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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迷途-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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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梁将军?”
  
  “云麾将军,梁谋。”
  
  如果没猜错,那个梁谋定是凤妈妈口中凤招娣“该忘的”。我不想攀高枝,也不想帮凤招娣再续前缘。我想做我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我明白了,小哥你是救错人了。我叫牧里,是顶替凤小姐出嫁的。”
  
  “哦?那……凤小姐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女子还要谢过卅恩人,但愿恩人早日找到凤小姐。小女子这就告辞。”
  
  “慢!”他拦住我,害我差点咬到舌头。我这种人,就是扯不来谎,一扯一个筋斗。他一脸怀疑,却说道:“坊间告示上说这一带深夜狼群猖獗,姑娘还是等天亮了再赶路吧。”他怀疑太浅,而我却深信这里有狼。
  
  我俩一人坐了山洞的一侧,摆谈了一阵。他好奇我的闭气功,我谦虚自己的游泳技能。
  
  “那个……卅环恩人,你为什么要罩个黑纱呀?”
  
  “怪癖罢了。”
  
  “你属于江湖人士吗?”
  
  “恩。”
  
  “哦,那江湖是啥样的?”
  
  “……”
  
  “明争暗斗,帮派林立,还是风起云涌?”
  
  “……”
  
  “你说我能进江湖吗?诶,睡着了?”他倚剑而眠,我却毫无睡意。
  
  终于看见天边白线条条,灰色天空顷刻间倒出几颗金珠银珠,亮起了一小片。我悄悄地换回了刺绣短襦,再穿上了昨晚向卅环要的粗布衣服。贫下中农的打扮掩饰的很好,可唯独这张脸,即使两边脸颊都负了伤,也很引人瞩目。用头巾遮着,露个眼睛出来也能摄人心魄。
  
  “姑娘要走?”
  
  “是啊。逃出来了我也只能自谋生路。就这样吧,后会有期。”我抱拳谢道,提起裙子转身就开走。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逃。这斗笠男武艺高强,如果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再扛再绑也会把我带走,早点离开才是上策。
  
  刚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我转过身回到他跟前。
  
  “你身上有钱吗?我把这些给你,兑点银两给小女子,可好?”我摊开布包,里面都是凤招娣的镯子,簪花,项链。
  
  斗笠男愣在原地,突然笑了笑,捻了支簪花,便摸出荷包给了我。
  
  “不用那么多!”
  
  “姑娘拿着吧,钱多不算多。”
  
  “那好,你也把这些拿上,我去卖也只会被骗。”于是我也把布包硬塞进他怀里。
  
  “上帝是全知全能的神,是天地万有的创造者,愿他保佑你,得永福!阿门。”最后的这一句让他很费解,我却如释重负。不是我有意骗你。而是我根本就是个舶来货。那个凤招娣,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这是故事的一部分,不由我这个当事人摆布。
  
  我大踏步走向太阳,阳光暖和了伤疤,空气润洁了都市肺。我偷偷的笑起来,既而变成了大笑。真的要谢谢你了,卅环!你不掳我出来,江湖上就少了一女侠,高墙大院里就多了一个怨妇。你为苍生做了一件大好事儿啊!
  
  童养媳?哼~~~果然是这部青春励志故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哼着儿歌,我背靠着干燥的柴草,悠悠然地荡着小腿。牛车颠簸地前进,灰暗的道路荡悠着后退,然后从眼角消失。窃喜——自由的颠簸可比禁锢的安逸要好太多。
  
  “姑娘这曲子,真逗乐呀!”赶车大伯回过头,又喊道:“不晓得姑娘教不教?”
  
  “大伯叫我小里吧,是小妹妹想学吗?”我支出头去,看着车头坐着的羞怯小幺妹,她很胆小,看了看我,咬着嘴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牧姑娘,这……玖(jiǔ)丫!还不快谢过你牧姐姐。”
  
  “小妹妹过来吧!”
  
  我的小腿酸痛,脚上也打起了泡。在离开卅环的一个小时后,这辆牛车摇摇晃晃的晃来了我继续自由的梦想。好歹人家祖孙俩二话没说就载上了我这个陌路人,教教歌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付小孩,我早游刃有余,轻车熟路。我先自我介绍一番,算是做个示范,接着要她照做。
  
  “我,我叫门玖,今年十二,牧姐姐唤我玖丫既是。”
  
  这小妹妹头上总角,肩上垂髫,粉脸红扑扑,小样嫩生生,是个讨巧的丫头!
  
  “于是乎,灰姑娘和王子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听完了这个极度脑残的故事,玖丫更闹腾了。咳,这丫头还真是人来疯,和我玩了没到半小时就变得样,不过好在也率真可爱。
  
  “对了,门大伯,这里是哪个国家?”
  
  “此地乃洪正国。”
  
  “架空?”
  
  我深信自己从没听说过叫什么“洪正”的国家,一定是架空,也只能是架空。在架空泛滥的年代,我做梦竟然也能梦到架空,实在是应景!
  
  “你们的皇帝是谁?”
  
  “锦闰啊,牧姐姐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玖丫很不满,看的出她很爱戴这个皇帝。
  
  “那在你们郡做什么最来钱?”
  
  “贩盐。”
  
  “还有呢?”
  
  “铁行,最近南边打仗,铁俏的很。”
  
  “唉,国内也不安宁啊!听说昌朗郡的首府很繁华,可有此事?”我还是放心不下屁孩,旁敲侧击的问着。
  
  “赶巧了,玖丫和爷爷就想去那儿的。结果全城戒严,禁止出入,我们这才改道去巽(xùn)央县。抽空姐姐去看看吧,看了才知道什么叫洪正第二龙脉。”玖丫像是自豪每一件国家该自豪的东西,小小年纪就有着爱国狂热份子的劲头,这个国家还真的很会迷惑百姓。
  
  “全城戒严?”
  
  “是啊,听说昨个儿午间就开始了,没准儿现在已通行了。”对于戒严的原因,若不出意外,肯定如我心中所想。笑意不断,脸上还要无关痛痒,内伤严重啊!
  
  牛车绕过了一座山,我们便平安的到达了城门前。
  
  赫然写着“巽央县”的金色匾额在头上闪烁,我心情很好,却发现进城的人要一一登记。我有些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我姐姐,这是我爷爷,我们是巽央县冬堂乡门家。”
  
  “冬堂乡门家,有这一家,过吧!”
  
  玖丫牵着我的手,对我一笑。在路上我骗他们说我失了忆,记不得自己家住何方。他们这又救了我一次,真是善良的人。不过,玖丫对戴着那个官帽的司官说起话来却笃笃笃,很是厉害,哪里有刚才的娇羞。
  
  成功混入县城,已近正午。我请门家祖孙上了酒楼,大鱼大肉豪吃了一顿。
  
  “玖丫,姐姐我看你并不胆小,干嘛你我见面时那样扭捏?”
  
  “因为,因为姐姐长的太好看了。”
  
  “小鬼头,脸上有伤还好看呢?我还巴不得张丑点了!”我又拢了拢头巾,盖住了额头。在这里蒙头巾并不奇 怪{炫;书;网},大多已为人妇的女人都需蒙头。不过一蒙头,谁知道你嫁没嫁,所以一些黄花姑娘出门也借此蒙头避免旁人嘴舌。故而街上的女人几乎都蒙了头。
  
  陪他们卖完柴草。当看到辛苦挣来的一贯半钱,我才清楚他们刚刚为什么吃得那么痛苦。真要好好反省一下,以后一定戒奢从简!
  
  过客终究是过客,牛车远去的背影将周匝的热闹一起带走,我本来就是一个人,现在仍是。
  
  我紧了紧头巾,遮住了婆娑的泪眼,转身欲离开城门口。
  
  “吁~~~”疾驰的骏马扬起前脚,正位于我头顶。而我,早已惯性地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姑娘安好?”马上的白衣男子跳了下来,扶我问道。
  
  “你,你有没有,有没有搞错,不会骑马,就别出来丢人,丢人显眼!”我哭着骂道,借机发泄了一下心中的不快。是啊!自己现在一个人,被马踩了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在下冒失害姑娘受惊了,你……”白衣少年靠近了些,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容貌。细眉毛,单眼皮,敲鼻朱唇。少年头戴黑帽,锦缨系之;着深衣,玉带束之;腰配匕首,宝石嵌之。一看就非富即贵。
  
  “我没事,就是,就是想哭!”眼泪止住了,可仍然抽泣不断。
  
  几个壮汉架马过来,恭敬的问白衣少年发生了何事,可看见我都一脸狐疑。我这才发现头巾早已滑落,我的一脸擦伤刀伤很是吓人。不等他们说话,我戴回头巾,挥挥手撂下句没关系,就想离去。
  
  突然身后多了两人,一人架我一只手,这触感似曾相识。
  
  都说了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一看到身后的俩女人,我的江湖梦就此破灭。怎么会是她们,上次拖我出葬坑的那两个水灵的女孩儿。
  
  “姑娘这是……”白衣少年见我一脸惊愕,好奇的问。
  
  “我,我不认识她们!公子救救我啊!”我挣脱了束缚,拽住了秀气男子。
  
  “这……”
  
  “帮帮我!求你了,求你了。”
  
  他的表情很矛盾,嘴终于动了动,给我带来了曙光:“慢着!这姑娘——”
  
  ——2007。11。24——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寨子ˇ 最新更新:2011…08…20 18:09:56

  人一旦彻底的丧失勇气,就会真正的感到恐惧。好比现在的我,我一面想着明早去看医生得到治疗,一面纠缠于梦里的故事无法自拔。
  
  我双手敷面,拼命的想把脸藏起来,把自己藏起来。
  
  白衣少年放弃了,我也放弃了,只有远在北府的屁孩还在执着。
  
  马车颠簸的快要散架,没有风声,没有人声,只听的见车轮寂寞的吼叫……一黄一绿的两个女孩儿内力不错,夹住我稳如泰山。如果进了江湖,她们定能成为一双女侠。江湖啊,江湖。侠骨柔肠,惊涛骇浪。久藏的夙愿,梦里也不能实现。
  
  想着想着,晃晃悠悠,自己便昏了过去。
  
  翌日,我不是被惊醒的,而是叹着气很自然的睁开了眼。闹钟已经叫过了很久了,现在是周六早上十点,我却是拼租房里最早醒来的一个。
  
  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安乐院。第一次去安乐院迟到了,即使再鼓励自己,我也打不起劲来。
  
  列检做完,我踟蹰地走进心理科办公室。
  
  “小里啊,帮我关一下灯,我的隐形眼镜掉在地上了。”
  
  “啊?哦。”
  
  地上趴着的偏分头男士就是卫老师,一个文绉绉的心理医生。
  
  “现在可以开灯了。”他熄掉荧光手电,捋捋油亮的头发看向我:“小里找我有事吗?”
  
  “我最近每天都睡不好,老做梦,老师能给我辅导一下吗?”
  
  “行呀!坐吧,说说这做梦是怎么回事?”
  
  “有好几天了,每天都做。而且每次我都会变成别外一个人,频繁的出现棺材和古人,身边发生的事很真实,有因有果,像是一个分集故事。我都快被它逼疯了!”
  
  “冷静一点,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不顺心的事?”
  
  “我本来就是一个大马哈,顶多也就是院里的事儿,还有一点感情上……不对不对,那是之后的事儿了。正因为我最近根本没什么压力和烦恼,所以我才会不安。”
  
  “每个人的情绪都会有个冰点,小里你不要害怕,先把心态调整好。要不,老师我帮你催眠一下吧。”
  
  “不用了,这挺花您时间的。你看能不能开点安眠药给我。”
  
  “安眠药没有用,小里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可是虽然是躺在床上,但我老觉得自己根本没在睡觉,做的梦像是真的一样。”
  
  “你必须得冷静!做梦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睡眠浅,睡眠质量不高,你不要胡思乱想,再给自己增加压力。”
  
  “对啊,梦永远成不了真,”
  
  “这样吧,我给你一些辅助安眠的CD,你临睡前听听。食疗就不用我说了吧?过几天如果还是没用,你再来找我。”
  
  老师翻出两张CD,金光闪闪的封面沉睡着一个婴孩儿,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新生和自制力!我今天终于感到了自己的愚钝。梦并非现实,即使自己再次入梦也绝不能将心智迷失,即使不能停止也可以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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