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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骐先给聂伟箴把酒斟满,然后是林茜,之后是严肃,宁可等。
酒倒满后,聂伟箴端起酒杯站起来,朗声笑道:“新年伊始,我先敬大家一杯。接下来的一年,都给老子好好干,啊!”
“是!”一屋子人齐声答应着。
“干了!”聂伟箴一声令下,自己先把杯中酒喝尽。然后把酒杯一转,杯中酒一滴不剩。
众人都十分痛快,一起跟这都把杯中酒干了。
聂伟箴连着带了三杯酒之后,便宣告各桌各自进行,今晚不醉不归。
一时气氛很好,大家都喧哗着各自拉着本桌上的兄弟,交上了火。
聂伟箴的酒量不行,标准的半斤倒。于是兄弟们过来敬酒,大半儿都被林茜给接了过去。
宁可见状,对林茜十分的佩服,拉着严肃悄悄地问:“林姐酒量这么好啊?不过,你们大队长也真舍得。她这么个喝法,非得醉了不可。”
“聂头儿之前受过重伤,当时心脏停止跳动十几分钟,后来坚持抢救才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伤好了之后,他一喝多了就会高烧不退,能烧到40度。所以嫂子绝对不敢让他多喝。”
“啊!”宁可很是惊讶,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喂,你们小两口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聂伟箴趁着喝酒的空儿朝着严肃嚷了一嗓子。
一桌子人立刻都看过来,马骐带头起哄:“队长,嫂子,新年伊始,我先敬您一杯。祝您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希望我们队长早日转正,让我们喝上喜酒。哈!”
前面几句还行,后面这句却戳了严肃的心窝子。
结婚的事情遥遥无期,严肃心里愧疚,默默地握住了宁可的手。
宁可却大大方方的端起酒杯,笑道:“我酒量不好,等会儿还得开车回去,你干了,我随意。”
聂伟箴忙摆手说道:“小宁可,你酒后驾车可不行,一会儿去招待所开个房间,住一晚上再说。”
“何必住招待所,又有没有人跟队长一个宿舍。”马骐笑着再次举杯,“嫂子,干了!”
“马骐,你个臭小子少胡说八道。”聂伟箴低声骂了一句,但却没什么威严,甚至还带着几分纵容。
旁边桌子上的郭政委皱了皱眉头,跟身边的霍城说道:“马骐这小子,真是不像话。”
霍城忙端起酒杯跟郭政委碰了一下,笑道:“小伙子们喜欢开玩笑,您还当真啊。”
郭政委把杯中酒一口喝了,叹道:“部队的风纪还是要注意的嘛。”
“政委,您也太较真了。”旁边一个年轻的上尉军官笑道:“严队长都把人带到咱们的聚会上来了,结婚是早晚的事儿。人家两口子怎么样,那是人家的自由嘛。”
“胡说,自由恋爱我们都赞同,但不能破坏了部队的风纪嘛。”郭政委低声嘟囔。
“哎呀,郭政委您也别担心。要我说,就咱们宿舍里的单人床,人家宁小姐或许根本看不上呢。我刚看见了,人家开了一辆二百万的跑车。咱们宿舍里那床比铁板还硬,那娇滴滴的小姑娘躺上去根本睡不着嘛。”
“我擦,你觉得今晚这架势,严队长能让他媳妇安稳的睡觉?是爷们儿不是了?”
“就因为这个,才得出去找个舒服的床呢。”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郭政委听这帮人越说越不像话,便立刻举起手里的酒杯:“给老子喝酒!”
“来来,喝!”
“干了!”
严肃端了一杯酒往这边桌上来,拍拍霍城的肩膀。霍城立刻起身让开一个椅子给他。严肃在郭政委身旁落座,笑道:“郭政委,我敬你一杯。”
“严肃,今天是春风得意啊。”郭政委举起酒杯,跟严肃一碰就干了。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倒是郭政委,我听说过了年要升迁了。在这里,先恭喜政委了。”
“这话怎么说,调令还没下来呢。”郭政委连忙摆手,“调令没到,一切说法都不算数啊。”
特战队的政委调到军区做副参谋长,听起来是高升不假,但军区副参谋长常有而墨龙大队的政委却不常有。墨龙大队正师级的编制,却只有几百人,着实富得流油,比起军区里的待遇,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怎么不算数啊,我的消息向来灵通。过不了一个礼拜,调令肯定下来。”严肃笑着拿过酒瓶给郭政委倒满,然后也给自己倒上酒,又跟郭政委碰了一下:“政委,这高升的酒,你得另请啊。不然兄弟们不放过你。”
郭政委有苦难言,强作笑脸:“行,行!改天我在咱们基地食堂,请你们所有人。哈哈!”
二人又喝了一杯,之后严肃又敬了在座的众人,然后又去别的酒桌上敬酒。
郭政委也端了酒杯往聂伟箴那边一桌去,坐在了原来严肃坐的椅子上。
宁可被马骐拉着说笑话,郭政委一坐过来,马骐立刻跟郭政委打招呼:“政委,您老人家来了。”
“马骐,说什么笑话呢,看宁小姐笑得如此开心。”郭政委笑着打量了一眼宁可,心想这的确是个倾城女子,怪不得严肃为了她可以跟自己家里闹翻。
“老郭,我刚还说过去敬你一杯呢,你就过来了。”聂伟箴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跟郭政委一碰,其实他的酒杯里早就换成了白水,他这半遮半掩的行为自然有人指责,但因为他是墨龙的老大,几个有资格质疑的都知道其中缘故,所以他喝白开水也没人说什么。
“老聂,少喝点啊。”郭政委还替聂伟箴的健康担心,又跟林茜笑着点了个头:“嫂子,看好老聂啊,喝多了回头还是你受罪。”
“还是你了解他。”林茜笑道,“你们家弟妹怎么没来?”
“她单位有人结婚,她喝喜酒去了。”
“是啊。这一到年底结婚的就多起来了。”
宁可自认为跟政工干部没什么话说,便跟马骐说了一声,悄悄地离席出了食堂。
外边的风小了很多,大半个月亮挂在中天,月光很亮,照着食堂外边大片的空地上,有几颗粗壮的白杨树掉光了叶子,枝干交错着伸向深蓝色的夜空中,颇有沧桑之感。
“你就是,宁小姐吧?”有人在身后迟疑的问了一声。
宁可慢慢地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海军常服的女子,面容白净,眉眼秀气,留着齐耳短发,肩膀上两颗星,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身侧。
“你好。”宁可认出这个人是傍晚时分和严肃一起走在暮色里的那个女军官。
“我叫唐心,是墨龙大队的医生。”
“哦,你好,唐医生。”宁可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当时在海训基地医疗船上遇见的那个叫唐宗的家伙。唐心,唐宗,该不会是一家子吧?
“宁小姐一个人在这里看月亮啊?刚我看严队长正被几个兄弟围着敬酒呢。”
宁可笑了笑,说:“没关系,他千杯不醉。我在他旁边,只能让那些家伙们敬酒的名目更多。”
“宁小姐真是聪明。”唐心微笑起来,指着那边的操场,说道:“那边有个花坛,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宁可本不想去,可看唐心的样子像是有话说,自己若是不去,又太不给美女面子,也显得自己小气,于是点点头:“好啊。”
两个人并肩走到不远处的花坛旁,在瓷砖堆砌的矮墙上坐了下来。
宁可也不说话,只微微抬着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唐心沉默了一会儿,问:“宁小姐,不知你跟严队长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啊?”
“还没定呢。”宁可轻声笑道。
“怎么,宁小姐还没答应严队的求婚啊?”
“答应了。”宁可微微的笑着,“不答应的话,我怎么能在这里坐着跟大家一起聚会吗?”
“也是哦。”唐心歉意的笑了笑,扭过头来看着宁可的侧脸,“宁姑娘真漂亮。”
宁可一愣,转过头来看着唐心:“唐医生也很漂亮啊。而且,你这一身军装尤其好看。”
“宁小姐真会说话。”任何一个女人被夸好看,都会心情很好。唐心也不例外。
宁可笑了笑,依然不说话。
是唐心主动邀请她过来坐的,她本没有什么话跟这位女军医说,所以只是沉默。
“宁小姐,我是刚刚调来墨龙大队的心理医生。负责他们这些曾经执行过特殊任务的战士们的心理干预工作。”
宁可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唐心,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脏话,靠,最套跟心理医生在一起聊天了,活生生被剥光的感觉,有木有?!
“宁小姐干嘛这样看着我?”
宁可笑了笑,转过脸去继续看月亮,淡淡的说道:“你们搞心理研究的,是不是看着很多人都有心理问题?”
“怎么会呢,心理问题其实跟感冒一样,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没有什么像不像的。”
“噢,那我就放心了。”宁可轻笑,“我刚刚以为,你发现了我也有心理问题呢。”
“怎么会呢。”唐心笑着摇摇头,“我是觉得,严队长心里有些问题,但他这个人呢,性格比较固执,我跟他谈过两次都没有效果,我担心他……以后在执行什么任务的时候,会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宁可立刻皱起眉头,转头看了一眼唐心,心想严肃这样的人心理抗压能力应该早就强大的可怕的状态了吧?你一个心理医生,干预不了他的心理,就在这儿胡说八道?
只是心里想的不能说出来,宁姑娘沉默了半晌才问:“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劝劝他,让他能够……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噢!这事儿啊。”宁可慢慢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刚我可是看你们两个聊得很开心呢。
唐心看宁可不怎么配合,又笑着问:“我了解到,你们的婚事好像政审没通过?”
宁可轻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觉得是这件事情让严上校的心理产生了压力,让他的情绪偶尔不稳定。”
宁可依然不堪唐心,只是看着夜空,轻轻地虚着眼睛,问:“哦?那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呢?”
“你们的事情我没有权力多说什么。但我会跟大队长建议,在他的心理问题解决之前,都不让他去执行高难度的任务。或者说,干脆给他放一段时间的病假。”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宁可轻笑,“我也觉得他应该多休息一下。”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直接转业,你会更高兴?”
宁可听了这话终于转过脸来,平静的看着唐心,微微的笑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他怎么样我都很高兴,只要他是严肃。”
唐心一时无语,堂堂国外留学回来的博士心理医师居然在一个本科在读的历史系学生面前无语了。而且,这一瞬间,她居然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宁可慢慢地站起身来,说道:“唐医生,外边太冷了,我先回去了。”
唐心瞬间回神,慢慢地点点头:“好,你先回去,我再坐一会儿。”
“那,待会儿见。”宁可朝着唐心轻轻地摆摆手,施施然离去。
宁可回到食堂里的时候,严肃正到处找她,看着她从门口进来,他立刻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快步迎上去,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的角落里,低声问:“你去哪儿了?”
“出去吹了吹风,这里这么多人都抽烟,空气太差了。”
“你吃饱了没?”严肃转头看了一眼那一群猜拳赌酒的人们。
“基本没吃。怎么,你还有什么办法给我弄吃的?”
“嗯,你回去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严肃低声说着,把宁可推回到林茜的身边,“嫂子,帮我照顾一下可可。”
“好啦,放心了。”林茜拉着宁可的手,笑道:“他都把你当孩子看呢。”
宁可低声笑道:“林姐,你又笑话我。”
“这那里是笑话你,你刚刚不在,严肃四处找你,跟丢了孩子似的。我那儿子那次走丢了,都没见他爹那么着急。”
宁可也忍不住笑起来,看着那边一脸严肃不知因何训斥手下的聂大校,低声问林茜:“真的假的啊?那你们儿子还跟他爹亲吗?”
“亲什么啊,爷俩见面就掐,上辈子是冤家呢。”每一个母亲说起自己的孩子来就有说不完的话,林茜拉着宁可把他们家那两个男士之间的糗事儿说了一大堆。
宁可听得是哭笑不得。
没多久,严肃便端着一个军用饭盒,从后厨房走了出来,到了宁可身边,把旁边的战友请走,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