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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已经昏暗，这意味第六天即将要结束了。
郑昊拿起手机，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电话号码，又放下了。可是心里堵着不舒服，再次拿起手机，但看了两眼，继续放下。拿起、放下两个简单的动作，他重复了十几次，还是下不了决心。
终于，他决定了要打过去，电话却响了。
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钟雯！
在没人的办公室，手机的响声特别尖锐。郑昊迟疑了十几秒，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两人保持着沉默，足足二十几秒过去，对方才幽幽地说了一声：“喂？”
郑昊又呆滞了两秒：“嗯。”
“阿……郑昊，你……现在有空吗？”
郑昊看着漆黑的办公室，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芒，他点头‘嗯’了一声。
“能出来吗？”钟雯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过了五秒，郑昊又‘嗯’了一声。
“知道哪里吗？”
“嗯。”
两人都沉默了，但是谁也没有挂断电话。一种怪异的气氛通过电话传到了两人的心里。
“那我等你。”钟雯终于说话了。
“嗯。”
再次的沉默，彼此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却心照不宣。
‘嘟嘟嘟’电话终于挂了。
郑昊看着幽蓝的电脑屏幕，放下了手机。以前，他总是等她挂了之后才放下手机，这次也不例外。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都没有说‘再见’，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个词儿不应该在电话里说。
他抬头看着月历，终于到第六天了，在这最后的几个小时里，该是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钟雯挂了电话，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色，深深呼吸。她终于明白，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手里紧紧地攒着手机，手指显得异常的苍白。她一次又一次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终于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铃音响了很久，直到挂断，对方也没有接听。钟雯再次拨通，几十秒过去，电话终于接通了。
对方沉默着，等待钟雯开口。钟雯对着话筒微微一笑，竟然显得那么苦涩。
“喂，你好。”对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钟雯停顿了很久，继续说：“请问你是许静瑜吗？我是钟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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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这是曾经属于他们的地方。但现在，眼下的滔滔江水已经让两个相爱的人越行越远。
郑昊如约来到江边。
这里不再仅仅是他和钟雯的回忆，如今许静瑜已经进入了他的世界，甚至把他的世界占据满了，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今晚他来，只为了一件事，是为了完成他最后的承诺。
钟雯已经到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离开。她依偎着护堤，单脚站立，另一只脚不安分的来回移动着，双手托着脑袋，看着江面出神。
这一个场面，让郑昊恍如隔世。以前她不也是这样等待自己的吗？他心里酸酸的，有一丝疼痛感，让他难以面对钟雯。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逃避的地步了。
钟雯正好回头，看见郑昊站在不远处，微微一笑，高扬右手，亲切地大叫：“阿昊。”
郑昊再次心疼。
这演的是哪一出？难道昨天在咖啡厅的事情，都是幻觉吗？钟雯，不要这样对我！我们在第一天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不会再在一起吗？我们手牵着手已经走到了爱情的十字路口，该是分手的时候了。
人生的十字路口有迷惘也有惊喜，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路口通往哪里，谁也不能保证通过了眼前的路口，我们还是我们。雯雯，现在我们都已经不再是我们了。当初是你说过，如果你变了，消失的人是我。现在我们都变了，我们都已经回不到过去，我们都已经注定要消失了……
郑昊心里的酸痛不仅仅是舍不得，更多的是无奈与内疚，尤其经过昨天一个晚上的思考，他对钟雯更是参杂了很多复杂的感情。哪个男人不想享受齐人之福？但他不行！不说如今法律不允许，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同时对不起两个女人。
夜风呼啸而过，他感到了一丝寒意。他走到钟雯身边，看见她瑟缩了一下，拧着眉头说：“晚上风大，你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要是冷坏了，我……”这些话，他都是脱口而出，但说到后面，他停住了。
钟雯看着他，微微一笑。这个笑容里，更多的是苦涩与哀伤。
以前，她总是穿的很少，只为了看见他关怀的目光。
如果时间回到过去，他会第一时间冲过来抱着自己，为自己取暖，然后责怪自己不多穿衣服，万一冷坏了，他会很担心，还要到处奔跑照顾自己。不过责怪完之后，他又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体温，习惯了他的关怀。但是如今，这些带着责备的甜言蜜语，都已经成为回忆了。他再也不会那样的关心自己。
阿昊，我们之间到底是彼此无缘，还是缘分已尽？
看着郑昊慌乱的神色，钟雯咬了咬下唇，捋了捋被江风吹乱的发鬓，强颜欢笑：“我已经懂得照顾自己了。以后，我再也不能随便生病了。”
不能随便生病，不是因为懂得照顾自己，而是我身边已经没有了你奔前忙后的照顾，我再也没有资本生病了。
失去了你，我将失去所有。
（PS：又把郑昊优柔寡断了一番，也许本人性格就是如此，原谅我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最后吟唱
看见钟雯若无其事的表情，郑昊没有提及昨天的事情。
也许他们都明白，那些所谓的日记，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玩意儿，又何必再拿出来玩弄他们的感情呢？
郑昊艰难地咽下唾沫，恍惚地回答：“不生病好，生病了自己难受，身边的人也会难受。”
钟雯点头，心里却在哭泣：我谁也不在乎，只在乎你。但是，我的难受不再属于你，你的难受也不再属于我，那我还要为谁支撑着？
郑昊心里越发不安。他不是无情的人，面对一个自己愿意耗尽生命去的爱过的女人，他不可能完全忘却过去。而且，他也决定了不要忘记。选择与放弃之间并不是永恒的对立统一，其实它们也能共存的。
“你今晚叫我来，有什么事吗？”他明知故问。今天是他们约定的最后一天，按照约定，他们不应该为过去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吗？
钟雯还是微笑，她只能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是一双充满深情的眼睛，仔细地看着郑昊，只想把他的全部深深地烙在心头。
“阿昊，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说过我是个功利心很强的人。我记得你当时还预测，我将会把自己的青春全部耗尽在追名逐利的场所。是的，你的猜测变成了事实，如今我的确如此。”
郑昊看着她，眉头拧了一下，没有松开。如果你不是以事业为重，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场景。如果当初你留下了，说不定我们已经结婚，甚至孩子都出世了……
钟雯停顿很久，两人保持着怪异的沉默。很久她才继续说：“只有你才明白我。”话音一落，两人目光对视，只有他们才明白对方内心的想法。
“你上次也没有说错，在华南区域和华北区域，我一定会选择华北。那里是国家的政治中心，也是我们公司的核心。在那里，我的能力将会得到最大的发挥。只有你明白我，从过去到现在，我仍然在追逐权力，所以，还是只有你的那句话能够形容我，‘宁愿做凤尾，绝不做鸡头’。”
郑昊怔怔地看了她四五秒，终于回过神，问：“你、你要去北京了？”
“对啊，这里已经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了。”
这里已经没有你值得留恋的？！郑昊心里被千万根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其实，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表现得再伟大，也消磨不了人类的天性。虽然钟雯不可能再属于自己，但是听她说出已经再没值得留恋的，他终于明白，原来http：//87book。com自己也是不值得她留恋的，还是忍不住的心痛。她明明已经不是自己的，为什么还要痛？
“真的……要走了吗？”他说得很慢，既似挽留，又似无情。
钟雯点头，沉默许久，问：“我不离开，又该以什么理由留下？”
郑昊心里堵着问自己：什么理由？她难道没有理由留下了吗？难道自己不值得她留下吗？对啊！自己不值得她留下。我已经不再是她的理由了。
昨夜的思绪崩溃于一瞬间。本来设计好的台词，这一刻全部都被脑袋的空白淹没了。
如果时光可以回流，如果他们可以回到过去，回到分开前的那一刻。同样是在这个江边，那时还没有现在的奢华美丽，同样是他和她，那时他们都没有现在的成熟稳重。如果、如果她对他说，我要留下！现在又该是怎样的情景？
可惜，那一切‘如果’都是幻想，现实是残酷，我们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走？”
钟雯微微一笑，咬着下唇，摇头说：“还不确定，不过就这几天了。现在只要等总部下通知，就可以马上动身。”
郑昊怔怔地看着她，问：“北京，真的好吗？”
“当然。”钟雯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两个字却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本来还想说，我去了北京，接触的是权力的中心，只要自己努力，在不久的将来，我会爬到我想要的位置，我会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但是，我失去了你，即使让我得了全世界乃至全宇宙，又还有什么意思呢？可是这些依依不舍的话语，叫她如何还能说出来？
“那么，”郑昊看着她，艰难咽下一口唾沫，继续说：“你喜http：//87book。com欢就好。”其实，他心里还是舍不得钟雯的。
也许人都有一种劣性，希望嘴里一个，手里一个，眼里还要看着一个，这种劣性的名字叫做‘贪心’！
不管对方还属不属于自己，心里总会想要对方惦记着自己，留恋着自己。但是，既然自己决定无情，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对方呢？
在爱情的世界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以为我爱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
钟雯看着郑昊恍惚的表情，忽然想起营销专家沈坤的自传书《魔鬼营销人》上的故事。当沈老师功成名就的时候，却失去了和他一起长大、他最爱的女人圆圆。当圆圆离开的时候，对沈老师大骂：你的确是策划了很多成功的案例，却唯独没有成功地策划你的爱情！
对啊，我与沈老师何其相似。我成功地策划了很多案例，为公司赢得了巨大的利润，但是换来的，却是失去了郑昊，失去了我最纯真的爱情！其实在这个世界里，冥冥之中还是遵守着等价交换的原则。
郑昊看着钟雯，感觉到尴尬，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这只手表，还是许静瑜送给自己的，一对情侣表中的一只。
“阿昊，”钟雯深呼吸：“我……我真的要走了。”
真的要走？这个‘走’意味着什么？是离开眼下的江边，还是离开这个城市，又或者是、离开我？
他们之间，现在只要一个转身，以后将再也难以相见。今晚之后，他们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两个曾经真心相爱的人，分开之后真的很难再做好朋友。因为，你爱过我也伤害过我，同样，我爱过你也伤害过你，彼此的相爱相恨，又如何成为朋友？
郑昊凝视钟雯很久，目光越发变得哀伤。也许，她在等待自己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他一直以为，他们不会有这么的一天。
当初热恋的时候，他们曾经许诺，如果有分手的那一天，请为彼此吟唱拜伦的《好吧，我们不再一起漫游》，以此来纪念他们逝去的青春与爱情。当时他还责怪她胡思乱想，现在他真的要为她吟唱吗？
“钟雯……”郑昊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却看见钟雯苦涩地微笑着朝自己点头。到现在，他还是明白她的，因为她也明白他。
也许，她今晚就是在等待自己兑现最后的承诺。
郑昊沉重地伸出手，握起钟雯的手，才发现原来彼此的手都是如此冰冷。他的目光温柔中带着哀伤，眉头一拧一松，轻轻用英语吟唱：
好吧，我们不再一起漫游，
消磨这幽深的夜晚，
尽管这颗心仍旧迷恋，
尽管月光还那么灿烂。
因为利剑能够磨破剑鞘，
灵魂也把胸膛磨得够受，
这颗心呵，它得停下来呼吸，
爱情也得有歇息的时候。
虽然夜晚为爱情而降临，
很快的，很快又是白昼，
但是在这月光的世界，
我们已不再一起漫游。
……
钟雯，我只想告诉你，我曾经真的爱过你。可是，时间与空间冲散了我们所有的热情，我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所以，我不得不选择离开。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只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的幸福。
可是，他能明白钟雯心里的感受吗？
钟雯眼睛湿润了：没有你，我的幸福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我们已不再一起漫游……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所谓情敌
钟雯克制了自己的泪水，鼻子狠狠地吸了一下，眨眨眼睛，艰难地说：“阿昊，最后再给我一个拥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