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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知道。
只是萧天离凭着直觉,他相信这些人一定用得上。
鹊应和颜回一回到细雨阁,鹊应的第一句话就是:“成了。”
“很好,备马车!”齐倾墨快速收好桌上的纸张放进衣袖里,依然用那副平静的淡漠的声音,用微快的语速吩咐道。
萧天离没有半分异议,马车很快准备好,一路听着齐倾墨指的方向,来到了城西十里处的一处破屋前,齐倾墨坐在轮椅上,面对着那扇轻轻一推就能打开的破门,却没有动,反而看向了萧天离,朝他露出这一整晚的第一个笑容:“你不是想知道我做什么,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天离心里只有一个隐隐的猜测,但是当他真的看到屋内的东西时,仍然震惊得难以自持。
整整一百个箱子分门别类,整齐地码在破落的屋子里,堆叠起来的箱子沉默着,深暗的箱子颜色沉重无声,无言中透出一股安静却又逼人的气势,似乎要突破这屋顶冲出去一般。
“这是齐治的东西?”萧天离并没有着急打开箱子,而是反问着齐倾墨。
“对。”齐倾墨也不再隐瞒。
“为什么你会知道藏在哪里?”萧天离眼中有隐隐的怒气,这些东西有多可怕他跟齐倾墨一样清楚,他很生气,生气齐倾墨一个人担着这么大的风险不肯告诉他!
齐倾墨拍了拍轮椅扶手,鹊应懂事地推着她往里走去,一直到了箱子围成的方形空地中间才停下来,略微松下了心神,淡淡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依次进来的人是青微,泠之继,还有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颜回,以及细雨阁的一些骨干,这些人都屏着气,不敢主动发问。
齐倾墨没有先回答萧天离的问题,而是问着青微:“那日我们查到齐治八处藏有脏物的地方,其中一处是兵器,被我们劫走了,还剩下几处因为没有把握斩草除根,所以搁置下来,只让平遥王爷帮忙监视着,此事你们可都还记得?”
萧天离面色有些不自然,如何能不记得,因为这事儿齐倾墨与青微发生了分歧,他选择相信青微,结果害得齐倾墨大年夜的一个人独守空房,第二天又孤身战土匪,这要是不记得,齐倾墨非得扒了他一层皮。
倒是青微很坦然,对于过去的事认错认得干脆,放下也放得利落:“是,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七处的人手和物件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了。”
“对,我们很奇怪,那些东西到底是在怎么在平遥王爷的眼皮底下失踪的。”泠之继点点头,那件事她是从头到尾都在参与的,所以记忆更为深刻一些。
“他们是怎么将东西运走的,连细雨阁都查不出来,我就更不可能查出来了。”齐倾墨声音低沉下来。
“后来,这批东西就像是平白消失了一般,不管我们倾注多少人力物力,都再查不到半点痕迹。”青微眉头一皱,看上去百思不得其解,那查来查去都查不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回苦笑一声:“我们自然查不到,谁能想得到齐治把东西藏到了水底下。”
然后颜回将今日所见所闻从头到尾又细细说了一遍,说的人或许已经不再震惊,但听的人却极为动容。那神出鬼没闻所未闻的黑羽骑,水下的城堡,城堡中的士兵,古怪的呼吸之法,无一不令人讶异难解。
萧天离听罢,望着齐倾墨不动声色的面容,他有些挫败的感觉,她何时已经有了这样强大的一支力量,而自己毫不知情?
“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神奇,齐治他的私兵有五百之丛,分为两班轮值,每两个时辰在水底换一次班,白天的时候伪装成渔民,晚上就直接在岸边起来。其实他们在水下并不需要多强的战斗力,毕竟谁也不知道绕城河的水底下会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他们只是看守罢了。”
齐倾墨纤长白皙的手指抚过还带着潮湿的箱子,嘴角边泛起一丝嘲讽:“他对自己做的事,一向很有自信的,所以他并不认为会有人找得到。”
“那你是怎么找到的?”萧天离问道。
“不是我找到的,是黑羽骑。”齐倾墨便承认得坦荡,的确是黑羽骑的功劳,她并没有帮上多大的忙。
“黑羽骑到底是些什么人?”萧天离终于问到了最关心的事情上面。
齐倾墨却是歪头一笑:“我也不知道。”
萧天离语塞,憋着气深深吸了一口:“那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从来都是他们主动联系我的,要论关系,最多算个合作关系吧。”齐倾墨说起大话眼也不眨一下,煞有介事的样子。
萧天离还要说什么,齐倾墨已经先他一步打断:“你怎么不关心一下齐治的那五百私兵是什么人呢,今天晚上最多只死掉了三百人,还有两百人不知藏在何处,你就不担心吗?这些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你也不关心吗?齐治知道他的宝贝不见了之后,会做些什么事,不应该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吗?”
让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反问得说不出话来,萧天离终于认命般的承认,齐倾墨就算是她自己后方那块天要塌下来了,也不会让自己伸出一根手指头相助,她太好强。
可是萧天离不知道的是,有些事,不知道的人远比知道的要安全。
便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青微突然说道:“属下愚见,但我觉得此事如果连自己人都瞒着,便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所谓知己知彼更是无从谈起。对付起外人的时候总会有各自为营的可能,说不定还会误了彼此的大事,所以我也很好奇黑羽骑到底是什么,竟可以瞒过细雨阁的人手。”
齐倾墨笑看着她一脸凛然的样子并不说话,示意她继续讲下去,青微让她看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样一支队伍,如果被人误会是爷的手下,那皇恩便是再浩荡也躲不过杀头之罪,而且听颜回说,他们杀伤力极强,若没有一个领头人物,以后不知会不会坏事。”
“你的意思是叫我把他们引出来,然后让宁王爷将他们收于麾下吗?”齐倾墨笑得好整以暇,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
“这样不好吗?”青微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爷向来御下有方,细雨阁又最擅掩藏之事,在爷的手底下,他们肯定不会被发现,大家都会很安全,而且这样一支助力,于大事极有帮助。”
“好?好在哪里?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知道他们帮我们的原因吗?你就这么有自信掌控得住他们吗?你问问颜回在细雨阁里有谁能统领那一千如同幽灵一样的人物?细雨阁查不到他们的来龙去脉,难道要怪他们太过神秘,而不自检是不是自己做不够好吗?换言之,如果这一千人是萧天越的手下,你细雨阁这失职之罪会引来多大的滔天大祸你知道吗?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查不到齐治这些东西的下落,你这是反要责怪我为何不提前告诉你们黑羽骑的存在了吗?”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被人挤了出去,破屋像是一口麻袋在慢慢勒紧,逼得人喘不过气来。齐倾墨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很低沉,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有力,在沉寂得如同死水一般的破屋里,咄咄逼人,掷地有声,挟着那些箱子透出来的威势,重重地砸在青微身上。
并非她对青微有所不满,也并非她故意要摆架子凌驾于青微之上,而黑羽骑的存在太过特殊,她有义务,更有责任彻底断了青微和萧天离的念头!
所以她说出来的话极狠,极剜心,深深地刺痛了青微的心,逼问得她脸色青白,眼眶含泪,张合着嘴唇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想说,不说便是了嘛,何必言出伤人。”萧天离连忙出来打圆场,挡在青微面前。
鹊应冷笑一声:“宁王爷何不说是青微姑娘逼人在先?我家小姐反驳几句怎么就成了言出伤人?”
“我……”萧天离对鹊应这丫头实在半点办法没有,她时时刻刻都像是被惹怒了的恶人,凶悍地保护着齐倾墨。
“够了,开箱!”齐倾墨重喝一声,止住了这一场毫无意义的争论。
☆、第208章 罪证画卷
细雨阁的人做事极迅速,“哐哐咣咣”的声音连绵不绝,箱子接连打开,像是打开了魔盒,里面的东西像是随时会冲出来咬人一般,人们屏气吞声往箱子里看去,却并没有发现想象中令人讶异的东西。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甚至跟之前从齐治那儿劫来的兵器比起来,这些东西不值一提。
因为是放在水下,所以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厚厚实实地裹了好几层油布,在原本就密封着的箱子和油布的两层保护下,里面的东西极为干燥,连一些书本都没有打湿,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这上百个箱子里放着的东西各有不同,但大多是金银珠宝一类,成排的银锭摆放整齐,借着火把的光一照,一片银光闪耀,看上去极为震撼,这里谁都不是缺银子的人,但谁都不会带这么多现银在身上,而是选择更为轻便的银票。所以一眼看到这么多的银子,谁都有些诧异。
齐倾墨拿起一块银锭翻看了一下,说道:“上面没有官府的铸印,这些是私银。”
“齐治是从哪里弄到这些银子的?而且他拿着这么多银子是准备做什么?”萧天离把玩着手中的银块,不免奇怪。
“开一熔炉,把官银化掉重要凝成银锭并不是太难的一件事,齐治贪了这么些年的家产只怕都在这里了,至于为什么不用银票而用现银,其实也很好解释。”齐倾墨扔了手中的银锭,擦了擦手,似乎在嫌那银子不干净一般,然后才说道。
“如果他急需做某件事,要用到大量的现银的话,是不可以通过钱庄兑换现银的,一来没有哪一个钱庄可以在极短的时间流通这么大一笔银子,二来就算钱庄做得到,这种异事又怎么可能不惊动有心人?所以齐治才放了这么多银锭在此处。”
萧天离眉心微皱,齐倾墨所说的齐治要做某件大事,其实他猜得到是什么事,只是不知道当自己断了他的钱晌之后,他会如何行事。对着颜回招了招手吩咐着:“点一下这里有多少银子。”
颜回眼都直了,只觉得今天晚上的担惊受怕全部值了!喜滋滋地跟去点起银子来。
齐倾墨的心思并不在这些多得吓人的金山银堆之上,而是另外六处的东西,有意思的是,这些东西并不如金银那样成山成堆,反而是六个小小的箱子,小得跟女子的妆梳盒一样大小,精巧可爱地排在木架上,等着人们去开启。
齐倾墨有预感这里面的东西只怕比那些金银,甚至兵器更为骇人,所以她稳稳地吸了一口气,才对萧天离点了点,依次打开。
第一个箱子里的东西,就足以令他们欣喜的了。
这是一份名单,一份可以血洗朝堂,改天换日的名单,齐治做了数十年的宰相,其下门生暗子不知其数,庞陈复杂,形成了一个坚固且隐秘的网络,中间少了任何一环,都不会影响到这个网络的继续成功交织。
皇帝曾经清洗过一次齐治的门人,朝中不少大臣受到牵连,但绝无可能一次就将齐治的根全数拔起。
但齐倾墨素手中的这一本名册可以。
这上面详细记载着哪一年哪一位秀才中了状元,齐治又是如何巧妙安排这些人以一种极为隐蔽的姿态悄悄渗入朝堂,成为他的暗子,不会被圣上疑心,以及,他们成功上位之后,对齐治这位恩人的“感恩”与“回馈”。
这些帐目应该是完全可以跟后面颜回正在点的金银对起来的。
第二个箱子和第三个箱子里面,还是花名册,不过这两份花名册比起第一份来更有意思。分别是齐治在宫中的眼线,联系方式,和……历年来皇帝为充盈皇宫选秀时,齐治安排的女子,这些女子最后大多成为了皇帝的枕边红人。
齐倾墨注意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宝贵妃的名字,但字迹很是潦草,看上去漫不经心,想来齐治一开始就未对她抱过多希望。不得不承认,齐治的眼光是很毒辣的。
萧天离“啧啧”着嘴,一边翻着帐本一边说道:“齐治这个老狐狸,居然在宫里着藏了这么多眼线,还好我这些年隐藏得够深,不然只怕早就让他发现了。”
“这些帐本你拿着,怎么用你知道的。”齐倾墨合上手中一本册子放到萧天离手中。
“来看看这个。”青微突然唤了一声。
齐倾墨与萧天离两人凑过去,发现青微手中拿的是一封信,信纸有些泛黄,看上去放了至少两年了,齐倾墨拆开,萧天离把脑袋凑过来。饶是有了前面三本足够撼动齐治身份的帐本,在这封信前面,几人还是吓了一大跳!
萧天离拍着胸脯骂道:“齐治这个狗东西,居然真的敢里通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