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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带着郁宁馨做台疝修补的手术。
郁宁馨站着拉钩,他没有让她干任何的实质的活。她平时小毛病不少,也不是什么会造成不良后果的关键问题,但是校正起来也真费功夫;………他一是当时累了,懒得多废话,二是这姑娘脾气特别冷淡古怪,加之那重不太一样的身份,再加之凌远亲自指派给他的,让他觉得有那么点的‘深意’,所以批评校正时候,也从来保留8分,没想到正这会儿老主任李宗德完了台移植手术,进来大约是想找手术室护士长,一眼看见郁宁馨,问了句,“住院医生还是学生?”得知是新住院医生,皱眉道,“住院医生不能只拉钩了吧。”杨立新心里打鼓,只好让她操作,结果才2分钟,老主任就怒了,“一点规矩都没有,根本不象咱们科里出来的人。咱们的住院医生一般第二年就可以给进修大夫做手术示范,以后还要定点支援基层,盼望能把规范的手术操作带下去,这叫什么东西?这样也不好好校正,带教是怎么带的?………是,总是不教她,总让她拉钩,一辈子也就是这样!”说罢就黑着脸走了。
郁宁馨倒是跟没听见一样,眼皮都没抬一下,杨立新心里这个难受,万分的委屈没处发泄………这怪他吗?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跟别人不一样?大部分住院医,真凭硬功夫,毫不夸张地说是百里挑一地过五关斩六将选进来,那本身的功夫自然跟这位凭关系进来的不一样。而且‘关键是不要让她出篓子’是凌远的交待,如果是得用的人分给他,他何必不严格挑剔地带教?把活分下去?
带着满肚子不高兴,下了手术回办公室,恰好碰见韦天舒也下手术,齐宇宙正跟他请示怎么安排本病区的实习生值班以及职责,韦天舒说,到时候看一病区怎么着咱就怎么着,别费这脑子,我一贯唯一分区马首是瞻!齐宇宙说一分区究竟现在谁管啊,韦天舒说显然李波啊!这不跟当年周明一样嘛,虽然年资没到但是能力到了,先不升官先干官儿的活,管官的事儿呀。到时候也顺理成章。你没见现在给他排了俩重班儿了,一个按年资值3线,一个按本事值4线。横竖这倒霉孩子得劳这个神,咱就沾光省事儿!
这话听在杨立新耳朵里,不知怎么那么地不舒服。忍不住就笑了笑说,李波带教多好啊,规范,嗨,我现在发愁这个新住院医生小郁可真难教,也不怎么这么个重要的人,不指派给李波好好□呢?
“好钢用的刀刃上,凌远算得精着呢,”韦天舒想也没想地冲口而出,“这个废木头占个坑他就够肉疼了,再能把李波浪费她身上?!”
齐宇宙私下踹了他一脚,他猛然醒过来杨立新是她上司,跑过来使劲拍着杨立新肩膀,“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是坏钢啊!这个,物尽其用。物尽其用!”
这一个晚上,杨立新想着老主任的喝斥,想着这个‘不把李波浪费她身上’,也不怎么甚至想到了凌欢那个‘獐头鼠目’,忽然觉得,原本自己有几分得意的,凌远亲自把这位部长千金交给自己□的事……甚至也因此才对桃李杯报了不少幻想……这一切,原来是都被耍了。他越想越难受,简直肝都隐隐约约地气疼了。自己是废物吗?自己虽然在外科成绩普通没有出头露脸,可是当年也是全省第三考来的外科研究生。如果不是为了母亲在他高三时候重病,不知未来如何,自己当年不愿意离开家太远,放弃了考这个学校,高考那成绩可并非不够格。本来以为是金子总能发光,而终于研究生考进外科也正说明了这一切,只是真正留下,才觉得差了点儿就能差一大截。
李波的手术是做的漂亮,可是,如果他也从实习时候就让周明手把手的教呢?怎么就见得不如李波了?李波工作是投入不计较,可是如果他杨立新不是母亲一直身体不好,还有个上学的小妹妹,总是惦记着给家里贴补,住院医生时候还四处找路子做翻译,偷偷摸摸在电线杆子上贴广告把名字都改了,给考研究生的人做辅导,那时候那么忙,困得他掐自己大腿,还是得分出时间能多赚点儿是点儿…………李波用得着吗?每天多1个小时用在临床上,不用操心旁的事,又有周明的指点,那能一样么?
到了终于升主治,能跟着专家下去做手术赚钱了,他也知道这个阶段跟着下去,就是打个下手,周明说过好几次,我不是反对你们下去做手术,做手术这事,我也做,咱们只要好好做,对得起自己良心,就成,可是对于年轻人,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你们掂量掂量值得不值得。要是我,我不乐意带着本院的主治下去,我乐意带着当地的医生做;你们在本院有的是机会提升自己,有的是更值得你们学习的手术,犯不上跟着下去一天跟着我做20台切除胆囊。
但是,妹妹要交学费,父母退休金不是真不够,可是过得那么紧巴,用剩下的葱末都不舍得扔了,他看着不心疼吗?
自己下去浪费点时间,让亲人过得宽裕点,值得。
可是,李波需要吗?!
凭良心说,他以前,从来没有拿自己跟李波这么比过,人得认命,知足,他懂,可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指桑骂槐地说獐头鼠目,只配做浪费在废物上的坏钢,他能神经粗到,真的一笑置之吗?!
这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没睡好,本来到了早上,想想也算了,这点怨气也就压得了差不多,没想到周末值班,又碰见了不值班的李波跑来医院…………纵然心里不舒服,可碰着了,总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不寒暄一下…………结果,又拐到了心里这点难受的根源………桃李杯上。
于是,那满腔的怨气,可真就再也压不住发泄发泄了。最终真正万分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温和的李波,既然这事已经占了好大的便宜,让他说几句不就算了吗?难道不该谦逊谦逊,客气客气,居然,竟然,一个软钉子就这么不冷不热地丢了回来。
6
李波面对着杨立新混杂了错讹,失落,屈辱,尴尬的脸,心里有些微的别扭难受,甚至说不明白的失落。
李波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了位。
从越过若干年资高于自己2年到6年不等的高年主治,副主任,被委派在周明德国交流期间暂代主持一分区的病例讨论开始,到负责普通外科教学安排细则,到被告知直接参加桃李杯的青年教师教学大赛,这定位越来越清晰明确。
这个位置是否真的适合自己,李波其实有些茫然,惟独清楚的是,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他只能说这个位置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拿出恰当的态度。
不管别人或者自己是否已然适应,也不管这个改变是自然不自然,有没有先例,甚至公平不公平,合理不合理,更不要说那些复杂的目光,埋怨,和闲杂的议论。
李波对很多的选择,不算执着,进也可退也可,如果可以让大家皆大欢喜,便算事与初衷有所偏离,那也并无所谓。自穿上了这身白衣开始,惟独一重底线始终坚持,便就是一切的一切,不可以与救死扶伤相悖。在这重底线之上,并没有任何会能让他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事。
只是既然选择了,无论主动被动,总是要对得起自己的选择。
李波抬眼冲杨立新笑,“老杨,你看,教学的问题,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还是例行教学会上交流吧?大家带教肯定各有难题和经验,如果会上,照以往的惯例和经验解决不了的,咱们再想办法,或者跟老主任取取经,再不行,咱们单独专门研究,也好的。”
杨立新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样的官话,并不算诚恳,但也并不倨傲冷淡…………自己又能期望李波如何?对自己愧疚还是向自己道歉?还是对一向并无太多交情的自己交心?以后,他就是自己的上司,要向他汇报工作,跟他请示病例处置意见,遵从他的临床安排。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啊。
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竟然会冲动得如此可笑呢?
杨立新的眉头抽动了一下,脸上满是自嘲的神色,想说几句什么缓和下气氛,脑子却似乎锈住,而喉头,又仿佛堵了什么似的,难发声音。
偏巧在这时候,护士台的电话响,值班护士扬声喊,“杨大夫,急诊一线郁大夫的电话。说有病人,让您下去。”
杨立新还没说话,李波皱眉道,“什么病人,什么情况?二线呢?”
护士缩缩脖子摊开双手,“没说。原话哈………有病人,让杨大夫下去看。”
李波才要说话,杨立新已经往楼道口走,李波拦住他,温声道,“杨大夫,一线大夫并不是传达室的传呼员,只负责看见病人来了,往楼上打个电话通传。你是她的上级,有权利要求她首先尽到一个一线值班医生的职责。当请示上级的时候,最起码是要把病人的基本情况说清楚,自己不确定的地方讲清楚,有哪些是需要上级来把关的。”
杨立新瞧着李波,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些规矩?但是从研究生开始带实习学生,也有10年了,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下级。最开始至少还说一句是腹痛病人还是外伤,后来干脆惜字如金。二线能躲就躲………即使赶上了,不管是哪个院总跟她碰上头,反正还是要找我。李大夫,咱们也不兜圈子,我说要请教你带教问题,是确实已经头大如斗。我带教遇到的这个下级够不够特殊到让你觉得需要跟我单独研讨,我说不上,但是这位新同事,跟其他同事一样不一样,我想大家心里都明白。面试新人时候,主治医级别的医生,只有李大夫你参与了。我不清楚你给她打了什么分数,但是我想你肯定是对她的水平有概念的。
李波没有答话,走到护士台,先拨了二线电话找到齐宇宙,让他立刻下去急诊,然后拨通急诊室电话,找郁宁馨,边说,边从示意值班护士递给他便条纸和笔作着记录,这通电话说说停停,中间几次李波问了问题,然后等了几分钟,然后继续再说,总共打了大约有20多分钟,李波已经记录了近两页的内容,挂断之后,李波再打电话到检验科,听见那边接起来,笑道,“鲁姐,我李波啊。今儿你值班?真巧太好了。对,我们新住院医生值班急诊。她送去检查时候您给把下关。应该有以下检查……我现在就把全套医嘱开好,让护士送过去,您按照我开的做。她的单子到了您给我留下,我晚些时候过去拿。”
说罢,见杨立新还怔怔地站着,一脸心灰意懒的失落,李波走过去,“老杨,我想这个病人应该是肠梗阻,需要不需要手术,得等检查结果回来,咱们得下去看看病人。如果需要手术,我会请示程副主任,是今天做,还是先保守,等到周一正常时间做。按照咱们一病区的习惯,如果是有新人,学生的话,通常是收下来,现在做。”
杨立新只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跟李波一起往楼下急诊走,一路上没有再说任何言语。及到急诊,这个时间,病人尚不算多,只有俩个外伤需要缝合的病人在楼道托着流血的手坐着,诊室里,齐宇宙正在给个病人做腹部的触诊,郁宁馨站在一边,手里拿着若干检查单子,似乎在看,又似乎只是在发呆。见李波与杨立新进来,齐宇宙打了招呼,郁宁馨却知嘴巴动了动,没有出声,把手里的检查结果递给到李波手里。
齐宇宙才要说话,见李波瞧着郁宁馨,便又停住,冲杨立新耸了耸肩膀,跟杨立新交待了几句之后,开始开输液。
郁宁馨瞧瞧杨立新,又再看齐宇宙,终于撇了撇嘴,对李波干巴巴地说道,“肠梗阻。检查都在那儿了。”
李波没有说话,跟齐宇宙和杨立新交流了几句,杨立新重新作了一遍触诊,过了一遍所有化验单,然后过去跟家属交待,李波对郁宁馨道,“外面还有两个外伤需要缝合的病人。”
“有俩实习学生正在急诊手术室里缝另外俩个。”她垂着眼皮说道,“马上就完了。等会儿呗。”
李波望着她,压下若干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终于还是平淡地道,
“我很确定你所见习实习的第二医院,跟这里完全是一样的流程和规矩,全系统六个教学医院,标准和大纲相同。但是,至于你当时是否真的完成了一个实习生应有的责任,是否在实习阶段掌握好了该掌握的东西,又或者你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达到要求,我现在都不想再关心。你既然在这里了,在尚未因为失职被开除之前,必须尽到住院医生的职责。如果水平未到,知识有欠,不妨慢慢地补。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被开除之前,补上来的。一会儿你先给后面的俩个病人缝合,时间应该是在半个小时之内。到时杨大夫应该也已经跟家属交待完,再去说这个肠梗阻的病人。”
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