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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盏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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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她问。

“增加她的知识呀,我不希望她永远这样天真,这样娇嫩,这样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她要长大,她要学习!”

“你希望她成为什么样子?”

“像你!”他冲口而出,。

她一怔,站住了,皱著眉头,她惊愕的望著他。

“像我?”她哑声说:“像我有什么好?”

“你独立,你坚强,你懂很多东西,你能言善道,你反应敏捷,你能举一而反三……”

“你错了。”她幽幽的接口:“这些东西都不是大学里学来的,是生活中学来的,甚至于,是苦难中学来的,是打击和折磨中学来的……”她的眼光从他脸上移开,穿过竹林,深黝黝的落在一个不知何处的虚无里。“你不要让纤纤像我,永远不要!她的世界又美又好又真又纯,你该让她这样过下去。或者,她是生活在一个童话世界里,那并没有什么不好,童话世界总比成人的世界美丽……”她眼中轻轻的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的声音诚恳而真挚,喑哑而深沉。“不要!赵先生,永远不要让纤纤像我,你该珍惜她的纯真和欢乐。”金盏花8/37

赵自耕注视著面前这张脸,第一次,他在她脸上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苦难、哀愁、落寞……和热情,那么善良的热情,那么丰富的热情,那么痛苦的热情……她心底到底有多少苦楚?他不知道。她那样爱护纤纤,他却明白。他不愿再辩论这问题,伸出手去,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心中竟悸动著一抹酸楚,一抹怜惜,一抹难解的温存,他用胳膊轻轻的环住了她的肩,轻轻的把她带往屋子的方向。他柔声的、低沉的说:“我们不谈这问题了,进屋里去吧!你该——好好的吃一顿,你很瘦,我希望——你能常常来我家吃饭,我要——吴妈把你喂胖一点!”她没有拒绝。眉梢轻锁,眼光迷蒙,她被动的,神思恍惚的,被催眠似的,跟著他走向那小小白宫。



“佩华!佩华!佩华!……”

又是清晨时分,一阵凄厉的呼唤声把佩吟从梦中惊醒,她慌忙披衣下床,迅速的打开那由日式拉门改建过的房门,直冲到母亲房里去。韩太太正坐在床上,直瞪著眼睛,双手痉挛的抓著床上的棉被,死命的呼唤著:

“佩华,你来呀,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呀!佩华!佩华,儿子,你过来,你过来呀……”

佩吟毫不犹疑的冲到床边,双手抓住了母亲的手,紧握著她,摇撼著她,一叠连声的喊:

“妈!妈!妈!醒一醒,妈妈!我在这儿!你怎样了?你有什么话?告诉我吧!妈……”

韩太太深深的颤栗了一下,似乎忽然从一个梦中惊醒一般,她的眼光落在佩吟身上了,一时间,她好像认不出佩吟是谁,只是眼光发直的,定定的看著佩吟。佩吟用手臂轻轻的环抱住母亲的肩,试著要她躺回床上去。

“妈,睡吧!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吧!”

韩太太用手推开了佩吟的手臂。

“你是佩吟。”她脑筋清楚的说。“是呀!”佩吟应著,心底却有些发冷,经验告诉她,母亲越“冷静”的时候就越可怕,往往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你在我屋里做什么?”韩太太问,在这一瞬间,她显得非常平和,非常“正常”。

“你在做恶梦,”佩吟低声解释,“我听到你在说梦话,我就进来了。”“我说了什么梦话?”韩太太追问。

“你……”佩吟不愿讲出佩华的名字,就飞快的摇摇头。勉强的笑了笑。“我也没听清楚。”

“那么,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佩华吗?”

完了!又开始了!佩吟怔了怔。

“没,没有。”她嗫嚅著。“没,没看到。”

“你为什么吞吞吐吐?”韩太太锐利的问:“你做贼心虚是不是?你把佩华赶走了,是不是?你从小就看佩华不顺眼,你嫉妒他,因为他是男孩子,因为他功课比你好,因为他总拿奖状,年年考第一,因为我比较疼他,所以你嫉妒他,是不是?是不是?”“妈,妈,”佩吟痛苦的、虚弱的应著,明知母亲是病中的胡言乱语,仍然忍不住要为自己辩护。只因为母亲说得那么清清楚楚,有条有理,完全不像是“精神病患者”。“你明知道我不会嫉妒他,你明知道我也喜欢他。没有人会不喜欢佩华的,他那么优秀,又那么漂亮!”她沉痛的、挣扎的说著。

“那么,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妈——”她拉长声音,痛苦的低唤著。

“说呀!”韩太太紧盯著她:“你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呀!”“不要再折磨佩吟了。”门边,一个声音忽然清楚的响了起来。佩吟回头,就一眼看到父亲正走了进来,他白发萧萧的头庄严的竖在那儿,眼光却十分温柔而怜恤的停在韩太太身上。“佩华死了!我告诉过你几千遍几万遍,佩华死了!”

“死了?”韩太太浑身颤抖,眼光发直:“死了?佩华死了?是的,他死了!”她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你们……锯开了他,锯开了他,你们用……锯子锯开了他!”她凄厉的惨叫:“你们谋杀了他!你们用锯子……锯开了他!你们杀了他,杀了他……”她的声音恐怖的飘荡在夜色里。

韩永修直扑过来,用手蒙住韩太太的嘴,以免她惊醒左右邻居,他死命蒙住她的嘴,沉声说:

“不要叫!素洁,你听清楚,佩华死于骨癌,钟大夫锯掉他一条腿,是想挽救他的命,医生没有能救活他,但是大家都已经尽了所有的人事,天命如此,你就认了吧!别再折磨佩吟了,我们虽然失去一个儿子,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呀!你怪佩吟,是毫无道理的,毫无道理的。佩吟怎能对佩华的死负责任呢?”韩太太挣开了韩永修的掌握,狂叫著:

“是她!她咒他死!她要他死!她嫉妒他!因为我疼佩华,她就嫉妒他……”“不要叫!”韩永修又去堵她的嘴。“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偏心,反而怪罪于佩吟呀!佩吟从没有嫉妒过佩华!她爱他,和我们一样爱他……哎哟!”韩永修大叫:“你怎么咬人?松口!素洁,你真疯了?”

佩吟冲过去,不知何时,她已经满面泪水。她流泪,是因为父亲那几句话,从小,父亲就很少向她表示自己的爱,他严肃而正直,总好像和儿女有层距离。可是,他却在这节骨眼里说出了对她的爱,对她的怜惜。这,比母亲那神经质的责备和冤枉更打动她。她哭了,情不自禁的哭了。现在,透过泪雾,她看到母亲正一口咬在父亲手指上,咬得又紧又重,好像要咬死父亲似的。她大急,就扑往母亲,仓促中,也顾不得方式对不对,就伸手去掰开母亲的嘴,一面急声喊:

“妈,你松口!妈,算是我干的,你不要咬爸爸,算是我干的……都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咬爸爸……”忽然间,韩太太松了口,像闪电一般,她举起手来,反手就给了佩吟一个又重又大的耳光。佩吟冷不防被母亲这重重的一击,身子站不稳,就向旁边摔了出去,她带翻了床头柜,一阵唏哩哗啦的巨响,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和热水瓶跌落在地上,打碎了,佩吟又正好跌在那些碎片上,只觉得手臂上有一阵尖锐的刺痛,就看到血从自己那苍白的手腕上流了出来。同时,她听到父亲惨声大叫:

“素洁!你要杀了我们唯一的女儿吗?佩吟,佩吟!”父亲的声音里带著泪,带著惶急,带著说不出的恐慌、心疼,和焦灼。“佩吟——”佩吟慌忙从地上站起来,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她冲过去,一把抱住父亲那白发苍苍的头,她摇撼著父亲,竟像母亲摇撼著婴儿一样。她一叠连声的说:

“爸爸,我没事没事,只划破一个小口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急,真的,我没事!”

韩永修惊魂甫定,他推开了佩吟,要察看她的伤口,佩吟顺手拉起睡袍的下摆,缠住了手臂,不让父亲去看。她努力微笑著,转头去看母亲。

经过这样一阵惊天动地的乱闹,韩太太似乎有些清醒了。她怔怔的坐在床上,怔怔的看著满地碎片,又怔怔的看著佩吟,她露出一脸的惶惑和担忧,忽然变得好慈祥,好温柔,她怯怯的问:“怎么了?佩吟?你摔伤了吗?快过来,给妈妈看!哎哟,你流血了……”佩吟惊喜的看著母亲,明知这种“慈祥”太不稳定,也不可靠,她仍然含泪的微笑了。

“没什么,妈。你再睡睡吧!我来收拾一下。”

她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韩永修拦住了她。

“我来吧!你最好去上点药,包扎一下。今天早上有课吗?”

“是的。”她看看表,糟糕!经过这样一阵大闹,已经都七点多钟了,再不去赶公共汽车,早上第一节准会迟到。她慌忙站直身子,对父亲歉然的说:“又不能给你弄早餐了,好在,阿巴桑就快来了,你让她弄给你吃!”最近两个月,她雇了一个上班制的阿巴桑,早上八点钟来,晚上七、八点钟回去,这得归功于赵自耕那份高薪。

走到浴室、她打开睡袍,这才发现手腕上的伤痕又大又深,整个睡袍的下摆都被血湿透了。怕父亲担心,她不敢声张,好在家里纱布药棉消炎粉都是现成的。她打开化妆镜上的小橱,取出纱布药棉,自己胡乱的包扎了一下,再把睡袍上的血迹洗掉。这样一弄,又耗费了好多时间,等她收拾干净,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都快八点钟了。

匆匆忙忙的,她走往公共汽车站,天气已经很热了,台湾的夏天,太阳一早就升上了屋顶,夹带著强大的热力,照射著大地。佩吟被太阳这一晒,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眼睛前面金星乱冒。她抱著书本,不自禁的在电线杆上靠了靠,头里有些晕晕忽忽的。她还没从那阵晕眩中恢复过来,就听到一阵摩托车响,接著,有个年轻人骑著摩托车对她飞快的直闯过来,她大惊,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看样子今天是“祸不单行”,她正想著,那摩托车已经“吱呀”一声紧急煞车,稳稳的停在她面前了。接著,一个年轻的、喜悦的声音就叫了起来:“怎么样?吓了你一跳吧?哈!把你脸都吓白了,女孩子就是胆子小!”她用书本压在胸口上,定睛一看,原来是虞颂超!应该猜到是他的!这些日子,他常常在早上和她“不期而遇”,他的建筑公司就在这附近,他骑摩托车上班,只要稍微绕点路,就经过她家门口。有时他也会按她的门铃,坚持用摩托车载送她一段。倒是她觉得坐在这个大男生背后,颇有些不自然,所以总是拒绝了。他也不在乎,推著车子,他常陪她走走聊聊。“淘气!”她说,“你怎么总是长不大?吓了我好大一跳!”

“对不起!”他对她笑著,咧开大嘴,那笑容开朗而欢愉,阳光在他眼中闪烁。“你应该信任我的骑车技术,难道我真会撞你吗?”他看看表:“你今天要迟到了。”“真的!”她有些急,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往公共汽车站走去。“如果你还要等公共汽车,那你就迟到迟定了,来吧,让我送你去学校,包管十分钟内到达学校门口!”金盏花9/37

她看看他,有些犹疑,他跨在车上,不耐烦的一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车子上拉。

“上来吧,你别婆婆妈妈了!”他喊著。

“哎哟!”佩吟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他正好抓在她的伤口上面,他那男性的大手握得又重又有力,她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怎么了?”颂超的脸色变了,他松开她,摊开自己的手掌,他看到了血迹,迅速的,他拉过她的身子,一把掳起她沾血的衣袖,他立即看到那层层包扎而仍然透出血渍的纱布。他抽了口冷气,还来不及说话,佩吟已把满是冷汗的额头抵在他胳膊上,她轻声的,呻吟似的说:

“颂超,我快晕倒了。”

他跳下了车子,用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把车子停在路边。立即,他伸手叫了一辆计程车,挽著她的腰,他用命令的语气,急促的说:“上车去!我送你去医院!”

“我还要上课……”她挣扎著说。

“上个鬼课!”他粗声咆哮著。

她身不由己的坐进了车子,靠在靠垫上,觉得头晕得厉害,四肢软得像棉花,而伤口却尖锐的疼痛著,痛得她的胃里都在翻搅起来了。即使如此,她仍然很现实的想起颂超留在路边的摩托车。“颂超!”她叫。“怎样?”他那焦灼的眼睛在她眼前闪亮。

“你的车子,”她喃喃的说:“你忘了上锁,会……会被偷掉。”“让它偷掉!”他烦躁的说,声音更粗了。

他在生气吗?她模糊的想。自己耽误他上班了,他可能有很重要的公事,他的设计图……那些设计图也留在摩托车上了。她叹了口气。“颂超,真对不起,耽误你上班,”她努力的振作了一下,计程车里的冷气使她舒服多了。“其实,我已经没事了,你放我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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