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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薛殷氏叹了口气道,“这玉镯乃是蜀中旱玉打造而成,按理说是要经常涂些膏脂保养的,我眼睛看不见,已经许久没有动过了,大概是风化得厉害,才会碎掉。”
夏荷连忙跪下,一脸惶恐,“老夫人明鉴,夏荷深知这玉镯的重要,每月必会拿出来油浸一日,哪里来的风化之说?定是刚才少奶奶不小心撞碎的。”
紫玉突然上前一步,“你不要乱说,小心说谎话嘴巴烂掉,小姐刚刚根本没撞到胸口。”
阿宝连忙怒斥了她一声,紫玉却撅着嘴狠狠跺了跺脚。
夏荷思量片刻,突然蹲下,伸手到阿宝怀里摸索,片刻之后带出一条玉佩来,正是薛怀锦给阿宝的定情之物,雪玉凿成的龙凤呈祥挂佩。
夏荷皱眉说,“玉镯虽然没有直接撞上它物,可是刚才少奶奶跌了一跤,许是手镯正好撞在这玉佩上了。”
十四章:好委屈~~
夏荷皱眉说,“玉镯虽然没有直接撞上它物,可是刚才少奶奶跌了一跤,许是手镯正好撞在这玉佩上了。”
阿宝吓得快要哭出来,连忙用目光向门口的红莺求救,红莺此刻正皱着眉头,缓缓说,“当时老夫人把玉镯交给少奶奶后,是红莺亲手锁进匣子里的,当时见到镯身上有几道明显的裂痕,红莺只道是古物,没做他想,要按照姑姑所说是旱玉制成,切每月均有浸油,又怎么会有裂痕呢?”
夏荷哼了一声,冷声道,“玉镯的保养都是由城内最大的首饰铺子金卦廊打理的,每月出入都有账目可查,红莺姑娘可是怀疑夏荷说谎?”
红莺埋首说不敢,这时阿宝突然说,“确实是有裂痕的,当日阿娘给我时我便看到了。”
薛殷氏皱眉问,“既然看到又为何不说呢?”
阿宝沉默不语。
薛殷氏接着说,“无论如何,这玉镯是在阿宝手里毁掉的,我薛家家规森严,玉镯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庇护之物,毁了就得受罚。当然,既然阿宝说这镯子拿到手里就是坏的,那阿娘也不逃避责任,阿娘陪你一起受罚。”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夏荷连忙跪下,“老夫人不可,您身子不好,万万使不得。”
阿宝此刻却突然惧色全无,伸手擦了把眼泪,腰板挺得直直的,抬高下颌,像一只倔强的天鹅,“阿娘不必如此,阿宝犯错,自该受罚,不愿连累他人。”
薛殷氏点了点头,道:“按家规毁掉祖物男子杖责五十,女子罚跪十二时辰,阿宝既然认罚,那就在列祖列宗的排位面前跪着吧。阿娘也有错,没有和你交代清楚,阿娘理应受罚,并不是你连累的。”说罢噗通一声跟着跪了下来。
就算是身体强壮之人也受不了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一直跪着,何况阿宝正发着烧,一个时辰不到便已经东倒西歪昏昏沉沉,仅凭着一股子倔强之气一直坚持着。
紫玉夏荷等人早已被打发出祠堂去,眼见着天黑天亮,转眼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几人焦急的等在祠堂外面,终于远远盼到了薛怀锦的人影。
几人将昨日事情一说,薛怀锦脸色巨变,连忙推开门一看,薛殷氏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阿宝背对大家跪着,一动不动。
薛怀锦气急败坏,指着阿宝骂道:“叫你凡事三思怎的不听?非要闹出事情来绞得家里鸡犬不宁!阿娘若是有事,我定不饶你!”说罢抱起薛殷氏往外走,突见阿宝跪在垫子上而薛殷氏的膝下只是一抹凉地,痛心疾首道,“原来只道你年纪小不懂事,现在看简直不分老幼尊卑且自私到极点,我对你失望透了!”说罢抬腿就走。
红莺和紫玉还未来得及搀扶,就听“噗——”的一声,阿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人惊叫一声小姐,又听“咚——”的一声,阿宝已向前倒去,额头磕在砖地上,一片血肉模糊。她本来烧的混混沉沉,只凭着一口心气硬挺着没有昏倒,对左右之事已然麻木,也不知老夫人什么时候倒下的,刚才被薛怀锦一骂,头脑有几分清醒,心里却极度憋闷,喉头一甜,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阿宝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只见薛怀锦斜靠在她的榻前,一脸胡茬,邋遢至极,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突然就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一下子收回手去,却不小心惊醒了榻前之人。
“阿宝总算是醒了,紫玉,快去熬些粥来,红莺,让候着的医官快些进来。”
薛怀锦面露惊喜,拉住阿宝的手,眼睛竟有些酸酸涨涨的感觉。
医官上前把了脉,说是风寒倒是退了,只是心气郁结,若是不及时化解,怕是要留下病根。
薛怀锦连忙问如何化解,那医官却说心病自然要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过这位夫人看起来像是倔强之人,凡事不可过于执着,否则伤身伤神,久而久之定要坐下病的。
临去之时又对薛怀锦说,男人胸襟宽广,凡事忍让些又能怎样?说罢叹了几声气,倒像是见惯了此种状况,薛怀锦连声称是,道了谢送走医官回头见阿宝依然扭着头不肯发一言,心中十分无奈。
“阿宝,那日我气昏了头,你不要记恨夫君。”见阿宝不为所动又说,“当年我薛家惨遭灭门之灾,唯一留下来的祖物便是这个玉镯,此物对我薛家意义非比寻常,我见它被毁自然心急,说话重了些,你千万不要在意。”
阿宝还是不说话,薛怀锦无奈叹了口气,接着说,“阿娘被你连累一起罚跪,腿疾犯了,如今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医官说怕是要躺上三五个月了,我见她双手抱着药布,腿也动弹不得,真是心痛。可看你头也磕破了,发烧烧得人事不省,心里更是难过。你二人都是我至亲之人,且也都彼此关心,怎么到了一起便要生事呢?”
阿宝听闻此话觉得更加气闷,正好此时红莺进得门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对薛怀锦说,“姑爷,生事的人恐怕不是小姐,您来看看我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薛怀锦皱眉看了一眼,问:“哪里来的黑豆?”
“姑爷且别管红莺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先摸摸这黑豆上面有什么?”
薛怀锦拿起一颗豆子摸了摸,觉得滑不溜丢的拿捏不住,一个不留神掉到地上,只得在托盘里又小心拿起另一颗闻了闻,疑惑的问,“菜籽油?”
红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豆子是我趁大家不注意在祠堂外的门槛边上捡到的。”
阿宝大叫了一声,“有人故意害我?”
红莺不理阿宝的大呼小叫,直直的看着薛怀锦问,“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姑爷难道不该给小姐一个交代?”
薛怀锦皱眉道,“你们暂且等等,我去问问姑姑就来。”
阿宝这次病得不轻,薛怀锦一走便又昏昏睡去,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薛怀锦却已经出了远门,说是去了临县,得三五天才能归来。
阿宝眼睛瞪得溜圆,“你们说,这不是躲我是什么?我还等着他给我交待!我倒是痴心妄想!”
紫玉捂嘴笑,“小姐生气的样子活像个雌老虎。”
“红莺倒是觉得姑爷躲出去反倒是给了咱们一个交代,小姐想想,若这事与老夫人无关,姑爷又何须躲?”
阿宝更加气愤,“既然知道是他阿娘陷害我,为何又不为我正名?如今我在这府里还有何脸面?人人都认定我是个惹祸精,头天进门便烫了婆婆的手,第三天祭祖又摔了传家宝玉累病了老夫人!”
紫玉小声嘀咕,“小姐本来就是惹祸精。”
“臭丫头,你家小姐被欺辱成这样,你还有心思调侃我?你现在就给我打包行李去,我要回娘家省亲!”
红莺皱眉道,“小姐不可意气用事,哪有刚嫁了几天受了点委屈就要往回娘跑的道理?临行时姥爷不是说了吗,凡事叫你能忍且忍,就当是为他还债了。再说小姐姑且也替姑爷想想,若是要为你正名,就必要让老夫人背上这骂名,他一向孝顺,即便知道自己亲娘不对,也万不可能把此事声张出去。”
阿宝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那他就舍得让我背黑锅?才刚嫁过来几天就如此对我,这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吗?紫玉,还愣着干嘛,我说回娘家就回娘家,堂堂右相的女儿还能让人随意欺负的吗?”
紫玉义愤填膺,小跑着打包裹去了,嘴里还说,“对,咱们相府的人就是不能让人随便欺负!”
红莺见事情已无可挽回,无奈的上前帮忙,这时厨房端来刚刚煎好的药,送药的厨子甚是激灵,放下药碗打着千说,“少爷听说丰县有味药材是治外伤的奇药,涂了之后伤口不留疤痕,这不天不亮就起程寻药去了,听说那药只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数量极少,又不易保存,即便能采到也要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少爷不假他人只身犯险,足见对少奶奶用情之深,少奶奶真是好福气,少爷对您真是好。”
阿宝一听,也怔了半晌,表情渐渐变得平和,又想到这些天受的委屈,竟默默的掉下泪来。心道算他还有点良心,否则一辈子不理他!
见阿宝这样,紫玉没好气的问,“我们还走吗?”
阿宝想了想,点点头说,“走,这就回相府去。”
紫玉摸了摸脑袋问红莺,“小姐该不是烧糊涂了吧?”
红莺却说,“有些话是该向丞相大人讨问清楚了,紫玉,收拾好了我们就快些走吧。”
这时阿宝突然诡秘一笑,说,“走是要走,不过走之前要给我那好婆婆送点礼物。”
紫玉抻着脖子问,“什么礼物?”
阿宝却故作神秘的贴近她俩的耳朵,小声嘀咕,“一百条毛毛虫如何?”
十五章:回娘家~~
阿宝却故作神秘的贴近她俩的耳朵,小声嘀咕,“一百条毛毛虫如何?”
于是可怜的紫玉便肩负着重任来到了薛府花园一角的隐蔽之处,那里栽着数棵小榆树,这种树最容易生虫,紫玉拿着筷子猛夹一通,不一会儿便捉了一小袋子,足有百条之多。
拿着装毛毛虫的袋子,紫玉佯装从老夫人居住的后院经过,趁人不备将那小口袋准确的扔在了薛殷氏的后窗根下,眼见着一条条虫子往窗子里爬去,紫玉笑着拍了拍手,心道,让我干这事,真是大材小用!
回房后阿宝和红莺已经打点好行装,三人不做耽搁,立刻启程。
三人途径薛府后门,发现家丁下人围做一团,场面像是送别,阿宝生□凑热闹,拉着红莺紫玉走上前去,但见一人中等年纪,背着包袱已走到后门口,像是负责打扫祠堂的老许。
阿宝一个眼色红莺便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众人见是阿宝,都垂目不语,反而是老许豁达一笑,说:“没什么事,大家这是在送我呢,老许差事做的不好,连累少奶奶和老夫人受伤,没脸在府上做下去了。”
阿宝皱眉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且细细说来。”
就听老许徐徐说道,“那日老夫人说少奶奶要来祭拜祖宗排位,命老许将祠堂仔细打扫一遍,老许知道此事甚为重要,头天便将祠堂从内置外规整的一尘不染,第二天天刚亮厨房的阿毛突然上吐下泻,让我帮他接洽后院运送生活补给的车队,我见离祭祖还差好几个时辰,便应承下来。没想到半路一袋黑豆漏了底,洒了我一身,脚下一滑又碰倒了一锅菜籽油,也不知是哪里存了泡了油的黑豆,待我回到祠堂时才掉在门口,少奶奶一脚踩上绊倒,碎了祖上玉镯,害得老夫人和少奶奶罚跪了一天一夜,老许真是罪过!”
阿宝几人面面相觑,但见老许脸上也有些许无奈,便知道这人定是薛怀锦找来的替罪羔羊,阿宝于是说,“你若不嫌弃,跟我回相府某个差事吧。”
老许面露喜色,连声道谢,还很有眼力的接过红莺紫玉手里的包袱,紧紧跟随在三人身后。
前面紫玉趴到阿宝耳边小声问,“我们干嘛要带上他啊?长得猴头八相,一脸奸猾。”
阿宝却豪爽的说,“我替老夫人背黑锅,他又替我背黑锅,说到底老夫人间接害了他,我才是直接害了他,做人要凭良心,他本来在府上好好的,因为我惹上这飞来横祸,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红莺皱眉道:“小姐哪里来的歪道理?明明是老夫人设局害你,姑爷又顾忌老夫人名声不肯说出事实而找了老许顶罪,说来说去都和小姐无半点关系。”
阿宝拍了拍红莺的肩膀,笑嘻嘻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红莺,你很不厚道哦。”
阿宝三人回到相府,刚到大门口却见一顶软轿远远停着,轿子旁几个兵士模样的人等在一边,阿宝紧走几步,迎面正好碰上刚刚迈出大门的右相赵刊。
阿宝疑惑的问,“阿爹这是要去哪儿?”
赵刊却说,“你这过门没几天就回娘家,可是又闯了祸了?”
阿宝连忙吐舌头,见赵刊好似着急要走这一肚子委屈便无从吐起,只狠狠跺了跺脚,说,“薛家老太欺我太甚!”
赵刊面露忧色,这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