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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追命也得到消息,带着一群将军府的侍卫赶到,将铁手与戚少商团团围住。
青年从一大堆人中挤到最后,发现跟在最后跑得气喘虚虚的正是茶寮老板!
原来是去报信了呢!
他勾住胖老板的肩,好奇问道:“这疯子到底是谁啊?竟然动用军队来抓他?”
胖老板哭丧着脸,“我哪里知道!这疯子是将军府的客人,三天两头地出来闹事,光我的铺子,这几天就遭了两次殃了!”还好将军府有赔偿,他这才巴巴地跑去找人来。
青年一脸沉思:“我看他倒不象天生就是个疯子!疯子不可能练成这么高的武功!”
“谁晓得!前些日确实有许多大夫出入将军府,据说就是去给这疯子看病的,可看遍了全城的名医也没人治得他!”
青年趣笑起来,喃喃道:“治疯子?这倒是我的强项!反正盘缠也用光了,不如……”
胖老板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去?省省吧!那疯子一见背了箱子的人就打!你小心钱没拿到,命倒是送了一条!”
青年恍然大悟,原来那疯子死盯着他,是因为他吃饭的家伙啊!
“没关系,大不了我看病不用它!”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做这笔生意了!
胖老板本想再说些什么,见那边厢铁手已经被戚少商和追命两人合力打晕了,忙跑上前与带头的商量他这茶铺的赔偿问题。
青年踱踱上前,一脸亲切地看着戚少商。
戚少商被他看得不知所谓,干脆扭头帮追命将铁手抬上了随后而来的轿子。
“大侠!”青年跟着他们。
“还有事吗?”戚少商看看他,发现他正笑得灿烂,一口白牙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这疯——不,是这位兄弟,我看他眼神混浊,神智不明,行动却有条有理,并非天生疯癫,该是后天造成的吧?”
戚少商点头。
“在下萧方阳,武功虽然不济,但医术尚可。”萧方阳拱手,作谦逊状。
戚少商挑眉。
“大侠救了在下一命,我除了这身医术无以为报。”萧方阳继续道。
戚少商还是看着他。
萧方阳暗里不爽!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侠居然还不给他反应!过份!
“白兄,这位是?”追命安置好铁手,见戚少商还在和那郞中两看不厌,过来问道。
他已知戚少商的身份,但鉴于戚少商现在是个死人,在人前便称他为白银河,是追命新结交的朋友。
“他适才被铁手追打,我救了他,想来谢谢我而已。”戚少商知道萧方阳的意图,却故意轻描淡写地扯开话题。
追命看向萧方阳,笑道:“是我们没把病人看好,惊吓了这位兄弟。”
萧方阳一脸菜色,灿烂的笑容早就摆不下去了。
戚少商终于绷不住了,放声笑起来。
“哪里哪里,这位白大侠——”萧方阳见他笑得夸张,嘴角一扯,“真是一派英—雄—气—概,令—人—景—仰,失—敬—失—敬!”
本就是句套话,在他口里更是说得抑扬顿挫,高低起伏。
追命看得有些莫名,又不便直问,只能继续笑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刚才没有受伤吧?若有不妥,尽管来找我们。”
萧方阳斜了一眼还在笑的戚少商,嘻嘻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能搏大侠一笑,我等小人物出点丑算什么,是吧?白大侠?”
言语间依旧指摘戚少商,追命有些无奈,用手肘捅了捅靠在他身上的戚少商,他这才收敛了些。
整整神色,戚少商抱拳道:“萧兄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朋友的病实非寻常大夫能治得了的。”
“尚未诊过脉,你怎知我就看不好?”萧方阳是打定主意要做这笔生意的,几句话怎么可能打发得了。
“整个凉城的名医我们都看过了,人人束手无策。”
萧方阳哈地笑了一声,骄傲道:“这些人自称名医,你当他们真的名副其实?几个老头子长年住在这边陲之地,能有多少见识?至多也就是照本宣科,依样画瓢罢了!”
追命闻言,笑道:“原来萧兄是位大夫,听萧兄所言,似乎是极有把握。”
“那是。”萧方阳得意道:“我三岁即能识辩药草,五岁知药性,七岁读医书,十岁跟随父亲四处行医,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没见过!”
“那萧兄的父亲,想必也是一代名医吧?”戚少商问。
萧方阳接得不亢不卑:“我爹他从来不在乎这些名声!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世上无名医,行医之道,唯有虚心、敬畏、诚惶诚恐!”
追命与戚少商互看了眼,赞道:“说得好!”
“不如就让他试试吧。”追命道。
戚少商点头:“试试也无妨。”
萧方阳一甩额前长得覆住大半眼睛的浏海。
“相信我,没错的!”
“你究竟行不行啊?”追命看着坐在床边,一边凝重的萧方阳,急道。
他这都把了小半个时辰的脉了,一会儿说这儿不象、那儿不对,两条剑眉皱成一团。
“别吵!快了!”他一掌赶开在床边乱绕的追命,突然欣喜道:“我知道了!!”
“怎么样?”
追命和戚少商顿时凑上前去。
“二爷得的的确不是失心疯,他是中了毒!”
“能解吗?”又是异口同声。
这些他们都知道,也都和每位大夫说过,可就没一人能看出他中了什么毒,该怎么治。
说到这个,萧方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难!”
追命顿时泄了气,跌坐在床沿。
“那该怎么办,难道二师兄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吗?”
戚少商拍着他的肩,也是一脸悲伤。
“哎呀,你们也别这个样子嘛!我话还没说完呢!喂——你做什么?!放开我啦!”萧方阳惊叫起来。
追命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怒道:“说话大喘气干什么!没完说就一次说光!你这样耍人很好玩吗?”
他连月来都为了铁手的案子烦心,如今好不容易将人救出来,铁手又变得疯疯癫癫,心里原就压抑已极。此番大喜大忧之下,情绪不受控制,竟发起火来。
戚少商见状,忙拉开追命,安抚道:“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我又何尝不是?他说有法子救铁手,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才是!”
他连连使眼色给萧方阳,本来也开始生气的萧方阳低哼了一声,退开几步,整了整衣服才道:“他中的不是毒,而是蛊。我和爹在苗疆呆过一段日子,曾经见过一例这样的病人。”
“蛊不同于毒,只要配以相克的草药就能治愈。它虽然也是毒的一种,但更为诡异莫测,往往会因施放方法不同而有不同的症状,有时甚至与施放者本人有关。”
萧方阳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若我没看错,他中的应该是一种名叫锁心的蛊。”
追命与戚少商向居中原,对苗疆蛊毒虽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可有解法?”
“有!但是很麻烦!”萧方阳顿了顿,见追命沉着脸,马上接道:“锁心蛊是以施放者的鲜血养成,所以食下蛊毒之人会终生听命于此人。锁心蛊十分难炼,而且功效不太稳定,一旦药性被催至极点,毒性反而会减弱,中蛊者会神经错乱。不过锁心蛊虽然难炼,解法倒是简单,唯一的难处,是必须要得到施蛊人的血才行!”
追命与戚少商面面相觑。
“你们可知道是谁给他下了蛊?”萧方阳问道。
“知道也没用。”戚少商面有难色,“下蛊之人目前行踪不明,恐怕短时间内也难寻到。”
紫烙在他们围攻烟波浩淼阁的时候就失踪了,一直都没有下落。
丁元华为了抓她,还将凉城封闭了三天,闹得城中鸡飞狗跳,结果却仍是一无所获。
“是吗?”萧方阳的声音有些讶异,“可是二爷的反应却不是这样的啊。”
追命抬头,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萧方阳,“什么意思?”
萧方阳见他阴沉严肃的样子,大有他若不好好说明,就把他大卸八块的意思!
暗自咽了口口水,他不禁埋怨起自己干嘛死活要来淌这浑水。
床上昏迷中铁疯子是朝廷通缉的钦命要犯!
看起来很亲切的追命发起脾气来像只暴躁的公牛!
还有那位白大侠,心眼狭小,爱记仇!
这些人就是江湖中所谓的大侠??
他真算是见识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该说的他可不敢迟疑。
“锁心蛊毒性奇特,中蛊者若不能每隔二日便食一次施蛊者的血液,会全身经脉逆转,血管爆裂而亡。现在二爷体内的毒素虽然已大大减弱,但也只能多延二日。据你们所言,二爷被救已过六日,却还未有经脉逆转的迹象,这不奇怪吗?”
追命拧眉,“你能确定吗?”
萧方阳怪叫一声,面有忿忿之色:“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虽然不是名医,好歹也看出来他中了什么毒!你给点面子好不好!”
再紧绷的气氛,被他这么一说也顿时缓和下来。
戚少商第一个笑了起来:“这么说,紫烙还在这凉城之中。”
“对!”萧方阳气呼呼地点头。
追命微眯双眼,冷然道:“她既然为二师兄延了四日之命,定然不会轻易让他死。我们只要以逸待劳,等她来自投罗网!”
这个女人太可恨,若抓不到她,他追命下半辈子就用手来走路!!
第六章
“王婶,又来看你女儿啊!”
“是呀,小玉她年纪小,不懂事,还得麻烦琴儿姐您多担待点呢!”王婶从随身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一盒水粉递了过去。“这是我托人从京城的姹紫嫣红斋里带来的,琴儿姐这么漂亮才配用呢!”
“瞧王婶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小玉到厨房为夫人准备下午的茶点呢,你去那里找她吧。”琴儿娇笑着接了过去,收在袖中。
“哪儿的话,琴儿姐你丽质天生,用不用这些东西都好看。”王婶拢了拢袖子,笑道:“琴儿姐您忙您的,我就过去了。”
琴儿点了点头,往花园里走了。王婶又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厨房走去。
将军府中的几个大院落里都有厨房,但是只能做些像清粥淡菜这种不是很精致的东西,通常是给佣人吃的,主人的饮食皆是由位于府院的后厢来做。
王婶来的多了,早就摸透了府中的道路,三转两转尽挑捷径来走,不多时就看见厨房那座白色大屋。
她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见到小玉,高兴地叫了一声。
“你们说她最可疑?”藏在暗处角落里的萧方阳问身后的两个人,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母女俩相见,王婶有些激动地抱了抱女儿,然后牵着她的手坐到一边说起话来。
气氛一片和乐融融,母慈女孝。
“四天前,铁手发病前,她来过一趟,还特意绕道经过我们那里出了府。”戚少商答道,“她今天又来看女儿,你不觉得可疑吗?”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嘛……”萧方阳咕哝着,又往王婶处看去。
戚少商扯扯嘴角,不再说话。
办案有些时候靠得不仅是证据,人的直觉也往往起了重要的作用。
母女俩说了会儿心里话,王婶把篮子交给女儿,又交待了几句。
小玉恋恋不舍地抽噎。王婶抱抱她,嘱咐了几句就走了。边走边回头,小玉眼泪涟涟,王婶也是一样。
萧方阳在一边看得直心酸,戚少商和追命却已经悄悄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王婶果然又绕道,往戚少商他们住的西厢走去。
戚少商和追命交换了一下眼神,分开行动。
一前一后,在一条窄道中截住了王婶。
王婶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吓住了,哆嗦了一阵才想起来这里是将军府,壮着胆子喝了一声:“你们要做什么?”
追命冷笑一声:“不想做什么,只想问你要一点东西。”
“要……要什么?”
“人命!还有——鲜血!”话音刚落,追命已化为一道白影,向王婶袭去。
“喂!”才到的萧方阳叫了一声,“还没确定呢!你怎么就打人?”
突然衣袂飞扬,身边一阵风拂过,戚少商也攻了上去。
王婶显然是被惊呆了,迟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惨叫一声:“救命啊!将军府有强人抢人啊!”她抱头鼠窜。
追命和戚少商一阵急攻,用得都是致命的招数,却在每次要捉住她的时候,就不知怎地被她逃了过去。
萧方阳突然明白了。
追命和戚少商也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有问题,但时间紧迫,只有出手一试。这一试之下倒真是试出这女人不是一个普通人。
她虽然躲的狼狈,又滚又爬,却能总在千钧一发间避开要害。
戚少商和紫烙交过手,此时已经能确定她就是紫烙假扮的,朗声道:“不用再装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紫烙已经被二人逼至死角,见逃无可逃,不由恨道:“你究竟是谁?”
“你作恶多端,人人可诛,何必管我是谁。”
“哼!藏头露尾的东西!想我束手就擒?没这么容易!”紫烙不惧面前的二人,反而拔出短笛,抢攻上来。
她不是不怕,是不能怕。
如果被抓了,她就只有一死字!
不只他们要她死,卧云楼更是会千方百计的灭口。
她已是进退两难,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有条生路。
既使,希望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渺茫。
不多时,她便左支右绌,破绽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