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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从新西兰起飞前往K国首都机场,起飞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细雨,苏安坐在舷窗旁往外看,机场陷入迷蒙之中,路面湿漉漉的,水花泛着亮亮的光晕。
上午九点十分,飞机在跑道上徐徐滑行,转过弯道之后开始加速,只是眨眼间功夫便腾空而起,舷窗上的水珠随着飞机越升越高,开始迅速被风干,外面一片晴空。
天上地下,果真是两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她患有“无爱症”。
比如说苏安。
所谓无爱症,通常就是在感情的国度里,只懂得接受,却不舍得付出。
如果是以前,别人给她些许温暖,那她的心势必会燃起燎原大火,可是如今,她的心仍然会因别人给她温暖而留有火苗,但是火苗却被玻璃容器罩住,无法迸射出任何的小火星。
不能触摸的过往,完全剥夺了苏安感受爱的能力,她看着萧何对她的付出,一味的选择视而不见。
她曾经缺乏爱,所以迫切的需要爱,只是如今,她不确定在萧何对她的关爱中,是否带有一丝补偿的心理。
萧何现如今待她很好,那么多的好,却像是一种感情挟持。她什么都没做,只有他一个人在付出,于是步步为营,他让她欠下了感情债,这种债务需要用她漫长的人生来做偿还,而她背负的感情债越多,她失神的机率就会越多起来。
人这一辈子有两种人是忘不掉的。一种是她爱的人,还有一种就是她恨的人,不过很糟糕的是,这两种人通常都只是一个人。
她不是没想过,萧何表面上的付出,对她做尽一切,无非是想让她在这种感情的麻痹中一步步沦陷,他的关爱和宠爱只是想让她失去做任何事情的能力,于是她只能紧紧的依靠着他。就像笼子里被主人饲养宠爱惯的金丝雀,当有一天笼口打开的时候,它却丧失了飞行的能力。
每个人这一生都在默默的经营,有人在经营婚姻,有人在经营利益,有人在经营幸福,也有人在经营阴谋,而她在经营什么呢?
苏安抚额笑,窗外一片晴空。
在这世上,付出金钱可以得到某种想要的东西,但是付出爱,并不见得就能得到爱。
既然爱不能交换爱,那么萧何对她付出是自愿,她所谓的得到究竟是幸运还是背负的感情债,她分不清楚了……
※※※※※※※※※※※※
薛晴在国家银行上班,休假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去国外旅行。对于旅途中的人来说,前往目的地的时候,激情澎湃,回国的时候往往身心俱疲,忽然开始质疑自己旅行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了,回国的飞机上,她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不安,最重要的是紧张。
这一切只因为她身旁坐着一个男人,一个非常英俊出色,无比高贵优雅的男人。
他正在翻看一本书籍,她偷偷看了一眼名字,竟是一本药膳书,好像是改变人体质的书籍。
没有惊讶是假的,他身体不好,还是……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行事低调,但是这张脸,她却时常能够在国际间的新闻频道上看到。
在K国没有人不认识他,只因他是他们的总统阁下。
一开始,薛晴只感觉有人在她身旁落座,无意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了。
在民航上遇到总统阁下的机率有多高?能够和总统阁下相邻而坐的机率又有多高?偏偏这一切都让她遇上了。
而遇上,她绝对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好机会。
她握着自己有些发抖的手,暗自酝酿了好几次,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恭敬开口:“您好,阁下。”
“你好。”萧何看了薛晴一眼,有礼而疏离,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视线落在书面上,修长的手指又翻开一页继续看下去。
因为萧何跟她开口说话,薛晴更紧张了,觉得心跳速度越来越快,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很红,其实不用看,也不用摸,脸颊火辣辣的,很烫。
“阁下,我叫薛晴,在国家银行上班,这次到新西兰旅游,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您,真的非常荣幸。”说完,暗自吐了一口气,这话说的应该还算得体吧?
“嗯。”萧何点头颌首,并未多说什么。
预期的回应不该只有一个单音字,薛晴觉得有些失落,正想重整旗鼓,找话接近萧何的时候,有一位女人走了过来。
一看就是出身于上流社会,年龄看不出来,但是身材玲珑,拥有一头很漂亮的波浪卷发,因为戴着墨镜,所以薛晴起先还以为她是阁下母亲海伦夫人,但是眼前的女人太美了,这个年纪,这么美丽的女人……
薛晴开始迅速在脑海中过筛起她会是谁了。
“她似乎有些胃痛。”女人声音妩媚而优雅,只闻其声,就连身为女人的薛晴都忍不住迷倒在这道声音里。
薛晴下意识的看向萧何,原本还一脸淡漠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时,眉头缓缓拢起,眼神中划过担忧,放下书,站起身,朝后面走去。
她望过去,就见萧何走到一位戴着棒球帽的女人身旁坐下,轻轻搂住她,让她靠在他怀里。
“胃不舒服?”
“嗯。”
“……早晨蜂蜜水是不是没喝?”他忙着给她收拾衣服,竟没有顾虑到怀中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忌嘴。很多东西,她都不太爱吃。
“太甜。”
薛晴然后就见到他们的总统阁下无奈的笑了笑,眼神宠溺,低下头,不知道跟怀中的女人说了什么话,然后女人微微仰头,皱眉看着他。
那一刻,薛晴心抽了一下,那么美丽的一张脸,除了是苏安,还能是谁?
那她身边现在坐着的这个女人一定是苏安的母亲叶知秋了。
K国最美丽的两个女人,几乎所有的国民都认识她们,她们母女的容貌是很多女人整容的范本。
薛晴暗暗想,老天有时候还真是不公平,就说苏安吧!家世好,容貌出色,智商过人,前段时间一夕之间成为K国总统夫人,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她们国家银行的女职员们茶水间休息的时候,最喜欢聊的话题就是苏安。
没想到,如今竟然在飞机上能够现场看到真人。真人的她比电视上还要美丽,至少让薛晴开始自惭形秽起来。
但她没有失神的时间,因为她看到萧何低头吻着苏安的唇瓣,过了一会儿,苏安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加深那个吻。
他们在接吻?!
薛晴几乎是慌乱的移开视线,觉得心跳很快,口里发干,拿起桌上的温水仰头一口饮尽。
待微微平复心情,就见叶知秋透过墨镜淡淡的看着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薛晴好像做错事,被人抓到一般,脸又红了起来。
“怎么脸这么红,不舒服吗?”叶知秋含笑问道。
“呃?”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真的很红吗?
“需要叫空姐过来吗?”
见叶知秋伸手准备按小电视遥控器上的按钮,薛晴连忙挂着笑容阻止:“谢谢,我只是觉得有点热。”
“是有点热。”叶知秋笑了笑,收回手,拿起刚才萧何看了一半的药膳书,边看边漫不经心的说:“觉得热,一般都是心里上火,或许你该多喝点水,降降火气。”心思暗叹,又是一个对萧何“不怀好意”的人,有什么心思都直接挂在了脸上……
薛晴无暇顾及叶知秋话语间的深意,她的脑子很乱,无尽的失落席卷着她,看向窗外,舷窗边偶尔有一缕缕稀薄的浮云掠过,飞机穿过云层,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稳稳向K国飞去。
偶然的邂逅,却成为薛晴一辈子的记忆。从此以后,每当她在电视中看到萧何或是苏安,都会不期然想起飞机上的那一幕,她永远都忘不了孤傲淡漠的总统阁下,当他面对苏安的时候,嘴角的笑容竟然也可以那么温柔……
他说:傻瓜,我视你如珍宝!
回到K国的时候,正是黄昏,天边一片霞光,如流水般肆意蔓延,把K国首都染成了绚丽的缤纷世界,只是看着,就令人遐思飞扬。
萧何派人送叶知秋回苏家,叶知秋临走的时候,对苏安说:“Ann,你是否应该抽空见见启”
苏安想起结婚那天,母亲似乎就说过苏启文想见她,只是她前往新西兰一个多月,所以见面的事情就耽搁了。如今听母亲这么说,她想了想,说:“明天吧!我到时候给他打电话。”
回城堡途中,她问萧何:“优优病情怎么样?”
萧何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的说道:“药儿已经回到了城堡,或许你可以亲自问她。濡”
苏安听了,知道没必要问徐药儿了,她如今回到城堡,就代表优优的身体已经无恙了。
车阵驶入城堡,城堡上下所有人皆都站出来迎接。
没有见到海伦,倒是看到了萧然平。
史密斯推着他,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薄毯,英俊的脸庞扬起温雅的笑容。
“欢迎回家。”他张开双臂。
苏安轻轻一笑,走过去,半跪在地上,和他拥抱在一起。
“最近身体怎么样?”她问他。
“还不错。”拍着她的背,抬眸看向静立的兄长。
萧何嘴角含笑,神情内敛冷清,修长的身姿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胄和淡定。
萧然打量着苏安:“新西兰空气很好,你气色不错。”
“你抽时间应该去看看,那里空气真的很好,或许你会喜欢上那里也说不定。”
萧然笑:“听你这么一说,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苏安起身,含笑推着萧然进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萧何,接触到她的目光,他唇角弧度微微高扬,淡淡一笑,那样的笑容让人心头颤动。
海伦并未出来见苏安,苏安低眸浅笑,成功掩去眼波中划过的清冷之色。
跟萧然聊了一会儿,多是萧然和苏安在说话,萧何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觉得时间过得多快,直到餐点到了,还不见海伦出来用餐,萧然说他去看一下。
晚餐早已摆上来多时,萧然终于过来了,但是身后并未有海伦的身影。
“妈身体不太舒服,在房间用餐,我们不用等她了。”很明显这是萧然对苏安的宽慰之词。
海伦不出来用餐,无疑是因为苏安的缘故。
苏安平静的喝了一口水,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不是吗?
“吃饭吧!”萧何动手给苏安舀了一碗清汤,放在她面前,然后拿起餐布擦了擦手,漫不经心的对徐药儿说:“药儿,去给海伦夫人看看病。”
“好。”徐药儿转身回去拿药箱。
“哥,妈可能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萧然迟疑开口,母亲根本就没病,徐药儿进去又能做什么呢?
“她不是生病了吗?”萧何拿萧然适才的话反问道。
萧然一时无语。
萧何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萧然,然后坐直身体,开始用餐,吃了一会儿,他告诉萧然:“告诉我们的海伦夫人,如果她不想和我们一起用餐的话,以后像诸如此类家庭聚会都可以取消了。”
萧然微微皱眉,在他的记忆里,哥哥从未对母亲说过什么重话,至少在他面前,每次对海伦夫人都很尊敬。
萧然目光落在沉默用餐的苏安身上,所以萧何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苏安吗?
饭后上了甜点和水果,水果下方有冰块冰镇,所以显得很凉。
苏安拿了一块西瓜,却被萧何取走放下。
“怎么了?”
“凉。”看来他需要找厨师长好好谈谈有关于Ann的饮食搭配了。
“我很渴。”
“一杯水。”萧何对文茜说。
苏安皱眉:“如果我一定要吃西瓜呢?”
“……也不是不可以。”想了想,萧何忽然问她:“今天几号?”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苏安却瞬间明白了萧何的意思,脸顿时有些红了,尴尬的垂下眸子,没有吭声。
事实上,她经期一向不规律,有时候提前几天,有时候会晚几天,她还真是没好好细算过。
萧然就坐在对面,他这个做兄长的就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萧然眼眸微闪,淡淡的笑道:“今天是二月十五日。”
萧何闻言笑了笑,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几号。
细算下来,Ann的经期应该过去十天左右,倒是可以吃水果,但是她胃不好,生冷餐点还是少吃为好。
转眸见苏安似是有些不高兴,薄唇微勾,接过文茜手里的白水,放在她面前,温声道:“不是渴吗?快喝吧!”
“……”苏安拿起杯子。
“Ann。”
她选择忽视,谁要和他说话,喝了几口水,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萧何忍着笑,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Ann,我只是想提醒你,水里面放了蜂蜜。”
苏安瞪着萧何,他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不喜欢太甜的东西,竟然还这么做?
“你怎么不提醒我?”
萧何笑的温柔:“我想提醒你,但是你不理我。”
苏安告诉自己这时候应该冷静,她发誓以后面对萧何的时候,尽量多长个心眼,要不然她活着也太悲剧了。
萧然看着他们,低头无声而笑