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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字出口,只见瞎子双臂一抖一甩,竟将宇文展扔出数丈,面临西湖之水,他直跌了下去!旁观众人,连宇文启在内,竟无一个胆敢拦阻。此时湖心画舫,早已排列成行,人山人海,欢呼如雷!
瞎子将三杯酒倾下咽喉,缓缓说道:“宇文展已败,成化一请试身手!”
成化一功力虽然胜过宇文兄弟,但也不过半筹之先。目睹瞎朋友的身法武技,早已自愧弗如,闻言便说道:“成某眼拙,未识高人,自愿认败,并请朋友移玉寒舍一谈如何?”
瞎子冷笑着摇摇头道:“你总算很够分寸,不愧临安一剑之名。瞎子有几句良言劝你,秦桧残害忠良,迟早有报,你何必代人承祸?瞎子耳闻人言,临安一剑双鸟,有谋取黄帝神刀之心。并非瞎子齿冷,似你等这点功力,恐怕连神刀的影子都无法看到,已丧命江湖。昔日秦桧待若上宾的长发鲁达,在敬阜山庄也只不过是个二流的人物,厉害由此可见!瞎子言尽于此,我要走了,有缘他年再会吧!”话罢坦然挺胸而行,众人悄然让路。
哪知瞎子刚刚走到中间,蓦地一声冷哼,全身突然左转,右手捏着一柄宝剑的剑身说道:“暗算我的是宇文启?”众人这才看清,宇文启手握宝剑,满面赤红,剑身捏在瞎子手中;宇文启用尽力气,无法夺回!
瞎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有秦桧这种主人,就有你弟兄这样的奴才,武林中人的脸面,叫你兄弟给丢了个干净!瞎子真不明白,是什么人瞎了心眼,凭你们这种鼠偷狗窃般的匹夫,也会被尊称为侠义?瞎子本不愿意溅血在这大好灵境的西湖之上,只是像尔兄弟这种东西,留在世上也是祸害,只好……”
众人都已听出,瞎子起了杀人心肠,可惜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生怕“天杀星”照顾到自己,个个噤若寒蝉!突然在湖心画舫群中,有人暴喊一声:“大哥使不得!”
大家尚未找出这呼喊之人何在,那瞎子闻声似受极大惊吓,全身一颤向后退了两步,硬生生地也把宇文启拖出人群。
宇文启暗算瞎子不中,瞎子开口训斥,听出大事不好,才待撒手扔剑,已经有人喝阻瞎子;宇文启呆得一呆,接着已被拖了出来。他飞快地撒手,低头向人群中钻去。谁知瞎子轻舒左手,上步把他抓了回来;右手一震,宝剑断折坠地,跟着怒叱声道:“有人不愿你这狗血玷污大好湖山,今日姑且饶尔一命。听着,双鸟自此江湖除名,远离临安……”
瞎子的话才说到这里,突然一阵开朗豪放的长笑声音传来,随即听到一声佛号,接着有人扬声说道:“双鸟固是下作,阁下也未免过狂!和尚虽然跳出三界,但却难泯是非之心,绝‘嗔’之一戒,要会会高人!”
众人闻言,扭头看时,不由纷纷让路说道:“有热闹看了,酒和尚来啦!”
瞎子一听“酒和尚”三字,冷笑一声,猛甩左手,一条人影随手飞起,“噗通”一声,宇文启被扔落湖心。
(数图图档,HolyOCR)
第十二章 西湖酒僧
瞎子扑撒扑撒手,挺挺胸,大步走去,正和一个手捧着斗大火红酒葫芦、满脸乱胡子的肥大灰衣僧人,走了个头碰头。那和尚酒葫芦嘴对着秃脑袋上的那个乱胡子嘴,边走边喝,正一口一口的灌着美酒;顺嘴滴流,酒香四溢,旁若无人。
瞎子理也不理,还是照直走着,两人相隔六尺的刹那,和尚好快的身法,如脱弦之箭猛朝瞎子冲来!说时迟,那时快!旁观众人,咸认瞎子再也难躲;谁知事情偏偏出人意外,瞎子动也没动,和尚却在离瞎子二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家正在奇怪和尚为何自动停步,再经注目,不禁人人咋舌。
和尚已经不再喝酒,葫芦却还拿在手上,双足缓缓抬起,稳稳落下;看似轻巧,却是使尽气力,但仍难进一步,变作空抬步再放下,样子怪异到家。那瞎子却像呒啥介事,安然站立不动!
半晌,和尚还是无法再越雷池一步,瞎子却开口说道:“岂有此理,你又不瞎,怎地却偏和瞎子较劲,死心眼走上顶头路,再不闪开瞎子可硬闯了!”
今朝这凉亭上的人物,都是有名的武林客,早已看出两个人开始就比上了内功真力;瞎子不知用的什么功夫,和尚竟无法前进,中间空着二尺地方,厉害可知。论眼前局势,和尚是输家!
瞎子话罢,两只手缓缓背向身后,等候和尚发言。和尚也怪,就是不开口,还是一个劲儿地想往前闯。瞎子冷哼一声,语调怪异,自顾自地说道:“想必是瞎子碰上了个又聋又瞎的伙计,看来好说歹说他都听不见,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硬碰硬了!”
说着瞎子迈开了步,一步仅有尺余;看来也挺费事,瞎子走一步,和尚退一步,瞎子进两步,和尚也退两步。这样一进一退,瞎子再没开口,和尚根本就不说话。进来退去,越走越疾越快,像一对配合极妙的木偶。
霍地和尚暴退丈余,谁知瞎子也倏进了一丈,还是刚才那个样子,丝毫没变,和尚脸上已见汗珠。再退,已是湖水和尚猛地一声佛号,突然将酒葫芦向上一抛,双掌平肩,贯集全身内力推下!瞎子却将手一招,抓住了酒葫芦,斜向湖心抛去。
和尚倏地顿足,倒纵飞起;半空抄住葫芦,急忙悬挂腰间,人却已经斜飞在湖面水上三丈地方。只见和尚左手一甩,腰部一拧,肥大的袍袖迎风左右一抖,硬把下落的身体拔起,提回亭外长廊之上!
众人不由轰雷般一声喝采,瞎子也扬声说道:“和尚可是西湖酒僧?果然比一剑双鸟强得太多。”可是那和尚却面含羞愧,一改适才狂态,合十说道:“施主果然有来头,小僧自愧弗如。西湖依旧,酒僧将别,施主可能赐个名姓,他年小僧当去拜叩。”
瞎子闻言,点头说道:“我这次来临安,总算不虚此行。
西湖山水宜人,高僧何必言去?当真未绝‘嗔’念,又怎能‘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高僧莫太执着,在下萧珂,即敬阜山庄庄主。高僧法驾若能光降,萧珂当尽消敌意,扫径相迎!”
这番话说出口,只吓得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半晌喘不出气来。而西湖酒僧闻言却念佛,合十说道:“僧人何幸,得会天下第一高手。曾闻人言,施主出手无一活口,今朝却是为啥这般仁慈厚道?”
萧珂哈哈大笑着说道:“高僧葫芦之中可还有酒?”
“足够一醉!”
“可否借我把玩片刻?”
“有何不可。”
说着和尚将酒葫芦交子萧珂。萧珂双手抱着葫芦,略以瞻顾,蓦地扬声大笑,手指酒僧说道:“真不愧酒僧之誉,这么大的一葫芦酒,竟然喝得点滴不剩。”
说着萧珂拔开葫芦顶端的木塞,翻转倾倒,谁说不是,果然一滴皆无,和尚念一声佛,众人不由失色!适才和尚递过葫芦,众人分明听到葫芦之中的酒响,岂料眨眼光景,似幻若虚,竟会点滴不存?
萧珂却将葫芦放置地上,笑对酒僧说道:“高僧适才问我,今日何故仁厚?此乃临安,秦桧为天下巨奸;萧珂至此,要杀必先杀他,否则难称英雄!这葫芦高僧暂莫用手取拿,稍停待它外面尽被水湿之后,就无妨碍了。今日得见高僧,萧珂极感高兴,他年有暇,至祈高僧敬阜山庄一游。”
“酒僧今日算是会到了真英雄,痛快痛快!萧庄主,你远来西湖是客,我即将别离此地,再相逢谁知何时?况酒僧早已羞对湖安,无可慰安,不如去休。是故你我,何不寻一佳处,共乐今朝把臂一醉,意下如何?”
萧珂点头慨然说道:“临安本是干净土,可惜无一干净人!若非有这一片湖水,涤尽胸中块垒,只怕待得片刻,肝肺已变!此山此水,应有高僧这般人物才对;高僧当真要去,只怕湖水有知,暗中伤悲。画舫尽皆苟安客,涉水无一有心人!高僧说的好,不如去休!走走走,找个无人处,大醉一场,倒是妙事。”
说着他替和尚挽起葫芦,果然四外水珠滴流,酒和尚笑着说道:“玄寒冰煞阴功,和尚总算见识到了。”
萧珂抓着和尚臂膀,敞笑着答道:“咱们是去喝酒,再谈这些重罚。”
酒僧哈哈大笑,连说:“应当”,他两个人在万千耳目环视之下,豪气干云,高视阔步携手把臂走去。萧珂所雇舟子家的那个童儿,早已停船相待。萧珂手指小舟,一边挥手让童儿将船移近,一边说道:“可惜我无法目睹这美妙湖景,诚是毕生恨事!”
“庄主当真双目失明?”
“难道高僧不信?”
酒僧念一声佛,才待开口,蓦地有人冷嗤一声道:“和尚果然不信,老夫也深以为有诈!”
酒僧霍地回头,身后右方,站着一个年约五旬、身材高大而魁伟的老者,背后斜背着一个长皮囊;从右肩露出来一尺有余,到左大腿后为止的长度看来,这皮囊足有四尺五寸;双目亮若明炬,一望即知内功极高。
萧珂并没接话,悄问酒僧这人的打扮。和尚述说一遍之后,萧珂耸肩一笑,连头也不回,冷冷地对那人说道:“你是‘幽燕三绝’中的那一个?”
那人并无丝毫惊惧神色,酒僧却是吓了一跳,和尚并非凛惧三绝威名,而是惊服这瞎眼的萧珂,无所不知!单凭自己简单的一次述说,他就能够了然来者何人,这种经历和智慧,已非酒僧所能想像。
那人这时也冷笑着说道:“我相信你早应该看到我了,萧珂,我有件……”
“你可是想要‘黄帝神刀’?”
“萧珂,你很聪明!”
萧珂突然哈哈地狂笑不止,那人和酒僧及旁观的朋友们,相顾愕然,都不明白萧珂何故突然大笑。原来“你很聪明”四个字,是萧珂惯常说给别人听的,如今竟然有人原封敬送给了自己。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骤停,萧珂沉声叱道:“报名,你是金老几?”
“五阴勾魂金凯元金大爷!”萧珂冷冷地又说道:“你可知道‘黄帝神刀’的事迹?”“萧珂,那是我的事。”
“好!金老大,神刀你是现在要,还是……”
“投入掌中的鸟儿不捉,难道还等张网?”
“金老大,你是说现在就要了?”
“当然,相信你不会留在敬阜山庄吧!”
“你很聪明,可惜将被聪明所误!”
五阴勾魂金凯元,闻言心头一凛,“你很聪明”四字,由萧珂口中吐出,特别地有股说不出来慑人的威严!
金老大尚未接话,萧珂却对酒僧说道:“高僧,萧珂敢说你在西湖这么多年来,恐怕没有祭祀过这西湖之神。萧珂今朝即将别去,礼当一拜!萧珂来到临安不易,踏进西湖尤难,正苦无可投祭江神,恰好来了这甘心乐意做你我祭品的朋友,真是难得!”
说到这里他霍然回身,对金凯元招手道:“古传祭神,非但备妥祭品,并有鼓乐歌舞为佐。金凯元,取出幽弱三绝的‘蛇头狼牙穿’,萧珂愿从各种功力之上,确切的领教你一番,就算是祭神大典前的鼓乐歌舞之兴;待我觉得时限已到时,再投尔入湖中就是!”
金凯元桀桀地一阵冷笑,缓缓摘下皮囊,囊中果系三绝成名的兵器“蛇头狼牙棒”。他持有兵刃,指手说道:“老夫在此候驾,你的兵器呢?”
萧珂尚未接话,酒僧却在一旁说道:“金施主,若果要战,小僧先陪你三合!”
萧珂立即摆手说道:“出家人真是忒也慈悲,高僧,我还有事相烦呢!”
酒僧信以为真,笑着说道:“我这和尚,只配陪你喝上几杯,还有啥用?”
“超度亡魂,属于僧道佛事,高僧你请这厢站。”
说着他上步把酒僧拉到一旁,才扬声说道:“在场武林朋友听着,看热闹请在三丈之外,否则稍停金老大一时兴起,或许撒手扔出他那柄蛇头狼牙穿;不幸若被误伤,岂非恨事!因此萧珂预先言明,三丈之内,如有误死误伤,休来怪我!”
话罢众人果然纷纷远离三丈之外,他才转对金老大道:“萧珂只将双手带来.一生不知兵刃何用,来吧!”
“萧珂,你也太张狂,这可是你自取,怨不得我!”
“诚然。金凯元,稍待必须有劳阁下生祭西湖之时,也系由你自取,预先说明,切莫怪我!”
“匹夫口舌甚利,吃我一招!”
金凯元倏然飘到,狼牙穿直扎胸前!萧珂冷笑一声,突出左掌,斜碰狼牙穿。金凯元狞笑一声,狼牙穿一抖,尖利的锯齿迎上萧珂的左掌,而蛇头前面的蛇信,仍然直刺而下。
眼见狼牙穿即将刺上左掌,萧珂霍地缩身退步,轻若四两棉花,飘到金凯元的身左,冷哼了一声!
金凯元狼牙穿一顺,“横扫千军”拦腰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