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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颜回出声喊道:“鹊应姑娘。”
鹊应是上街来买些用品的,小姐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要用的东西很多,她一个人又不想回相府拿,就干脆上街来买,看到颜回,她苍白的脸色微有些红晕:“颜回。”
“你怎么在这里?”颜回示意鹊应跟上,又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轿子里是他们家爷。
两人聊着闲话,鹊应手上那天烫伤的地方还没有好,腿上骨折也没那么快复原,颜回很自然地接过鹊应手里的大包小包,放慢了步子。
“你家小姐怎么样了?”颜回一边问鹊应,一边瞥着轿子,这话是替自家爷问的。
鹊应却一门心思都在齐倾墨身上,根本没看到颜回的眼色,担忧地说道:“三天了,还没醒过来。”
颜回一听这话可就糟了,刚想再说点其它的转移下话题,轿子的帘子已经被掀开,露出萧天离满面怒容的脸:“三天了还没醒,柳安之是干什么吃的,你是干什么吃的!”
一听到萧天离这样的话,鹊应顿感委屈,也发起了脾气,瞪着萧天离说道:“三皇子怎么不说你是干什么的?小姐胸口那一剑已经刺穿了心脏,换个人早死了!更别说还在那么凉的井水里泡了整整一晚,现在能保住命你知道柳公子费了多少心力吗?昨天晚上已经累到咳血了,三皇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况且你的命也是柳公子救回来的,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也该放客气些?”
“你……”萧天离被她说得哑口无言,重重放下帘子不看鹊应,捂着胸口压低了声音咳嗽两声。他的确只是一时怒火中烧才冲动说了那些话,只是齐倾墨,你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哼!”鹊应也扭过头再不理萧天离,瘸着腿一瘸一拐往前冲。
颜回扶着额头发痛,他没事多什么口舌?
一路尴尬沉默好不容易来到柳安之的医馆,柳安之看到萧天离理也不理,只顾低着头扇火煎药,以前这些事他从来不做,都是写了方子交给别人的,如今他却谁也不放心,总觉得每一个地方都要自己经手才算安心。
“她在哪里?”萧天离问柳安之,柳安之脸色蜡黄,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微微散乱,想来这些日子他的确累得不轻,而且齐倾墨一直没有醒过来,他也一定是心焦的吧?齐倾墨,你看你,害得多少人为你失魂落魄,可你却都不放在心上啊。
“总之不在阎王殿里。”柳安之揭开药罐盖子看了下药煎得怎么样了,都不拿正眼看一下萧天离。
“我是来看她的。”萧天离压住火气,今天他不想跟柳安之吵。
“她看不了你,我医术不精她还没醒,三皇子殿下还是请回吧。”柳安之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柳安之!”萧天离怒火快要烧上了头,大力之下又扯动了伤口,暗红色的血渗出他月牙色的衣服,像是蔓延开一朵红花。
柳安之一摔扇子,也怒气冲冲地看着萧天离:“你吼什么吼,我告诉你萧天离,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理由,让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独自面对绝境,你就是个废物!不折不扣的废物!齐倾墨的命比你想象中的珍贵多了,一千个一万个你也比不起她一根手指头!”
说罢,在他倨傲的脸色难得地见到一丝嘲笑:“你应该庆幸她没事,如果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敢保证要让整个临澜国都为她殉葬!”
“你说什么?”萧天离听不太懂柳安之的话,什么叫让整个临澜国都为她殉葬?
只可惜柳安之的话只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低着头扇着火,无论萧天离怎么问也不肯再多说一句,空留给萧天离满腹疑团。
“爷,齐小姐在这边。”泠之继见情况不对,连忙冲萧天离挥挥手,萧天离终于放下柳安之,去看齐倾墨。
安静躺在床上的齐倾墨安静纯美,温暖的阳光在屋子里洒下一片暖色,她白得几乎透明了去的肌肤晕着浅浅的光,瘦弱的身子裹在薄被里,眉头依然未曾展开,像是梦里被什么纠缠。萧天离久久站在床前,看着昏睡的容颜,一动也不动。
泠之继拉着鹊应出去带上了门,把这方世界留给他们。
萧天离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她的小手柔若无骨,曾经那些薄薄的茧都已经消失,冰凉细滑的肌肤像一块羊脂玉,他反复摩娑。
自她掌心里掉出一样东西来,萧天离捡起一看,却是他送给齐倾墨的那饰品,其实那是一个额饰,她从不喜穿金戴玉多作打扮,这小东西他费了好些神才想到。他想象着齐倾墨光洁的额头上,垂着这方额饰,该是怎么一番风采?只可惜,只可惜他或许永远不会有机会看到了。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连凤血环掉了都不曾去理会,却紧握着这小小的额饰,齐倾墨啊,你的心里明明已经有了我。
可是我该怎么办……
☆、第109章 生份疏离
&萧天离在齐倾墨的屋子枯坐了一个下午,至于太阳西沉,鹊应进来给齐倾墨换药的时候。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小姐的伤口颇是隐蔽,还请三皇子殿下回避。”鹊应仍生着气,说话也很有些冲。
萧天离俯下身,清清浅浅地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那一吻缠绵悠长,久久未曾起身,“照顾好你家小姐。”萧天离摇摇晃晃站起来,他受的伤也不轻,一剑刺穿腰身,一刀砍在手臂,还有一刀斜划在后背上。
鹊应见他这样,也不好再发脾气,抿了抿嘴说道:“我会的,三皇子殿下也请注意养伤。”
等到萧天离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消失,鹊应正解着齐倾墨绑住胸前伤口处的纱布,齐倾墨却慢慢睁开眼,目光空洞无一物,幽幽如黑洞,连最灿烂的阳光都照不进。空气着浮动着淡淡的中药清苦味,染得这里的时空格外死寂。
“小姐你醒了?”鹊应惊喜地喊道,“小姐,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都快担心死我了。”她又哭又笑,一边抹泪一边说。
齐倾墨却一语不发,连眼珠也不曾转动一下,痴痴地望着床顶,漆黑的眼珠瞳仁涣散,没有一点光彩,鹊应一见情形不对,连忙摇晃着齐倾墨大声唤着:“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看看我!小姐!”
外面的柳安之一听到鹊应惊慌的声音,什么也顾不得破门而入,走到齐倾墨跟前伸出两指搭脉,眉宇间写满了疲惫和担心,许久之后才放下齐倾墨的手腕吁了一口气:“齐倾墨,你如果想死就直说,我马上给你一剂药喝下去,保证你死得透透的。”
“有没有药能让我喝了没这么疼?”齐倾墨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柳安之,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个破碎的笑容:“伤口很疼。”
“没有,疼死活该!”柳安之哼哼唧唧着转过头,实在不敢多看一些齐倾墨这样如浮冰碎裂的神色,明明都痛得快要死去了,还在笑些什么?接过鹊应手里的药,坐在她床边扶她起来,柳安之一口一口喂着她。
齐倾墨慢慢咽着又苦又涩的药汁,微垂的眼睫下情绪平稳,再没有半分其它悲色,问道:“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鹊应连忙把泠之继叫进来,这些天一直是她在查这些事,泠之继看着柳安之给齐倾墨喂药的样子,温情脉脉,还不时替她擦一下嘴,再看齐倾墨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略略不爽了一下,说道:“嗯,查出来了。”
“谁?”齐倾墨咽了口药,平淡开口,似乎身受重伤遭人刺杀的人不是自己。
“齐铭。”泠之继这一次算是彻底见识了宰相府的人是何等狠辣,难怪这些天齐宇一直要把齐倾墨接回去,原来是要替他哥哥将齐倾墨赶尽杀绝。
“说详细一些。”齐倾墨却并不惊讶,仿乎一切都在她在预料中一样。
泠之继整理了一下话头,娓娓说来:“齐铭也许是怀恨在心,太子和……齐倾人大婚当日,他几次离开太子府,而且反常地一语不发,想来就是筹备此事,齐小姐你一离开太子府就被他们盯上了,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等到齐小姐你和三皇子相遇了,他们才动手。”
“那些杀手是齐铭的人吗?”齐倾墨胸口发疼,说话也有些气息不匀,微微有些急促。
“说来奇怪,据我们所知,齐铭是没有暗卫的,尤其是身手这么好的暗卫,后来我们去查看了几具尸体,虽然得到的消息不多,但通过些蛛丝蚂迹看来,这些人跟皇宫中的侍卫有着不小的关联。”泠之继说道。
齐倾墨正好喝完最后一口汤药,对着柳安之叹息:“你下次能不能在这药里放点冰糖,实在太苦了。”
“我就是故意的,不这样你怎么能长记性?”柳安之对泠之继说的这些没有半分兴趣,在他看来听泠之继说话还不如看齐倾墨愁眉苦脸喝药来得有意思。
“我现在长记性了,你能把你袖子里藏的冰糖拿出来了吗?”齐倾墨无奈地笑道,柳安之行事总是这么“别出心裁”。
柳安之“切”一声,递过空空如也的碗药给鹊应,鼻孔朝天地说道:“谁说这是给你的了,我留着逗蚂蚁的。”
“唉呀……”齐倾墨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弯下身来。
“你怎么了?”柳安之一惊连忙扶住她。
“苦得我心口疼。”
成功骗来柳安之的冰糖,齐倾墨心满意足地品着嘴里的甜味,笑眯眯地看着一脸生闷气的柳安之,摇着他的袖子讨好,口中却对泠之继说道:“去帮我跟青微姑娘道声谢谢。”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屋子里的气氛便陡然变了,柳安之本来还倔着不肯理会齐倾墨的心思半点也没了,反而转头担心地看着她,她……应该是难过的吧?可为什么她还要笑得这么明媚?痛,就哭出来啊。
泠之继本来在心里大骂着齐倾墨真是没心没肺,在自家爷面前装死不理他,这会儿跟柳安之打情骂俏倒是挺有力气的,还想说她真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可听到她的话,这会儿却已脸色尴尬。
只有齐倾墨仍自笑意不减,像是不知痛不知苦的人偶,扯着柳安之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求着另几粒晶莹剔透的冰糖。
柳安之把袖子里用油布包好的冰糖全部塞到齐倾墨怀里,避开她实在太过明亮,明亮得像水晶一样的眼睛,匆忙站起来:“我去看看下一副药煎好没有。”
“我也去帮忙。”泠之继连忙跟上。
齐倾墨捧着一把糖果,颤抖的手指解了半天绳子却怎么也打不开,鹊应小巧的双手伸过来,打开油布,递到齐倾墨手前。颤颤巍巍如老妪一般,齐倾墨往嘴里塞了一颗冰糖,紧紧抱住鹊应。
鹊应的眼泪便如打开了闸门的洪水,点点滴滴没入齐倾墨的衣襟,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小姐,没事的。”
“嗯,没事的。”齐倾墨低如蚊鸣的声音饱含着压抑的情绪,像是把所有的痛都压成一把小小的刀,插在胸口的位置,埋进心脏。
泠之继这两天累得叫苦连天,这会儿正是三伏天,只要一走到太阳底下便是一身臭汗,她却要在太阳底下往医馆和王府来回两地的跑,怀里揣的信送到当事人手里的时候,大多已经汗湿了。
心中大骂着:“你们两有这么多话要说就不能坐下来谈吗?再不行养只信鸽也成啊!”
萧天离的官方说法是:“信鸽太危险了,被人半路截下偷去了情报事小,要是被扒了毛烤了肉吃就事大了,鸽子虽小,但也是生灵啊。”
对此种说法,泠之继在心底大骂了萧天离十八辈儿祖宗,可怜的临澜国皇家世代列祖列宗都被泠之继问候了个遍。明明两人怕见了面各自难过尴尬,于是不如不见,却非要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这会儿她推开齐倾墨的门,对坐在窗子底下闭目小憩的齐倾墨气喘吁吁:“齐小姐,我实在跑不动了,我把爷给你抬来了,你两有话当面说吧。”
然后萧天离翩翩的身影便风流而入,大病初愈的他有些清瘦,眉骨也越发高凸,倒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神秘了,微有些苍白的脸色透着些许憔悴。他白衣长袍,目含桃花,连唇边的坏笑也染着得意逍遥的颜色,仿似千朵万朵繁华盛开,而他自繁花中缓缓而来,倾世华采。
“几日不见,齐小姐身子可好了些?”他开口,声如山谷朗风。
“多谢殿下关心,就要大好了。”她启唇,音若涧水清泉。
泠之继和鹊应对视一眼,莫明在大热天的打了个寒颤,这样客套的两个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看他们两人眼中的陌生与疏离,未免也太可怕了。
“鹊应,上茶。”齐倾墨吩咐。
柳安之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放到齐倾墨面前:“你还在喝药,不宜饮茶,吃这个吧。”
这绝对是故意的啊,柳安之是挑着萧天离来的时候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