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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局,青蛇因事未随——却成她后来的滔天遗恨。
“家师愿助白蛇,逆行功法,散去人欲大法之功,重入轮回,重修人身。”
“我娘……她所求的,竟是再入轮回?”
善财摇扇。“所谓佛法难闻今已闻,人身难得今已得。我亦无法理解那种痛苦——最大梦想,不是成佛成圣,竟是能够重入轮回,变回蛇族,从头开始。”
“但如此岂非……前功尽弃,甚至于不复前世记忆,与死何异!”
“不错。所以她虽作如此选择,但青蛇极为不忿,屡加阻挠,甚至于,一心一意想要设计白蛇亲手杀掉许汉文,以便使得大法功成。”
“那……仕林呢?”
“莫急。”
要助白蛇散尽大法,逆行功力,亦需不空绢索付出相当代价。
甚至于可能使她一并被卷入轮回之中。
如此代价,不空绢索自然不会白赠予人——条件便是,白蛇要以己身为炉鼎,挟人欲大法之威,助天界挽人界倾世之浩劫。
人间王气本聚于长安。
长安王气尽后,开封临安,王气尽皆短暂,只能维系片刻。
真正的新源乃在燕京。
但幽燕十六州在辽国治下,不在大宋境内。辽国政局不稳,四方亦是蛮夷四起,王气外泄。不出百年,将是难以收拾的局面:众分染王气者必穷纷争,起刀兵,肆铁蹄,践神州。再将王气往西带携,踏遍蛮荒,尔后消散。
如此之下,又恰逢瘟疫、地劫、天灾、末法四害将临,神州命运,乃人烟断绝,兽类横生之局。
换而言之,国家,在一百年内,会不复存在。而人类,在一百年内,会因为战争瘟疫和天灾人祸,走向灭亡。
仙佛二界不忍见人间倾覆,打算着手介入,改此命运。
推算而出的另一条路光辉锦绣:
若宋朝能收复幽州燕州,迁都燕京,取王气,续国脉。
治四夷,开疆域。
民自富,国自强。
则百年之内,民生跃进,再五百年,可上天入海,跨越洲际,而国家形制,亦将为之一变。民智起而民治己,王听民意,国行通法,上下遵从。
道君天后为此事下界,垂髫入宫,适于皇室。
所生之子赵煦赵似,命定先后称帝,完成大业的第一步:收复燕京。
其中许仕林的存在便是关键中的关键——
许仕林将以人欲大法,助赵似扫平朝野,娶西夏女为后,收完颜氏为将,平辽灭乱,行大一统。
而若无许仕林之助,登上帝位的也许另有他人。拒西夏,以至于西夏公主嫁入完颜氏中,金国盛,宋两面受敌,国祚终灭。纵能凭借临安王气苟延残喘——继而蒙古将起,铁蹄将乱。
一应预言,均告实现。
能知此间因果,且有能力下世应劫的人选,唯有正逢本命星宫休闭,可以在百年之内自由行事而无须担心更改宇宙大运的,文曲星君。
天界的打算,乃是以白蛇为炉,使得转世为人的文曲星君拥有调控大局,行此合纵连横之事的能力。
这能力,便是人欲大法。
当时,不空绢索与白蛇约定:仙胎投生于白素贞腹内,带走白蛇半数根基。
而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内,仙胎自在世间成长,应凡胎天数。而白蛇则在雷峰塔中,借助临安王气,修一门奇特功法——
平常传功之术,所传予对方的,不过只是功底内力而已,譬如雪晴承继青蛇千年内力,但并不会连同青蛇所修的人欲大法之术,一并承继。
但若有临安王气相助,白蛇或可做到,在二十年后仙胎适时回复灵智之时,将剩余功力,连同人欲大法的八重修行,一并传导予他!
而二十年后,亦正是宋朝皇帝兄终弟及的关键时刻。下世的星君将全数拥有第八重的人欲大法以及白蛇的浩瀚功力,正可倾力挽覆,大展宏图。
之后白素贞便算完成约定,不空绢索自会助她再入轮回。
“复杂又荒谬。”佘雪晴评论简洁。
善财苦笑。“不错。但事实就是如此。天命之事,以我修为,亦难窥知——月师兄?”
“哎,莫要看我。我不过是候补佛而已,又不是真佛。”月遍照打了个呵欠。
善财只好一个人继续将独角戏讲下去。
“后来之事你已知晓。白素贞生下许仕林之后,在家师安排下,入雷峰塔内,镇炼临安王气。一切只待二十年后,许仕林仙智萌开,前缘尽复。我受家师之命来到杭州,要在许仕林二十岁前,为他行洗骨伐髓之法,将胎里带来的妖族血脉洗去,以纯净人身,接授人欲大法,然后开始他的救世之途。”
“如此说来。”佘雪晴声音有一丝颤抖。“青蛇自始至终,便是在以一己之力,以人间命运作赌,与整个仙佛二界意志,一决胜负?”
“完全无错。他确实厉害。”善财笑得有点难看。“而且,似乎有赢的迹象。”
佘雪晴喟然一叹。“你已看出?”
善财颔首。“——雪晴兄情动。”
“如今紫竹林等又待如何?杀我,绝仕林之念?”
善财认真站起。“雪晴兄勿作如是想。若杀你有用,家师或许愿造此孽,但——生生死死,纵然灰飞烟灭,若许仕林心已如此,何能更改之?”
剑拔弩张气氛稍解。
月遍照饮了口茶,摇头晃脑地拉二人坐回椅上。“真是皇帝不急那个啥的急,急什么呀?许仕林没到二十岁前,一切都还早,下不了定论的。也许他灵智开后自个儿就想通了呢?——啊,我也不是咒你被人抛弃啊,那个啥雪晴的,你要知道,私欲为小爱,人间是大爱……好了好了,我不讲啦,小迤俪我对你表弟说话,你瞪着我干嘛?”
“天色不早。”佘雪晴看了眼沉沉夜色。“多谢二位诚意。雪晴就此告辞了。”
善财合起折扇。“我送雪晴兄一程。”
第二十一章 不空?绢索(1)
“小白蛇。”月遍照忽然叫伏在桌上的迤逦。
“干嘛?”
“你在想什么?”
“一时间听到太多东西,要消化下。”迤逦没好气地抬眼。
“跟你说件事儿。”月遍照直接拉住迤逦的手,就拖她到了窗边。
窗外明月皎洁。
“看得到么?”月遍照指住一个缥缈的所在。
“看不到。一大片黑天,美倒是美如丝绒。但是你要跟我说的事儿,我怎么看都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方圆尺寸。”
月遍照一笑。“那边,三千个世界之外,曼殊琉璃世界之中,有了一个成佛的空位。”
“成佛……空位?”迤逦忽然甩开他的手跳起来。“你是说……你是说,你要成佛了?”
月遍照静静看着她。
“此间事情,我不过是暂为代管片刻而已。且不说善财师弟已经回来,便是我不空绢索师叔,亦不日将要出关。我留在这里碍手碍脚干嘛?”
“谁嫌你碍手碍脚了?”迤逦气苦。
“不是……”月遍照尴尬地笑笑。“我倒也是无意,随便一查,之前等了上千年亦未等到一个的空位,谁料到竟还真的有。小白蛇,我四十九日之内必须往彼处成佛,所以,若是过几日你忽然看不见我,莫要惊讶奇怪,也不要哭鼻子哦。”
“你……你才哭鼻子呢。”迤逦不知为何,心头如大石挂住,眼眶发酸,却又有无名怒火不知如何发泄,竟在屋内团团转了片刻。
忽然,迤逦深深吸气。
“你——可不可以不去?”
月遍照正去拿茶,抖了一抖,差点茶杯落地。
“你若是等一件事等了千年,忽然有了音讯,你会不会不去?”他回头反问。
一刹那,迤逦借着月光,竟看清楚了月遍照的模样。
那模样深深刻入心中,再也难以忘记。
“佛……都是没心没肺的家伙。”迤逦喃喃。
“别伤心。”月遍照好心地拍拍迤逦肩膀。“待我搞定成佛的一应手续之后,马上就回来看你,助你修行。”
“可是。”迤逦抓住月遍照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死命掐下去。“我是想问……你可不可以不去?”
月遍照被掐得倒吸凉气。“蛇又咬人,好疼!……”
“蛇……没有咬人。”迤逦将月遍照的手抓过来,咬牙看了片刻,放入口中,狠狠咬下去。
“今次,蛇咬的是佛。”放开月遍照,迤逦终于忍耐不住,头也不回地离去。
“喂,你别哭啊……”月遍照追了两步,又停歇,望着迤逦的身影苦笑。
夜色中,雪晴书院的庞大建筑群,在西湖周边,诘屈如一个水怪。
近处看,穿廊画阁,灯火幽盈,却又无比风致。
“那在下便送至此处了。”善财一揖。“唉,杭州最为出色的书院,与最为出色的妓院,并称双景——雪晴兄请自珍重,家师不日便可出关,届时,不知道此地会不会再起波澜。”
“事已至此,各有所求。”佘雪晴急于赶回去见仕林,并不多话,只得一个请字。
善财翩翩转身告辞。
佘雪晴闪身入房,见许仕林在灯下静静看书。
“先生说一日一夜,果真守时。”许仕林抬头微笑,“现今还剩一刻钟。”
佘雪晴心中温柔,走去握住他手。“我怎会不守时呢?我看你怕是从黄昏就开始等我了。明知我到了门口,却又装作淡然,拿书来看。”
仕林噗嗤一笑。“竟然瞒不过先生。”
雪晴低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叔叔回来了?”
“嗯。先生去寻他吧。仕林等得累了。”仕林甩下手中书本,带着娇憨打了个呵欠。“仕林先睡片刻。”
佘雪晴看住许仕林面孔。
文曲星君……想起善财所说的故事,忽然升起无限遐想。那漫天星河之中,竟有一颗,是由面前的小小少年主宰。仙界漫漫,人间滔滔,那之前的多少岁月,所少故事,待到他二十岁时全部忆起,届时的他,还会如此刻如此迷恋自己么?
“好,你睡吧。”看了很久,雪晴却什么也未说,只是帮仕林盖上棉被,便转身而出。
去到佘青房中,出乎佘雪晴意料的是,竟在门口遇见迤逦。
“你怎比我还快?……你找他作甚?”
“就快半步而已。你在门口时我入来的。”迤逦眼眶红红,“没什么,随便说了几句话。”
佘雪晴皱眉。“表姐……”
“你放心。你们的事儿太复杂,我完全不懂插手,我是你的表姐,总是随着你走。你怎么决定,我便怎么做就是了。我找他是问旁的事情,与那一大段救世恩怨完全无关的。”迤逦笑了笑,“我有急事……先走了。如果事成,我会告诉你的。”
佘雪晴眉头紧皱,入去房中,只见佘青一身绀碧亵衣,正闲挑灯花。
“真是多事之夜。”佘青微笑,“坐。”
“迤逦找你何事?”
“求取人欲大法。”
佘雪晴霍然站起。“她要学那个作甚?”
“她心动情开,想要留住某人。”
“你……你答应了?”
“我将法典给了她。她时间不多,能修炼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全功而返,端看造化了。”
“……人欲大法,你就这样轻易许人?”
“你要么?”佘青挑眉。“我有三本副本,你要的话便拿一本去。”
“你绝无可能平白无故赠人。”佘雪晴握拳。“你开了她什么条件?”
佘青叹息。“好孩子。懂得爱人之后,竟开窍了许多。无错,我要她之后七世为奴,她已答应,契约已成。你待如何?”
“你——”佘雪晴想要出门去寻迤逦,终于放弃。“她不过是平凡妖族,你要此契约何用!”
“话不是这样讲。有用没用,要看时机。”佘青轻言曼语,“平日里备下多重伏子,将军时才能一举奏效,不是么?”
佘雪晴气急无言。
佘青笑道,“你自己的事情已如乱麻,竟还有余力管人家的闲事。雪晴,你还真是多情。”
佘雪晴叹了口气。“除却□,这世间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关注。”
“哦?我却不这样想。”
“这便是你我之间,最大分歧——”佘雪晴直视青蛇眼光,坦荡无惧。
(2)
夜色深沉。
雪晴书院内,佘雪晴与佘青虽然犄角而坐,对峙气氛,却浓得逼人。
本是血脉之亲,又曾有欢愉之爱,同生妖界,本应同心。
再者,所作所为,所行所想,本质而言,并无冲突。
“茶凉了。”佘青忽然起身,要去换茶。
“不必了。”佘雪晴按住佘青的手,忽然却又如触异物般甩开。
不知为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