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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先生。”年老的医生顿时会意,把钱塞进口袋,打开药箱,“还好,我带了外伤药。”
“那我真是幸运。”季非笑笑。
“年轻人,你得先忍耐一下,我要先撕开你身上的这些纱布。”老医生抱歉的笑笑,“可能会有点痛。”
季非点头,深呼吸。
尽管在场的人都有心里准备,可看到那一身恐怖的鞭伤仍然是惊到了。
甚至是那位老医生都在不停的喃喃着“天哪、我的老天”,到后来连扯纱布的手都发抖了,粘着的皮肉被纱布带下来,伤口又开始流血。
等处理好伤口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冷汗津津。
“虽然都是皮外伤,但面积很大,容易引起伤口感染,这会儿还有点发烧。”老医生把药交给季非,“这些药要定时吃,必须好好养一段时间。”
送走了医生,杨文轶立刻办理了退房,带着季非和别的人用假身份证换了一家酒店入住。
孙旭东带着一身伤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看到季非满身纱布的坐在床上,那个坚硬的汉子红了眼圈。
“不用道歉。”季非指指床边的椅子,淡淡道,“坐下,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抬手一抹眼睛,孙旭东在椅子上坐下来,“好。”
43。
感觉身体浮浮沉沉,就好像上次被打中一样,飘起来的感觉。
突然间又好像失重一般从天上掉落,被风刮过的皮肤就好像是烧起来一般疼痛。
“咳咳……”
喉咙痒得难受,抬手拨开氧气罩,慢慢睁开眼睛。
房间里很亮,忍不住皱起眉头眯起眼睛适应着光线。
视线里,一个女人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拉上了窗帘。
顿时眼睛好受了许多。
“你醒了。”女人转过身,回到椅子边上坐好,“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凌轩程侧头看着看上去依旧十分年轻的女人,“我睡了几天?”
“两天。”女人转身倒了杯温水,“要不要喝点水?”
凌轩程点点头,看着女人在杯子里插上一根吸管,送到他嘴边。
喝了几口,微微摇了摇头,女人便把杯子放回原来的地方,“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让医生来检查一下。”
顺从的被医生摆弄了一番,终于确定已经没有问题,只要等着三个月后拆石膏就可以了。
医生带着护士从病房出去之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母子多年没见竟然相对无言……”女人说着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真相和理由,你应该明白的,你没有理由杀了他。”
“没想到你会那么执着。”女人拨了拨耳环,“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父亲不是我杀的,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杀了他。”
“这世上有个词叫因爱生恨。”凌轩程淡淡道。
“你不明白,如果真正爱一个人你会忘记去恨他,或者忘记自己恨着他,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凌轩程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女人,那女人也看着他。
“那是谁干的。”
“是benny。”女人调整了坐姿,“还是让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
“据说在我母亲怀孕检出是个女孩的时候,benny的父亲就和我的父亲订下了亲事,说等我长大后一定要嫁给benny,所以其实我和benny一早就认识,从小到大我和他经常见面。然而我却碰到了你的父亲,和他相识相知相爱。我躲避着benny,偷偷和你父亲结婚,生下了你。眼看木已成舟,他们也没有更好办法,直到那个男人告诉你父亲我杀了人。”
女人拿出烟盒,眼睛瞥到凌轩程,又把烟收了回去,略微清了清嗓子,“那个男人跟你父亲是朋友,你的父亲可以容忍他的朋友是个杀人凶手,却不能容忍他的妻子是杀人凶手,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父亲是个同性恋,他心里真正喜欢的是那个男人。”女人再次摸出烟盒,“对不起,就一支,你可以戴上氧气罩。”
“不用,你继续说下去。”凌轩程沉静道。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女人点燃了烟,微仰起头,“他会和我离婚根本不是因为我是杀人犯,而是因为他知道原来那个男人也喜欢他。”
“那后来他怎么会死?”
“benny杀的。一个女人要混黑道本来就不容易,我还要背着他不让他知道,结果他却和我离婚了,我后来想通了,女人终归是女人,是女人,哪怕是个混黑道的女人同样需要一个有力的靠山。”
“所以你带着我找到了benny,而benny知道了这事情后替你杀了他。”凌轩程接口道。
“是。”重重吸了一口烟,微张开嘴慢慢把烟喷出来,眼神迷离。
凌轩程闭了闭眼睛。
他的父亲竟然喜欢季非的父亲。
难道冥冥之中,这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吗?
“但是这件事benny终究是做错了。”
本来以为故事已经结束的凌轩程闻言又睁开眼睛。
“尽管我和他离婚了,我却仍然希望他活着,毕竟他是我真正爱过的人。”女人掐灭了手里的烟,“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带你进黑道的社交圈吗?因为我已经厌倦了杀人,厌倦了黑道,所以我要adrian继承他的事业,而你,我只希望你能像你父亲一样轻轻松松的活着,找一个爱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我却没想到你是那么执拗的一个孩子,而adrian那个孩子的性子我也很清楚,‘抓到那个男人的人可以继承蓝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说到底只是因为那时候我心理扭曲的想法,而且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和adrian抢,但我却没想到adrian对你会有那种心思。adrian本来就是蓝旗的继承人,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去抓那个男人,但他却因为你跟那个男人的孩子在一起后拿这个附加条件做文件,想要趁机干掉情敌……”
女人看到凌轩程瞪视的目光笑了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妨碍到你。其实你在中国的一举一动我都有些了解,你跟那个男人的孩子之间的事情我也知道,只能说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天注定的。”
“这么说,我现在自由了?”凌轩程微微挑眉道。
“应该算是吧。”女人微微一笑,打开橱柜,把一件外套拿出来丢在病床上,“我想这件衣服应该是他留下的。”
凌轩程看着那件深色外套,手伸出被子,捏住一角摩挲了两下。
“他叫季非。”
“嗯。”女人站起来,整理好披肩,拿起手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放在柜子上,“还有一件事,希望你不要对adrian做过的事有所计较,毕竟……他是你弟弟。”
凌轩程拿过那张纸看了看,上面是季非和adrian签下的协议,再抬头时女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妈妈,谢谢你。”
女人脚步微顿,回过头朝他笑了笑,“我记得我的电话没坏,有空多打打电话吧。”
44。
凌轩程看着门轻轻合上,头重新放正,深呼吸了几口。
事情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简单的解决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好像有些不真实。
不经意间指尖触到外套,硬硬的。
难怪那天在暗房见到季非时他只穿了衬衫,原来是把外套落在别的地方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以他那种性格又怎么可能把adrian放在眼里。
几句话不合自然是很快就从房间里被请到了暗房里。
季非这个人就好像是手里的这件外套。
外面材料看上去硬硬的,捏起来手感也不是太好,但是穿起来却格外暖和,这当然是只有穿的人才知道了。
凌轩程笑了笑,拔掉吊针,将双手伸出被子外,从外套的两只袖管里穿进去,让它覆盖在身上。
果然很暖。
比被子暖多了。
习惯性的把□□在空气里的手伸进口袋里。
“嗯?”
指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纸片?
略微皱眉抓了几片出来看,不敢肯定的又抓了几片出来。
撕碎的机票,是他那天走之前给他逃命的机票。
赶来的时候就撕掉了啊。
是打算共生死吗?
“笨蛋……”
心里最柔软那块的地方和记忆被轻轻戳了一下,酸酸的,却又有些甜甜的。
撕成碎纸了还放在外套口袋里。
凌轩程笑笑,他几乎可以想到当时季非那张不甘不愿的脸。
还真是个可爱的男人。
Adrian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凌轩程盖着一件外套睡得正熟,衣领半遮着嘴唇,走近两步发现地上有水迹,再一看,针头早就被拔出来了,垂在下面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滴着水。
把针头捡起来挂好,在凳子上坐下来,沉默的看着正在熟睡的男人。
两个小时过去了,男人依旧没有要醒的征兆。
Adrian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男人的睡颜弯河蟹词语体。
闭上眼睛,嘴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哥哥……再见。”
走到门边,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依旧在睡,眉头舒展,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凌轩程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抬了抬手,纳闷的发现吊针已经重新插了回来。
他睡得太熟,竟然没发现。
动了动身体,赫然发现黑压压的病房里还有一个人趴在他的床边。
“季非?”
凌轩程简直怀疑自己眼前出了幻觉,伸手揉了揉男人的头发。
黑暗中,被揉着头发的男人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刚才扯了针头,又把自己外套当被子盖男人。
护士小姐进来看见了要给他重新吊针,无奈那件外套竟怎么也扯不掉,又怕太用力会吵醒他,只好就着手穿在袖管里的姿势把针又插了回去。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季非坐正身体,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
凌轩程不以为意,朝他微微笑了笑,“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当英雄的感觉怎么样?”季非挑眉,声音微沉。
凌轩程伸手,有些艰难的抓过那个男人的手,“你的人伤亡大吗?”
季非皱眉,把手抽回来,“我说了不行,你还是一意孤行,嫌命太硬?”
“翡林跟你们在一块儿吗?”
凌轩程再次费力的想抓季非的手,谁料季非的手愣是往边上一闪,让他扑了个空,身体也失去重心微微向侧面倾倒。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终于在这次意外下中终了。
季非不得不站起来,扶住像侧面倾倒的男人。
“呵呵……”
“有什么好笑的!”突然一把推开让他烦躁不已的男人,季非几乎是在吼,“你他妈知不知道再晚点到医院你可能就直接去见阎王了?!跟你说了不行为什么还要单独行动?!当英雄的感觉就那么好?!我操!”
凌轩程静静的听着他吼完,看他有些微微喘气的样子。
一顿脾气犹如发在木头人身上,这让季非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心里的一株火苗顿时烧成了一片火海。
“你……”
“等等…!”凌轩程微笑着有些抱歉的打断了季非。
“干什么?!”季非粗声粗气的问道。
“扶我去下卫生间,”看着季非瞬间变黑的脸,凌轩程自动把微笑改为苦笑,“我忍不住了……”
僵持十几秒,季非臭着脸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气势汹汹的喊,“护士,陪他去厕所!”
谁料外面是护士更泼辣的声音,“我和你到底谁是男人!”
声音大到连凌轩程在房间里面都听到了。
忍不住低笑,国外的护士果然很火爆。
季非有些挫败的摔上门,板着脸走到凌轩程跟前,“起来!去厕所。”
45。
吊针已经快吊完了,季非抬头看了看,“反正你拔过一次,这次也自己拔吧。”
凌轩程看看他,无所谓的捏紧针头快速往外一拔,带出一小串血珠,看得季非眼皮一跳,连忙伸手压紧胶布。
“呵呵,没事的。”凌轩程笑道。
季非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想麻烦护士替你洗床单。”
“……”
好不容易站在厕所前,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丝尴尬。
季非扶着凌轩程的手越来越僵硬。
“咳咳…”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凌轩程侧头看他一眼,“要不你站到门口等我,我好了叫你。”
季非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手。
“上完厕所我们好好聊聊?”凌轩程却在他快要放手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等你上完再说吧。”
季非皱着眉,他不喜欢别人这么拽他,可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腿,手抽动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
保持着被拽着的姿势,季非背过身。
然而那只拽着他手臂的手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