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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樵樵淡淡一笑。小舸说的这个想法他也不是没有,但他早已不是意气用事的青涩少年,他要回去看看不全是为了示威,而是要去和学校方面密谈一个军官培训计划。
英国的海军战斗力全世界有名,二战后虽然落后于美俄,近几年调整发展战略之后,实力有所提高。尤其是被称为绿色贝雷帽的海军陆战队,绝对是英军快速反应部队的骨干力量。
中国海军实力是三军中最薄弱的,不要说和国际上这些王牌海军比,就算是跟日本的海上自卫队比,都有不小的差距。周樵樵所在的124师虽然是陆军,但其主要装备是水路两栖坦克,是登陆战的先驱,因此周永安带他来英国出访不是没有目的。
“昨天周伯伯跟我说,让我们什么时候回北京一趟,你有些日子没回家了,他想你了。”叶小舸站在床边,替周樵樵/炫/书/网/整理领带。周樵樵没有说话。叶小舸轻拍他的脸:“怎么啦,你爸爸想你不是很正常吗,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老伴儿也不在了,老爷子一个人很孤单的。”
周樵樵把叶小舸抱起来送到洗手间,放下:“乖乖的刷牙洗脸,甭管我们家的事。”叶小舸踹他一脚:“我的鞋我的鞋,把鞋子给我。”周樵樵把她的拖鞋拿过来,替她套在脚上。
小舸等他站起来,目光澄澈的看着他,勾着嘴角甜笑,手指在他脸上画圈儿:“亲爱的,不管别人怎么想,你永远是我的骄傲。”周樵樵听到这句话,心脏瞬间疼的揪心,他去西藏当兵之前,他妈妈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儿子永远是妈妈的骄傲。看这丫头,她总是能挠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16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位于伦敦西郊,是与西点军校齐名的老牌军事学校之一,丘吉尔、蒙哥马利都是从这个学校走出去的著名校友。周樵樵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叶小舸来看过他两次,因此也不觉得新鲜。
周永安一行人和英国军方陪同人员以及校方代表走在前面,叶小舸和任天戈自然而然落在后面。有周樵樵当向导,首长们自然用不着再找一个翻译,任天戈也乐得自在,陪美女散步。
聊着聊着,居然发现两人有不少共同爱好,都喜欢听古典音乐,也都喜欢下国际象棋。“说到印象派,我最喜欢的仍然是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尤其是开场那一段无伴奏长笛,把诗人马拉美笔下牧神懒洋洋的姿态刻画的尤其好。”叶小舸说起音乐总是很有兴致,平常她可找不到人这么聊。
“《牧神午后》我也听了很多次,总觉得德彪西在编曲和意象构造上仍保有浪漫派的影子,或者说这部作品是古典派向印象派过度的尝试。牧神懒散的长笛,午后明媚的阳光,就像马拉美在诗里描述的那样,长笛和管子把轻妙的乐音如微风般倾洒在树丛中,葡萄架围绕的喷泉边,一群群水中仙女欢快的飞翔。”任天戈平静的叙述,眼前仿佛出现诗里描绘的画面一般,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
叶小舸却不同意他的意见,提出自己看法:“你的看法还真是奇特,这首交响曲是印象派早就有定论。随便举个例子吧,在曲式编排上,德彪西打破了古典主义整段重复主题的常规定式;曲调上完全背离古典派的大小调之分,大量运用全音阶。这种反传统的创作手法,当时一度遭到强烈批判,足以证明其背离古典派创作思维的特质。”
两人争论了半天也没有定论,最后终于不再争执。任天戈指着当年蒙哥马利元帅代表盟军接受德军投降的纪念碑“隆伯格石”,向叶小舸道:“叶医生,我替你在这里照一张。”叶小舸点点头,站在镜头前甜甜的笑。任天戈拍好照之后做了个OK的手势。
叶小舸一看就是个出身良好的甜妞儿,很聪明但不咄咄逼人,娇憨的可爱,是招男人喜欢的那种漂亮长相,任天戈看在眼里,心思有点活动。他父母都是高级外交官,家庭条件优越,因此择偶也是在小圈子范围内。这些年他接触过不少类似家庭的女孩儿,可没一个能像叶小舸这样和他志趣相投,脾气又随和好处的。
然而看得出来,她和周樵樵关系不一般,大概是周永安也有意撮合,所以这次才把她带出来。任天戈有些惋惜,但也觉得自己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参观了军校回到酒店,王解放召集众人开会,在会上告诉他们,首长一行将于两日后飞往汉普郡港海军基地参观,并在那里会晤英国海军最高统帅乔纳森上将。
“叶小舸,你留一下。”王解放有意在会议结束时点叶小舸的名。叶小舸看着其他人离开会议室,心中有些忐忑,猜不透王解放要找她说什么。
等人都走了,王解放主动坐到叶小舸对面,和蔼道:“是这样的,英方在汉普郡朴茨茅斯海军基地准备了欢迎晚宴,晚宴后是舞会,按首长的意思,我们这边也要出个节目。随行就你们几个女同志,你看是不是由你代表一下大家。”
叶小舸一听就知道这准是周樵樵的主意,那小子是不是憋足了劲看她出洋相?就算她小时候有点舞台表演经验,可毕竟多少年没有站在舞台上了,关系到国家荣誉的时刻,怎么能这么儿戏?你倒是早一点通知啊,也好有时间练练。
小舸想推辞,王解放给她压了顶大帽子:“令堂舒华女士是国内有名的歌唱家,相信你的歌喉也不差,小舸呀,千万别辜负首长的厚望,这是代表国家,代表咱中国军人的荣誉。”他这么说叶小舸还有什么办法推辞?分明是赶鸭子上架,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回到自己房间,叶小舸一下子瘫倒在大床上。周樵樵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床边轻拍她的背:“怎么蔫儿了,才走了半天就走累了?”“别烦我。”叶小舸抓过枕头捂着脑袋。
“我没烦你啊,好心来看看你,问你去不去外面吃点东西?”周樵樵耐心道。叶小舸坐起来,瞪着周樵樵,质问他:“是不是你安排的?”“安排什么?”周樵樵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你丫少装了,一定是你撺掇王解放跟周伯伯说,让我后天晚上在舞会上表演。舞会就舞会嘛,有什么可表演的,老土。”叶小舸撅着嘴把脑袋偏到一边。
周樵樵莞尔一笑,凝视叶小舸的脸,见她脸上有个不仔细看不易察觉的小红点,低声道:“你身上是不是快来事儿了,怎么这几天脾气这么暴躁?”叶小舸听到这话拿起枕头砸他,真是个讨厌鬼,好像长在她身上一样,她的一点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你这回真冤枉我了,是我舅舅跟王解放说,让你代表我方出个节目,我一句话没说。我知道你这几天就快来事儿了,我能多这个嘴吗。这事儿要是我能做主,我肯定不会出这主意。”周樵樵替自己辩解。
叶小舸叹口气,抬头看他:“那你说怎么办吧,军令如山,我自己又不好说我不唱,你去替我跟周伯伯解释。”“让你唱你就唱吧,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搬个椅子让你坐着唱。”周樵樵笑谑,根本不把小舸的烦恼当一回事。
叶小舸见他有点幸灾乐祸,心里有气,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那几天身体甭提多难受了,小腹坠胀,跟灌了铅似地,脸色也难看,我又有痛经的毛病,站一会儿我都受不了。”他一点也不体贴,明知道她一来例假就不'炫'舒'书'服'网',还让她上台去表演。表演个屁,有本事他自己上去跳脱衣舞。
周樵樵坐下,搂着叶小舸,安慰她:“可咱们这些人除了你,谁能上台面表演啊。宝贝儿,这是关系到咱们中国军人脸面的事,你就勉为其难一次好不好?回来我替你揉小肚子,替你捂着。”叶小舸这才没话说。
两人抱了一会儿,叶小舸想起什么,又道:“我上台去表演,总不能就穿这身军装吧,你去给我整件演出服来。”“大晚上的,让我上哪儿找演出服去?”周樵樵也犯难了,要是在国内,找件演出服还不容易,可这是在国外,又是晚上,他在英国有不少朋友,可一时半会也未必帮得上忙。
“我不管,我不要穿军装上台。”叶小舸趁着机会跟周樵樵撒娇。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周樵樵是拿她没办法的。
周樵樵脑筋转得快,立刻想到了主意:“这样好了,我明天去唐人街转转,看看有没有唐装店,给你买件旗袍,不比那些演出服好多了?老外最喜欢看中国女人穿旗袍。”“也好。”叶小舸点点头。通常情况下,她自己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时就听他的。
第二天一早,周樵樵跟周永安告了假,陪叶小舸去唐人街买衣服。说来也巧,唐人街某家服装店正好有做好的样品,叶小舸穿在身上正合适。店家起先当做招牌不肯卖,经不起叶小舸好说歹说,最终卖了给她。
“衣服有了,我还要鞋。”叶小舸出了服装店,跟周樵樵说。“你还要什么,列个单子一并置办齐了。”周樵樵无奈的说。叶小舸不逛街则以,一逛就是购物狂。她对别的也就算了,对鞋尤其挑剔。叶小舸对他说过,她只穿最好的鞋。
伦敦某家高档品牌专卖店,叶小舸试了一双又一双的鞋,没有太满意的。好看的,鞋跟太高,她不敢穿,怕站久了腰受不了;坡跟的,她又觉得配旗袍不显气质。挑三拣四,没有一双能入她眼的。周樵樵有点不耐烦了,可又不得不陪着她。
好不容易,叶小舸选定了一双金色缎面高跟鞋。周樵樵看了一眼,皱眉,这么高的跟穿着能'炫'舒'书'服'网'吗,站久了肯定累,到时候她又要嚷嚷腰酸脚疼了。
“好看吗?”叶小舸把鞋穿在脚上给周樵樵看。她的脚踝很秀气,缎面高跟鞋包裹着纤纤玉足很衬肤色。周樵樵看在眼里,淡淡笑着点头,转身去付账。叶小舸看着他在收银台前拿出金卡,开心的不得了。看着男人为自己花钱,是女人一大乐趣,尤其这个男人是自己喜欢的,那就更令人心情愉悦了。
叶小舸和周樵樵一前一后从专卖店出来,迎面遇上尤砃也来逛街。寒暄几句,尤砃脸上显出诧异和暧昧的神情。叶小舸这么快就和周樵樵搭上了,她多少有点意外。对此,叶小舸心知肚明,落落大方的挽着周樵樵胳膊走了。
回到酒店,叶小舸迫不及待的把旗袍和鞋子全穿上,在镜子前左照右照。紫色碎花旗袍华贵雍容,叶小舸原本有点溜肩,也就是俗称的美人肩,但这旗袍剪裁特别好,把她衬托的珠圆玉润。
“好看吗?”叶小舸急着在周樵樵面前显摆,学着电视里三十年代明星的样子摆了个pose。周樵樵端详她,慧黠一笑:“手里夹根香烟,头上再顶个鸡窝,往堂子门口一站,你就是头牌。”
他居然这么说,叶小舸嘴一撇,想着坏主意,走到他身前摸他口袋。“找什么?”周樵樵见她翻自己口袋,不解的问。叶小舸不说话,从他口袋里翻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夹在手指上,扭着纤腰,媚笑道:“先生,侬有洋火伐?”她学她妈妈的吴侬软语,学的惟妙惟肖。
周樵樵笑了,她妩媚甜笑的神态,还真有点旧上海女人嗲嗲的味道,可她终究学不来交际花那种艳媚的风尘味,看着像个邻家小妹。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打着了火,对着她的手点烟,点着了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口,抿抿唇,缓缓的吐了一口烟在她脸上。
烟色弥漫中,他的笑容轻柔迷离,飘散着催眠般摄魂的魅惑,令人心醉。叶小舸看着他,完全被他的样子迷住了。
他的气质如此迷人,早已跳脱了当年那个青涩少年的影子,变得沉稳而又潇洒。甚至她能感觉到,他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媚,不是女人的媚,而是男人才有的那种媚,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入骨的性感?
叶小舸忽然有点惶惑,她的内心告诉他,他的这种转变早在她回国之前就发生了。可是她不敢问,一句也不敢问,她怕他会实话实说。周樵樵对她是从来不隐瞒的。
她等了他六年,他也等了她六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足以发生许多故事。她可以让他等,但是最好不要问他这六年里身边有没有过别人,任何等待都是有代价的,至少,她已经霸占了他的思想,不能连他身体的自由也控制。
没有期限的等待,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信的话,你大可以等试试,十年还是二十年,你永远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他回来了以后是不是还会回来找你。要是他爱上了别人,你怎么办?
你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思念也需要适当的抚慰,你回来了,他也还是觉得你最好,所以你们又在一起,这已经是他能给你最深的爱情。
不要相信男人说,他会永远爱你。他说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