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初…”…”她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可谁有记得当初是什么模样呢?不如你来告诉我?我为何会在军营受伤,为何会进宫?你在侧殿住的那一晚,我为何会爬上你的床。这些不也都是当初?”
她说着很寻常的话,然而却全然不像一个活人在说,她说的每个字钻入耳朵,都像是一柄冰刀割过,他终于知晓.这几日的笑颜如花.这几日的温存爱意.原来都是假的。
五、始知相忆深(1)
又是一年暑意浓。
晚间的时候太后在寝宫里设宴,纵便她再不愿意见那个人,也不可能不去。此时此刻正瞧着琉璃手里捧着天蚕丝的衣服.连连惊呼:“小姐!这是刚刚前面送来的衣服,您来摸一摸嘛……”
说罢,走过来抬起她的手,轻轻的触在那件衣服上。
恩……到果然是.触手冰凉。
“小姐,这样的衣服,可叫多少人眼红了去啊。晚上咱就穿这个,好不好?”
她拿起桌子上的酸梅汤,捧着喝:“随你了。”
自家小姐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琉璃见怪不怪.只细心的收着衣服。
棠茵茵捧着酸梅汤,目光定定的瞧着院内的那棵梨树,眼眸深处似是藏着一泓秋水.却是死水微澜。
夜晚的时候廊内风大,吹的她的衣袂翩飞.从桃天宫走至太后的寝宫.一路上遇见许多姐妹,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想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儿,从来就没有寂寞过。
她就像是久旱的土地,等待着天上不知那一片云儿能够赐予她甘甜的雨水。而那一片云,却从不为她而停留。
太后的寝宫外张灯结彩.虽是家宴,但到底不是平常人家.亦不能算作普罗大众。
恍惚间就记起那一年的宝马香车,而今阑珊仍在.那人却再不愿意众里寻她。
她去的稍有些晚,上首二人谈笑宴宴.太后也不知道在与他说些什么,一双眼睛都笑的开了花,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威严。再看看景玹.目光深邃的盯着地上的玉砖,仿佛要看出什么花样来似的。
她待要请安,那人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时,她忍不住的屏息凝神。
这才发现,原来住日里那么多的矜持,那么多的骄傲,都抵不过他幽黑双目的深情一望。
太后见皇上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殿内,顺着望过去,不禁会心一笑,而后说道:“茵茵今日这身衣裳真是美极了,怪不得那诗仙太白曰.云想衣衫花想容。”
她盈盈一拜,更显的那纤腰玲珑婀娜:“太后谬赞,臣妾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
太后却不说话,只由她那么半跪着,一双眼睛含笑看着皇帝,景玹忽的就红了脸.似是小时候做了什么坏事被母后发现一样。
现下也只是咳嗽一声,而后道:“起来吧。”
她低眉敛目,也不看上首的人.轻轻的说道:“谢皇上。”
而后就依着惯例,坐到了下首。宫内新晋了几位娘娘.她亦不晓得自己的身份同她们到底孰高孰低,因着不喜麻烦,所以便慢走到最后面的位置,同一些昭容坐在一起。
莺莺燕燕.脂粉红香.有皇帝在的地方,后宫的女人从来都不会安静。棠茵茵捧着琉璃端上来的酸梅汤慢慢的喝着,冷眼瞧着殿内的人唇枪舌剑.明讥暗讽,不禁觉得可悲,偏偏这些人,似是我到了什么天大的乐趣一样.乐此不疲,居然还懂得礼尚住来。
当真愚钝。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辰,听得吴有才在殿外细声喊着:“瑞王爷到!”
她的手下意识的一抖.险些将杯内的水洒出来。方方安定下来心神.就见殿外一人昂首阔步的走进来,他今日穿了一件银丝玄衣,袖角绣有尊贵的龙纹,举手投足之间奢华优雅却又不张扬无礼.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就像是世间最最珍贵的宝石,只望一眼,此生都不会再忘记。
正恍神间.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仇恨,似无奈 ……她当然知道是谁,却不愿去看,只低下头,指尖细细的摸着杯上的纹路。
“给母后请安.给皇兄请安。”
太后笑着抬了抬手.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的礼数。就等你了……盈袖,传膳。”
“是。”
“瑞儿,你那兰国的朋友,怎地没跟你一快儿来?”
景瑞坐在太后左手边,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斛雅说,这是家宴.怕贸贸然的来了,母后您会不高兴。”
太后微微蹙眉.佯怒道:“这是哪儿的话。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放在普通人家,那可是要好好酬谢一番的。奈何我们天家礼数众多.祖上也未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到了现在,哀家也未给她任何封号.真真是要屈了这善良的始娘。”
“母后……斛雅她并不看重这些。”景瑞回首.唤来一名宫女,细细的嘱咐了一番“到我的侧殿请斛雅姑娘赴宴。她若问起要穿什么衣裳,你只答平日里穿的即可。”
宫女应下,便出了殿。
御膳房的人己经送来了膳食,齐齐的端着朱红的宝盒等在殿外,景瑞瞧见,便道:
“我们先开膳吧,斛雅也不是外人。”
景玹听闻此,忽而笑了起来,道:“好。”
五、始知相忆深(2)
方方开宴,斛雅姗姗来迟,果然穿的是最最平常的衣服,倒是将这一室精心打扮的莺莺燕燕都比了下去,倒显得她们庸俗的紧。
棠茵茵的手在袖子中死死的抓着天蚕丝的衣衫,原来有些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哭泣也没有用,只能叫自己看到,人有多么的脆弱。
斛雅一进门就脆生生的请安:“民女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
太后笑起来.眼睛却是看着景瑞:“快起来快起来,自家人不拘这些礼节。”
主上席位共坐了太后,皇上,皇后,瑞王爷,现下又多出来一位斛雅,这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玄色银丝龙纹的衣袖里,洁白的手轻轻伸出。景瑞的指洁白而纤长.瘦削得入骨,然后,停在了棠茵茵的眼里。
见他慢慢的伸出手,见他脸上含笑,见他轻轻的执起斛雅,见他为她布置碗筷……历历入目,锥心刺骨。
太后忽然说道:“茵茵,你也来这桌上。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哀家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茵茵垂着目,看不清表情,只淡淡的回道:“太后谬赞,茵茵怎敢僭越。”
斛雅却突然笑起来了:“棠妃说的哪里话,我这不登大雅之堂的不是也坐在这里了么?姐姐今日穿的好生美丽.倒像是戏文里说的红颜祸水!”
一席话说的众人倒抽了一口气.斛雅懵懂的看着阿狸:“怎么……我说错了么?”
阿狸含笑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而后转头看着棠茵茵:“棠妃莫要与她计较,斛雅自小生在兰国,对中原的文化并不甚熟悉。”
她看着阿狸.眼睛一下子就酸涩,赶忙低着头,只唇边扯出一个微笑:“瑞王爷哪里的话,我怎么敢…”
我怎么敢怪罪你的人。
再抬起头来,却见上首穿着明黄袍子的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殿内几步的路,她却仿佛(炫)经(书)历(网)了许久许久…“走…母后请你去主桌。”
说罢,伸出手来,准确无误的,紧紧的握住她袖子里的手。
“茵茵…”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原来她比想家的还要不堪一击,那么卑微的乞求他的怜惜。
众目睽睽之下,她任由他牵着,慢慢的朝着上首走去。皇后含笑看着她,可那笑意却未到这眼底,只堪堪的留在嘴角。
棠茵茵雪白的银牙咬上嘴唇,拢在长袖内的手紧紧握住景玹。他们二人的手心都是湿濡的汗,黏腻在手心,偏偏固执的不肯放开。感受到她紧紧的回握,景玹忽然失了神,直直的停在殿中,再不向前一步。
“皇上?”
“恩……”他侧过头来看她,天地间所有的光华都拢在此刻的眼中。
她再不能言语,只静静的由着他牵着自己,静静的坐在斛雅和皇后之间。
斛雅笑着看着他们二人,忽然回头对景瑞说:“阿狸……你前阵子教我的那个词……恩……琴瑟和鸣,对么?”
景瑞的眼睛一时还离不开那抹曼妙的身姿,只觉得看见此时此景,平静了许久的心居然再不能自己,听到斛雅的话,才猛然恍过神来道:“是。”
“你看大皇帝和棠妃,是不是就是这样琴瑟和鸣?”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殿内的人都听到了,太后笑着抬了抬手:“斛雅这话说的正中了哀家的心意。小丫头,告诉哀家,你是不是也想有个琴瑟和鸣的丈大啊?”
说罢,看了看景瑞。
斛雅怎会听不懂太后的意思,霎时间就红了脸。平时极为爽朗的一个人,居然也有了小女儿的扭捏之态。茵茵坐在她身边,看着那一抹红晕,心里五味陈杂。
“儿臣流落在外之时,多得斛雅帮助。若不是她心慈念善,我定是不会再坐在这里的。”
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却是隐约带着疏离。棠茵茵自恃极为了解他。他每逢说出这种话时,定是要扫人颜面的。
侧眼望去,斛雅的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指尖都泛了白。
太后看了看景瑞,又瞧了瞧斛雅。而后问道:“那若是依瑞儿的意思.该要赏给斛雅什么?”
景瑞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棠茵茵。然而只是一瞬,快到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
只听他说道:“儿臣以为,若是祖宗家法允许,便封斛雅一个护国公主。我国与兰国的邦交多年来僵持不下,我们景国乃中土大国.自然是要有些风范的。若是封了兰国的女儿做公主.便可与兰国增进发谊.修百年只好也。”
话音掷地有声,毫无邪念。斛雅紧紧交握的手终于放开,眼眶微红,却倔强的不肯抬起来,只说道:“我当日救得阿狸,本就不是贪暮这些。若是…若是太后和大皇帝赐予我公主的封号,反倒是……斛雅从未想过荣华富责。”
说的断断续续,连意思都表达的不甚完整。棠茵茵抬起手来握住斛雅的手.低声说道:“斛雅姑娘,你这样善良,上天会保佑你的。”
一抬首,就看见坐在斛雅另一边的景瑞正看着她,眉峰轻蹙,也不知在想什么。见她抬头,忽然就转开了脸,只那耳根渐渐的红了起来,最后索性整个脖子都晕染上了一抹红色。棠茵茵怔怔的看着,不知为何。
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女子?这副身子早就交与一个人,这颗心也渐渐的要交给他。只是为什么,景瑞一回来。她便失去了所有的方向,似是在黑暗中行走,没了灯盏,没了月光,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朦胧的叫人害怕。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景玹提起筷子,给棠茵茵夹了盐酥虾,笑着说道“今日只谈家事,不提国事.………来,茵茵,你多吃一点。”,她总觉得今天的小白有些反常,待好奇的看过去时,他的眼睛又游移四处,只不看她罢了………这么想着,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堪堪的放下玉箸,不想却碰到了自己的羹匙。
汁水淋漓的洒了她一身。滚烫的西潮牛肉羹,一滴都没浪费,全叫她身上的这件天蚕丝的衣服给吸了进去。
她身后的琉璃还未来得及上前,却见棠茵茵右首一人镶银丝玄衣,眨眼间走至棠茵茵的身边.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你没事吧?”
这声音恍如睛天霹露,她顾不得身上滚烫的羹汤,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住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朝思暮想的容颜。眉星目剑,那轮廓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哪怕是闭上眼睛,都想家得到他着急时的表情。
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阿狸,今夕何夕。
五、始知相忆深(3)
阿屯一跳一跳的向里面张望,被吴有才一把拽着后脖颈子拖出去老远。
阿屯刚刚回过头,就看到吴有才一张犯愁的脸,他平日里虽然不像别人那般害怕吴有才,但是也知道当下兹事体大,容不得自己插科打浑。
“哎哟喂小祖宗啊!”吴有才皱着一张脸道“你可别去添乱了!”
“吴大公公,介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们娘娘只是去参加了个家宴,这怎地回来就这样了?”
吴有才也不理会他,只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来,阿屯常年跟着棠妃,自然是见过许多的奇珍异品,见那瓶身用红色的釉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圣图.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画出这种画来,想来非宫内的极品画师莫属了。这药也定然是极珍贵的。
“把这个药,交给琉璃,晚间棠妃安寝的时候,涤抹在烫伤之处,不消三日即可好转。”
阿屯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奉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