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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子言！！
这是一个名字，可却又是一把钥匙：锁住往事，和开启尘封的记忆都是他。
而如今，随着这个名字这个人的再次出现，不过是一瞬，她便发觉自己想错了——
她以为死前拉着楼子言同归于尽，自以为自己已经给连环十二寨的人报了仇，如今她无事一身轻。
只需没心没肺的随着自己的性子生活就是。
可这一刻，冷清一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太简单？
最起码，随着楼子言的出现，她脑海里浮出的是漫山大火，是遍地残肢，是鲜血染成暗红的奇崛山山石！
如果真的释怀，为什么耳边会在此刻想起小狗子临死前大喊让她快跑的话？
如果真的释怀，为何脑海浮现的是庄大叔怀里抱着三岁的小毛虫一剑穿心的画面？
……
一幕幕潮水般涌入冷清一的脑海，头痛欲裂，脸色苍白里她哇的一口血吐出来。
小桃吓了一跳，伸手揽住冷清一不带半点暖意的身子，“少夫人，少夫人您别吓奴婢……”
神色迷惘陷入往事梦魇中的冷清一被小桃连晃带摇的动作唤醒，思绪回归，全身疲软乏力，整个身子几乎是靠在小桃的身上才没让自个滑到桌子底下去！深吸了口气，缓了下神，抬手用衣袖直接揩去嘴角的殷红，她推开小桃，“我没事，帮我倒杯热茶。”
“奴婢这就倒。”几乎是飞一般的把茶倒好，拿手在杯壁试了下温度，微微有点烫，但能入口，端到冷清一的嘴边让
喝，小桃犹豫担忧的望着冷清一，“少夫人您刚刚……，您真的没事？”
“休息一会咱们回府吧。”
“可是您，真的不用请大夫？”
“回府再说。”
小桃想了想终于不再坚持，少夫人出府只带她一个，难不成她去请大夫让少夫人独自在这里侯着？
只是愈发用着母鸡护小鸡的神情和动作来看护着冷清一，生怕一个眨眼冷清一消失不见。
“这位夫人身子不舒服，可否让在下帮你看看？”
声音沙哑低沉，可听在耳里却不显半点刺耳，这个声音刚才听过，好像是……
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一身粗布麻服身材修长，全身带着股淡淡药味的男子立在她的身侧，用着平静的声音，平静的眼神，平静的神态对着她问询，冷清一眼角微挑，不期然的看到二楼拐角处的某道紫色人影，她笑了笑，看向身前的男子，“你叫什么？”
“在下上官木白，乃是一名大夫……”
“你和楼子言认识？”
“子言兄是在下的好友。”
“那么，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来看。”对上上官木白略拧的眉头，冷清一又是一笑，只是这回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讥屑和自嘲，“还有，麻烦你帮我去问问楼子言，他为什么没死？”
028 被逮了
“姑娘请慎言。”上官木白眉毛微掀，眼底不悦一闪而过，只是旋即便把怒意掩去，却是仿佛不愿再看冷清一似的，扭头看向小桃道，“你家少夫人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心火郁结，虚心上升，这口血吐出来倒是好事，但也不可轻视，回府后还需请大夫开些温养的药才是。”
“多谢这位公子。”
上官木白眉眼上挑看了眼冷清一，平静的扭头走向了二楼。
若不是看在冷若风的份上，他才懒得管一个女人的死活。
不过心头倒是有点好奇，冷若风的妹妹不是嫁给了镇国公世子么，怎么这会就带着一个丫头抛头露面的？
而且，上官木白走到二楼抬头看了眼楼子言，好像还对子言有所怨责，好奇怪。
几人入得厢房，伙计麻利的上菜上茶，待得屋子里只余几人，楼子言的凤眼微挑，瞥一眼上官木白，声音依旧的轻缓得当，清悦怡人，“楼下的那女人，当真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若风的妹妹？”刚才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而且还曾和冷清一对视一眼，明明是女子的眼神，本该是柔软的，是似水般的温和，可他却只看的到一片深幽，让人跌在那双眼里找不到半点的暖意，那不是冰冷刺骨的寒，却让人觉得冷凉入骨！
“我三年前曾经见过她一面。”
上官木白说着话眉头微皱起来，略有失神，上次见的冷家姑娘好像和眼前这位有所不同？
可明明容颜长相甚至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半响后上官木白眼神微闪，之前的冷家姑娘性子柔和，声音柔美，而这回却是声音很平静，气质多了几分冷硬。
“怎么，想起什么来了？”楼子言抿了口茶，朝着回过神的上官木白微微一笑。
“没什么，不过倒是你，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我只是觉得那双眼很奇怪。”又抿了口茶，楼子言垂下了眼眸。
那双眼奇怪的让人觉得不该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最起码，不该出现在打小养在深闺的女子身上！
刚才瞬间他竟有种想把那双眼挖出来的冲动。
那样的眼神，只配在她身上才有呵。
“奇怪，怎么奇怪了，楼大哥说说看？”
楼子言只是瞥了眼说话的人，并没有出声，眼底却是一片悲凉掠过。
外头冷清一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拍拍小桃的手，“咱们走吧。”
“少夫人您慢点，奴婢搀您。”
终于肯回府了，小桃就差没在心里感谢诸天神佛拜遍观音如来了。
这要是少夫人在府外有点什么差池，她死十次都不够！
门外有马车侯着，是小桃之前拿了碎银请店伙计帮着雇来的。
看着小的只能容几个人的马车，小桃头都要垂到地下了，“少夫人您将就点，这车是外头的，自然不如咱们府的。”
“无妨，能坐就好。”
冷清一说的是实话，小桃却更加惭愧了，她真不是个好奴婢，让少夫人这样将就。
主仆两人才自后门溜进清心院，便被里头的紧张气氛给吓了一跳。
走进屋子里直扑软榻，靠，累死了，这身子真***的不给力。
背后一阵阵寒意袭上来，冷清一本能的转身，扬手，干净利落的化掌为刀劈向对方。
可惜，现在这身子弱不禁风呀。
手被人用力纂住，耳边响起幽冷的声音，“府里威风够了，又跑去外头耍威风了吗？”
029 落水
抬头对上楚夜辰阴霾的眸子，冷清一叹口气，“有事赶紧说，我很累。”
不可否认的，楼子言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现在的她不想和他纠缠，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睡一觉！
可这样平静淡漠的语气听到楚夜辰耳中就不是味了，怒意在眼底一点点积聚，她这是什么话？
偷溜出去在街上逛了一下午，回来后还不给他好脸色看。
好不容易把怒意敛下去，紧纂着冷清一的手腕一拽，把人直接丢到了软榻上，看着冷清一身上那件比丫头穿的衣衫还要简陋上几分的衫裙，楚夜辰是越看越生气，他们楚府管不起她一个世子夫人一件衣裳吗？再一看冷清一眼底明显的嫌恶，他气的直冷笑，“冷氏，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堂堂国公府世子夫人就穿这样的衣裳，你是在糟蹋自己还是糟蹋我们楚府呢，啊？”
有病吧，这衣裳哪不好？她以前穿的还都是粗布直袍呢，要是让他看到不得气死？！
可感受着楚夜辰身上隐隐流动的煞气，她用手揉揉眉，“你放心，没人认得我是谁的，不会丢你们楚府的脸。”
别说是她穿成这样在外头了，就是府里保不齐大半的下人都不会认得她。
谁让以前的冷氏太过怯懦，低调的过了头？
“那也不可以穿成这样。”
“好，以后不穿，你可以出去了吗？”穿不穿的反正是她，先应着再说。
楚夜辰什么眼神呀，一眼看出冷清一的敷衍，可眸光微闪间看到她在悄悄揉手腕，不禁皱了下眉。
自己刚才的力道好像大了点？
毕竟是女子，想来刚才一怒之下伤了她……
这么一想压下了心头的怒意，只淡淡的道，“你若是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作为世子夫人要有你的身份，不能丢了楚冷两府的脸面。”顿了下他直接道，“今儿跟你出去的丫头我已经让人拉下去罚了五板子……这次就这么算了，若再有下回，你就帮你的丫头收尸吧。”
靠，她还以为小桃躲出去，却是被这个混蛋给拉下去打板子。
才想跳起来的冷清一却被楚夜辰的下句话成功给转移了视线，一下子便从榻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舒哥儿落了水，他有没有事，可请了大夫？”
难怪他这么生气，原来儿子差点溺水……
可是，靠，舒哥儿身边不是大小婆子丫头跟了一大堆吗，难不成都是吃干饭的？
怎么还会让舒哥儿落水？
这才像点样子……
看着她着急的表情楚夜辰点点头，原来的怒意又消几分，“你别担心，下人救的及时，只是呛了两口水，如今已经请了御医，才用了药睡下，没什么大碍。”
“世子可问过跟着舒哥儿的下人，是什么原因，意外还是舒哥儿调皮？”
“我还没来得及，只是让人把舒哥儿身边的嬷嬷丫头都送到了柴房，准备明儿一早再审。”
楚夜辰也觉得有点头疼——
他此次回盛城述职，本就时间挤的满满，想不到光自家府里的事一乱再乱。
抬眸，看到站在面前低眉不言不语的冷清一，眼神微闪，心头滑过几分失望的同时，竟莫明的多了几分期待。
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对舒哥儿落水的事，夫人可有何想法？”
030 妄想
“如果我说，把这事交给我，世子可同意？”
略一沉吟楚夜辰径自应下，“这本就是后院的事，是你应该的，就由你来处置好了。”
“如果老夫人干涉呢？”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和祖母好好说的。”
“哦，那就好。”轻瞥一眼楚夜辰，冷清一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
在这种事上，她很怀疑楚夜辰的办事能力：他若是能说通那老东西，估计母猪都能上树！
又说了几句话，冷清一整个身子窝在软榻上直打呵欠，小手连挥，“得了得了，我知道了，睡醒了就去，你赶紧走，我真的很累，要睡觉……”不顾不管的拉了被子，脚一踢，整个被子抖开，干净利落的躺在了榻上……这其间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看的立在一侧的楚夜辰满头黑线，是他以前瞎了眼，还是眼前这人被鬼附身？
眼皮渐渐沉下去，耳边好像还回荡着楚夜辰明显压着怒气的声音。
不满的翻个身，头埋在枕头中，冷清一直接得了个结果：楚夜辰是个比女人还要刮噪的男人！
暮色四合，各院的灯火渐次亮起，楚老夫人的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式，都是楚夜辰最爱吃的。
老太太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辰哥儿呀，看你瘦的，来，多吃点，这都是你爱吃的……”说着话老太太横一眼立在一侧的环姨娘，有些不满的皱下眉，平时看着挺机伶的，怎么这会倒傻了，不过老太太一想便恍然，估计是看到辰哥儿太欢喜了，这么一想几分的不开心也消了，只是催着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辰哥儿盛碗汤呀，那酸笋汤可是他最爱喝的，还有那道油焖乳鸽，端到辰哥儿这来……天可怜见的，在外头多吃苦呀，看这人熬的，眼都佝了。”
“老夫人您别伤心，世子这不是回了么，有您看着，准保几天便胖回来的。”
“这话说的是，辰哥儿你多吃点，这可都是你打小就爱吃的。”
“多谢祖母。”
一顿饭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楚夜辰面前的菜堆成了山，老太太还嫌他吃的少！
众人移到偏厅，楚夜辰冷眼旁观，就看到环姨娘神情自若的指挥着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上茶端点心，又熟练的帮着老太太拿了蜂蜜水和榨好的果汁一一摆上，到最后乖巧的立在老太太身后轻轻的捶肩……这一套动作很明显是驾轻就熟的，老太太也明显很享受。
端起手中的茶呷了一口，他不自觉的咪了下眼，这说明了什么？
半响后，楚夜辰静静的开了口，“环姨娘，你先下去吧，我和祖母有话要说。”
即然当初嫁入时是姨娘，那就一辈子只能是姨娘。
她甘心与否在他心里那是从来都不用去想的。
有妄想？
在他看来那就是不适时务，是找死！
“……是，世子爷，老夫人，世子爷，妾告退。”
环姨娘掩在袖中的手紧握，长长的指甲掐的掌心生疼，可面上笑容半点不减，屈膝给两人行了礼。
而后，在小丫头搀扶下，脚步轻缓的，动作优雅的，袅袅生姿的一步步退出去……
031 祖孙
“我不同意，什么叫把内宅交给冷氏打理？”
灯火摇曳，照耀着老太太一脸岁月雕刻下的沧桑和沟壑，素日精明的眸子里满是不悦和不解。
自己这个孙子以前从来不管内院的事，怎么这回巴巴的跑到她面前来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