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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说话?!”从她的平生似是看出了些端倪,这才显出了一丝微微的讶异。随后,他垂下头去,继续批着未阅完的公文,不甚在意地轻道:“算了,你且研墨吧,不会说话倒好,省了絮聒,静些。”
虽然他开口让她研墨,可千色却不知自己那样愣愣地究竟站了多久,待得他再一次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她,她才颤抖着手放下那茶盘。
研墨么?
以往,都是她抄经,青玄在一边研墨的呵……
从未有过为他人研墨的举动,也不知能不能做好……
手上研着墨,可她的眼缺一直粘在他的身上,一丝一毫也舍不得移开。虽然那面容已是不同了,可在她的眼中,他仍旧是当初那般模样,似乎不曾有过任何的改变,就连握笔时那微微蜷着的小指,也如出一辙……
平生提过笔来蘸墨,许是一时不察,手略略碰到了千色的衣袖。那一瞬,千色脑中却是入炸雷一般地回想起了昊天的告诫——
绝对不可碰触他,除非,你想害死他!
她如同被什么无形的可怖的东西啮啃了一般,倏地收回手去,忙乱之间,竟是动作太大,不慎打翻了那墨砚!
沉重的墨砚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而那乌黑的墨迹却是在地上飞溅,有的,甚至溅到了他的皂靴与紫袍之上
平生并不明了这其间的细节。看着那被打翻的墨砚将地面弄得一片狼藉,他低低地无声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吧。”搁下笔,他轻轻挥手,示意她退下:“去唤凝朱来伺候笔墨罢,她知我平素的习惯。”
脑中嗡地一声巨响,千色难堪地立在那里,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他已经一点也认不出她了,于他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连凝朱也不如……
蹲下身子,她想要去捡拾那摔成了两半的墨砚,却发现御座之下,他的影子在夜明珠淡淡的光晕中投下。
如同被雷击一般,她只看着那影子发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着一场梦,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碰不到他的人,能碰碰他的影子,这是否也算是一种安慰?
伸出手去,她才愕然发现,那手如今实在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碰到了他的影子,她紧紧咬牙,深吸一口气,狠狠忍住眼泪,如同自己碰触到的是他的躯体,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抚摸着,心里却是一片难以言喻的萧瑟——
无边无际的悲凉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瞬间将她淹没。她本以为她能够接受这种陌生,可如今,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为什么凝朱得知玉曙遗忘自己之时会哭得那么伤心,为什么喻澜宁肯放弃一切,也要带着倨枫四处寻找合适寄居的躯体,不愿意让其堕入轮回……
原来,那一世相恋的记忆,已是如同泡影一般无影无踪了。
那坐在御座之上的,她虽然认识,可却已无疑等同于一个陌生人。
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她起身,浑浑噩噩,丝毫不觉自己如今脚步已是踉踉跄跄,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喝止——
“等等,你且先站站,我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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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ˇ无处还ˇ
我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这句带着些疑惑地言语一如了千色的耳中,她如同被一道霹雳自头顶划过,愕然得脑中一片空白,眼角微颤,瞳孔一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胸腔里顿时涨满了空气,令她简直难以正常呼吸,心更是兀地往上一提。
本能地极快转过身去,她望向他端坐的御座,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红唇微微地颤抖。明明已是有数步之遥,可她却是极清晰地在他黝黑深沉的眼眸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期待,还有忐忑不安的惶然惊惧。
他——
他这么说,是不是忆起了什么往昔的事?!
难道,上天终是待她不薄,到底是没有让他将她彻底遗忘?!
可是,昊天之前不是说,他回归神职之前喝下了三途河的忘川水么,那些前尘往事于他早该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还会忆得起来一丝一毫?
本以为自己只求再见他活着,便就无欲无求,可其实,心底还是有期待的么……青玄呵青玄,却不知如今他能忆起的都是些什么……
想开口说话,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来,只能如同一根木桩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些期待与惊惶在心中辗转,针扎一般,压抑不住身躯的颤抖。
原来,他还记得她……
竟然还记得她……
“你——”看着她这副怪异的模样,平生难得的眉头微拧,炯炯的目光在她的神情复杂的面容上逡巡,更惊异于她颤抖的身躯。
他自认平素虽是严厉了些,可也不至于这般可怖吧?不过是让她站一站罢了,她却为何这副令人匪夷所思的模样?
难道,自己,真有这么可怕么?!
虽有疑惑,可他循着记忆细细地思虑了一番,终于确定了那些与她有关的部分,不由地微微蹙了蹙眉。敛了所有的情绪,他恢复了沉沉静静的神色,声音朗朗的,吐字清晰而明快:“难怪见你有三分面熟,你不正是当初云雾山上来的那只小雀儿么?!”
小雀儿!?
千色的身子怔了怔,只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刺耳的熟悉,可一时之间,却又像是没能明白这个称呼的由来。
若她没有记错,似乎,那夭枭君当初也曾经这么唤她的,带着点轻佻与戏谑,甚为不尊重,令人极不舒服。
可青玄,他几时这样没分寸地称呼过她?
她的青玄,总是用那低沉的声音唤她“师父”,有时高亢,有时低哑,而缠绵缱绻之时,他一声一声唤着“千色”,亲昵地,如影随形地,仿佛是在那一声声的呼唤中,将她的名讳揉成了一根谁也斩不断的红线,拴在了彼此的心间。
可如今,面前的他,唤她不是“师父”,也不是“千色”,而是“小雀儿”……
千色看着那身处御座之上不怒自威地平生,夜明珠的光晕流泻在他的身上,如同浮光掠影中蒙上一层淡漠的银霜,彼此距离不过咫尺,可是,他看起来却如此的不真切。
那一刻,心底的酸涩潮水般涌出,噬咬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疼得连视线也有些微模糊了。他的言语无情地敲碎了她满怀着的期望,又或者,这本就是自作自受,明知道不该再也任何的期望,可她却偏偏——却不想,终究要面对失望或者绝望的呵、失望,心酸,苦涩……各种说不出的滋味一一夹杂在一起,让她那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几乎没了血色,死尸一般的惨白、
如今,那红线还在,只是,红线的那一头,她的青玄已经不在了……
“看来,你已是不记得我了。”见她一副怔怔的模样,平生并不知她此刻的所思所想,只以为她是忘却了往事。
犹记得,那一年他前往禹余天上清真境内的蕊珠阙七映紫霞阁,赴完上清灵宝天尊的邀约,偶遇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天生,便就相约在那冰天雪地的云雾山下棋赏雪,饮茶论道。可谁知,因着人间兵革突发混乱,天生无法按时前来,便就差了个仙君过来,交代他定要与之过了棋瘾才可离开。他哭笑不得,便就在那云雾山上入定打坐。
那山顶上有一棵巨大的仙树,乃是初时司农的花神不留神遗落的种子,不知不觉蓄积了天地灵气,已是高可参天,枝繁叶茂了。那一年,风雪特别大,积雪压断了树枝,覆了那树枝间的雀窝,竟有一只小雀儿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他胸前的衣襟里。
那只小雀儿已经被冻得奄奄一息了,身上带着并不分明的妖气,可却全身火红,看样子应是天界贬谪的朱雀与妖界火鸾混种所生。
也不知这只小雀儿的父母是因着何事被贬谪的朱雀……
身为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天界所有的朱雀都归他管辖,这只小雀儿的父母,定然曾在他麾下当值。如此一来,他对这只小雀儿自然有着别样的怜悯,竟是在那冰天雪地之中静坐不动,任它在他的胸前取暖避风雪——
这一避不知不觉就是一整个寒冬,待得来年这小雀儿振翅高飞一去不回之后,他才发现,那小雀儿竟然将他衣襟里放着的一包灵宝仙尊所赠的丹丸当做食物,吃了个点滴不剩。尔后,再见到这只小雀儿时,她因着那些丹药,已是修成了人形,有了不小的本事——
在那以后,她得以有机会拜师学艺,上了西昆仑,入了玉虚宫,甚至最终修成仙道,那些细节都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多少也还记得,自己入轮回的这些年岁里,似乎也曾和这只小雀儿打过照面,只是,之后的一切,他便印象模糊了,只隐隐记得自己十世历劫,不得善终,最终才得以回归神职。只是,如今再见这只小雀儿,她却为何红颜白发,这么一副生不如死的憔悴模样?!
难怪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有三分面熟,只道是因着她穿了一身惹眼的红衣,没在意那甚大的外貌变化,一时竟是没能将她给认出来。
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涡,眉头轻皱,复又展开,垂下头,平生继续批阅着公文,不经意地挥了挥手:“罢了,你先下去罢,请凝朱传唤云泽元君进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办。”
千色许久才从那怔忪里清醒过来,之前所有的期待都碎成了粉末,风吹无痕,可心底却在滴滴淌血,一声比一声更凄厉地高声嘶吼——
不,不是我不记得你,而是你已不记得我……
眼眶灼热地,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一身紫色华贵的袍服,看他戴着金冠,髻着玉簪,低头公文,那黑发优雅地垂在颊边。此时此刻,他挺拔的身躯散发着缄默与沉稳,与这紫微殿的肃穆于不经意间融为了一体,身上蕴含着一种稳柔而劲秀的力量,像温柔且泛着冷光的剑刃那般,将螫伏的力量潜藏在剑鞘之中,丝毫不显得突兀。
这,是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平生,不是那个当初跟在她的身后形影不离的青玄。
什么也不记得,那么,于他而言,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形同陌路。
没有任何人听见了她心底泣血的嘶吼,终于转身,她步履踉跄,神思恍惚,也不知自己是怎生静默地出了那紫微殿,更不知身后的那一双眼眸一直深深注视着她,追随着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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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色站在紫微垣大殿后殿前的台阶上,一站就是一整夜。
紫微垣乃是离日与月最近之处,白日里艳阳高悬,如同烈火燎原一般炎热,夜间,日落扶桑树,月华清冷,这里却又是如同千里冰封一般酷寒。
那一身妍丽的红裳,血一般拖曳在遍撒了如霜月色的地上,似乎是沿着她的足迹蜿蜒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迹,肌肤衬着夜色与月色,更显得病态的惨白。抬起头来,她看了一眼那仿若尽在咫尺如盘的圆月,银光满地,如丝缎般柔和,尔后她便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响,如同月下的一抹游魂。
月色如练天如水,月光混着薄雾洒在她的眉眼间,黛色的睫毛掩映着眸中的所有情绪,满头白发如同积雪一般微微发亮,涤尽了她一身的铅华,却抹不去其间的萧瑟与落寞。
远远地,凝朱便就看到了她,可是却又不敢公然地在这寂静的夜间大呼小叫,只得待走进了些,才呼呼地喘着粗气,捂着胸口询问:“师尊,你在这里做什么,可让我一通好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