半趴半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再语。而李世民对她这慌神的闭嘴不领情,招了我殿上的宫女指着韦尼子道:“出言不逊,掌嘴!”
身后的宫女移步上前,站在韦昭训面前愣是不敢下手,我拉回她对李世民说:“韦昭训即使有错,殿下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一个宫女对她掌嘴,岂不伤了韦昭训的心!”
李世民退下宫女问:“那依你之见呢?”我道:“此事是因我,恳求殿下就交给我决定吧。”
李世民想了想,点头。我转过身扶起地上的韦尼子,她与我一向不和,说李宽不按父礼祭拜的是她,责我让李宽用父礼祭拜的也是她,现在更是言中有意,我虽然怨她气她,却也只想将此事草草了了,不想费神费力追究一个口舌之责。韦尼子低眉颤颤望了我一眼,我肃言道:“韦昭训,我不喜逞口舌之非,但并不代表我会一直逆来顺受,你该明白祸从口出和忍耐限度这两个道理。”
韦尼子点头应着,可我还见她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她的性子如此,我也不在意,回头向李世民笑了笑。李世民握上我的手走出亭子,行步间他与我提醒说:“莫要每每在意别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样。”
我浅笑点头应了,不想后两天还是出了闹腾的事。
宫中传言李宽之死是由我安排,无故被人按上这么个心狠手辣、假情假意之名,实在让人愤恨头疼。而这虚无的消息追根下去,竟还是由韦尼子那处传来的。原来那日我与李世民碰到她独言此事的时候,边上的宫人虽都低眼站着,却是竖灵了耳朵,而后暗中窃讨,传来换去,也便论出这样的结果来。
李世民还没发话,李渊就派人来了,这次不仅找他,还找了我。李世民在李渊面前一口咬定这是口舌之非,李渊也的确没有证据,所以这事很快便从口中放下了,不过没想到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朕可以不再追究。”李渊指着我道,“但这个女人,你不许再靠近!”
李世民一把将我搂抱在怀:“她……永远都是我承乾殿的人!此事全因儿臣起,父皇若还要追究便责我罢!”
李渊恨之不从,眼中憋得煞红,紧紧竖着灰白的眉梢切齿道:“世民,你怎的变成这样,真是令朕大失所望!”
李世民哑然,目光顿静。李渊出言大失所望,这是对李世民最大的否决。李世民努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李渊心里留下一个最佳影子,只这一句就够崩溃了他心中期望。
而在下一刻,李世民弯身抱拳,动作有些僵硬:“儿臣……自有主张,请父皇相信!”
李世民毅然如此决定,我心中愣是感动。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给我坚定安慰的目光,让我又心痛又安然。而上头的李渊对他坚持一言惹得彻怒,他愤愤甩下袖袍怒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是一个女人!”他转而狠狠指着我对李世民直言,“此女并无家世并无背景,若无益处留着就是祸害!朕是要你远离她,这是为了你想!莫怪朕暗中调查,朕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朕不想你往后在辅佐你大哥的时候被她牵绊你的一切!”
李世民不畏不缩,反笑道:“有家世有背景又何如?儿臣想要一段如白纸般纯净的感情都不可以吗?辅佐大哥……呵,说到底父皇不过是为了稳住这片江山!”
“你!”李渊拍桌而起,怒气眉头急喘气,一旁的太监赶紧上前抚手顺气,李渊瞪着李世民呛道:“来人,把那个女人给我拖下去,棒杀!”
殿外低身步进两个太监,李世民一手揽在我前面肃然沉声:“谁敢动她!”
李渊推开身旁的太监直步下台,踢了一旁的雕花木椅大怒道:“连朕的旨意都敢违抗,秦王是不想活了吗!”
李世民还是不从,李渊大怒,两人之间的矛盾全因我而起,其实李渊说的也不无道理。李世民依然护着身后的我,抓着我不得我动弹,他是知道我想要屈身解事。我试着挣了挣手,他快瞥了我一眼,顿是将我赶回了谷底,不敢张口不敢言语。他那一眼告诉我,他绝不允许我在此时多说一句。
殿上静得异常,两者对视的火光将周边的气息染得紧张窒息,殿上的宫人跪在地上不敢喘了大气,我也埋着头只听得自己的胸口跳动,耳旁静得一片麻然。“父皇,此事儿臣会自行解决。”李世民终是先开了口,语气虽有些缓和却止不住地讽意,“父皇若因儿臣抗旨要杀便杀,只不过父皇是真舍得杀吗?”
“你,你!”李渊被李世民这讽言震得又怒又恨,竟是出言道,“这般固执的性子,生生气死平阳公主的人非你还谁!”
此言一出,此时气中的李渊是大大赞同了李元吉当初的说法,又是暗自道了李世民这固执的性子也非气死了他不可。李世民心中并不好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紧抿着嘴不言不语,尖锐讽刺的眼略略下垂,化出些愧意。
李渊怒甩了宽袖跨上阶台子转身大叹道:“好,你们走吧,朕倒要看看你对这个女人是痴傻到什么地步!”
李世民盯着李渊脚下的红软毯瞥头拜身:“谢父皇!”
退出两仪殿,李世民拥我在怀,深深叹息。
“口舌之祸,实在令人痛恨!”李世民沉沉叹道,忽而撤开身子拉着我往承乾殿赶,他面上凝重,眼中略散着杀气,从齿间挤出四字:“杀一儆百!”
由不得我说话,一路踉跄,到承乾殿的时候已是虚汗淋漓,而他并未发觉,直步进了正殿。承乾正殿上还齐齐站着两行人,秦王妃招了宫女沏上热茶,与众妃妾靠在一旁等候李世民出言。
“来人!”李世民进殿步上阶台,抚手怒甩了长袍坐下,威严的目光定在韦珪身后的韦尼子身上,“韦昭训行言不正,削去十宫人,减去一半俸禄!”韦尼子殿上本有十二个宫人,这么一削只剩了两个,再加之减了一半的俸禄,虽没有拿去她昭训的头衔,却已与冷殿不差。
韦尼子惊瞪的眼,“扑通”跪在地上叫道:“殿下请三思,奴妾说的句句是心里话啊!”
李世民两手撑在椅上,身子微微前倾,尖锐的目光盯在韦尼子脸上:“句句心里话!这说明你不禁言行不正,连心中所想也是大错特错!”韦尼子猛然摇头还要说话,李世民瞥过头不再看她,冷言道:“本王不追究你心底怎么想,你若不服尽管开口,不过本王对你没有这个能耐!”
对李世民的警告,韦尼子咬着嘴唇咽下了口,偷偷转了眼神求助韦珪。韦珪换了换起移步出来,李世民眉梢一动,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愤然摔下。“哐当!”茶水撒了一地,满地都是颤着的瓷片,殿中的人一股儿跪在地上,低头闭语。我也跪在地上,撑着的手掌冒着冷汗,眼角偷偷探着上头的人。从未见过李世民在众人面前发这么大的怒气,我也很是震惊惶恐,看来在他心中是沉压了太多的顾虑。
“谁都不准为谁求情,谁也别怀疑我的命令。”李世民低言,从中压着方才暴露的怒意。我担忧地挑上一眼,被他逮了正着,他直起手指着我道:“尤其是你,收起你求情的那一套!”
我垂下眼望着面下飞碎的瓷片,心如被他这摔碎的瓷片狠狠割了几道。在他的心里,我难道就是一个只知道求情的人,他这气头上的话,恐怕就是他心中最真的想法。
李世民长叹一起,仰靠在椅上挥了挥手:“都下去吧,让我独自呆会儿。”
第119章 归去兮(四)
我与众人一同退下,到了外殿直觉得头晕眼花起来,颤颤走了几步斜在柱子上喘气。秦王妃见我异样赶紧唤了在外边候着的青儿,她问我如何,我只摇头说是累了,她微微沉下口气,嘱咐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