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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为君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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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妃侧过头来注视着斛雅,一双眸子清清澈澈的,又似乎含着水意。斛雅觉得她的眼晴似乎都透着悲伤。待要细看,棠妃就转过了身子,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九王爷吉祥。”
  阿狸眯着眼晴看着阳光下的她,她的声音非常非常淡然,却能直接印入听者的心中,还带了那么一点点清雅的味道。但凡听过,就永生都无法忘记,不依不饶的追随一世,在每个散碎于生命的小间隙里,翩然而至。
  许是上辈子就听过。
  她一袭玄衣,黑色用黄金的丝线绣成山茶花图案的裙,领口和袖口缀着玄色的貉毛,优雅美丽。斛雅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衣服,忍不住用手去碰了碰,问道:“娘娘,你这衣服,很贵的吧?”
  棠妃好像整个人都在专心的注视着什么,可仔细看过去,她却只是盯着窗外那光秃秃的树枝,听到斛雅的话.才侧过脸来,也不答话,只细细的看着她的眉眼。
  “娘娘?”
  “哦……”她好像才听到一般,淡淡的回道“你若喜欢,叫王爷给你裁制便是。
  王爷那么宠爱你,定然是会答应的。是么……王爷?”
  阿狸似是楞了一下,才道:“斛雅也只是一时新鲜而己。”
  “是啊是啊!”斛雅蹦蹦跳跳的走到阿狸身边“阿狸你看,娘娘穿这衣裳多美啊,原来阿妈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景国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果然是得天独厚!娘娘,你这样美,会不会是天女下凡呢?”
  她的眼神凝在她的脸上,许久才缓缓道:“那将这一张脸换给你,如何?我们换过来。”
  斛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讪笑道:“那可不成,娘娘你这可是吃了许多亏呢。”
  棠妃看着窗外的树,再不言语。殿内只听到斛雅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说说这个评评那个。阿狸笑着敷行,眼神却总是不自主的去看她。
  她的眼角溢出一滴泪,沿着侧脸优美的弧线滑落,滴入玄色的衣衫中,不辨踪迹。
  他等了许久,听到她说:“生当复来归。”
  她的眸,止如水,是如死水,泛不起一丝微谰。然后,她回身望着他,那眼神,如此的复杂.但却是很疲惫的样子。
  那是一双极美丽的眼,只是眉眼间涌起的却是一种类似回忆的神态。
  早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但天空己经染上了一片绚烂的紫色,启明星就悬在天边,在这华丽的背景下闪闪发光。
  宫人掀了元德殿的帘子,景瑞从外面夸步进入,只觉得热气夹着那龙涎香的幽香,往脸上一扑,殿内暖洋详的,一室如夏。
  天光将亮未亮,殿内光线还是不足,即便这样景瑞依旧一眼看到了坐在御案之前,穿着上朝的冠带的君王。
  “二哥。”
  景玹正在看着什么折子,听到他的喊声,微微抬起头,忽而一笑:“今天怎么这样早?”
  他笑了笑:“今日不用上朝,二哥还起的这样早?”
  元德殿中因着皇上今日无需上朝,所以珠帘轻垂,金兽鼎里焚着的梨花香.那浓都的香丝丝轻缕没入空气中,香烟袅袭,一片肃穆。
  青衣的宫人急急的跑了进来,汉白玉台阶之下守夜吴有才,听脚步声回过身来。
  那宫人连磕头行礼都忘了,也看不见吴有才的连连摇手,只大声说着:“桃天宫出事了!”
  殿中极静,他脱口一句,惊得自己也猛得回过神来,心下不由大惊,连跪在当地。
  上首的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到景瑞一下子拽起那小太监,急道:“是什么事?”
  那小太监显然也吓破了胆子,此时越发的语无伦次:“回……回九王爷。是娘娘……棠妃一早起来就要来了斧子,劈坏了桃天宫中所才的梨树!有一截枯木砸下来.恰好伤到了娘娘的手臂。”
  他一手拽着小太监,侧过脸去看着景玹:“二哥!她……是师父的女儿!“景玹却还是端坐在上首,丝毫不为所动,过了良久才问道:“你见过她?”
  “昨日陪着斛雅去过桃天宫。她听宫人说了梨树的事精,心生好奇……”他自顾自的说着:“二哥,你那妃子美的天仙似的……只不爱说话。斛雅说十句,她顶好顶好的时候会回上一句。今日又做出这般事情来,二哥……她会不会是乱了心智?”
  他从龙椅上走到景瑞的身边,低着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忽而一抬脚,将那青衣太监踢的连转了好几个圈。
  小太监亦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只知道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景瑞不解的看着身边的人,却见景玹唇角含着一抹笑,眼睛却是冷冰冰的:“该死的奴才。朕今日要去太傅府,哪里有时间听这些事情。”,“二哥……”
  天边清晨的阳光逐渐开始强烈起来,蛋壳青的天幕逐渐有了一线明蓝,那样的光打在景玹俊朗的面上,让阿狸清楚的看到,君王嘴角的线条在笑,那双眼晴却像寒冰一样冷漠。
  阿狸忽然觉得这个皇宫到处都是秘密,而每一个秘密,似乎都与他有关。
  四、恨极在天涯(3)午时三刻,他从太傅府中归来,心中一直惦念着那人,终究决定不与自己较真。
  便吩咐御撵直接行至桃天宫。
  桃天宫外果然如内侍官所言,光秃秃的枝桠此刻看去竟然有些触目惊心的冷清。
  殿内的阿屯看到他,赶忙奔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奴才恭迎皇上!”
  一张脸上净是惊恐.仿佛遇到他是多么不可思议之事。
  走入殿内,闻到一股呛鼻的酒味,景玹皱眉看着身后诚惶诚恐跟着的阿屯,怒道:“她在喝酒?”
  “奴才……奴才……”
  连着说了好几个奴才,景玹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定然是如猜测一般,当下推开了内殿的门。
  茵茵见他进来,却并不行礼。
  景玹看她双颊潮红,美眸含笑,心知她这己经是醉了。当下便板起面孔:“如何醉成这个模样?可还有半点礼数!”
  她却笑了起来:“小白,你真的好爱生气哦!”
  景玹多年未曾见过她这般小女儿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怔住,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样,只不知道该如何便对眼前的人。
  “小白。”她伸出手来拽着他的衣袖“你喜欢我吗?”
  他恍惚间就想起了一年的上元灯节,在宫外偶然间遇到了茵茵和景瑞,当时她就是这个样子,拿起路摊上一支廉价的朱钗带上,然后抬起头来问景瑞:“好看吗?”
  景瑞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眼睛中的浓情蜜意似乎要滴出来一样:“好看,你带什么都好看。”
  他那个时候有多羡暮景瑞?
  景瑞可以肆无忌惮的露出那种怜爱的表情,而他却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这份爱有多难?
  爱,爱不得。放,放不下。
  茵茵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小白,你可喜欢我?”
  他低头看着她,只见她眼中盈盈己有泪光:“你要是喜欢我……”
  茵茵的泪落下来,一滴一滴的像是饱满的珍珠.他移不开眼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便是陷入这美丽的珍珠中,怕是再也无法自拔。
  “小白。”她固执的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开,哭的泣不戍声“你若是喜欢我……你若是喜欢我。请你珍惜我……”
  “我不想猜忌你的心.也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小白,你若是喜欢我,就对我好一点。”她抬头看着他,像是袁求,又像是希冀“好不好?”
  景玹刚要伸手去抱她,却见她腕上一支翠色玉镯,上好的质地,阖宫也只得那么几只。先皇赏给母后,母后又给了景瑞。
  心中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的疼,他强自收回被茵茵拽着的衣袖。眼眶微红,却是不想被她看到,硬生生的转过了身,抬脚离去。
  第二日起来,茵茵觉得头痛难受,唤来琉璃:“去给我弄点解酒的来。”
  琉璃笑了笑:“小姐可是头痛?”
  “唔……”她按着头“醉酒可真难受啊。”
  “小姐,昨天晚上要是喝了解酒的,今日便不会这般了。现在喝.己经晚了。奴婢去给您端一碗蜂蜜水来。”
  她头痛难当.挥了挥手:“也罢,快点。”
  “是。”
  不消一会儿,琉璃端着蜜水进来。
  见着茵茵喝完,琉璃笑道:“小姐不知您昨日喝了多少呢,皇上来的时候真吓坏了我,还好今上怜惜,并未责罚。”
  茵茵神色一滞:“他 ……他真的来了?”
  “小姐可是说今上?”
  茵茵有些慌张的又问了一遍:“皇上可是真的来了?”
  “那还能有假?”琉璃唤来宫女伺候茵茵梳洗更衣“我就说小姐喝的人事不知吧,连皇上来了都未觉呢。下回啊,可不能让您这么喝下去了。”
  一抬眼看见茵茵手上的玉镯,奇道:“哎?小姐何时戴上这玉镯的?”
  “昨日阿然给我更衣的时候戴的,她说这玉镯质地甚好,极配我昨日的衣服。”茵茵看着琉璃“怎么了?”
  琉璃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是疑惑:“奴婢只是想小姐平日里不爱戴这些个东西,所以奇怪嘛。”
  “这有甚的,女子哪有不爱打扮的。”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把镯子褪了下来:“沉甸甸的一只戴在手上,着实不方便。”
  琉璃看着她这般的小孩子心性,终是忍不住笑了笑:“怎么说都是小姐有理!”
  更衣后去给皇太后请安,茵茵今日起的晚,去的也晚.却见殿内一片莺莺燕燕,众妃皆在,心下奇怪,难不成都起晚了嘛?
  却见上首一抹明黄,心中突的一跳,想起昨夜,亦不知道自己是当真天态了,还是梦中如此。
  “茵茵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千岁。”
  皇太后笑起来:“今日起的这般晚,可是贪睡了?”
  茵茵面上一红:“茵茵昨夜贪杯,望皇太后开恩。”
  “你这孩子……倒不如小时候了。以前每次入宫,可就数你最淘气。如今做了哀家的儿媳,怎的突然生分了?”
  “茵茵不敢。”
  太后笑着抬了抬手:“上母后这儿来坐着吧。”
  她却未动:“众姐妹都在,茵茵不敢逾礼。”
  太后收回手,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身边的皇帝,而后笑道:“也好。”
  景玹见她目下微青,似是没睡好。心下疼惜,便道:“起吧。”
  她谢了恩,站起身来,却不看皇上,径自坐到下首。
  皇太后见二人如此,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太后称倦了.便遣众人散了。席间几位嫔妃难见上容,神色之间意扰未尽,太后却只做不见。
  待人都离去,盈袖笑道:“太后是欲成全二位,却不想二位都那般别扭。”
  太后叹了口气:“我这皇儿…我最是了解。就这么个别扭的性子,当真是要吃亏。你看他一早上的,下了早朝.抛开政务,急急忙忙的就奔我这儿来了,一进大殿没见着茵茵那丫头,神色就不对劲。后来茵茵来了,他那股子高兴劲,跟个孩子似的!偏茵茵还不理会她 ……唤,珐儿这次可算是碰到比他还拧的人了。”
  盈袖跪下身来给太后敲腿:“由着二人闹腾去吧。皇上的那个性子,叫他碰碰石头也好!”
  太后笑起来:“哀家也正是这个意思。”
  过了半晌又道:“这二人走到今天这步.着实不易。后宫凶险,珐儿就算是再厉害,也是护不得茵茵周全的。我只怕……唉……”
  话说一半,盈袖却也听懂,想了半天,却觉太后的话也不无道理。
  “可是今上子嗣单薄……”盈袖斟酌了半天.又说道“便真如此,怕也是得选个可栽培的。”
  太后叹了口气:“希望是我们多虑了。只是江山美人,有时不可兼得。以前我还觉得珐儿是个定力极好的人,决然不会为女人所累……今日方知,世上的事儿,乃是一物降一物,哪来的道理可寻。就如先皇那般的人物,终其一生,也是放不下殷氏的。”
  盈袖笑了笑:“太后所言极是,世间万物,可不就是一物降一物吗。”
  太后却没再说话。屋内香气袅袅,二人皆无言。身边立着的侍女太监也都无声。
  一时间安静的似是一副画,哪里还见得半点刚刚的莺燕成群?
  出了太后的寝宫,茵茵只觉得心中烦闷。
  “娘娘留步。”
  她回过头去,居然是皇上身边的吴有才。
  “公公有事?”
  吴有才恭恭敬敬的给她请了个安,方道:“皇上差奴才来问娘娘一句,娘娘昨夜醉酒,可还记得?”
  琉璃焦急的看着自家小姐,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却见茵茵眉头一蹙:
  “茵茵昨夜醉酒.未曾礼迎圣驾,失态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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