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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我的燕呢?”
她觉出“燕”应该是一个人,一个他在乎的人,可“燕”是他在乎的人,那她又是他什么人,难道是他房里没用的摆物,可以视而不见的东西?她深深提了口气,愤怒:“这是我与王的新房,我不在这里,王想让我去哪里?王真那么讨厌我,不如……”这句话随着她的恼怒不自知冲出口:“就休了我。”
他目光变得愤怒,身子微微颤晃:“如果可以这样做,我绝不会接受这件婚事,但是不能……”他怨叹下:“不能——”就一头侧趴在床上,呼呼喘着,闭上了迷蒙不清的双眼。
新婚不过两日,他真有“休妻”的念头。
范素芹受到这莫大的羞辱,委屈的泪一下决了堤奔落眼眶,蒙了泪的眼在烛光的映照下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东西,包括他那张近在咫尺睡着的俊脸,她闭上双眼挤下一窜晶莹的泪滴,她不想再看他,此刻她恨他,但并不是怪他不喜欢她,而是恨他为何要接受这门亲事,如果不喜欢为何不向皇上拒婚,他作为王拒绝这样一桩不合常理的亲事有什么难,如今偏偏娶了,却又这般无情。
房外厅中忽然响起窸窣的脚步,范素芹有所察觉,她不想让人见到自己在哭泣,忙从罗汉床起身,快步躲入了床洞内,避到了床洞的雕花木框边,她清楚知道自己还是新妇,被下人看见在王府里传开恐让人多有猜测。
菱角端着个呈着碗解酒汤的托盘入了房,见赵汣趴在罗汉床睡着了,头往内房探了探望见床是空的,便以为范素芹不在,就将手里的托盘放在罗汉床对面的红木八仙桌上,迈着碎步靠到罗汉床边,俯身扶住赵汣侧躺的身子将他轻轻扳过平躺,嘴里碎念:“哼!那种没个规矩,又丑的女人也配当王妃,这会人也不知去哪里了,也不懂给王盖床被子。”
赵汣醉意朦胧,嘴中含含糊糊呓语着:“燕,燕。”挥着双手一把将菱角搂入怀里。
菱角又惊又喜:“王,哎呀,别。”只将身子在赵汣身上乱扭,也没起来的意思,她想当赵汣的妾已久,赵汣难得喝醉,今让她撞上了,她心里顺着自己的意思,在赵汣身上挣扎了几下,就一头扎入赵汣怀中,任他搂着,她才不管他嘴里唠唠着什么,只自觉地将一手下摸到他的腰间,拉着他的腰带,心里盘算等衣宽下,那丑王妃进来撞见,正好向她哭哭闹闹一番,这王妾也就当定了。
8
第八话 。。。
范素芹透过床廊上镂空雕花木框将那罗汉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她止住了泪,女人的心眼让她明白躺在罗汉床上是自己的夫君,那趴在自己夫君身上的是别的女子,就算自己再不入他的眼,他要和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该在其他地方,不该是在她的眼前。无名火冲上了她的心头,她直想奔出去一把将那丫鬟从他身上揪开,再拿把菜刀剁在罗汉床上将他实实惊醒,叫他清醒清醒。但这只是她恼怒的想法,她清楚自己嫁的是什么人,那闺阁中的脾气,在出嫁那日已随着丢在花轿外的扇子摒弃,她咽下口气回身到床边抱了床被子,急迈着步到罗汉床前低望那顾着为赵汣宽着袍衣的菱角:“你在做什么?”
菱角一下被她突来的嘶哑声音吓着,慌抬头望她间差点没从罗汉床边缘摔下来,菱角一点都没料到她会毫无声息地出现,让人毫无防备地就这么冒出来。菱角挣脱开赵汣那双静止交在她背上的双臂,坐起身抓紧胸前凌乱的衣襟,整了整发鬓,低头一副委屈的样:“王,王,他喝醉了……”
不由菱角多解释,范素芹低声厉喝:“还不出去。”
菱角没想到一直像个小媳妇的范素芹还有这等的威严气势,胆颤抬头望她,直见她乌发披垂间露着那张白净隐怒的脸庞,便觉得有说不出的吓人,那准备了一腹的娇嗔撒泼硬是使不出来,憋闷着一咬红唇紧揪着衣襟跑出了房。
赵汣半梦半醒侧了个身,背着范素芹继续熟睡,她靠到罗汉床边,心里翻江倒海地复杂了一阵,才将夹在一边腋下的红锦被打开铺盖在他身上,然后吹灭房内数盏烛火,独留下一盏微亮的烛光上了床。
一夜难眠,范素芹惦记起明日回门的事,只怕赵汣不与她回门,那在爹娘面前——等于是让范府上下知道她被嫌弃了。
…………槑国出品?安冬所著?华丽分隔?盗者退散…………
辰时的浅阳落在厅门外, 范素芹与赵汣面对面坐在房寝厅内食桌前,她一手端着盛有三鲜面的青瓷小碗,另一手还是以一贯握筷的方式挑剔地挑起拌在香菇鲜虾肉丝浸在浓浓鲜汤中的劲道面条,悠悠将筷上面条的汤滤净,缓缓地将面送入自己口中,时不时用有话的眼眸瞄看对面正不停吃着面的赵汣。
赵汣依然冷对着范素芹只顾着吃了面,又夹取桌上的蟹肉包细嚼慢咽地吃着,全然一副不记得昨天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的样子。
早食方饱,老汪跨入厅内,俯身朝范素芹点了下头,走到赵汣身边恭敬作揖:“王,王妃回门的东西准备好了,已让人先抬去范家。”
赵汣从青衣衫袖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嗯”了声,随之将帕子放在了桌上。
老汪见赵汣没其他吩咐,望向范素芹恭敬问:“不知王妃何时动身?”
范素芹放下碗筷,举起捏在手里的丝绢轻拭了下嘴角两边:“饮了茶就走。”
老汪向范素芹作揖:“那老奴让人去为王妃备轿。”
范素芹望向老汪客气:“有劳你了。”
老汪皱起鼻头一笑:“王妃这是哪里的话,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王和王妃若无其他事,老奴下去了。”顿了一下,赵汣朝老汪点了下头:“你下去吧。”
老汪无声退下,范素芹撇着头,时不时抿着嘴,瞥望着眼神不知落在何处的赵汣,她知道不论他的眼神在哪里,绝不会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也不用怕与他对上眼的尴尬。她一直有话想说,从昨夜就想到了现在,但就是说不出口,恐又听到他冷冰冰的话。
赵汣觉得已饱,左右顺了一下衫袖便站起身离开了坐位,踱步到范素芹身旁将一手背到身后,俊眸望着厅外院落中几棵发了芽的树木,浅声问:“你有话吗?”
范素芹不由一惊,不知他何时看出了她的心事,可他既然问了,好似不回也别无机会,她沉了口气,愣生生问:“王,今日和我回门吗?”
赵汣犹豫了一下:“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去接你。”
“嗯”范素芹冷冷哼应了一声,她早知他不想去,只是没想他会用“晚些时候我去接你”这样的借口,倒还给她留了些脸面,可终归还是让她伤心。
赵汣对立在厅门边两个丫鬟落下:“更衣”转身便入了侧室,范素芹孤零零坐在这雕梁画栋,披红挂彩,喜气未散的雅致阔厅内,心里的伤与怒已成了绝望的冷淡,仿似自己坐的不是喜庆的新人房,而是一堆燃烧殆尽的火堆,随时日的推移自己将渐冷成灰。
缄默间,一个丫鬟将茶盏呈上,范素芹用了半盏茶漱过口,带着小葱回房换了身出门的衣裳,复回了厅中见着赵汣已更上一身枣红常衣端坐在食桌前正饮着茶,便迈步到他跟前低头道:“我出门了。”
赵汣将端在手中的茶盏放落在食桌上,眼眸似看非看地望了范素芹一眼:“嗯。”
范素芹已习惯了他的冷漠,出门打个招呼不过是礼节上的事,他落下的声还未消散,她就悠然转身带着小葱出了屋。
9
第九话 。。。
皇城以北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宽巷中人头济济,上至七旬老汉,下至毛头小伙皆围在门楣上挂着“范”字的宅邸外,朝那贴着新对联的斑驳门框内探头探脑。他们都是住在这条宽巷中的邻里,以往都闻范家有女面上有斑,年近双十还说不上亲事,如今却被一道圣旨指给了咸王,而在两日前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听闻,直到范家女儿出阁那日他们亲眼见着一位身骑高头大马,着鲜红大袖袍肩披红花的英俊后生领着一众百人仪仗抬着八人大轿入巷将披着盖头的范家女儿风风光光娶走,才算证实了所有听闻。今日晨,他们各自门头方开,就见那数十个仆人打扮的人分别担着金猪与各样盖着红布的礼进了范家门,皆才思起范家女儿今朝是要回门来了,范家女儿深居简出,街坊数十年他们皆没见过范家女儿的样子,方好他们今可要见见这范家女儿生得何等样貌,如何能丑得说不上亲事,又如何能有福地嫁入王门成为王妃,这是何等的好面相。
被范同打发到巷口去等候范素芹的范家老仆的儿子从人群中跑过窜入范宅门厅,向立在众多礼品间心焦等着女儿头次回门的范同和余氏道:“小姐,小姐回来了。”
范同慌慌张张摆着一手回望余氏身旁一位妇人,紧张道:“吴妈,快让人将茶点准备好,别在王面前失礼了。”
“好,我这就去。”那妇人急急应过,范同拉着余氏就往与厅门搁着不到百步的宅门奔去,方到宅门外便见让开的人群中一只由各色幡旗开路,跟着护卫、随着丫鬟的四抬深红轿子缓缓行来落在了门阶下,待轿子落稳跟在轿子旁的小葱走到轿门前将门帘撩起往里轻声:“小姐到了。”
范素芹倾身出轿,扶着小葱伸来的一手下了轿,她一见范同和余氏满腹的委屈便翻腾开,鼻头不自一酸,可又顾虑在自己家门外难堪,就把鼻酸忍了回去只踏上门前台阶轻唤:“爹,娘。”
范同只瞧见了自己女儿,没见着自己的咸王姑爷,便将头伸长往巷外望了望,忙拉过范素芹一手将她牵入宅门内,悄悄问:“王,没来。”
范素芹难堪低头摇了摇,范同心里有几分明白,但为了以防那群围在宅外的邻里和他一样的猜测,故意提声:“王让人送了这么多礼来,厅中都被堆满了,女儿不如进后院。”
范同落话,携着妻女入了前院通往后院的偏门,而范同留在门外的话却是多此一举,那些随在轿周的护卫,在轿子落下后已将那些围观的人群向后拦去十来步,他们不仅听不到范同的话,也看不清范素芹的样子,只怨着被拦开,满心赞叹王妃的排场,倒未人发现咸王没同行一事。
范同与妻女入了后院正屋,不由担心自家小门小户难以安顿那么些跟着范素芹来的护卫、侍人和丫鬟,忙望向随进门来的吴妈:“那些护卫可有地方安排,还有那些王府侍人丫鬟也不能怠慢。”
吴妈几步上前:“那些护卫哪有办法,他们要进来院子可都满了,我们家老吴也没办法,那些随小姐来的侍人丫鬟我将他们安在了前院西厢内,让小蒜给他们上了些瓜子茶点。”
想必这是春季,也热不坏那些护卫,自家宅院小也是没办法的事。
范同望了望屋外,自我安慰下,便满嘴道:“得了得了,就这样。”转而吩咐:“把金猪解了,分给邻里。”
吴妈交手在腹间:“我早让阿贵解了。”
“好好。”范同应着,回头望向一身大袖红衣,珠光宝气的范素芹眯笑起眼:“孩她娘,你看我们的芹儿真是一身的贵气,没想就这么嫁出去了,竟成了王妃。”
余氏也跟着范同喜道:“她爹,我们还没给王妃行礼。”
范素芹这个王妃本做得憋闷,这耳里不惯于“王妃”两字,脸上泛起忧容:“您二老,就别寻女儿开心了,这……”范素芹一下落身在房内一张橡木靠背椅上,将身一侧:“这王不王妃,还不一样。”
范同见范素芹脸上显着不悦的忧容,回思起咸王没跟着回门,蹙起两道稀疏短眉:“女儿,王怎么没一起来,他是不是……”范同止住了话,他想若王嫌弃了范素芹,也不会和她同房,还烧了金猪,弄了这些礼来,这还是女儿的新婚,乱猜些什么总归不吉利。
余氏看出了范同的思虑,可这大喜日子,问这些难免怕范素芹脸面上过不去:“她爹,王哪能像小门小户人家的姑爷一样随来随去,你在宫里做事如此久连这点理都不清。”
范素芹难得回家,心里憋不住:“早知我不如抗婚,就是死也不嫁给咸王。”
范同和余氏被范素芹这发出心底的怨惊吓,互对了眼,余氏忙俯身将一手放在范素芹肩上:“芹儿,你虽自小被珍养着,可毕竟还是小户人家出生,不得和王较着脾气,何况你脸上,你也该知道。”
范素芹低头将一手捂在侧脸,委屈抽泣:“为何女儿会摊上这些事,女儿相貌是不好,可这也非原来就有……呜呜……”
范同和余氏这时才隐隐觉得女儿在王府应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正想问些什么,吴妈与小蒜一起入了屋来,范素芹不想被爹娘以外的人看出自己的窘迫忙从袖内掏出丝绢将眼泪擦干轻声:“爹,娘你们都坐。”
范同和余氏被范素芹惹得沉闷,静默着随意落坐在了范素芹身旁的靠椅上,全然不知一切的吴妈和小蒜上前给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