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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一道冷冷的眼神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她只觉得背脊冷冷的。
溪茫然的缩着脑袋四下张望,隔着两三张桌子边的两个人影撞入她的视线。
背对着她的是夏天优美的背影,隐隐约约听到夹杂有笑声的话语。
风洛希一幅心不在焉的神情,虚应着对面的问话。
他的眼神越过对面的女孩,目光直直的定在溪的身上。
乌黑的眼底有种有种受到伤害的脆弱,嘴唇倔强的抿着,弯成一道寂寞的弧线。
溪随意的瞟了眼,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不露声色地端过桌子对面的盘子,
细心的帮腾子千把牛排切成小块。
‘啪’
一个白色的饭盒重重放在餐桌上,似乎积蓄得无穷的怒气。
腾子千粗鲁地放下饭盒后,递过个装着药品的小袋子。
“谢谢。”
溪微微一怔,满脸感激的笑,无比的真诚。
她在伤口处洒了点消炎粉,撕开片创口贴贴在上面,随意的处理着擦伤的皮肤。
腾子千轻嗯了声,拉开椅子坐下。
白色的瓷盘里,几片切得不大不小的牛肉片摆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像件艺术品让人不忍心再下口。
他怔然,拿起叉子诧异的看了看牛排,眼角瞥了下对面低头的溪,若无其事的嚼着切好的牛肉。
溪用纸巾擦了擦清理过伤口的手,顾不得有没沾细菌,只想快点吃到一点香甜的米饭。
她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响,唱着空城曲。
双手迫不及待的打开盒饭盖,还来不及闻到香味,饭盒就被人夺去。
“她不吃鱼。”
一个冷硬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干涩得隐含着对某人的嫉恨。
眼前光线一暗,
风洛希颀长的身体挡在溪的前面,无形之中给人压迫感。
溪坐直身子,仰起头偷偷看了眼饭盒里的菜。
白花花的米饭上是几片黄澄澄的鱼块,透着诱人的香味。
没想到真的是鱼。
风洛希记得她不喜欢吃鱼……
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把他当空气忽略掉,难得他会用心记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是不是得感激涕零?
“她吃不吃与你有关吗?”腾子千悠闲的靠着椅背,不客气的反问,嘲讽地勾起嘴角。
风洛希冷冷的看了下他,面孔转向溪。
溪面无表情的依然坐着不动,眼珠乌黑淡漠,看不到有没有情绪地波动。
她的沉静,
他的慌乱。
溪的冷淡疏离似乎触动了他头部的哪根神经,眼眸中的一抹倔强促使他执拗地想打破她的沉静。
突然地,
风洛希紧抓住她的手腕,暗中用力往外拉动她的身子。
溪心一慌,一脚勾住餐桌,一手紧紧地抓住椅背。
“风洛希,你放手。谁说我不喜欢吃鱼了?我现在喜欢得不得了,你少管闲事。”
溪愤怒地低喊,冷冷地瞪视着眼前的风洛希,手在用力,想要甩脱他的手,但是,却被他用更大的力道反扣住。
“跟我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风洛希的目光执拗,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沉黯的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要说在这说,我没空陪你疯,更没话跟你说。”溪愤怒地转过头,冷冷地说,口气不悦的打断他的话,用力甩着他的手。
“现在跟我说没话跟我说,当时为什么要让我靠近?”风洛希冷笑着凝视她,心中有股被人捉弄的痛感,黑暗一片的瞳孔里带着深深的痛楚。
事情不是她看的那个样子,不是……
为什么她要在他还来不及解释就逃离,不再让他靠近……
溪倔强地咬紧嘴唇,头撇向一边,不想看到他眼底的痛。
明明是他自己变了,还怪到她头上,不可理喻的家伙……
两人僵持着,固执而沉默地想要对方屈服。
“洛希。”
夏天走过来娇柔的低呼,一脸委屈的可怜样,眼中闪烁着盈盈的泪光。
“你不要过来,我喜欢的是她,现在的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
风洛希转过头去,声音低哑的说,简洁而直白的告明心声。
溪怔住,心骤然抽紧,他又想骗她,又想骗……
他不知道,不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夏天,如果换成别人,她会真心的祝福他们。
而现在,他的话语只会让她感到可悲,一场戏就让他横向倒戈,这样不安定的心让她何时才能治好他的心病?
“洛希,难道以前我们的爱就不是爱吗?你说过的话都不算?许过的誓言也可以轻易否决掉,像灰一样抹得掉吗?”夏天眼睛嚼着泪,声音轻轻地,微微的带着颤音。
莹亮的泪光刺激了风洛希的心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想要紧握住身后的人。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手又不自觉地放松了。
紧痛感稍减,溪的目光闪过微亮的犀利。
她趁势拍开他的手,抢过饭盒跑出西餐厅。
急速奔跑的身影,带起一阵决绝的轻风。
风洛希惊怔的看向风吹过的方向,那轻扬起的白色裙摆透着无情的色彩,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俊逸的面孔上出现痛苦的表情。
她怎么可以放弃他,不是答应过不放弃吗?
她答应过他那么多,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
是不是因为不喜欢了,所以连多说一句话,多听一个字都是奢求?
第二十六章(1) 悲伤圆舞曲
第二十六章(1)悲伤圆舞曲
停车场里,一辆辆超有个性的脚踏车排成了几排。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溪急不可耐的从图书馆出来跑到停车场,伸着食指无聊地数着脚踏车的数量。
在两个专用的位置上,她找到了安晨和腾子千的脚踏车。
为什么他们连车子都跟人一样不合群呢?
不跟别人的放在一起,呆在这里多孤单啊!
阳光淡薄,
空气静谧。
安晨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车子上打盹,头轻靠在车把手上,似乎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偌大的停车场,她缩影成了小小的一团。
白色的上衣,淡粉紫色的裙子,像一朵小小的百合花静静的开在那儿,四周幽深的颜色将它吞噬了。
恍若一幅静止的油画展现在他面前。
他默视着她,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很奇怪的感觉,心里忽然很害怕停车场里的黑色将她吞没。
“等了很久吗?”他轻拍了下她的背,声音低沉好听。
“你们总算下课了,我都快睡着了。”下意识的回答了来人的问题。
溪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影,白净的脸上撒上一丝虚无的笑意。
朦胧的黑色中,竟似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真似幻。
安晨走到车子旁边,书包递给她,双手扶着脚踏车的车把手,把车子推出车棚。
“不学无术的家伙,肯定又逃课了。”
腾子千撇撇嘴,帅气的跨上车子,一个204度大转弯,瞬间已滑出几十米远。
“上来吧。”安晨一脚踩着踏板,一脚点在地上,回过头喊她。
溪小声地哦了声,轻快的跳了上去。
她冲着腾子千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腾子千,记得明天再一起吃午餐啊。”
清亮的声音,安静的停车场显得格外的响亮。
风一吹,向前飘散去。
腾子千郁闷地回头瞪眼,车子一晃,他差点摔倒,低声骂了句什么,然后飞快的消失在他们的视野。
“不要去戏弄子千,他是小莎心底唯一的依靠。”
傍晚的风,吹来安晨郑重的告诫声,语气中透着同命相连的疼惜。
溪闷不吭声。
她有把腾子千当朋友,而且她不是没说半句是朋友就不该说的话吗?
安晨腿下用力使劲蹬着单车,成一条直线往前冲,跟前边就是终点似的。
而那里,正是他要到达的乐园。
“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溪不确定的问,抱着他的书包稳稳当当地坐在单车的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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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不是更让人觉得已经被他束缚……回到原来的你。”
前面传来安晨低低的话语,似在叹息,有丝黯然神伤的味道。
溪哑口无言,心中矛盾不安。
是这样吗?
她不是对什么都不在乎?
干么要变成这样,安晨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我知道怎么做了。”她释然的回答,话语里透着欢快的气息。
话锋一转,固执己见地说道:“不过明天我还是会去找腾子千,我要让他成为世上最好的哥哥,那样小莎就是最幸福的妹妹了。”
“如果…如果…不是哥哥,还值得你们依赖吗?………”
虚幻的声音飘过耳际,混在街上传来的阵阵音乐声中,她一时没听清。
“哥哥,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溪的头向前伸了点,声音提高了几分贝。
安晨腾出一只手,反手抓起她那只受伤比较严重的小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在空中扬了扬,似在向谁友好的打着招呼。
迷乱的夕阳无尽的洒下。
轻落在他俊美的脸庞。
那浅淡的微笑,
清晰柔和的轮廓就那样刻在了溪的心底。
********
安宅。
傍晚的彩霞映红天际,透过客厅的窗户,夕阳暖洋洋地斜照进来。
安晨仔细地为溪清洗伤口,血在伤口处凝成暗红色。
伤口虽然不大,但蹭破皮的手掌使细嫩的手心看起来血肉模糊,让他惊心的疼痛。
消毒药水涂抹伤口时,溪的眼睛不知在看向何处,眉心都没皱下,像一个早已麻木的人。
他擦着的不过是别人的手,与她无关。
“如果痛就说一声,别什么都忍着。”他凝声说,不喜欢她假装的不在乎,不喜欢她的发呆出神,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多余的。她只停留在那个孤独的世界,不让任何人踏入。
“哥哥,生活会一直这么美好吧?”
溪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轻放到嘴边,眼神茫茫然。
眉宇间透着无端的困苦和不安。
惬意的生活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谁也不会受伤害………
安晨蓦然地喉咙一滞,胸口那股熟悉的闷痛冒出来,让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下。
幽深的眼底是片沉黯的黑色,只有渺茫的希望光芒。
一时之间,客厅里安静下来。
有种他们察觉不了的沉重。
两个人各怀心事,却谁也不愿告诉对方。
只怕伤害到他(她)啊!
“小姐,你这段时间怎么老是受伤,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张婶端来个盛着清水的小脸盆,以备清洗用。
“我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况且还有哥哥在。”溪神气地扬眉,意有所指地瞟向安晨,她蛮不在乎的说:“今天是我故意摔的,不过有点倒霉碰上个冷血的没救我。”
“呀,现在还有这么见死不救的人?真是得好好教育下。”张婶只拣后半句听,马上为她的小姐打抱不平,痛恨着世态的炎凉,盲目的谴责心目中的坏蛋。
“张妈,没什么奇怪。我从小到大也是这样,陌生人一般都不救。”溪的眼珠静止下来,平淡的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张妈嗔怪了一句,心疼的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叮嘱道:“小姐以后还是注意点,女孩子留下疤多不好,将来还要嫁人呢。”
突地,
安晨拿着棉签的手颤动了一下,手指僵硬冰冷,他眼底闪烁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屏息着用纱布包好她的手,顾不得做收尾工作,大步走向洗手间。
“嫁人?……咳…咳…”溪迷惑的喃喃重复一声,想了一下,猛地被她的话呛住,嘴里正嚼着的苹里悉数喷了出来。
她缓了口气,挽着张婶的手撒娇:“好了,张妈,你快去帮我做晚饭,我今天都没吃中饭,好饿哦!至于嫁不嫁人的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OK?”
她眼珠亮闪闪,调皮的笑意盛满乌黑的瞳仁。
“呵呵,小姐害羞了,我不多嘴了,这就去做饭。”
张婶笑逐颜开,乐呵呵地取笑她,手里边收拾着桌上的杂物。
看着张婶笑咪咪的脸,溪真是超级郁闷。
孤单不好吗?
习惯了孤独一个人,别人想插进来那是何等的难,她的心该为谁敞开?
如果她的孤单能换得所有人的快乐,她就一直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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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
对陌生人冷漠,对朋友友善的溪又回来了。她大部分课余时间都呆在私人休息室里,缠着腾子千念叨她那套育妹心经,尽管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丝毫没降低热情指数,不厌其烦地说,说完再重复,直到要传达的人受不了的说出其中大概的意思,她才用一幅孺子可教的老学究样夸赞一句,然后,又像唐僧念经样继续念下段。
她不再刻意的避开风洛希,偶尔还会对他露出心无城府的微笑。
风洛希心底初见她恢复的友好态度,以为她又回到了那个答应心疼他的人,可是只有他知道,她没有,没有……
她的笑容轻柔无害,可也淡漠疏离。
所有人在她的眼里都只不过是普通的同学而已,谁也没有贴着特殊的标签。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