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赡弁缙ぃ醇浅林睾捅埂S捎谀鞘鹈卸苟梗鹆硕斯惴旱墓刈ⅰ
小说以第一人称写的,全文如下:
我心不在焉地在教室里坐着,座位靠窗,讲台上有一个人在讲什么,是老师。我不知道他是谁——管他是谁!早就深恶痛绝那种枯燥无味,结结巴巴罗罗索索婆婆妈妈没完没了!如今是世风日下,什么事也不会干的人就来当老师。
我的心早飞出窗外。
窗外是疲软的冬阳,一坪的风也像得了阳痿病的吸尘器在打扫屋子一般,有气无力地卷着那些可怜的衰草。草儿虽然枯黄,却漫不经心地笑着,它压根儿就没当一回事。
冬阳下,那操坪里有一片新填了土的地方。几天前,可可还戴着一顶缺了边的草帽,在那儿不停地挑着土。那是操场边边处的一个洼洼坑,原先长满了梭梭柴和骆驼刺。自从他被剥夺了进课堂上课的权力以来,一直被软禁着。见他总闲着没事,太便宜他了,学校领导总算想出了这个办法,说是一定要让可可好好地改造改造世界观,自打他来后就没干过正经事,这回也让他为学校建设做点有用的贡献。其实说穿了,他们是想煞煞他的傲气,让他跟了几个校工一块儿将那儿砍了刨了填上土,以扩增操场的面积。
那时,那陷坑好{炫&书&网}久总是填不满,我在窗口一天天看着他挑着土担的身影,心疼极了,从没听课。我为此在课堂上不知挨了多少克……谁知道土坑终于填满了,他人也失踪了!如今想来,要是那坑再深点多好,最好那是一个无底洞,那样以来,可可就可以一直这样挑下去……让我天天看得见他!
泉水般的眼泪太贱,又趁机流了出来。“不懂不懂”地打在课桌上,课本早已被泪水哗啦啦地冲洗个干净。我明白自己只是一只纸老虎,太懦弱,周围的一切太残酷,除了用削笔刀修理可恶的桌子,我真想不出别的什么法子来,化解我此刻的仇恨。
我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认识可可的时候,那时他刚来到这所学校不久——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电铃像一条千足虫一样拉着长长的尾巴,响起来让人每一条神经都发颤。
上课了,这是一堂美术课。
我们学校是一所全日制的完全中学。初中阶段按大纲要求的所有课程都开,因而初三也开着美术课的。
走进教室的是一位鼻梁上架着眼镜长发飘逸的青年教师。别看他年轻,整个一酷哥的坯子,神态却老气横秋,眼睛也刀子一样。
如今年月人们爱扮酷,越是年轻着,越是板着脸装深沉。我见得多了,不过就那几下子,唬得住谁呀。多少年轻老师,大多一来时都这样,几个回合下来,还不一样全都成了孙子,让同学们背后当笑料,起外号!我们全校老师大都有外号,什么草履虫、白毛冬瓜、叫驴、黑猩猩、周扒皮、美女蛇、歪脖子阉鸡、九斤老太、申公豹……真是应有尽有!一些人课堂上受了委屈就回去办公室哭。眼前这人如果……说不定班上的“康熙字典”早已在那里给他想好最贴切的外号了!想着想着,只想笑出声来。
可是,接下来令人大跌眼镜的事就发生了!这一回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的,大山里来了一位真有本事的大学究,同学们才认真听他讲了几句,竟全班都被震住了,一个个全收住了先前那不屑的神色!连最擅起外号的康熙字典此时都全神贯注地在听他神侃。他还真的有些渊博,讲得眉色飞舞。那种从容不迫,引经据典,简直神气活现,满嘴不是文艺复兴、米开朗基罗,就是梵高毕加索,好像这些都是他饲养着的一笼小宠物。
一堂课讲得绘声绘色,同学们兴犹未尽地还想听,可他却布置作业了,画头像!
绘画是我从小的爱好。正想露一手,在为自己的画洋洋自得。他过来了。
“不错嘛!……不过,这儿应该这样改一改,对!对!对……”
“叫什么名字呀?……呵,豆豆,这名字好极了(谁都这样说),这名字与你这人很呼应哩。”说着,看了看我,又说:“对了,你的形很准的,素描关系、黑白灰层次的把握也不错。你现在主要是要注意虚实关系……学校首届课外美术班我正在筹办,我想,等高三时,建议你也参加课外美术班学习,将来考美院啊……”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两个字,像是一员中国古代的武将。这名字一般少有人叫的,他让大家只称他可可行了,连老师的后缀都可以省去。我明白那是酷酷的意思。
说来有趣,无论教什么的老师,都在鼓励我向什么方面发展。语文老师让考中文系,数学老师让考数学系,外语老师让考外语系,体育老师让考田径或排球,物理老师让考物理系,历史老师让考历史系……可就是没人鼓励我考音乐学院。我上初三之前,已在家练了一年多小提琴了,由于没有好的老师教,进展不大。为此,爸妈不知跑了多少地方为我延请老师。可小小的山城,哪有好的专家!
他怎么那样看着我?搞美术的人都那样瞧的人吗?那眼睛如鹰隼一般,直勾勾的,脸上冷峻得如冬天的冰大坂!让你胆怯。
星期天,他偶尔见了我,劈头一句:“你长得外国人一般,帮你画张像好吗?”
怎么办?这么多同学,他唯独要给我画像!他有什么别的目的和用意吗?不会的。漂亮的姑娘多着呢!
像画好了,不用问,比我还像我。
常听谁说:艺术家的劳动是高级劳动,那是将客观的自然美概括起来,装进一个坛子,像做酒一样让它发酵,然后一古脑儿倒向你面前,那艺术就成了!当然,这坛子就是艺术家那不同寻常的大脑。坛子不一样,画出来的画也不一样。按可可的说法,这是他自身对美主观感受的形式再现。所以面对着同一个模特,每个艺术家画的都不会相同。那是每个坛子不一样道理。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画像上的我比现实中的我更“像”。它概括了我的特点和精华,省去了我的平庸和累赘,像农民剥白菜一样,剥掉了干黄废叶下脚料,只剩下一团白胖胖的心!
夜深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数已数了五百,又从一开始。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我那张画像,旁边一副眼镜。眼镜后面,那是一双深邃而敏锐的青年艺术家的眼睛,却又那样地冷漠而深不可测……失眠像春天里暖暖阳光下的大葱,有生以来第一次,只管忽忽忽忽往外冒。
那是在什么时候?在一次学校文艺晚会的彩排时,因演出节目,我脱去了平时宽大的外衣,紧身的内衣衬出了我苗条的体态。可可发呆地看着我,手里的小提琴不出声了……
原来他会拉小提琴!
一个星期天,可可叫住了我,说他最近才真正发现了造物主是如何巧夺天工。我迷惑了,他让我去他房里坐一会儿。
他的桌上摆着一尊尺来高的断臂女人石膏像,我知道那是一个叫维纳斯的希腊美神,但我不懂那美神为什么不穿衣服……
对了,何不乘这机会求他教我拉琴!
第二十章(2)
可可压根儿就没让我多说话!
他给我沏了杯茶,就摆家家一样,翻出了许多美术杂志让我看。天那,这上面怎么也尽是些不穿衣服的人!
以前当是听传奇故事一样听人说,正规美院画素描模特儿是要脱掉衣服的,原来这都是真的!这画书上的画全是祼体……我又不是美院学生,他让我看这些干什么?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
“这有什么好看的,丑死了!”我尽力平静地说。
“你呀,说说看,丑在那里?”
“不穿衣服就丑。”我有点强词夺理。
“其实,带着什么样的动机,就会看到什么东西。”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你认为什么东西入画才是美的呀?”
“比如花儿呀,风景呀,都美。”
他笑了,真率地说:“它们都穿衣服了吗?”
“你!狡猾!那一样吗?”
“是不一样,但人体是世界上最美的一种造型,却是不争的真理。”他停了一会儿,又说,“在美学这门学科上,愚昧的人类至今还没有完全真正理解自身存在的价值,而当你一旦真正彻底抛弃掉世俗那低级的邪恶理念,你会发现这些优美的曲线,精巧的造型,是任何人为的艺术品甚至世界万物都无法比拟的!”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到底与现实太遥远,将人体就这么展示出来,人们会认为是大逆不道的。”我好像明白一些,但还是不服气。
“道德和世俗,对艺术来说,是一对不共戴天的冤家!所以,艺术殿堂与普通人的道德观,有时候真的是格格不入的。”
“再高雅的事物,人们不理解不等于没有一样?”
“说了半天,怎么又绕回来了?让我怎么和你说你才明白。现在不就是想让你理解嘛?”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真的还是没有理解。比如,大家天天穿着衣服上街,突然那一天有一个不穿了,人们还不将他当成疯子呀?”
“谁让你光着身子上街了?这是艺术,那是生活,两码事!唉……我直说了吧豆豆,假如有人要请你当一回裸体模特儿,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可可有点急了,只得坦率的说。
我的脸刷地红到耳根,真想大骂他一通:你个狗屎,垃圾,老鼠屎,臭虫,屎壳螂,竟敢侮辱我,美得你,去死吧你!
他是老师,我不敢骂,只低头呆呆地坐着,手指头将衣角绞成了一卷麻花。
说心底话,当时潜意识中,有点心动!但我没立即表态,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板着脸定定地看了他好{炫&书&网}久,像要将他的每一颗细胞都透视一遍。凭心而论,眼前是我最敬佩、最喜欢的老师。他年轻英俊,倜傥瀟洒。即使他不是画家,是一个普通男人,如果一个女人上天注定要选定一个男人最先展示自己的身体,我会选择他!更何况,他是在谈艺术,我不愿让他笑话我封建、愚昧、无知……
“那要看是为谁当……”
天那,我刚才说了什么?话才出口我先己后悔了,我的心都快要从口里蹦出来。急忙站起来,耗子一样地逃出了他的房间。
原先想好的和他提拉琴的事儿,没来得及说!
奔去好远,我偷偷地回头睃了一眼,他正站在门口冲我微笑着。以前从未见他笑过,原来可可会笑的。
他这时候冲了我笑,什么意思?
真的,如果是让我去美院做什么专职裸体模特儿,即使月薪万元,我也决不会干的!谁敢对我提一提,我就会毫不客气地敬他两耳光!可是,鬼使神差地,我答应了可可的要求。我是从他的一本介绍徐悲鸿生平的书里得到勇气的,我想那个廖静文……艺术大师徐悲鸿的成就也有她的一半功劳。
画的那天,他早做好了准备,画室窗户上窗帘档不住的小缝也用衣服堵严了。室内乳白色的柔和的灯,一个墙角里斜挂着一块猩红色的毛毯。可可静静地坐在画板前削铅笔。他在等待!
天啊,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我又为难起来!可可抬头望着我,那眼神饱含了鼓励,诚实,并无丝毫邪念。我又想起了徐悲鸿和廖静文……眼前是让我信得过的人,他正直,事业心强;为了他的事业,我应当尽我的努力支援他,帮助他……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我动手慢慢地解开了衣扣……身上只剩下胸衣和三角裤了,我停下来看着他,似乎问道:“行了吧?”
可可正沉浸在一种美的喜悦中,在他那激情的海里集结着自己全部的艺术灵感。见我停止了脱解,那眉毛微微地皱了一下,分明感到美中不足。
是的,按照他的说法,一件完美的天然艺术品,为什么还要人为地添上那么一小块呢?这不正好破坏了艺术的整体吗。我终于鼓起勇气,毅然地解下了那两小片封建枷锁!可可的脸骤然开朗了,感激而赞许地望着我。
我的脸早已烧得发热,像一只被切开的熟透的西瓜,不由自主地全陈列在他面前了!
“摆个什么样的姿势呢?”我轻轻地问道。希望他会过来帮我调整。
可可可并不过来,而只是扬起手中一本书,说道:
“呶,就这么样站着,整个身子形成这样的一条曲线。”用左手在空中画了个“S”形。那脸上除了庄严,找不到其它任何异样的东西。
我按照他书上那幅画的姿势站好了,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说:
“左边一点,对,对,上身还偏过来一点,对,表情自然一些,就这样,好!好极了!”
可可非常满意的样子,画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他完全陶醉在艺术的氛围里,像是钻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风洞。
慢慢地我也平静下来,脸再没以前那么发烫了。我明白他此刻正在以他对美敏锐的感受力进行着再创造,而当他进入了艺术的天国时,是不会再想到眼前是个全身赤祼的女人的。这大概就是艺术的伟大和崇高之处。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都不过是习惯而已。如果天下人全都这样,那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