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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梦舒泪流满面,对着母亲嘶声道:“是,是的,我是要和程瑞凯分开,而且学我也不想上了!母亲,请您理解我,同意我这个请求好么?”
“孩子,”伍佩思见龚梦舒哭泣,心中酸楚,也跟着哭了起来,道:“你别的什么请求我都可以同意,可是你不能同程家断绝来往啊。你在程家十年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伤心难过?有什么委屈的地方你和妈说说,千万不要冲/动说气话啊——”
“我没有说气话,”龚梦舒觉得心口堵塞,她简直要窒息了,她退到了大门口,看着追上来的父亲和母亲,再难压抑已经隐忍了那么久的痛苦和委屈,哭道:“娘,我真的受不了,我无法再在程家待下去了……”
“是程瑞凯要娶妻的事么?”还是伍佩思了解女儿,抹着泪问着龚梦舒。
龚梦舒形容枯槁,她闭上了眼不答话,脸上不停有泪水滚落下来。伍佩思哽咽着说:“你这孩子为何不明白,这是你的命啊,是强求不来的。你要安于天命,好好做瑞凯的贤内助……这种机会是别人得也得不来的……”
“为何连你也这么说呢,母亲?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龚梦舒流着泪摇摇头,与母亲泪眼相望。
“因为你除了这条路别无选择!你听娘的话,若是和瑞凯那孩子闹了别扭就赶紧回去赔礼道歉,瑞凯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你放弃了将来会后悔的——”伍佩思苦口婆心地劝着龚梦舒。
可是龚梦舒却半点也听不进去,父亲和母亲对此事的过激反应远超乎她的想象,让她既伤心又失望。原想回家来寻找慰藉的希望落了空,让她万念俱灰,她沮丧地倒退,不想再听父母也这么说她。
“梦舒,梦舒,你要去哪里?”伍佩思看出了龚梦舒逃跑之意,连忙紧追两步,想要拉住龚梦舒。
“是啊,大小姐呀,你这是要去哪里呢?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么?”站在院子一隅的吴氏牵着儿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龚弘文见状大喝一声:“让这个不孝女滚!假如她还执迷不悟,一意孤行的话,让她永远都不必回家来,我就当白生了这个女儿!”
龚梦舒心中更痛,她掉转头,转身飞奔而出。背后母亲伍佩思焦急的呼喊声渐渐远去,她边哭边一路奔跑,满心的委屈和惭愧,更有满腔的无奈和伤心。
天地之大,竟然无半点她的容身之处,年方十九的龚梦舒顿然失了所有的依靠,连天地都变得晦暗起来。
她犹如一丝游魂般在家附近的巷子里走动,身旁路过的行人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唯恐她是个神经失常的病人,连忙躲闪。她一个人满街晃悠,恍如离散了羊群的羔羊一般,在土地上找不到回归高原的家园一般无助和迷惘。。
茫然无依地转到了大街上,迎面而来一辆来势汹汹开得飞速的黑色汽车,龚梦舒冷不丁从巷子里钻出来,汽车猛地来不及刹车,正好和她对了正着,便向着她当面凶猛地轧了过来!
龚梦舒避让不及,心想这就死了吧,死了一干二净,却听得“嘎——”地一声长长的紧急刹车动静,那辆黑色铮亮的高级汽车在距离她不下十公分的地方停下。车上匆匆下来一个男人,龚梦舒正等着被那司机痛骂,那人却一下子将她抱在了怀中,对着她的脸庞急切地连声呼唤她:“梦舒,梦舒,你果然在这里!”
像是程瑞凯的声音,一夜未眠体力透支的龚梦舒已经摇摇欲坠,她睁大毫无焦距的眼眸想将来人看个清楚,眼前却蓦地一黑,整个人软软地晕倒在那人的怀抱中。
第三八章 寸寸难舍离别苦
龚梦舒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着,她动了动,想挣扎着起身,身子一斜,盖在她身上的一件黑色呢子长大衣滑落了下去。她的头还晕眩着,头下的枕头很温热,她有些茫然地睁了眼盯了那大衣看,觉得很是眼熟。看了半晌,她受惊般蓦地坐起身来,发觉自己竟躺在车后座上,方才竟是头枕着一个男人的大腿!
她涨红了脸,感觉到了灼灼目光,顺着那大腿向上看去,果然坐在她身旁,用一双深邃眼眸在看她的人就是程瑞凯。看到她盯着他,他扯动了嘴角,勉强有笑意,道:“梦舒,你醒了?”比起她的憔悴来,他看上去比她好不了多少,还穿着昨晚的西服,只是已经揉皱了笔挺的布料,衬衫也不系扣,随便敞开着,俊秀的脸庞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根,一脸的疲倦。
“我开车在城里找了你一个晚上,”程瑞凯声音带了几分焦灼,“心想你应该是回家了,果然你在这里游荡……”
龚梦舒觉得心口有些发疼,她别开脸,撑着软绵的身子,默默地从长后车座上放下双腿,习惯性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平着裙子上的皱褶。
程瑞凯盯着龚梦舒红肿的眼眶和凌乱的秀发,接着道:“昨晚——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梦舒。我向你道歉,梦舒,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他向来不和女人讨软,对于龚梦舒,他是三番两次破例,对于面前这个女人,他是呵斥不对,爱护不对,总之不晓得该如何对她。
龚梦舒依旧不发一语,程瑞凯见她不为所动,心知这次她生的气真是严重了,便靠过身来,握住她的肩头让她面向他,“你说话好么,梦舒,别这样……原谅我,跟我回家吧……”
说到回家二字,龚梦舒的肩头颤动了一下,哪里才是她的家?程府不是,甚至连原来自己的家,也没有人欢迎她回去。难道真的是如程老爷和父亲母亲所说的,是她要求得太多了么?是她贪得无厌不知足么?她眨了眨酸胀的眼睛,欲哭无泪。
程瑞凯见龚梦舒沉默寡言,便试探性地将她搂抱在怀里,但龚梦舒全身都是僵硬的。
“放开我,瑞凯。”她说。
程瑞凯的动作有些僵住了,却依旧不肯死心地再次搂紧她。这次龚梦舒猛地一把推开他,虽然因为虚弱,力气小了很多,但却也将程瑞凯推得向后靠了一下。
他有些吃惊,却也能理解龚梦舒正在气头上,他想了想,暂时放弃了和她的亲昵举动,而是弯下高大的身子,讨好地对龚梦舒说:“你若是想要发脾气,就使劲冲我发吧,我晓得你心里头有气……”
龚梦舒却凝视着车窗外,眼睛里一片雾蒙蒙,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一直看着外面。“我们分开吧,瑞凯……”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头想说的话。
程瑞凯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有瞬间的呆滞。随后他从背后猛地抱紧了龚梦舒,接着带了命令的刚硬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不要!我不能和你分开!”
龚梦舒被程瑞凯一抱,想起当年两小无猜的时候,他也总是喜欢这么抱着她,然后亲昵地将下巴支在她的肩头,和她一起读书写字。她的心头酸楚得无法言语,红肿的眼眶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
程瑞凯感觉到龚梦舒在哭,他将她转过身来,捧住她的脸,眼神里满是怜惜和愧疚:“梦舒,我说过无数次,我从不欠别人的,但我欠你的情。我知道你心中只有我一个,但是你要理解我,有时候我身不由己,我做了让你伤心难过的事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是想为我们的将来着想,为了程家的未来考虑。你就体谅我,永远都别再提离开的事,好么?”
“可是我做不到,瑞凯……”龚梦舒终于泪落如雨下,“瑞凯,我的心很痛,我受不了……真的,我受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程瑞凯将龚梦舒搂在怀中,用力地抱紧她,然后连声劝慰着她:“我知道一直都委屈了你,你放心,我必让你得到最好的。假如你愿意,将来我可以送你去海外留洋,或者让你离开府邸,我单独给你找个地方,就我们两个在一起,这样你眼不见心就不烦了,好么?”
龚梦舒只是落泪,程瑞凯不住哄她,吻她,挑软的好话哄她。龚梦舒抬起泪眼看着程瑞凯放下他所有的傲气,陪着小心只为哄着她,心中百般矛盾。若是不爱他,她可以做到云淡风轻,可是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如今这么卑微和怯弱的地步,叫她该如何快刀斩乱麻?
若是他强横无理也就罢了,偏偏他还那么温柔低姿态,更让她无法硬下心肠。
“相信我,梦舒,在我心中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女人,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见龚梦舒的态度有些软化,程瑞凯加大抚慰的力度,只求龚梦舒能随着他回去。
“乖,别再闹脾气了,好么?”程瑞凯的唇印上龚梦舒满是泪痕的脸庞,用温热的舌头一点点舔去脸上的泪痕,嘴里有着咸咸的味道,更让他为她心折和心疼。
“我们不要分开,梦舒,”他在她耳边低语:“你舍得么?你说,你舍得么?”
龚梦舒在程瑞凯火热而温柔的亲吻中,无助地闭上了满是泪光的眼眸,是的,他算得非常准,她怎么会舍得?又如何能舍得他?
龚梦舒被程瑞凯软磨硬泡带回家去后,程老太太一看到龚梦舒,便招手让她过去。待得眼睛红红的龚梦舒在她膝前蹲下,程老太太便流了泪,惹得龚梦舒本就红肿的眼睛更红了。在程家除了程瑞凯,就只有程老太太是真心对她好。
“我知道梦舒这孩子脾气好,什么事总会忍着,这次若不是瑞凯你太过分了,梦舒也不会走!”程老太太拉着龚梦舒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可是梦舒啊,请你看在***份上,不要再走了好么?瑞凯需要你,奶奶也需要你……难道你忘记了你从小就答应我要好好照顾瑞凯的……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这辈子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谁也不能把你们分开……”
老太太边说边流泪,看向龚梦舒的眼神是哀求的。只因为老人明白只有龚梦舒才是能制得住程瑞凯的唯一好人选,也只有龚梦舒能承担起照料程瑞凯的重任。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更何况是养育了她十年的老太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情深如亲。龚梦舒被程老太太这么一招弄得无法再犟下去,抹着眼泪虽然不肯口头答应什么,但总算也不会那么抗拒在程家待着了。
程老太太这才收了泪,眼角的余光瞥见程瑞凯在此刻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程瑞凯听了程老太太的嘱咐,带了精致的点心和厚礼到了龚家向二老赔不是。龚弘文见小两口牵着手,和和睦睦,连连点头称许道:“这样才对了,哪对夫妻不吵架?过了便过去了吧——”心中高兴,连声大笑了几下。
伍佩思见程瑞凯态度谦逊,放下了先前给人那种桀骜冷傲的架子,不仅人前人后对龚梦舒百般体贴,甚至对他们二老也是尊敬万分,心下也很欣慰,瞅了个空的时候,将龚梦舒拉到了一旁,低声嘱咐她:“孩子,他这么对你也算难得了,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龚梦舒并没有父亲和母亲的高兴劲儿,眼下重新获得了荣耀和亲情,但她却感觉自己不如过去那般容易满足和幸福了。父亲和母亲殷切地招待程瑞凯这个贵客,她却心不在焉地将视线调转望向狭窄的木窗外,发现这些日子,不仅她的心境灰暗,其实连天都是阴的,何时才能重现艳阳好节气呢?
她不为人察觉地悄悄叹了口气。
第三九章 暮霭沉沉夜如墨
天气渐渐热了,芭蕉绿石榴红,送春来夏,日子也算平静一天天地过。程察仲终于给程瑞凯在整编兵团安排了个参谋的职务,程瑞凯开始忙碌起来,天天出勤不见人影。而龚梦舒在程家没有再像过去那般四下频繁走动,除了出门上课等待毕业之外,她一般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甚至连程墨琳再三邀请她出去和同学聚会,龚梦舒也只是意兴阑珊地婉拒了。
唯一让她过意不去的,是那晚遇见的黄启伦竟真的天天去学校门口等她。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他,她本就不该给他希望,如今害得他又重新陷入了一厢情愿的幻想中,算来都是她的错,她对他心存愧疚。
她也在尝试让自己融入程家的既定生活中去,既然人人都劝说她必须顺从于命运的安排,她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特立独行。母亲说得对,假如她喜欢程瑞凯,就该站在他的角度替他着想,不能轻易任性。可是母亲说这话之时,却忘记了她自己本身也是做不到的,否则也不会半辈子都不肯原谅父亲了。
但闷在屋中,龚梦舒坐在书桌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简直就是无心向学,只得站起身来,见外头花园里无人,便想出去走走。刚出了房门信步走到花园里的石榴树下,却听见花园里有人在清唱:“半世衣,戏子梦,不知处?演尽今生、尘世事……唯流逝丽香鬓影,一段芳容传,终负谁,谁心彻?……”
龚梦舒听得曲子有些耳熟,驻足聆听后方才想起这不是那日戏班在花园里花旦唱的戏么?怎么园子里有人在唱?她绕过石榴树,看到不远的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