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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迷途-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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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王筑没醒,我翻下床穿好衣服,头昏脑胀,对策全无。人家是大侠吧,大文豪,大人物,应该不会和我们这些虾兵蟹将计较吧?让你犯浑,让你犯浑,贪欢享乐,快意恩仇,也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驾驭的,惹出了事罢,又推卸责任!
  
  坐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有动静,我带上毡帽走了过去。
  
  距离不远,王筑支起□的上半身望着我,一脸羞赧。稀奇是稀奇,惧怕恐慌却早搅得我手忙脚乱。端茶过去,又抓腮又扶帽。
  
  “我。”
  
  “我。”
  
  继续沉默。
  
  “小爷!”我扑通跪下,磕头求道:“小的也有难言之隐,求爷保密,小的便感激不尽。”
  
  “……”
  
  “昨夜喝酒误了事。”
  
  “……”
  
  “天冷的很,小的怕冻坏爷,又只寻得着这暗门,才……”
  
  “在下可以去提亲。”
  
  “啊?”
  
  我抬头看去,他的耳根早已通红,娇娇滴滴,这小媳妇模样实在有喜感。
  
  “波,蹦,不用!小的素有自知之明,小爷只要保密,便是帮了小的大忙了!”我再磕头,故作生分。结婚?实在不能接受,早怕了感情,能让人成魔成兽,可怖啊。
  
  “你真的,”他埋首,又抬起:“除此之外,在下还能帮到田,姑娘什么帮吗?”
  
  “只求小爷,别把我当女人。”
  
  我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旋即,我走到窗前,翻出,踩在大树干上,道了句‘保重’便顺着主干滑到街上。
  
  蠢蠢蠢!晨冬初阳也笑我蠢,更不敢回头,那窗户里面的眼睛呀,别再盯了,盯着盯着,仿佛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也多出了好几双眼睛呢!
  
  回去后没有受罚,反倒得了抬举。
  
  得空了,便赶紧偷偷灌下姑娘们冲喜的药,只求别无旁祸。
  
  ——2010。02。11——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迟归ˇ 最新更新:2010…02…15 18:48:27

  《侏儒的话》里有一句是这样的:悲剧是对自己的羞耻行为敢作敢当。因此对千百万人的共同的悲剧,起着排泄的作用。
  
  这是我劈柴时——皴裂的虎口疼痛起来的时候——突发的奇想。
  
  ——还好隐去了,不至于酿成悲剧。
  
  我匀净地吐纳,安慰自己。
  
  旋即,再抛起十几斤重的斧子也快活了不少。是呀!只要死不承认,毋宁说一夜情,就算真的成了下三滥,人生照样也能这般死乞白赖的过完。这种道理,楼上的姑娘定然是领悟的透彻。瞧这年复一年,活过来了,还指望着活下去!
  
  年关面前,大伙儿更是豁出了性命的挣。——总有盼头的。活着的百姓沉溺在这种希望里,再苦再累,再怨再恨,开年的第一天还是抑制不住的要往好的一面想。
  
  腊月廿几,已经很逼近吉庆了,我却浑然不觉,还为那点儿破事犯愁。
  
  破事?自然是因王筑而起。他为我保密,又开出优厚的条件,一心想要弥补。那种恒心和耐心,仿佛我一旦拒绝了,整个世界便会幻化成冷眼的命妇,呵斥我,硬逼我,悬梁自尽,以示贞节。
  
  不过,在守护自由这一件事情上,我的恒心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亦或是,我还没有达到至贱的地步,还尚存一些羞耻心吧?要不然,我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拒绝他,拒绝体面又稳定的好日子呢。或许,也可以这样说吧,我的胆子不够大,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利用他。
  
  摞好木柴,天空恰好放下了黑幕。红灯笼一点上,抬头瞧去,时光如倒流般,退回到了太阳西下的时辰。
  
  霞光羸弱,喧嚣将作。
  
  我刚从柴房里出来,后门便啪啪直响。平日里,就不曾看见后门敞开过,现下还照旧跨着链子,紧锁着。我一面朝楼里叫门,一面走过去探听。
  
  人脚,马蹄,咳嗽,喘息。
  
  又杂又乱。
  
  “等会儿呀!”我拍门示意。
  
  对方应了,大嗓门儿一开,抖擞着:“快叫钟妈开门!我们回来了,程二爷,回来啦!”
  
  原来是迟了半个月的队伍回来了。听了这声,姑娘楼的窗户蓦地开了一半,那些剪影,都争先恐后地投在了青石板院子里,影影绰绰,生动了不少。旋即,二楼的木板也几近翻天,乱成了一团。被感染了般,我也急躁的往回走,迎面却见钟妈。她提着灯盏,破开黑暗,照的满脸喜气,一大瀑钥匙也在哗啦作响。紧随其后的是付师傅,我招呼过,被吩咐到,便留下来帮忙。
  
  再看那头,锁链一卸,后门便被两个生面孔的男人推开了。门尚未大敞开,一个婆子便跻身进来,一与钟妈照面,两人便交叠起双手寒暄着。
  
  当头一问‘二爷在哪’,门槛那里便跨入一个魁梧的男人,浑身正气。
  
  “拆了门槛,先把马车拉进来。”
  
  “是!二爷。”
  
  付师傅边应,边上前,我自然得跟上。躬身绕过程二爷身边时,我才有被对方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吓到。不仅高,体型还特别宽大,整个人只能用虎背熊腰来形容。只是没想到,窑子里的当家竟然能让人产生一身正气的错觉。
  
  “吃了一惊吧,二爷高大是出了名的,莫奇 怪{炫;书;网}了。”付师傅向我解释。
  
  “是啊,单看程老板就知道了。”
  
  我蹲下去跟样拔掉卯子。稍稍使力,门槛便被拆了去,马车也顺利地进了院子。总共两辆马车,门外尚有一辆两马板车,无人看守。这会儿,背后已经聚了一众,都在和程二爷寒暄。一见马车放稳,程二爷便一马当先翻上车去。
  
  “二叔!”
  
  是慈娉儿的声音,循声瞧去,只见她搀着程老板款款而来。
  
  “大姐,这回我可是满载而归,你看看……”跳下马车,二爷拉过程老板,引她到马前,又掀起车帷子,将众人的目光都勾了去。
  
  “都出来罢。”
  
  果然是装了人。单是货物,只需在外面卸,哪里会搞到拆门槛这么兴师动众。也许只是怕节外生枝。不肖片刻,十几位妙龄少女便怯生生地被二爷一一搀下了车。
  
  “付师傅,这些……”
  
  看着程老板检阅少女的眼神,悚然的感觉,一下便让我噤了声。
  
  付师傅拨弄着衣袖,对我解释:“都是新来的姑娘,买的,也有招的。每年都得采买一次呀。好看,南方的姑娘果然水灵,这回二爷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我咽下‘不可思议’,使劲搓手,只能袖手旁观。
  
  诸少女都被钟妈领着,去了姑娘楼,想必就是那几间糟糕透顶的房间。姑娘们也偎着二爷回了主楼。院子一下子就冷清了。付师傅让我去下板车上的货,因为车太宽,收去帆布绳索,满车的酒罐布匹便只能暴露在门外凛冽的风中。
  
  顿时,我也打了个寒战。
  
  “小心点,里面还有一个。”汉子止住我推布匹的手,换手又搬开了几斤沉的布轴,一个奄奄一息的乞丐豁然出现在眼前。
  
  想到小乞丐,我吓的连连后退。汉子便一把捏住我的肩膀,扶稳了我,说话时,连胸腔的震动都传到了我肩头上,“就是这犟妮子,害的咱好苦,险些就赶不回来过年了。还好,被二爷好好整治了一番,这会儿倒乖的多了。你不用管她,一会关进柴房。快搬吧!”
  
  缓过气,我点点头,咬牙抬起了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人。
  
  她身上搭着铁一般的棉被,光是摸一下,就冻的刺骨,更谈不上取暖的功用。我抓紧棉被,一脚踢开了柴房的门,将她轻轻放在了稻草上。也算为自己积了一点阴德……
  
  狗屁正气!
  
  听着二楼的调笑,站在旋梯处的我不觉撕裂了白巾。
  
  各安天命罢,可是,我又不相信命运,又深感不安!埋头苦恼起来的时候,我甚至倍感无奈。因为最后还是得去工作,得笑开二皮脸,恭维,更没时间来惆怅。
  
  新来的姑娘都安顿好了,柴房里的女人却一直无人问津。
  
  这样翻来覆去的不安,夜又过去了一大半。睡前,我特意问过付师傅,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身下的炕头被烧的暖和的要命,可我睡了好 久:炫:书:网:,却依然无法入眠。于是,我索性爬起来。如厕出来,经过柴房的时候,我还是抑制不住脚步,跨了进去。
  
  “姑娘……”我探她鼻息,庆幸还有气。我又摇她,贴着她耳朵唤她,终于叫醒了那具身体的主人。淤青的脸蛋这样单薄,嘴唇冻的发紫,还不停的发出呻吟。
  
  “……你这样会死的。”
  
  我跪坐,探她的额头,滚烫。
  
  “我不想活。”她说了第一句话,眼睛干涸了,只剩血丝。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替她掖好棉被,尽说些不负责任的话,“这么多人活下来了,为什么就你不能?别把自己看的太重,到头来,只有吃亏!”
  
  “我活不了,只有,”她蹭了蹭,艰难地探出全部的头,说道:“你,求求你……帮我……”
  
  她咳嗽起来,痛苦不堪。
  
  我怜悯地看着她,觉得像是在看我自己。如何帮呀?我也曾不顾一切的寻过死,毕竟这种活生生的感觉还侥幸的一直保留至今,在这方面,没人比我懂的更透彻——那种万念俱灰,无可救药的悲观感,足以吞噬一切。
  
  女人总算缓过气来,旋即,又迫不及待的伸出了颤巍巍的手,露出一个小小的布袋,“这……求求你,帮我埋进地里。”
  
  “这是……”
  
  我迟疑的拿过来,捏了捏,沙状。
  
  “是我爷爷的骨灰。”她平静的看着我,干透的眸突然有了情谊。
  
  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罢。我抓紧布袋,点头应下,“姑娘你放心,我会找了骨灰罐,把它好生安顿了。只是,姑娘可曾想过爷爷,今后没人祭拜,怪可怜的呀!”
  
  “我去陪他罢,还有娘,我快来了。”说到亲人,女人便潸然泪下。不做声,只泪流。以前我也总哭不出声,总觉得有人死掉,即便是自己,哭出来的话也只能让更多的人难过。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一样,都这样认为。
  
  还真的是犟!无能为力,只能帮她到这里了。我欲站起,忽又想问,便开口。
  
  “骨灰罐如何署名呢?”女人愣了愣,轻笑一声,说道:“就写‘显祖考门丞太府君之灵,孝孙女,门玖成’吧。”
  
  门玖……贫血将作,我赶紧后退几步,站稳了。
  
  “你叫门玖?”
  
  “嘘!”她提醒我小声些,我才复又坐回去,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冬堂乡的门家吗?”
  
  她点头,疑云肆布。一得知她就是那个讨巧的丫头,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更是慌不择路的编起了谎话,“三年前,你家是否搭救过一位姓牧的姑娘?”
  
  “牧姐姐?”她似想起,旋即又满怀戒备的看我,“是的,那又怎样?”
  
  “我是她朋友。我常听她说起你,你叫门玖,家住冬堂乡。她还给你唱我们那里的歌谣……”门玖,应该只有十五岁呀,这个年纪,应该满怀梦想和温暖。我一边扯谎,一边驯服眼睛,让它相信面前的一切。
  
  “那又怎样?”
  
  她哀怨地打断了我的谎言。
  
  “我……”我能怎样?一直以来,都卑怯的活在地缝里的侏儒,被精灵的光芒夺取了双眸,渐渐不由得自己的心愿来活。羞耻行为,即便恬不知耻,对于我,一个标秉乘自由风帆的现代人而言,也通常是无济于事。遮掩下来,不,这样简直是堂而皇之将信念摒弃。
  
  是呀,我一向是有恩必报的。
  
  “我能救你出去。”
  
  ——2010。02。15——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往生ˇ 最新更新:2010…02…20 03:03:03

  在心灰意冷的时候,多少人都会像我当初一样,一经人挑拨,就立马丧失了智力,任人宰割。因此而衍生的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也好,被人骗的团团转亦罢,如果不是幡然醒悟,单纯的渐感渐悔,也不足以让人懊恼终生的。
  
  ——可是,至少他让我活下来了。
  
  我攥紧白巾,拿托盘的手微微抖了起来。视线所及的地方,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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