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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翅相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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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寒玉雕成朱瑾花状,通体晶莹润洁,映在烛光下半透而散射着莹蒙的光泽,只就它的色泽来说,仅是件难得的好玉雕,除却本质冰冷外,她并没有发现有任何怪异之处。可是竹猗却留言说这是她——“嫱婴”当时修练入门是借凭的法器,仅凭肉眼观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它对于修道来说有什么好处。
  想起竹猗在素笺上叮嘱的,说是要“莫失莫忘,不离不弃”,这件东西,应该是嫱婴极为重要的东西吧?想到这里,思筠站起身婷立于帐柱旁,身后的裙带轻颤,宛似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思忖了片刻,把寒玉瑾放到自己的贴身小衣里,但寒玉瑾在小衣里滚来滚去,它的寒意直侵她的胸臆。思筠又觉得不妥,看了看女红箩,忽然便有了个主意——如果剪了一块厚布做成一个小布囊把寒玉瑾装在里面,再挂在胸前贴身而藏,这样它的寒意难以透过厚布传到胸口,又可以做到不离不弃,于是便动手缝了一个小布袋将寒玉瑾放好,脱了身上深紫的裙袍,躺在雕花牙床上。
  忽然,心头便是一阵温意燃起。昨夜,她便在这张雕花牙床之上与竹猗同床共枕的,这床上仿佛还曾经留有竹猗的味道,那枕上,仿佛还残余着他鬓侧的发丝,可如今竹猗踪迹已逝,唯留下那而龙飞凤舞的纸笺和置放在小布袋里的寒玉瑾,证明着他曾经的过来。
  眼前萦绕着竹猗那张略带着几份稚气而俊美的脸,心里尽是浓浓的亲近。她已将竹猗当做是这个世上的亲人了。
  但愿他的伤,能尽快的好……
  
  第二天,又到了芙渠园。
  进了门后,那女仆惠娘便在门口等候,神情卑谦而恭敬,看到思筠进了门,行了礼后,柔声道:“姒筠姑娘,先生在荷池里等你呢。”
  思筠“哦”地应了一声,莲步轻移,便要向里走,惠娘道:“我来引路吧,姑娘虽然已经知晓荷池在哪里了,但先生所处之地,怕是姑娘不好到达,还是让惠娘带姑娘去吧。”
  思筠月眉锁了锁便释然,微微一笑,那倾国倾城之貌,让惠娘也有些眩目。
  惠娘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一言不发,引领着思筠向里走。穿过青竹瘦石,随着池畔的石踩向前走,过了绿柳依旧不见荷华的踪影,思筠忍不住问:“不是说先生在莲池等我吗?怎么不见?”
  惠娘回头含笑,下巴向密密层层的荷叶那头抬了抬,示意道:“他就在荷池之中……”
  思筠只觉得奇怪,荷华为什么要在荷池里等她?正在不解间,两人走到荷池畔用平板石砌成的石阶上,那池水里浮着一条小舟,正是荷华采荷花花瓣所有的那条小舟。惠娘领着思筠上了小舟,长篙撑起,进入了层层叠叠的碧绿之中。
  清新的凉意袭来,一扫刚才的燥热,两侧荷花开得宠辱不惊,婷婷而立,在绿水碧叶之间点睛着整着池面,有时遇上荷叶太过于密集之处,她不得不放下长篙,用手分拂两侧的碧绿,缓慢地让小舟前行。
  “先生又去采荷花了吗?”思筠问。
  惠娘摇摇头,不确定地道:“应该不是吧?据说他要在这里教姑娘跳舞哩,怎么还有心思去采荷呢!”
  思筠挑起了眉,琥珀色的眸子里浮起不解。荷华要在荷池之中教她跳舞?!
  正在疑惑间,小舟从一大丛荷叶中穿行而出,眼前豁然开朗。荷叶婷婷的那头,思筠与惠娘循声看去,讶异之后,迷眩于那情景之间,目瞪口呆——
  只见荷叶的开豁处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平台,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平台之上翩翩起舞,宛若凌波的仙人,广袖飞旋,衣襟纷飞,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而下,随着身姿飘动,有时动若脱兔,姣若游龙,有时又像闲庭踱步,柳立湖畔,身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转了几次后,仿佛有什么缚束了自己,拼命的想要挣脱那缚束。
  思筠惊诧得无法思考。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舞”还可以有这样的身法!可以告诉看舞的人某种深刻的含义。又或许是自己太过于孤陋寡闻,以至看到这样炉火纯青的舞蹈之后就折服得五体投地。这一刻,荷华已不仅仅是先生,而是神,舞神!至少,她从未见过世间还有这般的舞蹈。
  惠娘也忘了撑篙,呆呆地看着平台之上舞者。尽管她从未跳过舞,但此刻,她却幸运地看到了世间难得一见的舞。
  荷华伸长了双臂,广袖在荷池中空划一个又一个令人迷醉的弧,其间低头轻抚,间杂着双脚的搓动,双臂仿佛没有了骨骼,引着广袖上下翻卷,思筠心神俱颤!荷华的舞,分明就是在演绎一只破茧而出的蝶!一只以人的灵魂渴望着自由天空的白蝶!
  “纫蝶成裳……”思筠喃喃地道,颤震的红唇轻吐出这四个字。那天荷华便告诉了她这个舞的名字,现在,她已真正地扣触了这“舞”的真谛。
  那蝶从茧中破出,在平台之上飞舞徊翔,仿佛在依依不舍着什么,陡地,从荷华的腰间暴出无数片白色的羽纱向半空中飘去,仿佛乍然飞散的千万只白蝶,那千万只白蝶聚在他的周围,凝在他的衣裾之上,或飘在他的发间……
  “纫蝶成裳……”思筠再次含了这个舞名,如真的能缝纫千万只白蝶的翅为裳,那么穿了这件万蝶裳的人,该有一个怎样纯静的灵魂……
  眼看着荷华借着美妙灵动舞姿,马上就要把散落的羽纱收集齐。
  陡地异变乍起。
  远远的听到荷华闷哼一声。思筠眼皮一跳,只见荷华从半空中颓然跌落,右手紧紧捂着胸口,跪坐在平台之上。
  思筠吓得大叫了一声,惠娘也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撑起篙将小舟驶到平台旁,两人冲上平台,跪坐在荷华身旁。
  “先生!你怎么……”思筠的话还没说完,荷华身躯一震,吐出一大口鲜血,触目惊心的血落在白衣之上,尤似雪地里萎落的大片梅花。
  惠娘忙叫道:“我们把他弄上小舟,带他到卧房里!”
  思筠便急急地伸出手去,想要把荷华抱起。
  “不用……”荷华像是憋着一口血在喉间,低沉黯哑地说完,从唇角又溢出一丝鲜血,思筠吓得忙用衣袖拭着他唇上的血。
  “怎么不用!你都成这个样子了……”思筠还想去扶起他。
  “老毛病了,不用大惊小怪……一会儿就好了……”听得出来,荷华在尽力忍耐身体带给他的痛楚。
  惠娘听得荷华这样说,也不敢动他,只得坐在一旁。
  听得他那样说,思筠心里又是一惊,试探地问:“先生的病……想来病得很久了?很严重么?”
  荷华努力地笑笑,那笑容凝在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俊脸之上,竟带着几分凄凉:“暂时还死不了……”说罢,他努力地站起来,瘦长的身躯摇摇欲坠,伸出染了鲜血的修长手指指着小舟道:“走吧,回园厅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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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2、鲛人血 。。。 
 
 
  一个时辰之后。
  听得脚步声响起,思筠抬起头来,只见荷华从厅门那头走进来。换了一身白衣,胜雪地纯静,白色的发丝用一根蓝色的带子系在颈后,几许发丝垂在耳前。所有染了血迹的东西该换便换了,该洗的也洗了,只是脸色依旧的苍白。
  看着荷华的步覆还算正常,思筠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些,正要开口,只听得荷华苦笑道:“已经这样了,我都没有信心实现教传给你‘纫蝶成裳’的诺言。”
  思筠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听荷华这样说,倒像是交待什么身后事一般,她皱着眉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才道:“先生的病,仿佛很严重?”
  “我都说了,暂时还死不了。反正,我尽量教你那舞吧。”荷先云淡风清地道,仿佛所有的病痛都与他无关。
  “先生都病成这样了,就不用再费心教我吧,应该快些寻找医师才对。”
  荷华深深地望进思筠的心底,仿佛要将她的关切之情全部悉了于胸似的,半晌才道:“我这病,不是针石能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先生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思筠焦灼地问。
  荷华却避而不答,微微一笑道:“‘纫蝶成裳’,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学成,将来,这世上,你就会成了唯一会跳‘纫蝶成裳’的人了。”
  “先生!你说的什么话。”
  “本来,我是打算教给暮汶的,她的根骨的确不错,是个练舞的好苗子,只可惜……她的习舞之心不对。”
  想到如果荷华不说,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无果,思筠只得压下心中的焦虑,问:“习舞之心……如何不对了?”
  “暮汶之所以学舞,是因为她的妓的身份,想要凭借舞来显赫自己的名声,而你……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看出你想要跟我学舞,是为了想要借舞出人头地。你是澹泊的。尽管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为何去了妓院,但是我却能看出,你并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宠辱不惊,这是蝶的姿态,这也是我为何要把‘纫蝶成裳’教给你的原因……”他眼敛垂了垂,双目中尽是回忆的深情,道:“这是我一生的心血所在,所以,你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思筠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这一世,她是个倾国倾城红颜祸水的蝶精,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这个蝶精的身体,对荷华选择了自己做为“纫蝶成裳”的传人念头,有着正面的影响?她放开了自己的唇,唇上,有一道深深的贝齿压印,出奇地诱惑。
  “好,我会尽力而学!”
  荷华深深看着思筠后,仿佛极是疲累,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道:“我也会努力的,尽管我现在的身子已不许我再跳完‘纫蝶成裳’这样伤元气的舞,但是,我的口还能说,相信你已看到我演绎的‘纫蝶成裳’,我也相信你由此会悟出一些舞的道理,我坚信,在我生命完结之前,我一定会成功地将它完整的给你的。”
  思筠的鼻间一阵酸涩,涌上眼眶,杏眼里便多了几份水意,难里疼得难受,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也发泄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荷华,怔怔地任自己难受。
  几天时间,回首而望,宛若过了几年。这些日子里,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的弟子,他的友人,虽然两人之间没说过太多的言语,只是惺惺相惜的情,为彼此注入了温馨。在思筠的心里,竹猗成了她的弟弟,她的亲人,而荷华就是她的兄长,她的朋友。竹猗留下寒玉瑾后带伤离开,就让她活在惴惴不安中,而今荷华又在暗语离大去之期不远,现让她心惊肉跳。
  已(炫)经(书)历(网)过生死,去过幽都,就只差没(炫)经(书)历(网)回轮,对于人的生死,思筠除了唏吁之外,还有一种花开总会花落的平静,可是现在面对着荷华,却无法得泰然自若。
  果然是在乎才会心疼。
  看着荷华平静而苍白的俊颜,思筠再做一番努力,继续刨根问到底:“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荷华长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雪白的发丝飘飞,微笑道:“你何苦这打破沙锅,就算你知道了我的情况,你也不能医治。”
  “可是如果让我知道了情况,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挽回,就算上天不垂怜我,让我以失败告终,那么我也能安心寝食,可是先生现在就连让我去尽力的机会也不给,要我眼睁睁看着先生去死!那岂不是对我太过于残忍?”
  荷华身躯震动,呆呆地望着思筠,半晌,冷淡的眼中的透出丝许柔意,柔声道:“我这不是病,是中了毒。”
  “中毒?!谁要害你?”
  荷华苦笑一声,摇头道:“我曾是大梁国的舞师,这你该知道了……我得罪了国君,国君要我亡,我怎敢不亡?只是我这残身居然还能在中毒的情况下再多活了五年,想当然,还能继续再活些日子,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这毒……难道就无法解开了吗?”思筠焦灼地问,下意识地扳着自己的纤指。
  “有,但也等于没有。”
  思筠不解。“此话怎讲?”
  “这毒,据说要在嵯山之北的北海中才能找到解药,可是这仅仅是据说而已,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人真正看到过,这样虚无飘渺的解药,岂不是有等于无?”
  “有这么难?那……解药到底是什么?”
  “鲛人血!”荷华苍白的唇轻轻吐出三个字。
  
  一月后
  楝州镇守将军周潜府上,广宽的后院里搭建起了平台,铺上猩红色的地毯,四角的巨擎柱垂柔滑绉纹大帐,下面摆放了装饰用的各式势态的盆景,更远处安置着许多红木椅,仆役丫环穿棱忙碌,预示着入夜将有一场精彩的戏。
  暝色渐浓,已到了掌灯时分,四周的大红灯笼开始一一点亮,在前院用了晚膳的宾客们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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