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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松手,萧何走在前面。
两人一阵沉默,好像之前发生的亲吻事件只是一场不存在的梦境。
这样很好!
萧何走的不快不慢,方便苏安能够跟上。
她竟不知他对泰国这般熟悉,不过能够出来透透气,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大街上尽是长长的车阵,离开大街,钻进纵横交错的小巷里,陈旧的泰国特色建筑,可以看到晒满衣服的院子,阳台上盛开的花朵。
泰国的生活状态一直都不急不缓,有人蹲在河边,刚起床的人在刷牙,也有人在洗头,有人坐在门口晒太阳。小广场上,有老婆婆围成圈跳着舞,笑脸盈盈邀请过路游客加入她们的队伍。
走出巷子,大象身着圣诞老人装与许多大学生庆祝圣诞节。街头挤满了人,各种肤色,说着各国语言,互相问候着happynewyear,在对方的相机中留下自己灿烂的笑容。
有泰国变性女郎在花车上卖力表演,围观游客很多,此起彼伏的吹着口哨。
萧何已经走出很远,似是察觉苏安没跟上,回头望去,只见苏安站在路边,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有着天真而茫然的神情。
苏安的视线里,一位游客浑然不知暗处有一双黑手正伸向她的皮包!
孩子,你不适合行窃!
萧何无疑也看到了那一幕,漆黑的双眸微闪,静静的看着苏安。
苏安淡淡的移开视线,似是没有看到小偷正在行窃。
萧何站在前方等她,她走了几步,步伐沉重,终是停了下来,在萧何的目光下,蓦然转身,快速走向那名泰国少年身边。
苏安左手准确无误的抓住少年的右手腕,迅速将少年手腕向上扭拧翻转,使他受制被扭而转身。
少年行窃忽然被人抓了现行,吓的一脸惨白,如今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他险些闷哼出声,气喘吁吁的被迫看向苏安,见她容貌美丽,又是一惊。
少年用泰语小声恳求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差点被偷的那位游客听到声音,疑惑的向他们看过来,苏安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带少年走到一边。
“初犯?”如果是惯犯的话,划破手提包,偷走钱包或是值钱的东西,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可眼前这位少年似乎出手的速度太磨蹭和犹豫了。
一看,就是一位生手。
“我是第一次,我……”少年眼中爬满了血丝,惊慌的说道:“请相信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以后?苏安无声轻叹,哪有那么容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家里很困难吗?”
“呃?”少年没想到苏安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回过神,这才说道:“今天是圣诞节,可也是我***生日,我……”少年止了话,有泪水在眼眶中流转,看来并不像是在说谎。
真正的惯犯,被人抓到,眼神不会有这么仓惶!
“你父母呢?”苏安看着他,还不如说越过他,将目光投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死了。”少年说父母已死的时候,一脸麻木,贫穷果真有消磨疼痛的功效,当人为了生活而生活的时候,一切的痛便不再只是痛。
握着少年手腕的力道骤减,迟疑了一下,松开他。
少年下意识就要拔腿逃走,苏安却右手拦截,再次抓住少年手腕不放,身体左转,眨眼间功夫,少年就因为苏安的拽带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少年完全吓傻了,连痛楚都感觉不到了,只因苏安出手太快了,这么美丽的女人,身手竟然会这么好……
苏安站在那里,向少年伸出干净的手心,似是一种无言的召唤。
少年愣愣的看着面前修长干净的手指,最后目光落在苏安美丽的容颜上,眼神闪了闪,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了。
站起身,少年有些尴尬:“我手脏。”
苏安心一软,摸了摸少年的发丝,感受到少年的颤动,苏安温声道:“你是一位孝顺的好孩子,只是行窃不适合你。行窃出手不够快,心不够狠,身手太差,最主要的是被人发现,逃跑的不够快,这样很容易被人抓到。”顿了顿,淡淡的说道:“这样的年纪该上学才对。”
】“我没钱。”少年小声嗫嚅道。
【www。kanshuba。org:看书吧】“会有的。”苏安温柔的笑了,递给少年一张名片,少年愣愣的接在手里。
【书】“找这个人,他会尽可能帮你的。”宫翎,盛世财团旗下慈善运营董事,最近一直在泰国。
【TXT小说:99down】少年好奇的问道:“我们非亲非故,您为什么要帮我?”
“就当是我羡慕你吧!”羡慕他还有可以相互依偎的亲人,不像她……
少年失神的看着苏安的背影,握紧手中的名片,走了几步,似是觉得怪怪的,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口袋里不知何时被人装了好几张泰铢,转身看向苏安,她已走远,一位戴着墨镜,优雅高贵的男人在她走近的时候,漆黑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沉默转身。
一男一女,同样出色优秀的人,渐渐消失在人海里。
如果没有爱,请保持距离!
中午用的是西餐。
苏安选的餐厅,非常高档,映着名贵的壁纸,显得很雅致。
蓝色的桌布,上面放着小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百合花,看起来很罗曼蒂克,是情侣约会的好场所。
只是,萧何和苏安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坐在这里,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等待上餐的时候,苏安问萧何:“不知道阁下找我有什么事情?”
“在巴黎,萧然似乎和你走的很近?”
“不算太近,但也,不算太远。”
想了想,萧何说:“如果无爱,还是适当保持距离比较好。”
苏安没什么表情的笑笑:“我以为阁下平时公事繁忙,根本就没时间关注这些娱乐新闻。”
萧何微微挑眉,目光一点一点的从苏安身上扫过,然后才说,“萧然是王室里面的人,从小生活在聚光灯下,有关他的私生活,一直是媒体记者追逐的焦点。你太低估你和萧然的影响力了,在k国并非只有娱乐媒体报道你和萧然,你和他的事情甚至上了地方晚间新闻。”
“媒体含沙射影,以讹传讹。我和萧然清者自清,别人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的人生用不着别人插手。”
萧何用一种平静似湖水的声音说,“但你却在无形中驻足萧然的人生。”
“阁下,您在担心什么?”苏安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说,“担心我会缠着令弟不放?还是您认为像我这样卑贱的人,根本就不配爱人 ?'…99down'”
萧何看着她:“苏安,你把话题扯远了。”
“k国情报系统那么先进,您只要吩咐一声,很快就会有最真实的资料递到您的手中。在巴黎,我和王子殿下,最先主动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萧然自作多情?”萧何嘴角浮出意味不明的笑,不像开心,倒有些嘲讽的意味。
苏安蹙起了眉,纤细的手指轻敲桌面,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男人特别爱护他的亲弟弟,“阁下,您似乎忘了,我订婚了,我有未婚夫,还是您认为我享受脚踏两只船的感觉?”
萧何居然微微的笑了,神色舒缓了不少,“未婚夫?”事实上,苏安和木尘是否真的订婚,还有待考证。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说到木尘,他就打来了电话。
苏安看了一眼萧何,见他没有任何表情,接通电话。
木尘说:“圣诞节快乐!”
“同乐。”
木尘笑道:“泰国现在正是中午时间吧?”
“嗯。”
“吃饭没有?”
“正在用餐。”
“一个人 ?'…99down'”
苏安看着萧何,他望着窗外,神情无波。
“不,两个人。”
萧何看着她,眼神冰冷。
见侍者开始上餐点,她说:“我要用餐了,晚点聊。”
萧何拿起刀叉,沉默的切着牛肉,片刻后问道:“你和木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情报局竟然调查不出来,盛世财团两兄妹的身世一直是个谜,法国籍,父母早亡,再也查不出其他讯息。
“时间太久,忘了。”想套她话吗?
“感情很好?”这话夹杂着说不出来的讥嘲。
苏安笑了:“一个人,如果身上有了卑微的伤口,只有心灵同样漂泊,同样流离失所的人才能彼此慰藉。比如说我和木尘。”
打死她,败类!
苏安笑了:“一个人,如果身上有了卑微的伤口,只有心灵同样漂泊,同样流离失所的人才能彼此慰藉。比如说我和木尘。”
“再比如说今天那位少年。”
苏安停止切牛排的动作,“好吧!您想说什么?”
“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仍旧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发疼。
“说话一定要这么刀刀见血吗?”苏安保持微笑,表面上依然明艳疏朗,任谁也看不出她的恼怒来。
“看来过去的事情,也不见得就像你所说那般,全部都忘了。”低醇的嗓音在苏安耳边响起,魅惑而又感性……
“阁下,逼我承认我的过去,会让您很有成就感吗?”说这话的时候,连苏安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的平静了。
萧何深邃的眼眸闪出一道犀利的冷光,苏安一阵心烦,正欲离席,萧何却好像早有察觉一般,“还是坐下来用餐吧!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像你。”
将切好的牛肉推到她面前,和她餐盘交换。
苏安定定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她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九年前,您能够找到泰国黎府,试问有关于我的一切,您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苏安瞬间泄了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您说的对,我在那位少年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母亲离开父亲和我之后,有差不多四年的时间,我一直靠行窃为生,只要对方有钱,我就会选择合适的时机下手。那时候尊严、善良、内疚,全都被狗给吃了,只要能活着,哪怕在地狱里多活一天,我都不会有丝毫退缩。我还记得那年我九岁,我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得手速度很快,手法也很稳,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次的钱不太多,只有500泰铢,但是那天晚上,我和父亲终于开了荤腥,我捏着那500泰铢,咬咬牙,从市场买了一只鸡,熬了一锅鸡汤,给父亲端过去,他那时候已经病了很久,断腿处一到阴雨天就疼痛无比,我把鸡汤端给父亲,父亲问我哪来的钱?我说我在餐厅后厨,客人见我做的果盘好看,额外给的小费。父亲信以为真,让我也吃。我说我吃过了。”
苏安唇角微弯,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其实那时候,闻到鸡汤味,我就开始饥肠辘辘,真的很饿,但是鸡汤是给父亲补身体的,我哪能真吃?”顿了顿,接着说道:“阁下,我想您从未被饥饿折磨过吧?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胃里空空的,只能一遍遍的喝水,后来没忍住,拿着剩下的一百泰铢买了几十个馒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那时候很庆幸我的父亲是世界级拳击冠军和自由搏击冠军,从小父亲对我言传身教,我的身手并不弱,所以很少失手。但有一次还是被人发现了,那位贵妇抓着我的头发,使劲的抽我的脸,说我小小年纪,为什么不学好?当时她的女儿在一旁看着,衣着光鲜,头上戴着漂亮的小发夹,穿着颜色鲜艳的花裙子,跟我年龄相近的小女孩,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视。她对她母亲说:‘打死她,败类。’”
谢谢你,让我成为了笑话!
苏安无声地笑,端起桌上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闪动着琥珀一样的光芒,笑容绚丽:“是的,我是败类,我是泰国的蛀虫。我有一个残疾父亲要照顾,我没有自哀自怜的权力。九岁的年纪,有谁敢雇用童工,除了乞讨和偷窃,我还能做什么?我只能偷。从那以后,我首先练习的便是逃跑的技能。在这世上有一种非常适合逃跑的运动,那便是跑酷。您大概想不到吧!别人练习跑酷是为了挑战自我极限,而我练习跑酷,却是为了逃生。”说到这里,笑容落寞:“您说的对,我和我母亲一样,都是说谎高手。我欺骗了我父亲四年,直到他开始怀疑我,直到有一天他目睹我行窃的全过程……”那真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父亲开始寻找母亲,最后千方百计联系到母亲,目的就是为了让母亲带她离开泰国……
萧何双眸幽深,良久,沉声问道:“你还记得你十五岁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吗?”
她微微蹙眉不语,她不确定他指的是哪句话。
“你说,你喜欢我。”萧何静静的看着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还是,只因为那个人是我!”
“我……”
“算了,当我没问。”答案在即,忽然没勇气去听了。
“九年前,我不知天高地厚,但是现在,我有自知之明。”
“苏安,当年是你先招惹我的。”话语里有着隐隐的怒气。
“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