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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拉开门施施然走进去。
没一会的功夫,方初便跟进来,衬衫领子半敞,衣衫凌乱,倚着门勾起嘴角,“怎么回来这么晚?我等你很久。”
我【炫】恍【书】然【网】大悟,“不好意思,这房子我只有一套钥匙,今天一直忙,也忘了给你配一套,这样,我这套给你。”说着把钥匙扔过去,“正好实验初期准备已经妥当,接下来两个星期我会一直呆在实验室不出来,你随便即可,我不回来的时候你也可以带女伴回来,保持卫生就好。”
然后径直进厨房,烧水煮咖啡,晚上还有资料要/炫/书/网/整理。
客厅里的方初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
第 17 章
我是在今天下午向院方提出进实验室的请求的。
其实按照正常进度,不必这么早就进实验室。
原本以为六个月,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在这个城市做一些我原本以为应该做的事。
这次回来,我本就不是单纯的只为了一个课题。
我想为我从前做的错事做些弥补。
可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必要。
吴琼好了,他不再需要也不会再希望我出现。
方初,似乎也过的很好。
既然他们如今都好,多预留的时间已经没有必要,那么就尽快结束我的任务,然后回宾州。
LZ那边聘书已经下来,还等着我过去任教。
咖啡煮好,顺便帮他也倒上一杯,出了厨房,方初只手撑着下巴坐在餐桌旁,饶有深意看我,“钱浅,你很怕我。”
是肯定句。
我挑眉,把咖啡递过去,“怕?我为什么怕你?你三头六臂?还是头上有角?”
“那做什么我一来你就要躲进实验室?别欺负我没文化,我可不知道原来心理学的实验也需要闭关的。”
我笑,“我与A大的交换期只有半年,要做的事情太多,不得不抓紧一点。”
他脸色发黑,“你还要走?”
“我说过不走吗?”
“这城市对你来说就这么毫无留恋?”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夜色苍茫,远山如黛,“在国外的时候做梦,总是梦到自己的家乡,可一日终于回来,才发现原来我根本没有家乡。这地方对我来说,陌生的出奇。”
“钱浅,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位置?当年你把我像一块垃圾一样说扔就扔,今天是不是还要把那戏码再演一遍?”
我有点恍惚,当年?
随即失笑,“方初,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呢?”
他脸色难看,嘴唇紧抿。
我叹息,“其实你现在这样不好吗?你有那么多女朋友,生活自由自在,大把的女人等着你去喜欢,只要你一个不愉快,想要甩谁抬脚就走,多潇洒?何必跟我较劲?”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目光恶狠狠的,“若我就非要和你较劲呢?”
我垂着睫毛,“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这是你原本就欠我的,我现在来讨还,难道不对?钱浅,你千万不要说你根本不欠我,那样,我会看不起你。”
“你又何必这样?过去那么多年,难道我们今天坐在一起就是为了要计算一下从前究竟谁欠谁?方初,你不是放不开的人。”
方初咬牙切齿,“你放得开,你什么都放得开,所以当年偷偷跑掉,一直到你飞机起飞,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钱浅,你当我是什么?”
我忍俊不禁,“我当你是校园王子,当然,是从前的。”
方初恼怒,“很好笑?”
“没有,我只是想,为什么你要这么愤怒?好像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一样,方初,我们之间有过承诺吗?”
他不出声。
“瞧,我们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承诺,甚至,我根本就没有像别人以为的那样毫无预警就对我们那段感情判了死刑。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我钱浅欠过很多人,但从来不曾欠你。更何况,感情这回事,本就没有谁欠谁,我从来不曾勉强过你。”
方初不再说话,恨恨看我一眼,转身上楼。
背影决然狠戾。
我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心里钝痛的厉害。
伸手摸了摸胸口,这里的那个东西居然还会痛,真是稀奇。
第 18 章
/炫/书/网/整理资料到午夜,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呼通呼通下楼,摔门,然后院子里引擎发动。
过了许久下楼去看,整栋别墅空荡的寂寞,钥匙扔在茶几上,银光闪闪,凉凉的刺眼。
大厅里仿佛还嗅得到他的气息,微凉。
就这样走了吗?
也好。
这一夜,我再次失眠。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跑到院子里抽烟,睡衣空荡荡的在夜风里拂动,我坐在冰凉的椅子里,脚底全是烟蒂。
心无比空旷,好似有什么在心底被生生撕裂,然后一股脑地掏空。
我想每个人的心底都一定有一些是你想要掩埋死活不肯碰触的东西。
因为碰了,就会疼痛,钝钝的,一刀刀割下来,不肯给你痛快,只剩无休止的折磨。
方初,就是我心底那最残忍的折磨。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是吴琼,我永远忘不了他自杀后躺在床上全身血迹斑斑的那副模样。
可我这辈子最最放不下的,却是方初。
方初,方初,方初。
我们在一个不对的时间相遇,然后又在一个不正确的时间分开,一切说起来,只是一个错误。
我的生活里,有太多太多错误。
因为什么呢?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爱情这东西很恐怖,我对这恐怖的东西拥有与生俱来的渴望,却又是那般绝望的排斥,我害怕爱情,也没有爱的能力。
因为人们总是说爱情太美好,而对于美好的东西,我只会毁掉。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
那种破坏的欲望,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
做什么都是需要代价的,我随心所欲破坏一切的代价便是,我与幸福的小火花在命运的捉弄下,一点点越走越远,远到多少年后再回头,甚至看不到原地曾经有过的黑点。
没有任何东西会停留在原点等你,无论金钱,还是爱情。
错失的过程只是一瞬间,结果却要承受一生。
我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得到与失去,总是如此抽象。
所以对于方初,无论他对我有多憎恨,我都能够平静接受,因为那是我应得的。
命运的另一个代名词,叫活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因为实验开始的缘故,我前所未有的忙碌。
实验对象隔离观察,记录,资料/炫/书/网/整理,行为对比,意识差距,还要给学生上课。
忙碌有时候真的是种很好的东西,因为人一旦忙起来,那些所谓的疼痛啊悲伤啊忧郁啊便一股脑被抛诸脑后。
我喜欢忙碌的自己。
乔笑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刚从实验室里出来,脱掉工作服抓起面包就往嘴巴里塞。
我饿坏了。
她说钱浅有空吗?晚上一起出来喝酒。
我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将噎在嗓子眼的面包咽下去,掩不住诧异,“大明星,您不是应该每天都很忙?”
她情绪很低,“还好,这几天没有通告,只有一个广告,还在洽谈,出不出来嘛,我几天没出门,闷得发慌,现在特想喝酒。”
依旧是在三十六度半,我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半,。
酒吧生意很好,到处的人,烟雾弥漫,舞台上不知名的歌手正轻轻唱,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声音嘶哑,情绪忧伤。
年轻的歌手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格格不入的寥落。
乔笑握着杯子,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看到流年。
我要了杯柠檬水。
据说柠檬可以美白,我面色常年苍白无血色,不知与喜欢喝柠檬水是否有关。
乔笑看到我,笑了笑,“来啦。”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现在见到的是鬼?”
她捶我,娇俏无比,“有文化的人都像你这么贫?”
“乔美人你真冤枉我,人家哪里有贫?”
她忍俊不住,“浅浅,做你朋友真是人生乐事。”
舞台上的歌手还在唱,啊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
听得我甚是愣怔。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
有时候有回忆也是好事吧?
只是,我太善忘,如今连记忆都不剩。
忍不住叹息,“很多时候做我朋友都不是好事,这世上有太多人恨我。”
“能有多少?全球五十亿人口,恨你的能占几分之几?浅浅,把我们所有认识的人都扔进人海里,连个泡都没机会冒,你信不信?”
我看着她。
她喝了口酒,手指纤长,姿态优雅,“人往往这样,讲道理的时候总是一套一套,事情真放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端起酒杯,柠檬的味道清新悠长,“怎么了?”
“很闷。”
我不做声。
当有人向你倾诉的时候她最希望的不是你插嘴,而是静静倾听。
我的职业让我养成倾听的习惯。
她定定看着舞台方向,“我遇到方初。很多时候都搞不懂自己,我是怎么爱上他的呢?居然会这么不可自拔。”
“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
乔笑点一支烟,撑着下巴探头过来,“钱浅,你看到我最近和方初的报道了吧?”
“看到一点。”
“你觉得我和方初,还有可能吗?”
我看她一眼,她怎么会想到拿这样的问题来问我?
她叹气,“媒体老是说我和方初是一对,说的久了,连我自己都有点相信了。”
我不说话。
她吐出一口烟,看着窗外,眼神寥落,“方初,真的像个王子。”
很多人都这么说。
他刚进A大不到十天,就成为风云人物,那时人人都说,方初是城堡里天生的贵族。
那个王子,注定只能让女人伤心。
乔笑继续感叹,“知道吗钱浅,我对方初一见钟情。当宴会上他对我微笑向我伸出手说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在这个圈子里混这么久,什么样的人不曾见过?可方初是唯一一个只让我看一眼就心跳加快的,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让人不由自主折服的气势。”
我静静听,柠檬水冒着咝咝凉气,烟雾氤氲,看不清人的表情。
“可他不爱我,我知道他最讨厌女人与他纠缠不清,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与他纠缠,钱浅,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一见到他便全身僵硬一百二十分戒备。
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在时隔六年后再见到他,还是紧张的手心冒汗。
我听到自己声音干涩,“感情这种事,放到每个人身上都会成为完全不同个案,别人永远帮不到你。”
她对着我灿然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明明约你出来玩,却偏偏说这些没意思的东西,对了,给你票。”她从包包里掏出演唱会门票,“新电影首映,是贵宾席,记得到时候一定来。”
我笑,“这么好?刚好我好久没去看过电影,爱情片吗?”
“嗯,爱情片,每次演这样的片子我都想,为什么电影里的女主角总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那么多人爱她。可到了生活里,我什么都没有。”
“也许只是因为那不是那个对的人。”
她有些怔怔的,半晌开口,“听,这个词写的多好。”
我听到那歌手还在轻轻唱,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叹一声,“爱情里最美好的也不过就是,你寻找到那个人的时候刚好那个人也在找你,千山万水人海相遇的那一刻叹息一声,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失笑,“怎么这么文艺?文艺片演太的太多?电影和现实差太多,不要让自己因为这些成为理想主义者,那样会很惨。”
她看着我,“浅浅,你总是这么清醒吗?”
我嘴里发苦,“你觉得清醒好?很多时候我都痛恨自己的清醒,如果能够糊涂一点,也许会快乐很多。”
“原来你也不快乐。”
“是人都会有自己的不快乐,大家半斤八两,只不过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容易看到别人光鲜的那一面,没听过那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第 19 章
一整个晚上,乔笑的情绪都很低。
她喝了很多酒,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摇摇晃晃,但幸好,神智还很清醒,至少知道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