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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也跟着走过去,没有耽搁,压低嗓子道:“赵家出事了!”
能算得上跟李家有关系,又能让王管事这样的赵家,满京城也只有一个。
李妈妈很冷静的问道:“赵家三奶奶出什么事了?还是赵家那位三少爷又弄出了幺蛾子?”
反应很敏捷的就联想到关系最紧密的赵熵和陈纯贞身上。
王管事把听来的消息用最简短的话说了一遍,“不知道详情,只知道赵家三奶奶早产,从前天开始阵痛。赵家邢总管过来要求见三夫人,说要让三夫人帮忙请个太医过去,还说再迟就来不及了!我不敢擅专,也不敢贸然去梅香院禀告,国公爷也不在府里,只能先来问太夫人的意思。”
居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李妈妈没有有片刻犹豫,当机立断,“我这就进去请太夫人起身,咱们家跟赵家是姻亲,既然求来了,也不用等着去问三夫人,你那里不是有国公爷的帖子,拿着去请秦太医吧,这会儿就去!”
李妈妈的意思,就代表太夫人的意思。
王管事有了话,拔腿就想走,却又停下来,犹豫道:“那梅香院那边……”
“三夫人那边,还得问问太夫人再说,否则……”
有些时候,话不用说完就知道轻重。
王管事也是个聪明人,就对李妈妈说了一声有劳,然后急匆匆出去了。
李妈妈打发了采买的几个婆子,去找太夫人。
太夫人睡的迷迷糊糊,却被李妈妈叫醒,头一个反应就是出了大事。
本来还以为是纯歌有事,慌得不得了,等听到是赵家那边陈纯贞难产,还是前天就开始了,满脸愕然。
“这,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赵家以前不是消停的很,从没有说生出过是非,怎的这会儿就一出一出弄出来给别人看。”太夫人就满脸责备道:“都说好地养好苗子,我看也能长出歪脖子树来。赵熵那小子,真不是东西!他媳妇还怀着孕呢,就这么这折腾她,还有没有点良心。”
李妈妈一边伺候太夫人穿衣服,一边道:“还不知道事情原委呢,您怎的就把人家给编排上了。”
太夫人很不以为然,“要不是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早产,也不是没请太医瞧过,都说胎位正着呢。定然又是赵熵弄出事来把人给气着了。”
李妈妈其实也是这么想,何况赵熵跟她也没关系,就不再帮忙说话,斟酌道:“那三夫人那儿……”
太夫人就直叹气,“还能如何。这是她娘家的大事,老三媳妇上回为了她十姐的事情还哭过一场,连老三都出去帮忙奔波过好几天。这回有了事,要是咱们不告诉她,将来只怕要怨恨我呢,再说情理上过不去。还得告诉她……”
“那万一……”
这可不是一个孩子,是三个孩子在肚子里啊。李妈妈总怕有闪失,更怕李建安后头会责备太夫人,母子之间生出嫌隙了,所以比太夫人还要犹豫。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来意
太夫人就想了想,然后道:“我瞧着她能吃能睡,气色也还好。咱们这就过去,亲自告诉她,慢慢说,你再派个人赶紧去把那个仁义堂的安姑姑请过来,我瞧着她对付这些事情比太医还妥当呢!”
纯歌一直就用着安姑姑交待的调理方式调养,小半月以来身子也没出过差错。太夫人和李妈妈对安姑姑的本事都已经是五体投地。
就连李建安,都亲自去仁义堂请过安姑姑,好不容易求得安姑姑松口答应在纯歌肚子五个月的时候就来李家住下,还说平时有事就过去说一声,人立时就过来。
听到太夫人说要先去叫人请安姑姑,李妈妈也放了心,依言照做了。
太夫人到梅香院的时候,纯歌还困在美人榻上,盛夏时节,很有几分燥热。
纯歌身体又不能用冰,只好穿着一件薄薄柳色府绸中衣,旁边红玉绿玉一左一右用檀香扇子轻轻扇着。
迎在垂花门的童妈妈给太夫人解释,“夫人总是喊睡不够,我就劝她什么时候想睡就睡,不知道您来,没来得及叫夫人起身,只好我来迎您了。”
这是怕自己这个做婆婆的给儿媳妇穿小鞋。
太夫人微微觉得有些好笑,也感念童妈妈一片忠心,并没有为难,挪揄道:“她一个人睡四个人的觉呢,睡不够也是应该的。”
童妈妈附和着笑了两声,人就到了屋子里面。
纯歌这个时候早己慌手慌脚被伺候着起来了,一见太夫人进屋,就要亲自上来搀扶。
太夫人慌的忙道:“还不快来扶着你们夫人。”
翡翠和红玉很听话上来一边一个扶住。
等纯歌被伺候着稳稳坐下了,太夫人才瞪着纯歌埋怨道:“又不是外人,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要是累到我孙子孙女,我可不饶你。”
纯歌见太夫人虽然责备,目光中却是满满的心意,心底暗自舒出一口气。
方才红玉绿玉两个不忍心打搅自己,明明知道太夫人过来了,还让自己多睡一会儿才叫醒,自己就觉得不妥当。
虽说这个时候怀有身孕,太夫人为了子嗣传承,不会和自己计较。可难免心里不会觉得自己托大!
什么事情,一旦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再多几次似是而非的事情,就会变成真实。
自己一直和太夫人相处愉悦,可不能为了一时的便宜丢掉以后的安乐日子。
虽说怀了孕还要这样谨言慎行的确觉得委屈,不过算起了还是好多了。
瞧瞧现在太夫人眼底分明的满意神色,就知道刚才起来候人请安是做对了。
不管太夫人让不让自己做,自己做个样子,总是不吃亏。
纯歌见太夫人坐上首位,就开始将目光投过来,以为太夫人是担心她的身体,就笑盈盈的抬起头,任凭太夫人看个够。
“娘,我好着呢,这些天能吃能睡的,您放心吧。”
太夫人闻言呵呵笑了两声.“那就好。”
又夸赞童妈妈她们,“伺候的很不错,等你们夫人生了哥儿姐儿,每人都给大红包。”
太夫人没有刻意说哥儿,还提到姐儿,纯歌觉得很欣慰。
虽说里面或许有对福气更大的期盼,可纯歌到底知道即便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家里也只会更加宠爱,而不会太过重男轻女,心里先觉得很安慰。
这个世道上,女子活得实在太艰难。能有更多长辈的宠爱,这个孩子的一生才能过的更好。
纯歌见太夫人还是不停将目光投过来,却又没再说话。又看到李妈妈眼里偶尔闪现过的凝重,慢慢察觉出事情不对劲。
以太夫人的身份地位,还有什么话不好和自己这个晚辈说的。
太夫人可不是李建安的妾室和四夫人五夫人几个,不管太夫人说了什么,难不成自己还敢反驳。
偏偏今天这样支支吾吾,三缄其口的样子。
难道是准备……
想到安姨娘薛姨娘近一年来如同坐在冷宫中的日子,又想到李建安一直住在梅香院,纯歌深深望了一眼太夫人,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笑容也就有了几分勉强。
毕竟不是铁人,又是有了肌肤之亲的人,还要为李建安生儿育女,就算是再不爱,要主动提起这件事,纯歌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不过与其等太夫人开口安排指人,还不如自己找个老实的。
纯歌心里盘算了一下,就微微笑道:“娘,我正好想去找您商量事呢。”
太夫人本来也在心里琢磨怎么说才最好,听到纯歌先开口,立时就道:“好,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告诉娘,娘给你安排。”
“我这边不能伺候国公爷,梅香院也实在太小,薛姨娘她们又挪到了秋枫院去。就想商量商量您的意思,要不要把晚停轩洒扫出来让国公爷过去住。”纯歌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太夫人的神色。
童妈妈和翡翠红玉几个乍然听见纯歌这样说,先是一怔,继而就带着些怜悯的看着纯歌。
等来等去,本以为能混过去,没想到还是等来了。
太夫人却一脸愕然。
“老三不就住在梅香院,说要就近照顾你,好好的搬到晚停轩做什么?”太夫人就满脸焦急的追问,“你们两个是不是闹别扭了,老三也真是的,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让着你,这么大人了,怎的还不懂事!”
说着脸上就带了几分怒气,还宽慰纯歌,“好孩子,你别跟他计较,等他回来我教训他!”
纯歌被太夫人一连串话弄得闷在当场,也不知道所以然了,茫茫然看过去。
太夫人怎会这样说,好像很不赞成李建安搬出去的样子。
可是如果要再给李建安收通房或是纳妾,自己是绝不可能答应对方就住在梅香园的。即便是安排在爱最偏僻的角落也不行!
太夫人也不是这样不知道轻重的人,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会不顾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啊……
还是自己真的理解错了,太夫人今天过来的意思并不是想要逼着自己给李建安再找新的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心
纯歌正困惑着,在旁边领会了意思的李妈妈就翘着唇角俯身给太夫人说了几句话。
太夫人听完,简直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好好的就生出这么一个误会来。
还好这孩子心大,要是……
万一动了胎气,那真是罪孽大了!
太夫人不想让纯歌想了想去反而不美,干脆直言道;“好孩子,老三屋子里有两个妾呢!我又不想要一个贪花好色的儿子,再给他往屋子里抬人做什么!何况我信不过那些人手脚,要是伤了你,岂不是丢了芝麻捡西瓜。你看我把安姨娘薛姨娘都挪走就知道我的意思。何况老三……”
太夫人就笑眯眯的看着纯歌,“你有身子的时候,我的确是想让你们分房住。那也是怕你们年轻,有个忍不住的伤了孩子。不过老三亲自来跟我说,说一定要好好守着你,亲自照顾你!”
纯歌脸上飞起了一抹红霞。
原来自己这些时候的安乐日子,并不仅仅因为太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婆婆,还因为李建安是个体贴的丈夫。
当初李建安说要一直陪着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信,没想到他……
心里涌上暖流把纯歌整个身子都烘的热乎乎的。
人都有个年轻的时候。
太夫人一见到纯歌低头不语,耳朵根却变得通红,就知道纯歌在想什么,心里觉得很欣慰。
“好孩子,我不瞒你。老三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我先前着实不愿意他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尤其你还姓陈!”语调里夹杂了一丝端凝。
纯歌立时收起心里绮念,坐直了身体,恭敬又从容的对上太夫人。
太夫人在心里满意点头,说话的口吻也很和缓,“你大姐当年做过的事情,我不仅不瞒你,连你身边的人我都不瞒。我对她是喜欢不起来的,对陈家,也说不上多喜欢,不过这些年碍于亲戚情分上,又有了武哥儿,因此能照拂的地方我们还是尽力照拂罢了!”
太夫人这样推心置腹,毫不避讳的说话让纯歌觉得很感动。
即便是照拂一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纯歌也觉得太夫人这话说的很实在,依旧面容平和。
童妈妈几个人也挺直了背脊。
屋子里气氛变得严肃中又流淌着脉脉温情。
“你嫁过来,是我的意思!我这个当婆婆的,不管怎么不喜欢你大姐,终归咱们还是做了许多年婆媳,也算是一场缘分。何况有后娘就有后老子,我实在心疼武哥儿这个孩子,所以当初你大姐说要从娘家挑一个姐妹嫁过来先做平妻再做继室,我就答应了,还帮着劝服了老三。等你们几姐妹带过来,我一眼就瞧中了你,老三挑的人也是你!”
怎么还有李建安的事情…
自己当初又没见过他,怎的就会他也选中了自己,难不成这件事从头到尾不是太夫人做的主?
莫名的,纯歌就想到了当初陈纯芳和大太太前后态度的巨变,隐隐抓住了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一些关键。
可惜冰山只露出一角,还有重要的地方在别人握着,纯歌又不能追问太夫人提到李建安的意思,再说毕竟人都嫁到了李家,陈纯芳和大太太也早是昔日黄花。就在心里合计等以后找机会试探试探李建安口风。
太夫人很讶异纯歌居然能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沉住气,就睃了一眼过去。
打量到纯歌面色确实如故后,对马上要给纯歌说的事情就又有了几分放心。
这样沉稳,不仅是管家的好手,也该知道事情轻重。
太夫人就道:“你是老三亲自看中的人。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人这样上心。老三早年经过夫妻不睦的苦,我是再不愿他受这份委屈的。所以即便我担心他太看重陈家的女儿,还是没有插过手。后来慢慢也瞧出来,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