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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番外-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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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还真难伺候呀。这般也不对那般也不对的,倒教草民为难了。”夜语昊叹了口气。

  “是你这般不对那般不对的。”轩辕还是满肚狐疑,一双狐狸眼也溜滴滴地动,笑。“你若是真的,过来让朕抱抱吧。”

  夜语昊再叹一口气,右手一翻,七八根银针来自虚无,去自空灵,在肉眼未及看清之时,射向轩辕周身八处重|穴,同时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轩辕右手一动,也以肉眼看不清的手法一霎间便收去那八枚方位不一的银针,笑道:“让朕抱抱又不会少块肉,反正更亲密更清楚的事情都有过了,又有什么关系。”

  夜语昊原不指望那八枚银针伤得了人,只是给个警告,但听他说来越不像样,当下连虚与委蛇的心情的都没有,收起笑脸。“轩辕,你是给脸不要脸,那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了。一句话,你应是不应?!”

  两人之间不论是是孽是缘,也算是牵连了十年之久,虽是势不两立,但天下间相知最深的,也是彼此。只要对方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一句若无其事的废话,都能让另一个看出真正的心思、目的来。因此两人都没办法在另一人面前成功伪装,往往虚绕上半天,却发觉全是白费功夫。后来倒是省下这层虚伪,干脆直来直往。不过有重大事情时,两人总改不了毛病,明知没用,还是会习惯性地挂个假笑来哄人。

  “好啦。”轩辕垂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只差咬起拇指。唇际却是满意的微笑。“反正这事对朕也有利,朕应不应都一样的。”

  “你果然明白。”夜语昊冷笑,移开桌上的奏章,取出一方白纸。“口说无凭,我不得不防小人。你金口玉言不如笔下一方。”

  “朕是一国之君啊……”轩辕随意感概了一声。“不过你拿着这个,只要朕不承认,照样是无用之物。”

  “有用无用端看个人用法如何,你可以让它无用,我自也能让它有用。”夜语昊剑眉微扬,拿起朱笔。“请!”

  “用朱笔,太严重了吧。”轩辕咕哝了一声,又问。“要怎么写?”

  夜语昊又自袖内取出一方写满字的纸。“请照这份。”

  “原来你连你那份都准备好了,就算准朕一定答应吗?”含笑接下,笑看着那方纸条,轩辕的笑容却在目光扫过所有的字迹之后,渐渐消失。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平静中潜伏着隐隐张力,冷酷与惋惜同时存在,帝家的威严不怒而现。

  “你会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吗?”夜语昊不为所动,淡淡说着。心下却也暗惊轩辕的机敏,不过从那一方纸条,就看出自己的心思。

  轩辕长眉皱起,看了看夜语昊,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思量片刻,眉毛渐渐松开。“大约是朕会错意了。不过你这誓言也发得太重,若非朕知你过深,只会当你在发牙痛咒。”

  夜语昊小心地放松呼吸,细细地将不稳定的空气分节分段呼出。“白纸黑字,我又不是你。”

  轩辕再看手中的纸条。“好,这事让朕考虑考虑。”

  “不行。今晚就要!”夜语昊一语说出,发觉自己说得太急,忙转而解释。“过了今夜,我只怕不容易再混进来了。你自然该今夜给我个明确答案。”

  轩辕奇怪的感觉更重,昊不是个好解释的人,这简直是越描越黑了。但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好让自己深信不疑他将会有特别的行动……到底是哪种呢?

  “你非要今晚的话,朕也可以答应你。”轩辕眼睛眯了起来,细细弯弯,只剩一道精华内敛的微光,心下尽是有些奇怪而混乱的感觉,夜语昊那一身鹅黄|色的衣物,看起来也似是蒙蒙胧胧,随时会化于空气之中,离尘而去——他原来便有这种的气质的,只是数月不见,更形清明了些,看来几欲通透。一时间,原先不想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但你要陪朕一晚。”

  第十回 变外生变(下)

  “陪你一晚?!”夜语昊先是呆得一呆,脸上直觉反应地浮起了一层薄怒,在眉宇间流转半圈,隐入皮相之下。“轩辕……” 轩辕‘嗯’了一声,看着他。神色虽是闲闲无趣,似乎方才那话只是随口说出一般,但重瞳中暗光隐隐,是不容拒绝的幽深。夜语昊瞧着这不愿认输的倔强眼神,心中千百种想法跳过,长睫垂下。

  “我可以答应你。”他笑了起来,轻轻淡淡的。

  轩辕却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根据经验,这么干脆的但书一定不轻。”

  “不是但书,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夜语昊轻吸口气,微笑,小心地控制着心理的平静,不要让双手的颤抖被轩辕看出来——有些事回忆起很难不愤怒的,但愤怒也不能被人知。“上次在温泉之事,我花了五天才将身子状态调整过来……当然,没有好好休息也是原因之一,但目前京师的情况与当时差不多,一日数变,是容不得我好好休息的。”

  “也就是说你今晚留下陪我的话,你接下来五天就会不在状态?”轩辕笑了起来。“可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难道你不知你状态越糟我越开心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也不得不答应。”夜语昊拿起桌上的镇纸,很稳很定地细细欣赏。“你一定会答应的。”

  “哦?”

  “这次之事,我成功,你得利,我失败,你也没什么损失。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不会只为了一时之欲而放弃的。”放下镇纸,拿起朱笔递前,夜语昊抬眉微笑。

  “哦?”

  “因为,你是君主,是帝王啊!”

  朱笔已润满了墨,红彤彤的艳。

  轩辕提笔,看着夜语昊的那张誓愿书,以及署名的无帝,总是有着说不出的奇怪之处。似乎纸上那些波磔有序的字会化成钢刀亮枪杀下来一般,银钩铁划地剌眼,耀得他双眸微微眯起。

  眨了下眼,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再看一遍誓愿书,轩辕仿着内容写了满满一纸,连誓言也是一般的毒辣,最后再加个钤记,依次盖上玉玺,小印。

  “可以了吧?”

  夜语昊小心翼翼地拿起未干的墨迹,如欣赏着王右军兰亭真迹的神态丈量着这张薄薄的小纸,一字一字分开咀嚼,细细致致地品来,就怕哪一字漏看,成了终身之憾。

  “可以了。”

  轩辕默默看着他将纸小心叠好,纳入腰际锦襄。

  “陪朕一晚吧。”

  夜语昊不是已经答应事了之后陪他一夜,他为何在此时又提起此事?在这连筹码都已送出的时候?

  夜语昊抬眼看着他,目光有些奇怪,分明已明白了他话的意思。“你确定?”

  “朕不太确定呢……”轩辕的目光也很奇怪。“朕也知与你在一起时,对双方都不好。”

  何止不好,王见王原本便是死棋,死!

  可是,他们终是逢得太早,在明白一切之前便相遇了。

  原本顺利的棋局被搅乱……

  也不知当初是谁下了这一步。

  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存下了对方烙印般的存在,既是是绝对的敌人,相对的朋友,却也可说是绝对的朋友,相对的敌人。

  无法理清说明的关系。

  是非死即伤,只容一虎,偏偏又是不尽然,说得狠,做得更狠,可是到头来,部是在无意中留下了一丝情,细不可见,搅不可动,但若说是不存在,偶尔中,偏又乱了一池春水。

  谁也无法明白,谁也无法说清,谁也无法归类……谁也无法,断绝!

  清清的眸对上重幽的眸,都有光芒在闪烁。

  他们都是蒙天所宠之人,是天的骄,地的傲。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们的失败,也注定在太过聪明之上。

  谁都不服谁,谁都想压倒谁,任何事情都需要以道理计算,连感情的多寡,渠道流向,都要计算个一清二楚才会下手。有危险的事,在发生之前,连种子都不愿播下就先扼杀了。他们永远不会受到伤害,但也永远有处无法补满的缺憾——而这一点,大约他们至死也不会发现,不论是自己还是他人——于是,也就成就了他们一生的‘美满幸福’。

  发现后,要怎么办?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夜语昊不知道。他连自己是否明白了这一点都不知道。

  轩辕也是一样。他也不会明白。因为夜语昊也没明白。

  两人同床共枕。

  衣物整齐。

  都有些僵硬。

  ——因为从不曾与人同眠过。

  轩辕伸手想搂夜语昊,他习惯反射地剌了他一针,正中肩井。

  有点不好意思地拔下针,收入袖子。

  轩辕再伸手,按在他肩膀上,轩辕的手有点冷,他的身子有点颤。

  ——两人身体接近了一点,不再是可以再塞一条被子的远。

  大手往下,滑入腰间。

  一惊,就想踢出。尚未踢成,就被对方扣住小腿,笑着凑近耳畔。“你想提前我不反对。”

  热气绕在耳边,感觉到对方说话的理由,僵住。

  ——安抚地拍拍,再小心地将两人身子拉近。

  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胸膛也贴着胸膛,不过是被搂在怀中,颈靠着项。

  大怒,拒绝这种弱势的状态,却被抱得紧紧的。被窝很热,怕不小心走火,只好忍下,另寻他计……

  滴漏响了三更。

  没有功力的人,总是比较先困。

  夜语昊终于不再药来针往地拒绝轩辕的怀抱,反正抗争下去的结果自己睡着还不是遂了他的意。

  轩辕的肩膀比他宽阔——这一点他最不满意。但他终日奔波,哪及得上他养尊处优——他为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平息痒痒的手,免得又是一针扎了过去。

  轩辕的身体比他热——他虽非冷血动物,但初春时节,除非重裘貂衾,这点很难胜过他的——再一个解释,验证自己想睡不是贪恋舒适。

  轩辕的呼吸很平稳——这是当然的,他又不会去偷袭他,所以他自然可以放松的很,与他相反——说明自己心跳加了一小点点的速度是正常的反应。

  轩辕……

  轩辕……

  你最讨厌的一点,大约是从小到大,总是骗人的笑吧。你其实比我还喜欢骗人的……

  夜语昊快睡着了,却发现,轩辕比他更早,在他停止挣扎的时候,就已经熟睡了!

  ……

  轩辕睡得很快,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他原本并不太容易入眠的。

  身为帝王,天下大大小小的事儿,足以从五更早朝之后堆到三更半夜之时。无事儿时,有事儿时,作息早已乱得不成样,平日里大半是打坐上一、二个时辰,很少上床睡觉的——除了到嫔妃那里之外,不过那是上床,不是睡觉——以至后来想睡也睡不成了。

  只有这人在时例外。

  或许因为他是自己承认的人。

  听着心跳,听着体温腾腾的声音——他是从不知体温也可以有声音的。

  心跳相和,气息相和,微微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下,被自己抱在怀中,像是抱个大大的娃娃——好久以前,被父王毁坏的,娘亲的娃娃。不像娃娃那么软,有点瘦,身体冰冰的,手碰到自己时也是冰冰的,要抱好久才能热得起来——可是心跳声咚咚响,是娃娃不会有的。

  生鲜活泼的存在感。

  两个都存在。

  所以,可以放心。

  虽然他是敌人。

  虽然他是男子。

  虽然他一点也不温和。

  虽然他非常狡诈。

  虽然他的存在很碍眼。

  虽然……

  虽然……

  好困。虽然的最后一点,你是最好的安眠药。

  今宵风月知谁共,声咽琵琶槽上凤。人生无物比情浓,海水不深山不重……

  滴漏清清……

  ——————————————————————————

  日君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下床跳来跳去都不成问题,剩下的只是调养的事项,交与大夫烦恼便足够了。这日一大早睡不着,往富贵无我居行去,却见烛光微明中,无帝人已不在,只有官慈静坐在客椅上,闭目打坐。

  “官侍卫长,帝座呢?!”

  官慈摇头,慢吞吞道:“属下不敢过问帝座行踪。”

  “不敢?!”日君撇撇唇,上前翻动堆于桌上的大批档案文件,“那你认为帝座是去哪里?”

  官慈还是想也不想地摇头。“属下推测不出。”

  ‘啪’地一声,日君合上文件。“官侍卫长。”他特别念重侍卫长三字。“你是暗卫的首领,暗卫的责任就是保护帝座。你竟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未免太教本君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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