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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石破天惊。
饶是和容长公主这一生见惯风雨,走南闯北,连宫闱叛乱都(炫)经(书)历(网)过的人听见这样一句话,也楞在当场。
好半晌,才震怒的望着纯歌,“简直是胡说!”
纯歌瑟缩了身子,没接话。
和容长分主就一脸失望的对纯歌道:“即便是你心疼你姐姐,有心想帮她。也不能这样往周炎身上泼脏水?就算是他胡闹,没长脑子,他爹娘还能容得?我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日峙口道也是,简直,简直是……”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纯歌重新下了炕,又跪到了地上。
和容长公主余怒未消,指着纯歌骂道:“你这回也太过了,这样胡话都能说。即便是你跪我,这回我也不能惯坏了你,一定要告诉你婆婆,让她好好教你规矩。”
纯歌放声痛哭,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哽咽道:“姑姑,就算是您要罚我,我也求您先拯救我十二姐姐,即便不能让她合离,好歹您做主求个旨意,赐她一死吧。总好过这样猪狗不如的活着啊。”
和容长公主本来还想骂出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口,眼神直愣愣的看着纯歌。
半晌才艰难翕动着唇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真话?”
纯歌就抬起头,泪眼朦胧望着和容长公主。
“姑姑,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宁愿天打雷劈。这件事情,我本也不知道,我跟十二姐姐从小就有争执,情分并不好。可她好歹也是陈家的女儿,是我的亲姐姐。要是我明知道她落到这个地步都不伸手帮帮她,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啊!”语气里全是愤慨和辛酸。
和容长公主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都说世间男儿喜欢左拥右抱,也有赠妾和互换歌姬的雅事。可你十二姐姐,是周家正妻,世子夫人,又有诰命在身。周炎怎能让她做这种事,他爹娘都是死人不成!”
的确是如此。
自己刚开始听见翡翠说的,首先就是质疑。
可越猜想下去,却越觉得无可辩驳。
陈纯瑶骨子里面的傲气,自己是最清楚的。即便是比陈纯芳也不遑多让。
要不是事情到了实在没有法子的地步,怎会写信回去找和姨娘求救。
陈纯瑶又不是傻子,和姨娘远在绥南,怎能帮的上忙。
三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和姨娘和陈纯瑶也不会不清楚,根本就指望不上。
更不用说三太太和陈端崕了。
陈纯瑶写信回去给和姨娘,分明就是指望着和姨娘去找冒姨娘,然后再找自己。
这个时候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己,即便是在娘家人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会暴露自己过得不好。因为除了丢脸之外,往往无济于事。
自己想通了这个,就知道翡翠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相。
只有遇到那样折辱的事情,陈纯瑶才有可能求助到自己头上。
后头自己来公主府时候,路过靖候府,还特意叫翡翠假装要去拜见陈纯瑶。
结果等了半天,里头出来个嬷嬷,说陈纯瑶感染了风寒,又说知道自己这个国公夫人有身子,怕过了病气,只能等着以后再去探望。连内院的门都没让翡翠进,一副遮掩防备的姿态。
翡翠认人一直很准,回来就告诉自己,这嬷嬷曾经去过陈家,是跟着靖候夫人一起去陈家拜访大太太的。
陈纯瑶病了,却要婆婆身边得力嬷嬷出来打发翡翠,陈家还没有收到丝毫消息。
前后联系起来,真是叫自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不得不放弃。
想必那给和姨娘送回去的信,都是经过了靖候府重重防备,又或是当初陈纯瑶刚嫁去靖候府,还没有出现那些事,自然靖候府就不需要防备着陈纯瑶,才能让陈纯瑶一直写信回去。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纯瑶的遭遇,的确如同翡翠所言,凄惨无比!
纯歌抹着眼泪,把消息来源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和容长公主,只留下和姨娘威胁冒姨娘的事情没说。
有些事情,只要有八分是真的,就已经足够了。
和容长公主听完纯歌述说前后,气的面色铁青,在旁边案几上连拍了好几下,骂道:“畜生,畜生,周家上下,以为有个太后撑腰,就能为所欲为。连这样的禽兽之事都能做得出来,简直是,简直是……”
和容长公主说的气愤,就连声喊着,“绣枝,绣枝,进来伺候我换衣服。这一回我非让她自己下令砍了她侄子的头不可!”
被称作绣枝的嬷嬷走进来,看着纯歌跪在地上满是泪水,又看着和容长公主鲜见盛怒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很快又平复下去,先上去搀了纯歌起来,又劝道:“什么了不得的太事,把您气成这样。”
和容长公主很信任这个绣枝嬷嬷,就把纯歌说的事情又告诉了她。
绣枝嬷嬷听的也是一副愕然。
不过却比和容长公主还先回过神来,只是沉吟道:“您的意思,是要进宫去商量太后,让她给做主。”
“我商量她什么,养个这样的侄子,还好意思整天在皇上面前唆嘘,让皇上给周家人晋爵位。呸!这么多年,周家上上下下混账事情没少干,要不是看在她生了皇上,谁愿意忍她。到了这会儿,我还要给她商量,我就进宫一趟,问问她想如何,要是她给的意思让我不满意了,我就提了父皇给我的剑,直接去周家杀了那个畜生,省的将来再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和容长公主满面涨红,说着就要进内室去,让人给开箱子把太宗钦赐的宝剑拿出来。
绣枝嬷嬷急忙拦着,“长公主,那剑才是太宗皇上赐给您防身的,您可不能乱用。毕竟是太后娘家侄子,又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只怕到时候皇上为难呢。”
纯歌听着在旁边也急忙附和。
这件事情,自己所求的也不过就是通过和容长公主,然后私底下跟太后或是皇上那边求个情面,做主让陈纯瑶与周炎合离。
周炎已经是那副样子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周炎改性子根本没指望,唯一能让陈纯瑶脱离苦海的法子,也就是合离。
哪怕合离后陈纯瑶只能带着嫁妆自己过日子一辈子不嫁人,也比继续在周家好得多。
可没想到,和容长公主居然这样嫉恶如仇,听话中口气,似乎还对太后很看不上。一下子就说要了周炎的性命。
周炎这些年在京城如此飞扬跋扈,得罪的人不乏宗室贵戚,也一直没事,连皇上也轻易奈何不得。究其原由,不过是周家乃是单传,太后又极其护短,一定要护着这娘家独苗罢了。
自己悄悄过来,又拿着把柄,再有和容长公主出面,事情没放到台面上,太后考虑得失,兴许就会答应周炎和陈纯瑶合离的事情。
毕竟周家的地位,要再技一个正妻,实在是不难。以前挑三拣四,也不过是太后要求太高罢了。
可要是要周炎的性命,只怕太后盛怒,查到自己身上,不仅陈家倒霉,连李家都会被拖累进去,那可不是自己所求。
纯歌心中担忧,忙道:“姑姑,我来求您,只是想为我十二姐姐谋一个活路,要是周炎没了性命,只怕不仅是我十二姐姐,就算是陈家,都会有泼天大祸啊。”
纯歌的担忧,和容长公主当然知道。
她这样盛怒,也不仅仅是因陈纯瑶这一件事。
说起来,这件事也不过是私德有亏罢了。
不过和容长公主心里另有盘算,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契机,就安抚的拍了拍纯歌的头道”你放心,我既然出面,就必然有把握不会牵连到陈家和你头上。”
纯歌看和容长公主自信十足的模样,敏锐察觉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
和容长公主见她面露担忧,就勾着唇角道:“放心吧,京城里多少人都叫我一声老祖宗,我却总觉得我还没真的老了。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算起来,也是咱们皇家养出来的这么一个畜生。”
话里似乎含着无限玄机,又带着些落寞。
纯歌听的模模糊糊,好像抓着点关键的地方,又似乎是什么都不明白。
绣枝嬷嬷却脸色大变,失声道:“您这是真的打算要?”
和容长公主就肯定的点了点头,“你找个人把这丫头好好送回去,还有着身子呢,哭成这副样子又跪了大半天,还被我骂一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李家那三小子还不来找我算账。”
又含笑朝里头,还咕哝道:“那把剑也不知道被我放到哪个压箱底的角落里去了,找也不容易呢。”
纯歌就带着满肚子疑惑看和容长公主朝里边走,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好像事情会像雪球一样,在漫天雪花中不受控制的滚动变大,牵连甚广。
绣枝嬷嬷见和容长公主都走进去了,只得无奈转身叫人进来。
纯歌被翡翠扶着走到了轿子边上,还担忧的望着绣枝嬷嬷。
绣枝嬷嬷就轻轻朝纯歌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不怪您。长公主也是憋得久了,等她闹一闹,不算什么大事情。不过是个周家。”一副没把周家放在眼里的样子。
连一个嬷嬷都这样。
纯歌愕然之余却好像吃了个定心丸。
既然和容长公主这样有自信,覆水难收,自己也走了这一步,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纯歌就什么话都没有再多说多问,恭恭敬敬给绣枝嬷嬷行了半礼。
绣枝嬷嬷坦然受了,笑着看纯歌进了轿子。
慢悠悠走回去的时候,正好就看见和容长公主正在几个丫鬟伺候下按照品级大妆。炕头案几上,有一把剑鞘上镶满宝石的宝剑正静静放着。
没有出鞘,却已经能让人感觉到森森寒意。
和容长公主见绣枝嬷嬷盯着这剑的眼神,就笑道:“好久没瞧着这把剑了吧?”很得意的样子。
绣枝嬷嬷手伸过去摸了摸剑柄,幽幽道:“真是好久没见了。”话里满是萧紊的味道。
李建安临时被皇上召到宫里去,商量岭南赈灾的事情。
等说完正事,皇上就有心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舅子说几句玩笑话,“听说你把那衣服都送出去了?”
李建安身子不自在动了动,面上闪过一抹赧色。
皇上看着哈哈大笑,“你啊你,你姐姐还总说你是个不动明王呢。朕瞧着也就是没遇到个能降服你的人,老夫少妻,倒是不错。”
虽说关系亲近,终究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这样的戏谑,即便明知是玩笑话,李建安也唯恐有些时候忘形了惹怒天子,就只是翘着唇角,一副不欲多话的模样。
皇上看着觉得没意思,抱怨道:“你这些年,跟朕是越来越不亲近了,拘束的很。”
李建安只能在心里苦笑。
皇上想到李建安立下的赫赫功勋,又想到偶尔在心里闪过的念头,也觉得有几分讪讪,就没有再往下说。
这也算是一种体谅了。
君臣两个就坐在鼹中静静品茶。
皇上还叫人摆了棋盘上来,说要跟李建安好好下几盘。
外头有太监急急忙忙冲进来。
皇上脸色铁青,随手拿起一颗棋子扔过去,骂道:“给朕拖出去!”
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忙磕头禀告道:“启禀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乾情宫奴才,一个个胆子都大得很。
能吓成这样,定然也是有要紧的事情。
李建安皱了皱眉,就帮着求情。
皇上听见才放下棋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和容长公主带着宁玉宝剑去慈和宫了。”
“出什么事了!”
皇上一脸铁青,就蹭的站了起来,衣袖带翻了旁边白玉棋盘。
李建安脸上也满是凝重。
“奴才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和容长公主脸色难看的很。”
太监战战兢兢,皇上也没有心情再多问,抚额道:“总不是母后又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姑姑。我早就叮嘱过母后不要跟姑姑过不去。”
太后与和容长公主不合,尽人皆知。
皇上还跟自己抱怨过好多回。
可太后虽说有些不分轻重.和容长公主却从来不是个随意的人。
以往也不过都是口头争执罢了,有时候和容长公主气的狠了,多说几句,也多半是太后避让。
这一回和容长公主却拿着太宗皇上赐下的宁玉宝剑进宫来,分明就是盛怒。绝不是象以往的事情那样简单。
和容长公主当年帮着皇上登基,又帮着平定过八王叛乱,以太宗皇上赐下的宁玉宝剑亲自上阵斩杀三位藩王,立下赫赫功劳。不管是在朝野还是在民间都有极高声望。
要真是和太后争执起来,水火不容,事情恐怕就控制不住了。
李建安心里转了好几个弯,急忙躬身道:“皇上,老祖宗带剑入宫,此事非同小可。微臣请皇上速速移驾慈和宫。”被这样一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