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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毅伸出手指揉开了女孩眉心的褶皱,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你在武道方面一直很有天赋,从没遇到过这种瓶颈问题,现在你碰上了其实也是好事,让你有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毕竟你的武道修习不可能永远都一帆风顺。不过也不必担心,你可是准先天武者,只有时机一到,晋级六段不是问题。”
“嗯。”容华深深地吸了口气,虽说还是觉得烦闷,但心情却好了一点,她的脑袋搁在男人的颈窝里,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容华与袁毅一起去了宗主的院落,这是岛上最大的一个院子,背山而建,景色秀丽,花园中鲜花四季繁盛,亭台楼阁数不甚数,却都透着庄严和冷肃。
当依旧光鲜亮丽的红木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时,阵阵桂花香就从里面溢了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从面容看不过四十岁,但容华知道,这人至少有八十。
“老奴楚衡逸,见过小姐。”那人深深地弯下腰,面容平静,但不能掩饰眼中的激动。他是宗主的管事,也是楚承林最为得力和看重的手下,他与楚承林不仅是主仆情,也是兄弟义,他与楚承林一起长大,也看着楚轩长大。
容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知所措了几秒钟,回过神后她忙上前扶了他一把,然后踌躇着说:“我,额,我是楚容华。”面对敌人,她从容不迫,可以毫不留情地主动出击,也可以慢条斯理四两拨千斤地回击,可面对亲生祖父的人,她还真是有些忐忑。
“老奴知道是小姐。”楚衡逸点点头,看了容华身后的袁毅一眼,侧过身让他们进来了。
红木大门被两个小厮慢慢合上,“吱呀”的声音仿佛是从古老的时代传来,桂花香气就这样被阻挡在了高墙之内,门里门外就这样隔绝了二十多年的春秋。
容华再走出大门,并没有直接回楚承希那,而是带着袁毅去了后山。
站在一颗老树下,她摸着粗燥的树干,想起了楚衡逸说的几十年前的真相,那是这个已经八十七岁的老人在封闭大门后花了数年时间查出来的事实,有凭有据,人证物证都被他保护得很好。他,从不是个没手段的人。
那时候她的爷爷楚承林早已经是九段武者,正是人生最鼎盛的时刻,突然有一天他宣布自己要去后山闭关,闭关时间不定,着五弟楚承珲暂代宗主之位,六弟楚承德及少主楚轩从旁协助。楚承林根本不知道他的好五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
过了几年,楚承珲的心果然就大了,他再也不能满足于暂代宗主的位子,也无法再容忍楚轩这个修为越来越高的少主,他知道,如果楚轩不死,那么不出十年宗主之位就会易主。可是这怎么能让他甘心?终于,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开始了运转。
当年楚轩在京城游历时爱上了一个英国女人,正是容华的母亲Pansy,而她的身份是西方的吸血鬼猎人,更是教会圣女。两人不顾楚家人的反对登记结婚,可没过五年,Pansy就被教会的人抓了回去,哪怕是楚轩也无力阻止,最后还身负重伤差点因此丧命。在此之前,楚承珲也与吸血鬼猎人的一些人取得了联系,他们导演了一场背叛与入侵的好戏码,将它栽赃嫁祸给了楚轩。
而那时正是南海四岛的家族排名赛,楚家死了众多优秀的家族子弟,宝物和珍贵武技孤本被毁坏或遗失,导致家族的名次退居第二。这对一个从来只站在巅峰位置的楚家来说根本就是奇耻大辱。在这样的推动下,讨伐叛徒楚轩的声音就越来越高。而极力主张的就是楚承珲,因为他说他最宠爱最看好的三个亲生儿子都死在了那一场外族入侵中,此仇不报,他难消心头之恨。
虽然整件事情过去后,楚承珲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居心不良,因为大家都知道,在那一次灾难中他失去了三个儿子。
就是楚衡逸当时也没怀疑他,这更是误导了他的调查方向。在后来多次的寻查中,他才发现了真相——那三个儿子,不过是楚承珲的弃子罢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楚承珲为了地位和权力,却能狠心抛弃三个儿子。用儿子的性命来洗脱嫌疑,还得到了众人的同情,真是好计谋,好冷血!
“邱舒已经联系我,今晚就去拿那些信件。”容华抬头说:“二哥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袁毅颔首,将女孩的小手拿回来,包在了掌心里,“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别难过,至少还有我们爱你。”
两句话风马牛不相及,但容华却听得明明白白。她转身扑进男人的怀里,闷声说:“我那时还太小,就算儿时的记忆已经回来了不少,可还是想不真切他们的模样了,不过我知道,他们很疼我。我记得妈妈给我唱的歌儿,记得爸爸时常把我架在他的肩膀上,也……也记得妈妈离开的那一晚,爸爸痛苦的喊叫,那一晚下了雨,还打着雷。那时候我害怕极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哥就抱着我,让我别哭,他自己却先哭了。”这就是以前她每每做梦会听到雷声、雨声和嘶吼声的原因。
“二哥,洪国瑞暗杀了我这么多次,我都不曾恨他,可我恨楚承珲,他毁了我的家,害死了我的父亲,害得吴德成了植物人。”容华抱着袁毅,眼眶一酸,眼泪就流淌了下来,她说:“我会去英国,我要确定我母亲是死是活,当年与楚承珲一起谋害我家人的那些混蛋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该死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活着,欠我的,我都会讨回来!”
她说得狠,做得绝,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疼痛得呜咽瑟缩,却还磨着牙挥舞着爪子誓要报仇雪恨。
而男人,只是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说:“好。”
他始终一如当初。
☆、第195章
在邱舒的帮助下,容华很容易就拿到了需要的信件,一共九份,其中八份是所谓的楚轩与外通敌的联络信件,还有一封是当年的库房守门人楚宗钦留下的本欲交给三爷却最终没有送出去的信件,上面清清楚楚地说明了当时有多少外族人闯进库房,详细描述了那时的情形,并直言不讳地表示他亲眼看到楚承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杀而无动于衷。
“这楚承珲倒是个狠辣的主。”容华粗略地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冷笑着说。
“因为对他来说,儿子和权力根本没有可比性,更何况他儿子多得是,想为他生儿子的女人也不少。更恶心的是,前两天他和楚兴(楚承珲长子)新收进后院的一个小妾看对了眼,昨天就在他儿子的花园里和那小蹄子滚到了一起。”邱舒满脸的厌恶和嘲讽,显然已经对那个楚承珲没有任何感情,她甚至觉得当年爱过他的自己是不是眼睛瞎了,怎么会喜欢这般龌龊的男人 ?'…87book'
“哦?”容华挑眉,似乎有些兴趣,问道:“是哪一个小妾,什么名字?”
“怎么?你想利用这件事情搞臭他的名声?不可能的,这种事情就算曝光了也只会算是他的风流不羁罢了,他那个同样没心没肺的儿子说不定还会为了讨好老子主动把小妾送过去。”邱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跟着楚承珲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那个下贱男人的性格,他没有直接要儿子把小妾送给他不过是贪图这种偷情的快感罢了,呸,下流!
容华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浅笑道:“那就换一换顺序,等我将他背叛家族陷害我父亲的事情曝光,然后再给他添上这一笔,那他就只会更加声名狼藉。”
当楚承珲还拥有极高的声望时,他的所有行为都是值得原谅的,甚至还会被人曲解成好的一方面,比如刚才说的这件事情可以当作他的风流不羁此等对男人来说算是美誉的话。
可当一个人伪善的面皮被撕下时,原本拥护他的人们就会自诩所谓的正义,义正言辞地对他进行讨伐,好像恨不得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对方身上泼,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受害者,却不知当初他们自己的行为,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呵,真可笑,但这就是人性。
邱舒看着坐在红木椅中,笑得端庄典雅的女孩,突然觉得这个笑起来好看得能晃花人眼睛的女孩竟然也能露出这般可怕的神情,淡淡的笑,微微的嘲讽,冷冷的眼眸,明明一点也不狰狞,却让人看了全身如坠冰窖。
快步走出大门后,她回头看着偌大的红漆大门,摸了摸冰凉的手臂,低下头疾步离开了。她万分庆幸,当年对付楚轩时自己没有参与,她也不是这个女孩的敌人,否则这时候的她恐怕还醉生梦死,根本不知道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呵呵呵,楚承珲,你当年瞻前顾后担心楚承林出关后会大怒而对楚容华留了一手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可是这个错误真是好,太好了,楚承珲你就等着如何被一个小丫头从云端拉下地狱吧!
当深秋的风吹过岛屿的海面时,家族排位赛也就一步步逼近了,而袁绍也已经在南海四岛附近买下了一座小岛暂时作为袁家的栖息地,等家族排位赛一到就可以一鸣惊人夺回四大家族的地位。
同时,楚承希也一天三遍地劝说容华担当少主之位,一个准先天的出现,虽说不能立马改变楚家的家族排位,但好歹可以搓搓那些个看楚家好戏的家伙们的锐气啊。
想要治楚承珲的罪,就必须把各种人物请到祠堂去,而在此之前容华也不得不加紧修炼,以得到部分人的认可。只有展露出实力和对家族的不二之心,家族才会愿意给予你方便,这是不可更改的铁律。
半个月过去,可能是因为晚上总会去楚衡逸那听听父亲小时候的故事导致了容华连日来的好心情,她终于顺利突破了六段瓶颈。加上之前本就过于充裕的内劲,突破瓶颈后她就一举成为了六段中期武者。
此举立马就在楚家掀起了一场不少的风浪,特别是久居深院的楚家供奉们几乎把三爷院子的门槛给踏破了,就想确定一下容华的修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妖孽。二十一岁的年纪竟已是六段中期武者,虽不是前无古人的厉害,却也是近百年来的头一个了,就是当年楚家第一人——楚承林,他二十一岁的时候也才五段巅峰,二十二岁生日时突破的巅峰瓶颈。
楚家供奉有二十三位之多,并不都出自楚家,他们各种身家背景都要,但都至少是七段内劲的修为,不仅德高望重实力彪悍,也对楚家极为忠心,能够调动他们的人只有每一任的宗主,就算楚承珲暂代宗主之事物也没有权力差遣他们。
供奉们知道他们总将听令于少主——在她/他成为宗主以后,所以对于少主的人选极为关注,这会儿一窝蜂地跑来看容华,也是想确定一下她成为少主的可能性。
来时这些人还满脸怀疑,觉得不可能有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六段武者,可走时他们已经或骇然,或感叹,或欣喜,或震惊到麻木地朝着容华恭敬地弯下了腰,他们说:“既然是少主的要求,三天后的祠堂大议我等必然如期前往。”
看,这就是现实。只要你有实力,所有人都会愿意以你马首是瞻。即使此时的容华还只是一个六段武者,比不过他们这些供奉中的任何一人,可他们依然恭恭敬敬地弯下了高傲的脊骨。因为他们知道,终有一天,这个天赋妖孽的女孩将超越她的父亲、她的祖父成为更耀眼的领导者,她将是百年来第一个十段武者也说不定。
虽然他们对于容华父亲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但跟家族利益比起来,接受一个有个叛徒爹却天赋非常之妖孽的少主还是可以的。
而三天后的祠堂大议,他们更是将这点小顾虑也彻底打消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容华这些日子过得还听舒坦的,修为像是坐了云霄飞车一般迅速飞涨,楚承希和袁毅两人对她也是爱护有加,融秋逢春等人伺候得也尽心尽力,除了好久没见着袁绍和父母家人有点想念,她过得还真是自在。
这天傍晚,容华照理带着融秋和几个丫头前往宗主的院子,她没好意思总让袁毅做保镖,所以已经很多天没让袁毅跟着了。再说,都是在府内,两处地方也相距不远,就算真有危险袁毅也赶得及时。
楚衡逸也越来越喜爱这个知书达礼又不失俏皮可爱的小姐,更别说她如今这样令人骄傲的修为,他是与有荣焉。今天一开心,大家就都喝了点小酒,是楚衡逸珍藏多年的美酒。末了,他还神神秘秘地告诉容华,说是等楚承林出关了,她还能尝到更美味的陈年佳酿,容华套话套了半天这丫也不松口,她就只能按捺了好奇心说那就等吧。
出门时已是明月高挂,深秋的风吹进女孩的脖子,她轻轻哆嗦了一下便有一件做工细致的昂贵皮草落在了她的肩头,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楚衡逸送着她出了门。
“小姐曾经受过内伤,这三五年里就要时时注意天气,不可让寒气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