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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压住她,他迫使她无处可逃,只能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她的眼中果然有着惊惧与惶恐,狠狠咬住自己的唇,眉峰高挑,面庞上渐渐显现出一种凄厉的神色,双手挡在胸前,本能地想要推拒着他的抚触。可他没给她机会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紧紧将她搂住,伏在她颈间,极眷恋地细细亲吻着她毫无汗意的肌肤,像是一条缓缓游走的鱼儿,牵动着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主宰了她的心绪和感官。后来,他更是毫不客气地伏低了身子,宽厚而温暖的左手,枕在她的脑后,暴风骤雨一般堵住了她的唇。
他的身躯近在咫尺,紧紧压住她,似有无限的温暖散发而出,令她只觉得全身发热。她敏感地察觉,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空隙,每一寸皮肤都是紧贴的,她甚至可以听到狂乱的心跳声,却分不清那是谁的心跳。而借着这亲吻与抚触,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躯体中倾泻而出,灌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不行!不行!
青玄,你赶快放开我!
我会害死你的!
她无声地嘶喊着,却被他吞咽了所有想说的话。明明心底是百般抗拒,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肩膀,双腿自发地圈住他的腰。
似乎终于满意了她这样的反应,他摩挲着她的唇,暖意融融的右手掌往下探去,粗糙的薄茧划过那敏感的肌肤,燎燃了一道又一道火焰,让她忍不住战栗。他的举动很有些生涩,心里有疑惑,而她只能紧紧闭上眼,心中惊惧不已,可两具火热的躯体在此刻却像是完全融入了其中,忽略了别的一切。
又一次合二为一。
似乎连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他的每一次动作,都使得柔软的被褥摩擦着她背部的肌肤,像是他细碎灼热的吻,前后夹击下,所有的感官知觉都变得更加活络。汹涌的欢愉蠢蠢欲动,他低头像是狂风暴雨一般亲吻着她紧紧闭上的眼眸,咬紧牙关,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汗水顺着下颌滴到了她的胸前,一如她的眼泪,滴滴都似淌在他的心间,热热地,灼得他心疼不已,而此时此刻,他感觉体内的灼热带来比疼痛更可怕的感觉,越想要忽视,却越是不安到极点,仿佛他的整个魂魄都要被她汲取而去了。
一次,一次,再一次,他无法自控,她无力拒绝。
谁也不记得究竟缠绵了多少次,总之到了最后,平生已是精疲力竭,可他仍旧紧紧抱住她,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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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神祗,平生素来入定休憩都是不会有梦境的,可这一次,他却能肯定,自己是在做梦。
一片如火如荼的转日莲,就如同他上鄢山之时看到的那般。只是,这梦境中的转日莲花海是名副其实的“海”,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师父……”
似乎有人在呼喊。
那声音应该是极近,可听起来却是模糊而飘渺,仿佛来自极远之处,一路被风卷着,几经辗转,入他耳中之时已是支离破碎,再难拼凑完全。茫然四顾,他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那发出声音之人究竟躲在这花海的何处。
师父?
谁的师父?
谁又是师父?
他正觉纳闷,毫无预警地,他看到了那转日莲花海中隐现了一抹殷红的衣裙。
不知为何,那个女子立在他的对面,明明看不清容貌,可他竟是在瞬间就有了直觉——
这个女子是千色。
“……你……”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他突然觉得有些语塞,沉默了良久,这才低低地喟叹一声:“……何必要入我的梦境……”
神霄派有入梦之法,这一点他自是心知肚明的,这本事,南极长生大帝传与了千色,他也不是不知晓,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入他的梦?
那女子站在她的对面,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一如她平素的模样。
平生有些疑惑,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将她看得清楚些,却不料,她的胸口突然崩裂,一片殷红飞溅,鲜血淋漓,染遍了花海草芥!在他极度的错愕之中,她的身躯更是瞬间裂成了无数碎片,如同艳阳下迅速消融的白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那一地的殷红!
分不清是血迹,还是她碎裂的衣裙!
虽然明知那是梦境,可平生仍旧是被那极可怕的一幕震慑得心魂俱荡,倏地睁开眼,自那梦境中强自挣脱出来——
床榻之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而千色裹了一件素白的衫子,正坐在不远处的桌案边,似乎正在怔怔地看着什么。
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才似乎是平静了下来,微微蹙起眉,坐起身来,这才看清,她正对着一只尚未完工的凤冠发呆。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她那一头原本苍白的长发竟是如同春回大地一般,已是回复了湛青的色泽,柔亮得如同一匹极好的绸缎。
“你——”他开了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却不知该怎么说,更感觉身躯倦乏得难以凝起半分力气,本就蹙起的眉头越发蹙得深了,深黑的双眸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
原来,做那双行双修之事,都是这么累的么?
她的发色转青,是否意味着他的“累”物有所值?
看来,刚才不是她入了他的梦。
难道,那就是他心中一直真实潜藏着的隐忧?!
他说不清,道不明,只觉琐碎的细节全都郁积在胸口,闷得慌。
“帝君不必尴尬。”被他的声音惊扰,千色心中猛然一滞,心尖好像被人狠狠掐过似的疼痛着,可面上却仍是维持着波澜不兴,双眼自那凤冠上移开,漠然地平视着前方,说着方才一直在编制的借口,借以掩饰其间的落寞:“千色方才一时触景伤情,神志不清,错认了帝君是亡夫,所以——”
直觉不能再与他同睡了,她方才起身之时,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不仅仅是她的发色,还有他异常疲惫的脸色——
看来,昊天说得一点不假,她与他相互碰触,的确会害死他!
“神志不清?”对于这个说法,平生并不满意。他低低地挑出她话中的字眼重复了一遍,云淡风轻地询问:“若说错认,我与你丈夫可是长得像?”
“一点也不像。”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妥了心神,她讷讷地开口,快速地否认着,心里忐忑难安,心弦有一下没一下地颤抖着。
“既然不像,何来错认一说?”看到自己的衣袍叠得整整齐齐,搁在那床榻边,平生自知是千色做的,倒也不问,只是拾了慢条斯理地穿上,可问的问题却毫不含糊,显得不怒自威,甚至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听出了他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情绪,千色的心怦地一跳,不免瑟缩了一下,垂下头,话语显得有些底气不足:“那帝君便当做是千色一时情难自禁罢……”
“情难自禁?”他哼了一声,穿戴稳妥之后,这才一步一步走到千色跟前,将眼眯作了一道缝,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是真糊涂么?”
可不是,方才的一切,明明都是他主动的,再要怎么情不自禁,神志不清,问题也该是在他的身上吧,她这么急匆匆地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这事,他既是做了,就定不会装聋作哑,她这么急着撇清关系究竟是何意?
还有那什么亡夫——
她为何非得要在这种时刻提起那个凡人?
“千色感激帝君一直以来的厚爱,一切皆是因为千色自己不争气……”觉察到了他的愠怒,千色骤然起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就连言语也变得有些嗫嚅起来:“……今日之事,就当是千色报答帝君……”
“报答?!”平生的声音不觉抬高了些,神色一黯,眼里有着慑魂的凌厉,那种如箭似戟的锋利随着目光直直射出,摄人心魄的寒意铺头盖脸而来。“你说方才的事是报答?!”
“帝君高高在上,千色不敢也无意高攀……”似乎是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也或许是因着自己本就心虚,千色垂下头,不敢再看他:“只是,千色身无长物,除了——还有什么可以给帝君的?”
这话一出口,无异于是在挑战他的涵养与脾气!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般不讨喜的话么?”瞪着她,他突然开始怀念起她以前一言不发地时候——那时,她纵然不声不响,可却时时在他左右,洗笔研墨,断然不会有这般令他深恶痛绝的言语。
“那帝君想听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千色才抬头出声,惨惨一笑,一字一顿,带着疲惫,像是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却依旧将脊梁挺得那么僵,那么直。似乎有根极细的针在她的心口刺了几下,疼得连眼也模糊了起来。朦胧视线里,他的身影似乎笼上了一层薄雾,那么遥远,那么飘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永不可触及。
“如今你既已是没了内丹,流落在外,总是不妥。”他自然不知她的所思所想,盯着她,思索了片刻,已是为她做好了全盘的打算:“我既是与你——”略微顿了顿,有的话彼此心知肚明,倒也没必要说出,他轻咳一声,尔后极认真地睇视着她:“你随我回紫微垣去罢,虽是以后无法再登仙籍,可我到底也还能照看着你,长生长寿倒也不难……”
这无异于是一种承诺。
她没了内丹,的确是难以支撑,若是再去到紫微垣,随时可能会现出原形。莫说是别的,就算要想维持人形也不易,若要长生长寿——他的所谓“照看”,看来是打算要与她做那双行双修之事罢。
他要“照看”她,这的确不难,可若是她本身就是个祸害呢?
压抑着心神,她极力用一种淡然的神色去面对一切,略一低头,发丝垂下,半掩了面色,却毫不掩饰拒绝:“千色哪里也不想去,只希望能留在这里,陪伴亡夫……”
亡夫!
亡夫!
又是亡夫!
这一下,平生实在是遏制不住隐隐的怒意勃发!
“他已是魂飞魄散,你却为何还要这般执着?”他一旦发怒,并不会如昊天那般暴跳如雷,只是,那平静背后掩饰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意,如同寒冰之中掩藏的火种,随时可能燎原焚烧,变作熊熊火海,将一切吞噬得干干净净:“不过是一世的露水姻缘,你就算是执念生生世世,一直在这里睹物思人,他也不可能再回来!”
“执念生生世世又如何?”她虽然神色平静,可面容却带着说不出的苍白,缓缓转身阖上眼,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两道阴影,晦暗沉重,像是可以在此刻回避他:“……他纵然不会再回来,可是,他的心还活在我的身体里,他的魂魄还活在我的梦里……我与他的事,帝君是不会明白的……”
……帝君是不会明白的……
这么轻而缓的一句话,重重撞击在平生的心间,无异于是瞬息便将他与她之间原本咫尺的距离拉得远如隔绝到了千里之外。
他看着她漠然的背影,即使强抑仍旧让心不免倏地揪紧了,想要说点什么,可却没有合适的话语。“我的确不明白……”许久许久,他淡淡地叹息,逼着自己从她身侧擦过,不再回头看她,只平静地留下一句话,以表明自己的立场:“既是如此,那你好自为之吧。”
听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千色睁开眼,只能凄然地惨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一番话来的,只觉心如刀绞,五脏六腑都抽搐成了一团,难以言喻的疼痛感从身体深处卷上。那种痛,像是体内生来便藏着一处极柔软的地方,如今,却生生地被插入了一把锋利的刀刃。
虽然生生世世是无法兑现的美梦,不过,又何妨执念生生世世?
毕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美梦……
“再不会……”伸手抚触着桌案上那尚未完工的凤冠,一寸一寸,那般眷恋,如同抚触的是他的眉眼,他的薄唇,末了,她握紧了手心里的囚魂珠,低低地呢喃:“以后,再不会让你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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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