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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暖晨惶惶不安,“我的手指没有知觉了……”
“你太紧张了。”江漠远轻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轻轻为她揉捏,“有孟啸在一定不会出问题,放心吧。”
男人的大手力量适中,她的手指也渐渐恢复知觉。
温暖的力量源源不断使她坚强,她抬头看着他,轻轻点头,“嗯。”
江漠远,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既然他能这么保证,就一定没问题。
“好点了吗?”他低问。
她活动了一下手指,点头,“好多了,谢谢你。”
“傻丫头。”江漠远抬手,宠溺地将她一缕发丝别在耳后,见她敛下眼眸我见犹怜的模样,他竟有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江漠远……”她突然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漠远耐着性子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说这话挺俗的,但是……”她舔了舔唇,眼神由衷真诚,“我真的很感谢你在我身边。”
江漠远低头看着她,良久后,伸手将她揽过来拥入怀中。
最后一丝夕阳落下,淡淡的夜色笼罩这一对男女身上,沉默不语的气氛有点伤感。
走廊另一端,灯光拉长了另一男人的影子。
顾墨的眼充满悲伤,远远看着庄暖晨温顺地依偎在男人怀里,那般柔美的她,他也曾经拥有过。
一路上,他是跟着她进的医院,这才知道她父亲住院的事情。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上前,一心记挂着她和她的家人。当听到医生说放心的时候,他的心也放下了,但也没舍得走,就这样站在远处,看着被他藏进心里多年的女人。
他看着她的焦急,却被另一个男人安慰;
他看着她的无助,却被另一个男人拥入怀中;
他眼睁睁看着她那么依赖着那个男人,是的,依赖,这种神情在她脸上流露得那么真切,却从未在他面前拥有过。
六年前的庄暖晨,也不曾这么依赖过他!
顾墨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干脆上前一把将她拉走?
他没这么做,跟六年前,甚至是跟他第一次见到她那眼起一样,他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初中、高中……
这辈子他都无法忘记第一眼见到庄暖晨的情景,她梳着清新马尾,洁白校服上还带着清香,那时候的她略微带点婴儿肥,乖乖的,清新可人,刚从国外回来上学的他,就那么一眼难忘了。
可是,有时候往往越是喜爱就越想排斥。
而事实证明,排斥后的情感更加强烈。
他默默守了她六年,甚至初中三年都没说过话,可他为她写了一首又一首的歌,用尤克里里弹出来,每次他都坐在窗口前,边唱着边想象着她的样子。
高中那次,她被人欺负了,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他终于忍不住出手教训了几个小混混,见她一脸惊骇地蹲在地上,那一刻他多么想上前搂住她,轻声安慰着她要她别害怕,告诉她,其实自己一直在她身边。
可到嘴的话变成了一贯的冷冰冰,安抚的行为变成了抽身离开。
他听到她在怒骂,骂他是混蛋。。
那一刻他却笑了。
他没进房间,待她离开后,他也悄然跟上,直到看她安全到家后他才放心离开。
顾墨的心口在滴血,看着远处窝在男人怀里的庄暖晨,手指紧紧攥着,一股悲怆涌上胸口,暖晨啊暖晨,你从不曾知道,我爱你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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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爸第二天终于醒了,庄暖晨请了一天假一直陪在身边,见父亲醒了后,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下来。
江漠远买来了早点,庄妈正在一点点喂庄爸用餐的时候,孟啸敲门走了进来,为庄爸简单做了些检查后,轻声说道,“庄老先生,您昏厥的病因不在心脏,而在脑,是脑部有肿块压迫了神经线,导致您的昏厥。不过您放心,肿块的位置是在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只要及时剔除就可以了。”
庄妈用手捂住胸口,看得出她很紧张。
“妈,您别担心,孟啸都说了不会有太大问题。”庄暖晨赶忙安慰,又看向孟啸,“手术什么时候进行呢?”
“因为庄老先生要进行脑和心脏两处最大手术,所以在手术时间上要错开一些,刚刚我跟神经外科的专家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先进行脑肿瘤切除比较好,手术时间安排在明天早上,第一例手术。”孟啸通知了一声。
庄暖晨点头,看着父亲,父亲像是从战场上一次次死里逃生的战士,眼神不见丝毫慌张,沉声道,“孟医生,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孟啸轻轻一笑。
江漠远走上前,神情严肃认真,“哪位医生做?”
“放心,他的资历在全球都是数一数二的。”
江漠远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孟啸他是了解的,敢跟他保证就绝对没问题。
“暖晨啊,爸爸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庄爸突然开口。
庄暖晨看着爸爸,轻轻点头。
几人暂时离开病房。
她在病床旁坐下,轻声问道,“爸,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误以为是爸爸担心。
谁知庄爸摇头,拉过她的手,嗓音略显颤抖,说了句,“暖晨啊……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挺恨我和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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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真相
病房中,光线透着淡淡祥和。爱孽訫钺
庄爸的脸上却染上悲伤。
话音落下后,庄暖晨先是轻轻一愣,而后敛下眼眸,长长睫毛遮住眸底光泽,如落叶浮于枯井之上,很快又轻抚而去,看向庄爸轻轻笑道,“爸,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恨您和妈呢?”
庄爸看着她,伸手拉过她,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相亲,其实我知道,你还放不下顾墨。”
“爸……”庄暖晨心里一哆嗦,脸色不自然。
“你也不用否认,爸爸虽然平时不说,但你心里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庄爸看着眼底泛着心疼,“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爸,您别这么说,我从来没怨过您和妈妈。”庄暖晨鼻头酸酸的,喉头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
庄爸眉间略显疲惫,又像是陷入曾经恍惚的时光中,喃喃道,“暖晨啊,顾墨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妈妈都能看得出他是真心待你好,你可知道,当时我和你妈妈也不想阻止你们在一起啊。”
庄暖晨身子一颤,整个人像是石化似的愣在旁边,良久后才哑着嗓子问,“爸,您刚刚……说什么?”
一缕光线映在庄爸苍老的脸颊上,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军人,如今也有着风烛残年的前兆,他转头看着她,当年的决定虽说是种保护,但也足以内疚了多年。
“当年,真正希望让你们分开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妈妈,而是顾墨的妈妈。”
“顾阿姨?”庄暖晨蓦地站起身,一脸震惊,嘴唇隐隐颤抖,“不可能……怎么可能是顾阿姨?”六年前顾阿姨声嘶力竭的哭声穿透着大脑皮层,一波一波地撞击着心口。
“其实不应该说的,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应该说,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主动权交还给你。”庄爸语气缓慢,神情严肃,“当你知道了一切后,你想做出怎样的选择,我和你妈妈都没意见。”
“爸,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庄暖晨快疯了。
庄爸点点头,缓缓道出当年所有的事情。
顾墨一家属于外来人,并不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古镇中的乡亲,但古镇风气淳朴,很快,顾家三口便在古镇中扎根生活。
就这样,顾墨转到了庄暖晨的学校,两人相识了。
顾墨的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母亲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这辈子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所以十分关注他的情况。
其实顾母早就发现顾墨自从转学后就有点异样,有一次无意发现顾墨跟着个小女孩身边,看着她进家门后才回家,再后来,她发现顾墨没事就弹尤克里里,有时候涂涂写写的在编些曲子,顾母心中大惊,自己儿子的行为和表现完全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情怀,不由更是挂心。
在她反复确认下,才知道对方女孩儿是庄家女儿,不过令她松心的是,初中三年两人似乎没怎么说过话,到了高中,她原本想要把顾墨转到其他学校,但顾墨死活不干,硬是考进了庄暖晨所在的高中,顾母又担心了三年,这三年,顾母发现顾墨对庄暖晨的痴迷程度越来越深,在他的抽屉里,为庄暖晨写的歌已经不下千首。
最终,将顾母彻底打击到无法翻身的时刻来了。
顾墨以优异的成绩被清华择优录取,她高兴得快要疯了,可紧接着,顾墨的行为更令她发疯!顾墨竟然舍弃念清华的机会,偏偏跑到一所普通大学入学。
后来,顾母知道了真相,庄暖晨考进了那所大学。
木已成舟,顾母虽然痛恨但也没有办法。
入学第一天,她看到顾墨欢天喜地地将那上千首的歌谱全都小心翼翼地装进行李箱中,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儿子会选择跟庄暖晨在一起。
果不其然,大学期间,顾墨与庄暖晨相恋了,顾墨每次打电话回家来,言语之间总是透着幸福。
那时候顾母其实已经认命了,只要是儿子喜欢的,她也没什么意见。
可顾墨大学后的半年,顾父就办好了移民手续,并将项目也移到了国外去做。顾母知道顾墨不可能走,可她也舍不得儿子留在国内,于是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知道如果主动去找庄暖晨会适得其反,便将目光落在了庄暖晨的爸妈身上。顾母主动找到了庄暖晨的父母,说了这么多年来顾墨对庄暖晨的感情,甚至还愤恨地指责庄暖晨耽误了顾墨的前途,如今她不求别的,就是希望庄暖晨能够离开她儿子,让她儿子心甘情愿地出国。
庄爸一气之下心脏病犯了,当晚被送进了医院。
庄暖晨知道后马上赶回老家,庄爸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求她和顾墨分手,否则他不会接受治疗。庄妈怕庄爸病情加重,也哭着哀求暖晨离开顾墨,毕竟爸爸只有一个。
“就这样,我和你妈妈不得不让你离开顾墨,你主动提出,顾墨才能死心。”庄爸一字一句道,语气透着疲累。
庄暖晨脸色苍白,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当她听到父亲强逼着让她跟顾墨分手的时候都震惊了,她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跟顾墨在一起?
可当时父亲拿自己的病情做威胁,她必须要选择一个,母亲当时哭得很厉害,看着一天天老去的父母,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好选择放弃。
想到这儿,庄暖晨的心口像是被无数利爪撕碎一般,真相,原来比当年无故的分手更加不堪!
“可怜天下父母心,暖晨,一个母亲为儿子的未来处心积虑虽说过分但也有情可原。”庄爸看着庄暖晨道,“原谅我和你妈妈的自私,与其让别人来伤害你,倒不如我们先用看似伤害的方式来保护你,说实话,我宁可让顾墨恨你,也不想让你去恨顾墨,恨一个人太可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每天活在仇恨中。”
庄暖晨想哭,为自己,为顾墨,更为父母的用心良苦。
“暖晨啊,现在,我和你妈妈就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选择自己想要的。”庄爸轻声道。
庄暖晨忍住眼泪,哽咽着,“爸,我没恨你们,真的,我一直都很开心啊。”
“是吗?”庄爸心疼地看着她,“那你告诉爸爸,你现在还爱着顾墨呢,还是喜欢上了江漠远?”
怔愕布满眼底,庄暖晨愣了能有三秒钟,静静地说道,“我和江漠远只是朋友,他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他。”
庄爸若有所思,“那就不要委屈自己,自己喜欢谁就选择谁吧。”
“爸,您说什么呢?”她咬了咬唇。
庄爸无奈笑了笑,“还瞒着我呢?你妈妈昨天路过医院草坪的时候看见顾墨的母亲了,原来,她也在这家医院住院。”
庄暖晨瞬间木住。
顾阿姨怎么会住院?
这事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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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车窗外尽是霓虹灯闪烁。
大巴上挤着忙碌一天准备回家的人。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挂壁的液晶屏在播放各类娱乐节目。
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无论坐着的还是站着的,耳朵里都塞个耳机,大有一副恨不得与世隔绝的架势。
庄暖晨坐在靠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