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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离一个庶出的皇子,却拥有跟太子一样的待遇,他从小机灵可爱,小小年纪就逗得皇帝开怀大笑,宫里的人都在猜测皇上会不会有废太子易东宫的打算。
当时的皇后不能不急,不能不恨,她自然要弄死宁才人!
“她不过是一个才人,区区一个才人怎么敢跟我争宠!你一个贱人生的孽种怎么敢与太子争位!你们都该死,该死!”郑才人像是被触动了某种经年之痛,克制不住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我娘亲向来温和,虽然父皇对她赏赐颇多,可是她总是找着各种理由将这些赏赐与宫中各位娘娘一同分享,父皇几次要晋她的位份,她也毫不在意这些。她知道你不喜欢她,便叫我与你多亲近,与太子多亲近,想消除你对我们母子两的隔阂。郑才人,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怎么比得过她?”
“蛇蝎心肠?”郑才人冷笑一声:“哼,你们居然说我蛇蝎心肠?若不是你们母子,我会做出这么狠心的事来吗?就是因为你,我再不敢让宫中任何女人生下皇上的孩子,我怕她们抢走皇上对我疼爱,就是因为你们,是你们把我逼成这样的!我养了你整整五年,都没能害死你,你说我蛇蝎心肠,你比我好多少?”
“我自然比你好不了多少,因为我娘亲被你们害死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为她报仇,一人心怀仇恨的人能有多好呢?”萧天离毫不在意郑才人此时的疯狂,冷漠地嘲笑着。
齐倾墨的手指微动,一个心怀仇恨的人,能有多好呢?
好像真的是这样的,自己与萧天离,从本质上来说,都算不得好人。
萧天离微微翘起唇角:“郑家已经完了,太子变成一条怕死的狗,蜷缩在太子府里连门都不敢出,我早晚会将你们一个个亲手杀死,来祭奠我娘亲的亡魂!”
“你这个孽种,越儿是东宫太子,永远是临澜国未来的皇帝,你不会得逞的!”郑才人大叫着,显然萧天离的话彻底激起了她心中之痛。
于她而言,只要太子能登上皇位,多少屈辱艰辛她都不在乎。这么些天来她肯退隐忍不发,是因为她与太子两人在这等关头上必须收敛锋芒,不露出任何破绽,免得再触怒皇帝。她在皇后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些年,自然不是无能之人,只是齐倾墨从郑家下手,打得她太过措手不及,才无从反抗。
仅从她脱簪披发赤足在太极殿外跪了一晚,回来后安静无声隐忍至今,连别人的奚落羞辱都能吞下去,就可以看出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那就请郑母妃拭目以待,这一天不会太久的。”萧天离微微一笑,朝郑才人行了个礼,推着齐倾墨就要往外走去。
齐倾墨敲了下轮椅扶手,萧天离停了一下,齐倾墨笑看着郑才人,温声软语地说。
“郑母妃,这后宫里的女人,你以为皇上对几个人动过真心?后宫的恩宠向来都是安抚前朝的手段,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你居然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你并不是输给了当年的宁才人,你只是输给了皇帝,或者说,输给了你自己。”
萧天离心中一动,齐倾墨已经许多天没有跟他说过话了,甚至连看自己一眼也不看,今日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心里头明白,齐倾墨只是为了将郑才人彻底逼到绝路,但他依然感动。
因为这些话,不管多么掩饰,她都是为自己说的。
郑才人一脸呆滞地看着萧天离推着齐倾墨离开,耳边回响着齐倾墨的话,她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在宫里被关了这么些年,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吗?
她知道,只是她不肯承认。
萧天离啊萧天离,你果然了不得,连你身边的女人也这般狠毒!将最后一点可怜的遮羞布狠狠撕开,让自己连藏身之处都没有。
萧天离路过院子里的时候,还跪在地上捡珍珠的小太监抬起头来,嘴角边的那粒痣分外显眼,萧天离似不经意道:“你知道该怎么说。”
小太监咧嘴一笑,那粒痣扬起来,然后又埋头捡着地上的珍珠。
走在安静的宫道上,齐倾墨仍自回想着萧天离刚才与郑才人的话,萧天离看上去一脸的若无其事,但作为与他有着差不多经历的人,齐倾墨知道他心里一定有着某些情绪在翻滚,压抑了足足十多年的仇恨今日一朝释放,没有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齐倾墨不想再去多想,不想再考虑萧天离是不是难受,因为想多了,自己也会难过,会忍不住说出一些话来。
她还没有忘记萧天离那晚对她说的话,她心里还有过不去的坎。
看着他走的方向,齐倾墨知道不是出宫的方向,大概能猜到他要去哪里,也不多问,只由着他推着自己往前沉默地走去。
眼前是一座破败的楼阙,在宫里要看到这样的楼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想而知这里多久没人打扫了。猖狂的蜘蛛结了密密麻麻的网,推开木门听到“喀吱”一声,厚重的灰落下来,呛得人眉头直皱。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回来,今日就带你来看看。”萧天离站在破落的屋子里,转过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齐倾墨。他正好迎着逆光,像是给屋子里带了满屋的风华,遮去了这里的荒芜。
轮子在地上的积灰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隐约看得出这里曾经的风华,想当年,萧天离应是在这承欢膝下。齐倾墨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萧天离至少记得他娘长什么样子,而自己,连娘亲的相貌都不知道。
两个明明应该同病相怜的人,却落得形同陌路一般。
“娘,我回来了。”萧天离没有注意在齐倾墨的神情,他沉浸在往事里,望着满屋的残破,手指一点点拂过当初熟悉的事物,这么多年的魂牵梦萦今日终是来了一趟,眼眶微湿,低声喃喃:“儿子已经成亲了,娘子很漂亮很聪明,跟您当初一样,虽然她脾气有点臭,但她待儿子也很好,您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喜欢她的。这么多年没来看您,您可别生儿子的气。”
他自言自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么些年的话一次说个够。
“我过得很好,您别担心。”
齐倾墨抬眼,你过得,很好?
似乎感受了齐倾墨的目光,萧天离回头看着她,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温柔地笑道:“跟我娘说句话吧,她听得见的。”
齐倾墨嘴中微涩,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萧天离今日带她来这里,在郑才人那里发泄了仇恨,想来看看他娘亲这个原因自然是真的,还有一部分原因很简单,他就是想带齐倾墨这个媳妇儿来给娘亲来看看。
看着萧天离鼓励的目光,齐倾墨一句话在嘴里圆了很久,最后终于说道:“他以后,会过得很好。”
萧天离微怔,知道齐倾墨是因为自己最后那一句自己过得很好,才说这样的话,不免感动。齐倾墨并不是一个很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萧天离也不会想着她会说出多么动听的话,有这一句话,他也够了。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出了皇宫,一路无话回到了三王府中。
皇帝听着下人的来报时,正批阅着奏章,一直听到萧天离去了早已去世多年的宁才人宫里时,皇帝停了一下:“将她的宫殿重修,尽量……恢复当年的原貌。”
老太监叹息一声,领命下去。
走到宁才人宫里头时,看着地上那两道浅浅的轮子印,老太监想起了一些往事,皇帝此生唯一真正心动过的女子,大概也只有那个冰雪聪明的宁才人吧。
那个女子,的确配得上这天下最出色的男人,只是死得太过凄凉。
皇帝,这么些年来偶尔也会后悔吧?
如果当年不是郑家逼得太狠,皇后太过恶毒,他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又怎么会舍得对那个女子下手?谁都以为皇帝前些日子听到三皇子因为当年之事对皇帝多有怨恨,会憎恶三皇子,可是谁知道皇帝其实只会心头抽痛,觉得愧对于这个儿子?
当年那个枉死的宫女,被驱逐出宫的太医,又岂会无缘无故地救人人敬而远之的三皇子?
只是三皇子,你可切莫要做糊涂事。
老太监忽然有些倦了,这宫里头的尔虞我诈何时才能结束?当年宁才人对他一饭之恩,他记挂至今,唯愿三皇子平安一生,他这把老骨头去了地下,也好对宁才人有一个交代。
☆、第191章 蹊跷大火
夜晚百籁俱寂的时候,月牙儿惬意地挂在夜幕上,星星们凑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月光下的皇帝显得静谧又诡异,突然一声太监凄厉的喊声穿空裂云:“走水啦!”
那个被人们忘记了许久的宁才人宫殿,突然烧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照红了皇宫半边天,像是在宣泄着这么些年被人遗忘的愤怒,又像是一朝散尽多年的积怨,让一切消失得轰轰烈烈,于世上只留下一堆灰烬,嘲笑着四处乱蹿慌忙救火的人。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
谁都知道皇帝今天白日里刚刚下完圣旨,要重修宁才人旧宫,结果晚上这里就起了大火,宫中的人不免惴惴,害怕皇帝会牵怒众人。
皇帝披着外衣站在火海前,显然是匆匆赶来,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一如他阴晴难辨的脸色。
“皇上,晚上天凉,早些回去歇着吧。”老太监低着头胆战心惊地劝道,服侍了皇上几十年,他当然知道此时的皇帝正被怒火焚烧,那火只怕不比眼前的火滔滔海小。
“朕,再看一会儿。”皇帝只如是说道。
疯狂燃烧的火焰中,皇帝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笑盈盈地站在火焰里,身影一点点虚幻化作无物,终于彻底消失……
坤宁宫里的郑才人让外面的吵闹声吵醒,透过窗子看着那边通红的天,还有高高的火苗舔舐着夜空,郑才人似乎想起了那晚,那个女人安静异常,跪在自己脚下,将萧天离交给了自己来抚养,然后沉默地挂了那一条白绫上。
她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双脚只瞪了两下,舌头都没有伸出来多少。即使死了,模样还是很美,所以皇帝这么多年还对她念念不忘。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一个死人,再也翻不起任何浪来了。
郑才人看了一会儿,便躺回床上继续安睡去了,浑然不知这一场看似与她无关的大火,会给她带怎么样灾难,一切都只是还未开始罢了。
这场火来得蹊跷,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皇帝当晚冷漠地处死了看守那座宫殿的太监,宫女,侍卫,共计数十余人,宫中人人自危,除了大火带来的焦烟味,宫里又充斥满了血腥味。
萧天离手中拿着一壶酒,站在金风楼的四楼这个丰城里的最高处,他衣袂翩翩有如谪仙,朦胧的醉眼望着皇宫那边被映得通红的夜空,目光空虚似无一物,却又似万般情绪藏在里面。闭目仰头饮酒,酒水顺着他好看的下巴流下来,月光把酒水照得通透,正像是谁心里的泪清澈通明,却又没入衣中无迹可寻。
从白天在坤宁宫里皇后的那一场争吵开始,就在为这场大火作准备,那个机灵的长着痣的小太监,应该知道把哪些话传入皇帝耳边朵里,善妒的郑才人因往事想起了皇帝心爱的女人,妒火中烧之下暗中放火烧宫,就算是再多疑的皇帝,也不会想到这是萧天离和齐倾墨联手做下的局……
娘亲,在天之灵,您会不会怪我?
别怪儿子……
“爷,夜深了,咱们回吧?”颜回心里很不好受,看着萧天离一个人在这里喝了一壶又一壶的闷酒,生怕一个不慎萧天离就醉着摔下楼顶。
“回吧。”萧天离扔了手中的酒壶,步子摇摇晃晃,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喝醉过了,一条命天天在别人的算计下悬之又悬地保着,他怎么敢醉去?
“爷,咱不回细雨阁吗?”颜回扶着一步三晃地萧天离,瞧着这方向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位女主子可不是个会安慰人的角色啊。
萧天离轻笑一声,眼前有个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对他微笑时而对他嘲讽,那个女人,那个是自己媳妇儿的女人……
今晚不能成眠的人有很多,齐倾墨也是,望着皇宫方向天边那团耀眼的红光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身酒气的萧天离跌跌撞撞冲进来,差点摔倒在地,颜回和泠之继看了一眼齐倾墨,讪笑一声,很明智地拔腿就跑,还不忘了拉上鹊应。
萧天离一摇三晃地斜靠在桌子上,凤目半闭,一手支额,几丝零散了头发懒懒地垂在他脸上,莫明地挑起了一丝妖气,带着酒意迷离的目光饱含情意地望着齐倾墨。
哪怕这个女人百般冷漠,可依然还是喜欢她啊,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齐倾墨被他看得心头一颤,强压了心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