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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天色已然阴霾。
此刻,凌乱的雨丝就如变化不定的风中柳絮,时而向西轻吹,时而又全盘舞向东方,摆摆拂拂,变化莫测。
雨丝拂过小被,带来一丝丝寒意。
他这才注意到天色已变,不禁自言自语戏谑道:“这一场竟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果然是小被出场,势必惊天动地!”
泛起得意笑声之中,仍再耍几招过干瘾。
照此为鸟辰密布看来,依照芙蓉荡常有之气候变化,必是暴风雨快来了吧!
小被可没忘记情仙桥上还有小竟在等他,忍不住高声大叫小竟名字,急急追了过去。
疾追三百丈,发现小竟仍在桥头,孤伶伶淋着雨。
他于心不忍,猛地掠身而起,疾射桥头,连翻三筋斗,安然落地,搔着满头乱发,尴尬道:“对不对,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小竟本想装不在乎,但瞧他一身是伤模样,急声道:“你伤的那么重,该找地方歇息养伤才是。”
小被轻笑:“哪有那么严重?否则我还笑得出来?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尽管没伤及筋骨,但杀手凶很的几刀,仍让他够受的。
小竟检视他伤口,红肉都翻出数寸长,吓得他更焦急:“这种伤还说不碍事?要是伤口再恶化,准要你小命,还是找地方治伤吧!”
小被还逞能:“你这是庸人自扰,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鷕我这种皇帝相,会是短命之流?”
“皇帝也会翘辫子!”
“拜托,你的话真不少!”小被拗不过,叹口气,无奈道:“好吧,咱先找地方躲雨,然后一边治伤。”
此时雨丝已化成豆大雨滴,倾盆大雨将至。
“这才是正事!”
小竟满心高兴的直瞧着小被。
然而小被却一脸的无奈,一句话也没吭!
第 四 章 金 兰
小竟心里高兴,于是左顾右盼的,想立即找个可避风避雨的好地方。
然而,放眼过去,湖边除了青青杨柳,再也找不出可躲雨之处。
他目光落向湖面,搜寻着湖面,画舫早已散尽,想借来躲雨都不可得了。
只见,他一脸的焦切!
小被瞄着他,捉笑道:“怎么?找不到地方?桥底怎么样?”
“桥底?”小竟认为,倒也可以凑合,往下瞧去,竟然发现有艘画舫穿过,不禁欣喜:
“有船了啊!”
“你可想躲入船上?”
“只是,不知船东肯不肯……”小竟犹豫了。
“哪有不肯之理,走!”
抓着小竟右手,小被已掠身而起,直射数丈开外画舫。
“不行啊!”
“嘘……”
小被嘘出声音,小竟眼看已然无法挽回,只好闭声,任由他去了。
但见,小被轻巧将他带落画舫尾部,落得毫无声息中,竟然地响出声音,小被暗道糟糕,打狗棒太长。打到了舱板。
霎有声音喝来——
“你们是谁?”
似乎是传自舫中淡蓝帘幕内的女子。
这声音听来柔柔嫩嫩,直让小被、小竟以为这是姑娘家的轻嗔,而非叱喝!
话声方落,淡蓝帘幕被掀,纤纤玉手现形,一位俏女子飘然映入眼帘。
这女孩年约十四、五岁,微扬的凤眼晶亮,瓜子脸孔娇白,配上小巧樱唇,挺尖鼻头,再加上两条缠着红玫瑰的小辫子披肩而挂,显得俏丽活泼,一身淡蓝曳地长衫袍,更将她烘染得清新脱俗。
“喂,你们究竟是谁?”
女孩见两人眼睛盯死般瞧着自己,火气不由更炽,接着大声叱道:“难不成,你们既聋且哑?”
“喝!”小被被她一喊,心中不爽,张口即斥,“原以为遇上什么脱尘仙子,未料却遇见棘手的恰查某!恰查某——”
“可恨!”
女孩双手一叉,显然动怒地将左手伸出,轻掰指头又道:“不请自来,罪一;无故漫骂,罪二;伤人自尊,罪三;视线乱瞄,罪四;言行粗俗,罪五。”
她一一数罪证,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眼见战火己浓,小竟挺身解释道:“对不起,姑娘!我俩实因躲雨,才误闯此地,希望你行个方便,免得让我们成了落汤鸡!”
话一说完,雨声更如千军万马之势,奔腾于整个梦愁湖,湖水掀搅,船身亦随着浪潮,上下弹着……
女孩看见滂沱雨势,口气较为和缓:“其实,我飘雨并非不懂情理,这样吧,你俩若能驳回我方才列举的五项罪证,我定特别通融。”
“好!”小被直率道:“你是飘雨?”
他瞧见飘雨颔首示意,这才似笑非笑说着:“飘雨,掏干净你的耳朵,本少爷可是好话不讲第二遍。”
“你!”飘雨忍住火气,没好气道:“随你怎么讲,只要你们无法驳回五项罪状,请马上离开这里。”
小竟看着飘雨说话甚绝,顿时心凉半截,看来,真得淋上一淋滂沱雨势,所以,他不再讲话,只看小被如何舌辩。
小被大方地坐在帘幕旁的圆形木椅上道:“仔细听我道来!”
他轻咳一声,接着才说道:“罪一,不请自来,这项本就不成立。画舫上并未贴着‘非请勿进’之标语,何况刚才,此画舫木门大开,甚有迎宾之意,所以,我俩并非不请自来,乃是光明正大来此!是故,此项罪证无庸置疑,根本不成立。”
飘雨听着小被长篇大论,一时抓不出丝毫语病,只落了个哑口无言。
小被见状,更抓住时机道:“沉默便为默认,既然你己默认我方才所言,我和小竟当然少了一项罪恶!”
“哼!”飘雨凤眼向左右轻扬一下,不以为然道:“你别得意的太早,还有四项罪名哩!”
她语声愈说愈大,只因外头雨势如咚咚作响的鼓声,让人不得不拉开嗓子,和轰隆雨声较量。
“好!”小被为让飘雨听清楚自己所言,不得不大声嚷道:“关于‘无故漫骂’我们并不认同,事出必有因,若非方才你说我们既聋且哑,谁又会动肝火,骂你是恰查某!恶婆娘!”
“可是……”
飘雨不服气地又驳道:“我不过骂你们既聋且哑,这并没什么!你们却将我形容得如此……如此……”
讲到此,飘雨变得吞吞吐吐,即使有更多理由,她也讲不上来。
小被抿嘴一笑,神情慧黠:“我抓到你的语病,若非你先骂我们既聋又哑,我们又怎会乱骂一通,可见,这是‘有故漫骂’并非‘无故’这一项,你可心服口服?”
“我……”
飘雨见着小被一身是伤,却仍趾高气扬的模样,顿时亦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好心不服口不服地默认。
“哈哈!”小被得意地抿嘴窃笑:“任凭你有多少理由,我定能一一推翻!”
他看看飘雨又羞又窘的模样,更为得意地又说:“至于伤人自尊一项……这根本是无中生有,说几句让你不中听的话,就伤了你的自尊……那么,平心而论,你的心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这……”飘雨着实未料——自己率性数落二人的罪行,到头来竟全成为自已的不是了。
她甚为不服地瞟着他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究竟是谁有理?如果……如果你们再惹本姑娘不快,那么,我立即毁约,请你们立刻出去!”
小被轻皱鼻子,摇头道:“女人心,海底针,谁也无法搞懂,看来,你真想使出杀手锏罗?”
说着,小被不露痕迹地聆听雨势,他心中暗笑:“雨势渐小,不出一刻,天必放晴了……再蘑菇一下,待你真要送客时,嘻!早是雨过天晴啦!”
想至此,他蓦地发现,身上的伤口几经方才细雨漫淫,此刻已然溃烂,汩汩的黄脓,如长流细水般,顺着曲线流下……他不由得轻蹙浓眉。
这动作,看在小竟眼底,暗道:“看来,小被实在得好好治疗才是,没想到你竟能忍住噬骨之痛,强颜欢笑地在此装疯卖傻……若是常人,岂非早就倒地不起,哭天喊地了?
唉!”小竟不由地轻叹一声,他臆测不透,小被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飘雨并未察觉二人情绪变化,她仍旧我行我素,嗤声道:“怎么样,是否还要继续反驳本姑娘?”
“你……”
小被让飘雨搞得颇不愉快,他斥声道:“飘雨,你听清楚,少爷我可不懂怜香惜玉!一个人的忍耐可是有极限的,你若再惹毛我……哼!脱你裤子,揍你屁股,再将你丢到梦愁湖内喂大鱼!”
小被话才说完,飘雨显然已被吓着了!
只见,她噤若寒蝉,二话不说,双手抱膝,瑟缩地蜷在一旁,和先前气焰高张的模样,形同二人。
小竟见飘雨可怜的模样儿,于心不忍地道:“小被,你刚才所言,也未免太过火了一点吧!”
“过火?”小被提高声音道:“要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凶一点,她就爬到你头上啦!”
小被眼里,飘雨已从仙子形象,降格为恶婆娘,现在更是身价骤跌,成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飘雨简直欲哭无泪,向来众人宠她如众星拱月,何况有人说她是恶婆娘?丫头?
正欲开口……
只见小被浑身是伤,却仍穷凶恶极的样子,只有小口紧闭,心中狠狠咒骂着……
画舫内一时寂静,外头仍下着雨,只是雨势不似先前滂沱。
咬牙忍着疼痛,怎奈,他只觉视觉模糊,想再吓吓飘雨,却又力不从心,他极力装成不在乎的样子。
只听他轻唤着小竟:“小竟,莫非这梦愁湖浪太大,舟身太小,所以我才荡得晕头转向……看来,咱们选择此处避雨,似乎是个错误!”
说着,他的嘴角却荡出让人难以理解的笑意……
“小被!小被……”
小竟已察觉不对,想都不想,双手有如反射动作一样地欲扶住小被……
突地——
“啪啦”一声,圆椅己倒,小被无力地滑至地面,那股滑溜,让小竟亦无法抓住小被的人……
“小被!小被!小被!”
小竟轻扶起小被,心急如焚,他看了在旁如果鸡的飘雨一眼,道:“飘雨,这里可有金创药?”
飘雨自地上缓缓站起,巧然移至小竟身旁,道:“我一个姑娘家,带金创药有何用途呢?”
她伸出纤纤小手轻按于小被额头,诧异地又道:“他病得不轻,看来……不得不留在此地了!”
眼见方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小被,刹时却成任人宰割,无力一搏的羔羊,即使铁石心肠,亦会激起怜悯之心。
只见她轻扯着小竟的衣袖,又道:“喂,小竟……”她面露赧然,“将小被放到我床上去!”
小竟点点头,此刻,不容多想,他吃力地抱起小被,急道:“好,烦请姑娘带路!”
飘雨闺房,乃在画舫东侧,掀开门前淡蓝帘幕后,向东转便是。
此刻,小被昏迷得不省人事,汩汩流着黄脓的伤口,更见恶化,不过一个时辰,这些伤口,竟然已渗出腐败臭味?
莫非,那伤口有毒?
小竟见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半点方寸。
飘雨亦急,却又爱莫能助,她轻拭小被额上冷汗,忧忡道:“难道没有办法吗?”
小竟长叹:“不懂医术,如何医人?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我想敢轻举妄动?”
飘雨看着小竟一张苦脸,只好沉默,先前她和小被的口舌之灾,飘雨早就抛至九霄云外去……
小竟来回走着,有若钟摆般,一去一回,一回一去,速度依然,表情如故,他毫无知觉地走着,脑子里,正绞尽脑汁……
忽地——
“有了!”小竟肃穆的神情上,绽放出解脱似的笑容道:“飘雨,这里可有刀剑之类的利器?”
飘雨不明所以,沉思一会儿道:“这船上并没有刀剑之类的利刃……你要这些有何用途呢?”
小竟原先满怀希望,听到飘雨所言后,希望破灭,他顿如泄气的气球道:“既然没有,岂非白说了……你再仔细想想!”
飘雨沉思半晌,眼神毫无目的瞄视自己屋内,蓦然,她将视线聚集在梳妆台上,再次沉思一会儿。
只见她急急跑至梳妆台前,捏起一片薄如纸,长约两分的亮黑色刀片,道:“小竟,这是否派得上用场?”
说着,她便轻晃亮黑色的刀片几下。
小竟眯眼瞧着,他自飘雨手中接过刀片,道:“只要是利器便行,聊胜于无!”
不待飘雨问清缘故,他将刀子往自己左手肘上,施力重划,划出长约两寸的细长伤口,小竟动作停止的刹那,鲜红的血液,顺势溢出,看来极为怵目……
飘雨愕然地抢下惹事的刀片,道:“小竟,你何必想不开,这般寻死寻活,对你的朋友根本于事无补,早知道你是用来割腕,说什么我也不会拿刀片给你!”
小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