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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木潸忙抓稳瓶子,“一滴血十碗饭呢!不能浪费!”
木潸出山前跟师傅学的最后一堂课就是这抽血养人的功夫,她犹记那一晚,师傅把她领到暗屋,关紧一室门窗,借着烛火将如何找脉抽血并蓄血的功夫全交给了她。
木潸当时极为不解,祖宗家法里清楚列着,不许借血养人。
兆族的血,小饮可疗伤去病,大饮可重塑筋骨,极至血肉同食,可延年益寿青春永驻,所谓养人,即以己身饲人,自古便是是族中大忌,是以当师傅要传她抽血蓄血功夫时,木潸简直惊呆了。
师傅当时却只道,物有所用,你既为兆族人,便总会遇到输血救人的危急关头,到那时,与其让你懵懵懂懂在身上挖个缺口放血,不如现在就教会你,反倒还能护你周全。
为了这两瓶血,木潸这只菜鸟,可是足足消耗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呢。
赵煜的喉咙处开了气管,这使他的一切饮食只能以流食的形式注射进胃管——那是一条从鼻孔插进胃里的柔软黄色胶管。
木潸取过消毒柜里给赵煜喂流食的粗桶针管,抵在瓶子口抽了满满一管,管头插进赵煜的胃管,慢慢推动液体向他体内滑动,“姑姑说的那些话我都仔细考虑过了,虽然她说的都有道理,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幅模样,脑袋被那些医生切来切去的,你得多痛呀?我今天帮帮你,过两天你体内的那些伤口就会自动愈合,医生说的什么后遗症也会消失,但我不知道要让你被切掉的那块头盖骨重新长回来要用多少血,我自个儿抽了400cc——师傅说超过这个数量会有危险,我要是晕倒在这里,等下就跑不掉啦——所以,你先将就着把身体养好,反正你们家不差钱,装一块假骨头总不成问题。”
木潸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轻轻咬着尾音,她声音本就轻柔,絮絮叨叨说着话的时候,就像在唱一首温柔的晚安曲,让人如沐春风。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输掉了一瓶血。
她弯腰从挎包里掏出第二瓶血水,继续给他推送血液。
“虽然我不觉得赵煜你是坏人,但是你们家太可怕了,师傅说过,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越是贪得无厌,只是,他们的贪往往隐藏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所以我可能看不明白呀……不管怎么样,为了安全起见,等我帮完你以后,我就要离开这里啦。虽然对不起芳姨,但是我会请太奶奶找另外的人过来,唉,希望等你痊愈过来,不要记着我才好,要是拖累了其他族人,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呀……”
她刚刚抽满最后一只针管,正要俯身往赵煜的胃管上送,却突然发现,床上昏迷着的赵煜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明亮如星辰,哪有一点身受重伤的病人模样?
木潸呆愣愣地看着他,嗫嚅道:“你……你醒啦?”
醒转后的赵煜没有像以往那样暴躁耍狠,他安静地看着木潸,一双眼,交杂了喜悦、不满和迷惘。
木潸傻乎乎地看着他。
赵煜动了动手指,想抬手,却因为手腕被绑在病床上而动弹不得。
他困惑地转头去看自己的手。
木潸总算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她立即想到目前的处境于她不利,慌乱中忙用手遮住赵煜的眼睛,另一只手战战兢兢地注射完最后一管血。
赵煜被她挡了眼,也不挣扎,只是躺在床上安静不动。
木潸移开手掌,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沾血的矿泉水瓶和针管,把这些犯案工具全部扫进挎包后,木兔子连再见都来不及说,赶紧逃跑了。
在她身后,赵煜从床铺上抬起脑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落荒而逃的兔子,张了张嘴,满面焦急,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
木潸一口气跑到公交车站,上了车,胸口还是砰砰直跳。
她不敢回想自己的行为会给整个村落的族人带来怎样的后果。
她甚至不敢告诉木苒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下车后冲回家,木潸顾不上喘口气,她满脑子都是当年爷爷被解救回来后满目疮痍的恐怖模样——虽然她没有真正见过——木潸带着对未知局面的可怕幻想,马不停蹄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赵煜已经看到了她做的那些事,他也见过自己在火灾现场救孩子的场景,再加上他们家那群宛如怪物一般的黑衣保镖……
木潸胆战心惊地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几乎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她必须离开这个已经暴露了身份的城,她要回到姑姑的身边,姑姑……姑姑总是能保护她的……
唉唉唉,木兔子边逃命边委屈地想,胡不归?胡不归?山中岁月果然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们,请不要霸王我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