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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泄气小罗,事在人为,谁也不是天生的低贱之人,被个别人一手遮天的日子应该结束了!你工作都六年了,照理不调两级也该调一级的。”刘怀中老师充满同情地安慰他说。
郭欣故意大声地嚷嚷道:“这几天,已经有人开始往马校长那儿跑了!我们也该行动了哇!”
“你怎么行动,也往这些领导们那儿跑,送鸡还是送酒呀?”
“我可没那么下作,让我去巴结他们,我宁愿不要这份工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你不跑,总会有人要跑的!跑一跑,工资涨,何乐不为?”是沙岩,他刚刚才来,碗里只打了一点刮盆子边边的残菜剩汤。
刘怀中说:“跑就让他跑嘛!现在早不是文化大革命时代了,几个人拉个山头就想一手遮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调工资应该有文件的,我们大家一致要求照条文办,一条一条地照套总可以吧,谁还能怎样?”
“文件算什么,对于像我们东江县政府那样一帮官老爷们,任何文件还不都是一根他们可翻云播雨,任意变换的魔术棒。文教局和我们学校那几个掌管和传达文件的人,都是些什么人,谁不知道!上帝的福音到了他们的手里,也会成了咒语的!”是郭欣。
罗大鹏说:“郭老师说得对!在我们这儿,一直以来文件是文件,执行是执行,两码事!上学期局里拨来的体育专款,我想买几个蓝球,再添一点田径用具和其它器械,当时本已开了货单,可最后学校只让人买来几套乒乓球拍,又派人用红砖水泥糊了几张乒乓球台子了事!你们谁还记得那些送到每个办公室的台灯,什么每人发一个,每人发一个了没有,最后还不是每个大办公室一个?光那几个台灯,就花了那么多钱?这里边肯定有鬼!”
沙岩说:“提起台灯我就有气!就那么一只破台灯,装在办公台上根本就不能用,开关扭两次就坏了!可人家怎么说,他说:‘这是校领导对你们大学生的关怀啦,体现了我们重视知识,尊重人才啦!你们要为我校的建设努力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以光荣的成绩来报答党和人民的爱戴啦’!真是笑死人,他们也代表党和人民了!”
第五章(2)
“那当然明明是收买人心的,你以为他们真的关怀过谁?”是唐晶莹插进来了。
“以前他们自己的办公室里配那么高档的台灯,大家骂得太多了,现在想缓和予盾,就为老师们也买。其实,都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郭欣说。
“其实,小罗你也不要太软弱了,说好的买体育用品,他们不买,你不会告他们去。中国的事,就是这样,是鬼怕恶人!我们不当官不发财,教书拿工资吃饭,谁怕谁呢,认准了有理的事对着干又如何?”刘怀中说。
罗大鹏说:“本来我是想去局里反映一下,到了那里,办公室里只有申一鸣的那个小姨子守电话。一看到她,才发现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再反映又能起什么作用?欧阳清虹不是为扣他半个月工资的事向上级反映他们,结果怎样?旷工比他多得多的打字员还被评为学期先进工作者,年终奖金分文不少。可欧阳老师却被扣掉全年奖金不算,还被调到几十公里外的更为边远的大山里去教小学。比起那些根本不称职的人,他的语文能力强得多,是初中部不可多得的语文教师。别看我平时不大说话,所有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比谁都明白。”
郭欣说:“这所学校,真的太不正常了,有些人一生只会做三件事:一是见利就上,哪儿有丁点儿利益,他们如苍蝇逐臭,不但鼻子奇灵,还要削尖脑袋往里钻;二是唯我独尊,愚弄群众,打击一大片,只要谁不是他们一条裤子中的,他们不能让你活得丝毫的舒坦,专门给你找麻烦,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惜编造谎言,瞒上欺下,四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第三就是打击意见相左者,顺我者倡,逆我者亡,只要谁和他们唱的不是一个调,必置之死地而后快!”
一惯喜欢上纲上线的沙岩,听大家这么说,再也忍不住了,满膺义愤地说:
“郭老师这话说得太对了!在我们中国,这种人最为吃香!多少年来,这种事早成了一些政客们的惯用伎俩!我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有哪位共产党员真正具备了官样文章中提倡的人民公仆那种最起码的标准和资格,不是阴谋野心,就是贪污受贿!平时,他们一个个嘴里讲得条条是道,关键时刻,见到小偷光天化日之下扒人家钱包,他们屁都不敢放!别人抓住了偷他钱包的人,让他出来作证他都不敢!什么人民公仆?狗屁,一群耗子!”
真是一语惊四座,广庭大众之中如此公开挞伐,政客政客的,谁都觉得有些犯忌,可沙岩又道:
“有些人,光说如今党风败坏只是下边,我说这简直是自欺欺人!上行下效,中国的贪官污吏从来都是一条线入地通天的。社会搞乱了,民心尽失了,却来跟老百姓上一通政治课,历来的整顿,最后整的全他妈是小小老百姓。什么教育人民,谁有资格教育人民?”
“当然我们也不能这么绝对地看问题,你对中国的事,是不是太悲观了?好的一面总还是有的。要我说,上下都有一些鬼,这是肯定的。伟人说过:凡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一万年以后,还会这样!历来党外有党,党内有派嘛。这就非常深刻。文件是要人来办的,它总是文件,死的,关键是人,人是活的,他们不给你按文件办,鬼就出在这里。”是刘怀中,他老人家看事比年轻人到底沉稳而又全面一些。
“着啊,这才是一种最高明的玩法。不愁你们到时候在这上面和他唱花脸,那份文件他不拿出来给你看,却拢拢统统地搅浑水,大家布袋里买驴,谁倒霉谁合该!”是申东风,他是想调合一下剑拔驽张的空气。
郭欣一听这话乐了,笑道:“真逗!什么布袋里买驴呀,有那么大的布袋,人都能钻进去,还搞得成阴谋吗?”
“布袋里买猫!”有人说得直白,虽纠正了说法,却无乐可支了,明显这人太蠢,一句话煞了风景,就谁也不吭声了。
“反正,这次调资,是有好戏看了!”见大家沉默半天,梅兰似在作总结。
“梅兰是个小器鬼,只吃一样菜,你们看,他的碗里就一点儿土豆呢!”唐晶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惊小怪。可她却巧妙地打破沉闷,转移了话题。
“谁说的?这不是,红烧土豆,红烧马铃薯,外加红烧洋芋,三菜一汤。比你们两口子的两菜一汤还多一种呢!”梅兰明知她和申东风还没有结婚,有意取笑他们。
“讨厌,烂舌根的!我恨死你了!来吧,我们三个并在一块儿吃。”唐晶莹道。
“我们三人?我想哪,只要阿申哥没有意见,我们俩一块儿吃怎么样?有他在没劲。最好他不参加。”梅兰坏得有谱,知道谁开得起玩笑。
郭欣在一旁冷笑道:“你们看,人家欺侮阿莹,都吃她豆腐了,可申东风还只在一边傻傻地笑。将来他们结婚了,肯定得吃软饭!”
“大家快看角落里那一对,唐桂平跟郝花二个,那种亲热的样子,二人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着呢!”有人转移目标。
果然,大家循着说话的人所指的方位,那唐桂平和郝花二人正相对着蹲在墙角里,卿卿我我,谈兴正浓。这边一大群人正冲了他们笑,他们不知道为的什么事,却瞪了眼傻傻地也只冲了大伙笑。
唐晶莹说:“他们两个都是学外语的,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语言,你们何必打搅他们。”
申东风小声对她道:“你就不要成天叽叽喳喳的了,姑娘家最忌饶舌,话多了讨人嫌的。”
他是因为大家的取笑目标,刚才被转移过去,害怕人们又来取笑他们二人。可唐晶莹不管这些,大声道:
“姑娘家话多怎么啦,你嫌呀?嫌我话多你和别人好去呀?真是的!你以为你是谁呀,好象自己比谁就稳重深沉了?第一天上讲台,十分钟讲不出半句话来。最后脸红脖子粗,总算蹩出一句来,却是:同——学——们……,我——来——了……你来干什么?做报告还是做演讲呀?”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中,明显大家都打心底里在祝福他们!
刘怀中人老心不老,依旧是年轻时的脾性,热情爽朗,健谈之极,一有机会就爱参乎年轻人的谈笑。他见梅兰听了人们尽情地向一对对情人们的打趣,他一个人只冷冷地蹲在一旁不作声了,就没事找事对他说道:
“小梅呀,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我理解,你们这一代人,下乡时不想谈,读大学时没功夫谈也不让谈,现在可是既有时间又有功夫谈了,也到了非谈不可的时候了。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告诉我,看中谁了,我帮你说去!你自己也可大胆去追呀,在这个问题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喽!”
第五章(3)
刘老师爱人在老家农村,家中老小一大帮全由她一人操持着,她从没有怨恨过什么。中国劳动妇女的这种非凡的忍耐能力和勤劳质朴品质,是任何外国妇女所不可理解的!她坚守着那样一个并不完整的虚无的家,一个人默默地操劳着,得到的只有永无终期的守望,守望!做为一个薪水并不多的教书匠,每月,刘老师每月能够寄回给她的那一点儿,是除了他自己的全部开销后所剩无几的一点点,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够了!老刘在外,坐完了牢又挨批斗,恢复工作了仍然长期两地分居,可她对他从无二心,一直默默地守望着。对于这种不幸的婚姻,对于这种为不幸婚姻牺牲了自己一切幸福和欢乐的女人,沙岩的评价是二个字:麻木!可梅兰却认为那是一种非常伟大的爱!在他来看,中国的男人都该诅咒!那些妇女们永远抱着坚定的信念在家中默默地干着永远干不完的家务活,为他的男人守护着后院!她们为了生存,为了这个家庭这个社会的稳定,无私地奉献着,牺牲着!男人在外,自以为主管、操纵了一切的一切,大到天下兴亡,社会和政治的稳定,小到做买卖挣钱,耕田锄地,所谓养家糊口……但社会的稳定靠的是家庭,就对其贡献而言,又真正有几个比得了一个家庭妇女?很多的男人在外边,甚至还要干一些不怎么光彩的事,却厚颜无耻地说什么“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真是混蛋透顶了!撇开那些吃喝嫖赌的下三烂事情不算,就说那些有权有势、一呼百应的男人们,他们对社会的贡献,别看有时候被人吹得天花乱坠,实际又有多少呢?成天喊了冠冕堂皇的政治口号,有几个干了正事了?满嘴里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猖而已。社会的真正稳定,靠的是千千万万个家庭这一小小分子!家庭稳定了,社会就稳定。因而,在这一点上,梅兰的说法却是八个字:女人伟大,男人混蛋!不是吗,多少事,都是男人们弄出来的!刘怀中虽说没有在外边吃喝嫖赌,但也混蛋!他不管家!因而,面对刘老先生的发问,梅兰只微微一笑,并不作答。那眼神却说出了一切:如像你刘老夫子那种婚姻,我宁愿不要!
“你呢,老兄?有目标了就得抓紧啊!”
沙岩将战火引向了罗大鹏。罗大鹏虽然五大三粗,一条英俊魁伟的大汉,却腼腆羞涩,一见有人问起他这个问题,脸先已红了。低低的答非所问道:
“肚子痛只有自己知道啊。”
“是的,脚穿在鞋里,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合适的鞋难找!其实,小罗何必自己小看自己,你不过就是穷点,穷有什么,三十六块五就不敢娶老婆了?有好多姑娘都对你有好感,商业局,医院,甚至还有文工团,有几个姑娘见过你一次后都在打听你。人家无缘无故来找你的麻烦,那就是希望引起你的注意啊!”
说话的是郭欣。罗大鹏是二串子,维汉混血儿,由于取双方父母之长,最是英俊漂亮,这一点连最擅审美的画家雷平都曾与郭欣私下里提过多次。
“他哪里是真的不懂,他是佯装不懂!上次有一个姑娘来找他聊天,人家没话找话,可他虽热情接待,却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发。当然当然,这事终难开口。可人家一走,他又站在走道上怅然若失,看着人家的背影发呆。”申东风道。
“小伙子呀,有一句话你记住,那就是:‘嘴甜皮厚胆子大’,该出手时要出手啊!谈恋爱需要的只是勇气,像你这样,真的只怕一辈子打光棍了!”
刘老师一番好意,本是介绍经验。可罗大鹏却有些难堪,他听得人家像是在取笑他一辈子要打光棍,就仍然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唐晶莹捅了捅梅兰,道:“你换个话头。”
“我?好,我说!唔——”梅兰亮一亮嗓子,微笑着说,“在我们中国,历来的统治者从来不愿他的人民议论政治。历史上,多少公共场所都曾悬挂过‘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